【转载】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序之言
“
当我在每一个早晨醒来,都仿佛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一切,都在重新开始,而昨天曾经经历的一切,就好像是梦境一样虚幻而真实地成为记忆。
虽然记忆是那样坚强地属于我自己,但这份记忆无论如何也只能以回忆的方式,在头脑中显现出想象的画面,似乎是绝对的真实却又是虚无的缥缈,仅此而已。
当我偶尔地停下思绪的脚步,才发现:时间、岁月、年轮……都不曾为我们做过短暂的停留,哪怕是一分一秒一刹那也绝对是无望的奢求。
对于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来说,空间无限,时间永恒,而我们在这个空间中所度过的时间,就犹如是一群不知终点所在的过客,从出生到死亡,匆匆忙忙、毫无目标、绝无宗旨、不知吝惜地浪费掉了生命过程中所有的长度,却乐在其中。
所以,我和大家一样,每天都在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昨天的一切,重复着吃、喝、拉、撒、睡,重复着生、老、病、死、苦,重复了一年又一年,重复了一世又一世……
面对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简单而枯燥的重复,我们可曾想过:我们究竟应该为自己的生命书写怎样的内容?我们究竟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赋予怎样的意义?
我,从未想过!
在一切向钱看成为普世价值而肆虐世界的时候,我们彻底迷失了生命的真谛,迷失了信仰的崇高,迷失了文化的荣耀,迷失了传统的承继,迷失了品德的延续、迷失了大爱的慈悲、迷失了善良的尊贵……迷失了本不该迷失的一切美好,仅仅就因为一个字——
钱!
当我们为了生活坑蒙拐骗,当我们为了生存尔虞吾诈,当我们为了贪婪羞廉寡耻,当我们为了虚荣自甘堕落……我们可曾想过,
钱,
真的就是我们生活、我们生命中的全部面内容吗?
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绝对不是偶然的事件激怒了我的神经,在理智还没有控制情绪之前所爆发的冲动造成了一个灾难性的后果,正是这个灾难性的后果促成了我一次难忘的旅行。而在旅途中所遭遇的那些现代科学无法解释的经历,彻底颠覆了我自小所接受的无神论教育,也改变了我奉行至今的唯物主义思想。
原来世界并不是我肉眼所看到的世界,人生也不是我理想所规划的人生,生命更不是我身心所感受的、活生死灭的生命……
这个时候我才想道:作为拥有上下五千年文明史的神州儿女、华夏菁英、自诩为龙的传人、的人、的我们,遗失、遗传、遗漏、遗忘、遗弃……的是不是太多太多了?
”
——选自玄智源的旅途笔记
转载自新浪
学子文淑的博客
http://blog.sina.com.cn/xueziwenshu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第一章 痴情最是伤痛
初秋的夜晚已经没有了盛夏的闷热,闷热的盛夏中人们所期待的那份凉爽不经意间就渐变成了肤感明显的凉意。
凉意,一旦走进深远山区的夜就直接化成了彻骨的寒冷。
寒冷的山区幽静的夜晚,微风轻拂树叶的嗦嗦声夹杂着偶尔的虫鸣给这份寒冷与幽静增添了些许的幂谧之意,难免让人产生一种敬畏而恐惧的心悸。
月亮的倒影在潺潺的流水中细碎地波动着,无论怎样都不愿意随着流水的方向轻易地滑过,就那样细碎地坚持着自己的存在,似乎是在用自己的存在宣示着自己的个性——
即便是一个似有实无的影子,也要有自己的坚守,绝对不可以随波逐流而成为溪水的帮衬。
ZTN_1.1
一堆篝火释放光明的同时也在力所能及地为光照范围内奉献着它所能奉献的一丝温暖,直至光明之火、温暖之源的木材燃烧殆尽才会终止奉献。
一顶精致的帐篷就搭建在篝火边、溪水旁,同十几米外的一辆银灰色的MPV组成了一幅和谐而唯美的画面。
溪水、帐篷、篝火、MPV……不用多想,一看就知道这是城里人远离城市的噪音浊气、享受自然清新宁静的不二选择。
虽然这种选择短暂而无奈,却足以抚平心的疲倦与身的操劳。
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篝火旁边的帐篷,仿佛能够透过敞篷材质的阻隔清晰地看到里边的人物似的,就那样沉稳、专注、恒久地凝视着、观察着、等待着……
终于,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开始了慢慢的平行移动,树木、枝叶、山石、花草,从这双无形的眼前慢慢地闪过、闪过、闪过……直至避开了那堆燃烧着的篝火才悄无声息地停住。
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在静静地停顿了片刻之后,竟然慢慢地向上移动,移过树干、移过树梢、移过夜空,直至溪水、帐篷、篝火、MPV这几个主体目标都在其所俯视的视角之内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几个小点之后才稳稳地定住。
稍顷,
这双无形的眼睛所专注的视角,从溪水、帐篷、篝火、MPV这几个宽泛的主体目标瞬间聚焦到了那顶帐篷上,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突然扑了下去,
并,
直接扑进了帐篷之中。
ZTN_1.2
熟睡之中的玄智源被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惊醒,就那样毫无征兆地突然之间就直愣愣地坐了起来,瞪着一双惊恐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似乎精神状态还停留在刚刚被惊醒时所处的恐惧之中。
玄智源脑门上沁出来的虚汗被自己急促的呼吸震动的开始顺着皮肤向下流淌、滑落,几滴有些重量的汗珠砸在被子上的声音几乎是清晰可闻,或多或少地分散了一点玄智源的注意力。
渐渐地缓过神来的玄智源抬手抹了一把自己脑门上的虚汗,这才感觉到脑门上的虚汗不是一般的不少,有些很意外地盯着自己手掌上的虚汗,一时之间却怎样也想不起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地紧张与恐惧,以至于虚汗大冒。
不管玄智源刚才经历过的是什么、或者是刚才感受到的是什么,此时此刻的玄智源除了被被这种不知所以然的恐惧感所摄迫之外,只能以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对自己的这种感受加以释怀,即便是别有他求也绝对是别无它解了。
毕竟这种自己都不知所以然、甚至是莫名其妙的事情想要找到一个理想的答案,其结果也只能有一个,那就是——
徒然+枉然。
玄智源十分清楚这一点,所以也就不再浪费时间绞尽脑汁地忆想自己究竟被什么样的恐惧惊吓到这种难以理解的程度,而是简单地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扭头看向睡在自己身边的张熙若,一颗因恐惧而悬着的心瞬间踏实了许多。
虽然现在的张熙若已经是一个沉睡了二十七年之久的植物人,但是在法律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妻子,在情感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挚爱,在属性上张熙若是玄智源的亲人,虽然这位妻子、挚爱、亲人在任何一种形式上都不不可能尽到与之名份相适应的责任,
却,
从来都没有影响到玄智源对张熙若这份无怨无悔的付出。
尽管这种付出在张熙若从植物人状态恢复到正常人状态之前根本不会有任何的回报,
尽管这种付出已经长达二十七年之久完全是玄智源一个人互动的独角戏,
尽管这种付出几乎占有了玄智源的生活乃至生命的全部内容,
可是,
玄智源并没有萌生过丝毫的怨怼之心,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后悔之意,自始至终都是全部身心的投入,投入的完全彻底,彻底的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的幸福,幸福的无怨无悔。
在尘俗的世界上,
在凡夫的生活中,
还有什么事情能比厮守着自己最爱的人更幸福的事情呢?
没有。
玄智源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张熙若脸上的一缕头发捋到了耳后,仔细地端详着张熙若洁白而美丽的面庞,一股暖意涌上了心头,俯下身子轻轻了吻了一下张熙若的脑门,然后轻轻地走出了帐篷。
ZTN_1.3
玄智源从MPV内拿出了自己的背囊,又在车厢内翻找出一瓶饮料塞进了背囊的侧袋,然后俯身捡起了几根木劈材抱在怀里走向了那堆还在燃烧、但是火势已经渐弱的篝火。
篝火在添加了新的燃材、清空了阻碍空气畅通的死灰之后,再次为能力所及的范围内送去了应有的热与光,无私且无悔。
玄智源把饮料从背囊的侧袋内掏了出来放到了距离篝火稍近的地方,希冀借助篝火的热给冰凉的饮料增加一点舒适的温,以避免饮料入口、过喉、进胃、感受低温的寒。
掀开背囊的盖子打开背囊的封口,玄智源小心翼翼地从背囊内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牛皮纸质笔记本,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一个全新的笔记本页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旋开了笔帽开始挥笔在全新的笔记本页面上书写全新的一篇笔记。
写笔记已经是玄智源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了,虽然在纸质笔记本上写笔记早已经成为复古的时尚,但是对玄智源来说这种时尚只能是籍此寄托、倾诉自己对张熙若的情感与眷恋的一种方式,也是玄智源能够感觉到、感受到自己在同张熙若相互交流的一种过程。
是方式,也是过程。
虽然这种方式和过程并没有张熙若的参与,但是对玄智源来说已经足够享受其中的乐趣了。
“
熙若,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是第二十七次带你到这里露营了。这里的一切就犹如二十七年之前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一样,山清水秀依旧。如果没有那些长高、变老的树木提醒我早已经时过境迁,我绝对不会相信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之久,一切的一切仿佛就是昨天。
可惜,物虽如是,人却非昨。
尤其是你的音容笑貌不能在这里再现已使这里的一切黯然失色,同时也让我的生命在这一刻因为缺少你的互动而失去了应有的光辉。
熙若,你离开你的身体已经二十七年了,该回来了了,再不回来我就真的老了,我老了就没有力气带你到这里来重温我们曾经的记忆,曾经记忆的一切美好……
熙若,我知道这里是你最喜欢的地方,也是你唯一的一次在外露营的地方,所以每年的这一天我都带着你的身体到这里来等你。等你的出现,等你的回来,等你重新走进自己的身体,等你的音容笑貌点缀这里的美丽……
熙若,我很后悔,后悔当初没有采纳你的建议,在这里搭建一个我们自己的小窝棚,如果那个时候真的搭建了一个小窝棚,也许离开身体的你就会找到这个你最熟悉的地方,在遮风挡雨的小窝棚里等待着你的身体和我的到来。
遗憾的是,后悔药这种东西只是一个警惕人们千万不要犯错的名词而不具有实物,这才有机会给人们体会悔不当初的真实感受。
清如总是偷偷地把我写给你的笔记整理成我们的故事发在网上,没想到我们的故事已经成为网友们关注的焦点,二十七年一直热情不减。
虽然我只是希望这些笔记留给你醒来之后弥补你缺失的、我们俩的记忆,但是网络上网友的参与也许会在不经意间让迷路的你找到回来的路,我当时突然就那样想了也就那样决定了,没准支持清如的行为真的就是一个好主意呢?毕竟我一个人接触的范围、所散发的能量和一个网络群体的接触范围、所散发的能量绝对是不可同日而语,你说是吧?
病急乱投医,也许就是那时我所希冀的心态。
对了,刚才我做了一个奇怪而恐怖的梦,奇怪的是我并不知道自己究竟梦到了什么,恐怖的是就那样不明不白地被梦境惊醒……
”
森林深处似乎有一种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虽然是隐隐约约的声音却有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穿透力,以一种无容置疑的力量瞬间切断了玄智源由心信笔的思路。
玄智源有些不解地停下了书写的动作疑惑地看向声音传过来的方向,可惜篝火的光在深林的边缘就被林的密和夜的黑所吞噬,玄智源只好凝神聆听声音的源头来分辨声音的性质。
源头很宽泛,性质很散乱,根本就无法判断是什么发出的声音。
一种异样而奇特的念头忽然就在玄智源的心头萌生了出来,这种念头的力量似乎已经左右了玄智源的行为控制能力,以至于玄智源最珍惜的笔记本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于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是滑落的毫不在意?
还是在意的浑然不觉?
抑或是不觉的无人无我?
此时,
此刻,
即便是玄智源他自己恐怕也无法知道其中的究竟了。
ZTN_1.4
篝火旁那条小溪的流水依旧潺潺,除了随顺着山形地貌不知疲倦地向下流淌以外,依然无力带走倒映在流水中还在细碎地波动着的月亮。
随顺的畅通无阻,依然的了无牵挂,仿佛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水的去向。
玄智源轻巧地跨过了潺潺流水的小溪,矫捷的身影在溪水的倒影中一闪而过。
闪的有影无痕,过的有动无迹,就犹如人生的经历,除了可想而不可得的记忆之外别无他物。
山的坡虽然不是很陡,却是十分的难走。在远处看到的明明都是错落无序的树木,一旦走入其中就变成了荆棘丛丛,无论怎样看都是十分平整的地面一脚下去不是深陷其中就是尖石崴脚,玄智源费了好一番周折、消耗了几乎是全部的体力,才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地摸、爬到了山顶。
借助月光微弱的明,玄智源费劲地爬到了一块凸起的巨石之上,虚弱地坐在巨石之上极目远眺,向发出声音的那些宽泛的方向寻找着,寻找着,寻找着……
当下的玄智源似乎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更像是随顺着一种模糊的感觉下意识地做着正在做着的一切。
因为在这样的山区、在这样的夜晚,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玄智源都不可能把张熙若一个人独自留在帐篷之内,为了一个自己分辨不清的声音而远离张熙若去寻找答案。
如果是你,你会把处于植物人状态的爱人独自一个人丢在帐篷内,自己却千辛万苦地爬过夜晚的深林、爬到夜晚的山顶、爬上夜晚的巨石,只是为了找到那个声音的出处、弄明白是什么发出那样的声音吗?
也许会。
也许不会。
那就要看会或者是不会的目的是什么了,因为目的决定了行为的结果。
ZTN_1.5
也许是因为夜的黑障碍了目力无法远及,也许是因为月的光不够明亮模糊了距离,玄智源坐在那块凸起的巨石之上极目远眺了很久很久,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没有找到声音的来源就不可能判断出是什么发出的声音了。
玄智源很失望,失望的有些沮丧,沮丧地转身准备爬下那块巨石,回到他来的地方。
玄智源突然一愣,愣在那里足足反应了将近五秒的时间,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似的扭头看向自己刚才不经意间目光所及之处——
远处的山峦似乎在慢慢地移动,裹挟着一种震撼人心的低鸣正在向玄智源这边慢慢地移动。
山在动?
真的在动?
这怎么可能?
相信任何一个人遭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信以为真,都会以为自己眼花缭乱视物不清影响了正常的视觉判断,玄智源亦是如此。
所以,
玄智源使劲地揉搓了几下自己的双眼,确信自己的双眼之中没有障碍视线的眼屎之类的杂物之后,再次凝目望向那个自己刚刚还不确定的方向——
没错,远处的山峦确实在移动,而且是向着玄智源所在的位置在移动。
低沉的轰鸣声由远至近,那种震撼人心的穿透力已经让玄智源的心脏有些难以承受。
骤然发生的意外一下子把玄智源吓傻了,等到他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第一个念头就想到了张熙若,
一想到张熙若就赶紧回头,
回头一看,玄智源大惊失色——
刚刚还是一条一步而过且流水浅浅的小溪,此刻已经变成了几百米宽的大河,河水浑浊湍急之相、波涛汹涌之烈、一泻千里之速已经无法用文字来表达了,完全超越了玄智源所能想象的空间和所能接受的范畴。
河道似乎还在慢慢地继续变宽,河水似乎还在急促地继续加速……
:熙若!
看着那一簇越来越远的篝火,看着那一顶越来越小的帐篷,玄智源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嗓子,不顾一切地从山顶上直接向山脚下冲了下去。
冲,间杂着跳跃,贯穿着跌摔滚爬,收获着不知疼痛的伤痕累累。
ZTN_1.6
玄智源终于遍体鳞伤地、如愿以偿地冲到了山脚下,终于从嗡嗡作声的头晕、金星乱飞的目眩中清醒了过来,终于有机会能够稳住双脚、站直身子、调匀呼吸、恢复视力……当玄智源的视觉能够清晰地反映出眼前一切的时候,玄智源一下子就懵了——
刚刚还在玄智源视觉范围内的那条由小溪衍变成的大河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沼泽,杂草、枯木、污垢以及大小、深浅不一的水坑充斥其中。
:熙若!
几近崩溃的玄智源带着哭音的呼喊并没有提醒自己理智地面对当下发生的一切,反而激起了玄智源悲痛欲绝的绝望之心中的一丝渺茫的希望,在这一丝渺茫的希望支撑下,玄智源毫不犹豫地冲着篝火、帐篷消失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沼泽。
站在远处所见的沼泽无非就是杂草、枯木、污垢以及大小、深浅不一的水坑充斥其中,虽不洁净却也安静。
但是,
当玄智源的双脚一踏进沼泽,杂草、枯木、水坑中迅速钻出来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一、令人恐怖而作呕的虫子,有的游动,有的跳跃,有的飞翔,迅速而准确地叮在了玄智源的身体之上,密密麻麻地覆盖了玄智源的全身,疯狂而贪婪地吸吮着玄智源的血液。
奔跑中的玄智源并没有感觉到被叮咬的疼痛,只是越来越多的虫子互相弥覆所产生的重量让玄智源感受到了奔跑的吃力,脚步越来越忙,眼神越来越迷茫,
终于,
玄智源失血过多、不堪重负,一头栽倒在沼泽之中。
:熙若!
玄智源的面部已经被虫子厚厚地弥覆,这一声微弱而不甘的声音,成了玄智源踏进沼泽几分钟之后唯一有能力留下的一个句号。
是句号,也是记号。
行为的句号,记忆的记号。
一只巨大的秃鹫在空中盘旋着,当它发现了在沼泽中被虫子叮咬弥覆的玄智源之后毫不犹豫地俯冲了下去,伸出巨大而锋利的双爪,灵巧而准确地抓住了玄智源的双肩,毫不费力地把玄智源拎到了空中。
叮咬弥覆在玄智源身体上的那些虫子,在秃鹫挥动双翼飞翔所产生的巨大风力作用下,眨眼间就被吹得无影无踪。
衣不遮体、血肉模糊的玄智源耷拉着脑袋,毫无反应地任由秃鹫潇洒地带着自己自由地飞去,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渐渐飞出了玄智源的视线。
ZTN_1.7
玄智源的视线?
没错,是玄智源的视线!
玄智源不是被秃鹫抓走了吗?
是啊,玄智源不是被秃鹫抓走了吗?
玄智源一想到这里,一阵剧痛让他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肩被秃鹫的利爪牢牢地抓住、锁死,鲜血也从秃鹫的利爪所刺穿的肩膀中流了出来。
玄智源挣扎了几下,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臂完全失去了控制能力,仿佛是挂在肩膀上的两根木头,随着秃鹫翅膀的挥动而荡来荡去。
疼痛难忍的玄智源虽然双手失去了作用,但是他的双脚还是依旧听从自己的指挥,所以玄智源毫不犹豫地利用腹肌的力量,迅速将双脚上举,使足了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向秃鹫的腹部蹬去。
因为,
玄智源忘记了秃鹫飞起的高度,也忽略了秃鹫飞行的速度,更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双肩已经被秃鹫的利爪紧紧地抓住。
所以,
玄智源这一脚狠狠地蹬上去之后,被玄智源忘记的、忽略的、没有考虑到的问题马上就得到了应有的结果——
玄智源双肩的筋肉被秃鹫的利爪瞬间撕裂,身体也在瞬间脱离了秃鹫利爪的控制,犹如一个发射后行驶到了最高点的炮弹弹头,以一种惯性的加速度向着前方、向着下方,斜斜地冲了下去。
:啊——
玄智源拖着长音的喊叫渐渐远去,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让猝不及防的秃鹫目瞪口呆,直至越来越小的黑点消失得无影无踪,秃鹫似乎也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伤心地看了一眼双爪上仅有的一点血肉,极其不情愿地飞向它原本就要飞去的方向。
ZTN_1.8
万幸!
真的很万幸!
当急速坠落的玄智源看到自己即将降落的地方竟然是茫茫大海,那种集万千万幸于一身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本有些失魂落魄的惊恐瞬间淡漠了不少,最起码不必担心落在地面上的粉身碎骨了。
话虽如此,玄智源心里也是十分的清楚,依照自己这种自由落体的速度下降,即便是摔在海面上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自己所处的高度太高,下降速度太快,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劈开水面而不受到任何伤害无异于希冀鸡蛋砸碎石头。
虽然玄智源不是鸡蛋海水也不是石头,但是质量与速度所产生的冲击力足以改变这个现实了。
一念至此,玄智源有点后悔了。
后悔一脚蹬开秃鹫把自己置于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危险境地。
若是留在秃鹫的利爪之内,最起码还有一个安全落地的机会啊!
玄智源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因为玄智源的身体在与海面接触的那一瞬间,根本就没有玄智源所担心的那种剧烈的撞击而产生的冲击力反馈到他的身体上,反而有一种舒适的暖意浸满全身。
暖意,瞬间就被滚烫的疚痛替代。
疚痛,来自玄智源双脚的脚底板。
玄智源小心翼翼地睁开自己的眼睛,原本以为已经深入海水之中而屏住呼吸的玄智源这才发现自己并没有跌入大海,而是毫发无损地站在了海面上。
站在海面上?
站在海面上!
玄智源在这一瞬间的震撼不亚于站在山顶回头看到篝火、帐篷远去的惊恐,暂时忘记了脚底板的疚痛放目周视,一下子就被自己眼前的画面吓呆了。
灰蒙蒙的天空,雾茫茫的大海,数不清、未见过、身负各种铁甲的恶兽在海面上来往驰逐,追捕、抓获、撕咬、啃食着千千万万的男男女女,场面血腥而残忍,即便是玄智源这种胆识过人的男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有点不敢直视的惊悚了。
在玄智源目力能及的范围内,四面八方的男男女女都在慌而择路地蜂拥而去,直奔那些恶兽的猎捕区域。
蜂拥而去,是因为灰蒙蒙、雾茫茫遮挡了男男女女们的视线,他们根本看不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也根本想不到等待他们的结果将是什么。
慌而择路,是因为一些或多手多眼、或多足多头、或青面獠牙等等形状各异且狰狞可怖的怪物,手持各种奇异的兵器,疯狂地驱赶着那些刚刚走进大海的男女,因为恐惧,奔向那个看不见的区域也只能是他们唯一的选择了。
可是,
哪来的这些男男女女而且是源源不断?
哪来的这些恶兽怪物而且是穷凶极恶?
血腥而残忍的场面似乎麻木了玄智源的恐惧,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玄智源竟然有心情萌生出这样一个很难得到答案的的疑问?
没错,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可以理解。
问题是谁有机会能为这份因好奇之心而生起的疑问找寻到一个完美的答案呢?
没人。
因为没有机会。
这不,
玄智源的疑问在电光火石之间生起,也在电光火石之间灭失,因为玄智源脚底板的疚痛已经变成了难忍的剧痛。
是剧痛,也是巨痛。
玄智源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的双脚之上,低头一看再一次被自己的所见惊呆了——
自己的双脚就犹如煮熟的猪蹄,筋肉分离、白骨外露。
怎么回事?
当玄智源的思绪反应到追究问题产生的原因时,这才发现了问题的本质所在——
之前所感受的那份舒适的暖意来自海面上的蒸汽,而当下所承受的巨痛则是因为滚烫的海水煮熟了自己的双脚。
滚烫的海水?
煮熟了玄智源的双脚?
是的,确实是滚烫的海水煮熟了玄智源的双脚。
只是这种人们可以在上面站立、可以在上面行走、可以感受滚烫的大海只有玄智源到达的这个地方才会有,而且只有具备到这个地方所应具备的一切条件你才可以到、你才可以有机会享受。
当然,一般人绝对没有这个机会。
在世俗的社会用世俗的眼光审视玄智源,玄智源绝对不是一般人。
所以,玄智源发现了这个事实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向岸边飞奔。
玄智源并没有看到岸边在哪里,只是向着那些男男女女所来的方向拼命地飞奔,也不管自己已经被煮熟的双脚是否依然健在,也不管那个方向是不是真的有岸边,就是飞奔。
因为在玄智源的认知中恶兽猎杀的现场应该就是大海的中心,那么现场的反方向就一定会有岸边。
简单的逻辑,简单的认知,简单的行为,却未必能够产生一个简单的结果。
玄智源飞奔出去还没有十米远的距离,就被一个怪物瞬间挡住了去路。
玄智源吓了一跳,被怪物的移动速度吓了一跳。
明明在几十米开外的怪物,竟然在一眨眼间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就是一眨眼的时间,就是一眨眼的速度,就挡住了玄智源的去路。
拦住玄智源去路的怪物长着九条手臂,九只手中握着九条造型各异的钢叉,硕大的身躯乌糊糊地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一只巨大的黄绿色眼睛在脑门上汩汩地冒着蓝色的水泡。
:让开!
玄智源虽然恐惧却也不肯就此认输,不管是习气使然还是胆识过人,此时此刻的玄智源竟然寒着脸对着怪物厉声呵斥。
玄智源的话音未落,怪物手中的九条钢叉已经从不同方向刺了过来,算是对玄智源呵斥自己的回应。
面对九条钢叉的攻击玄智源不退反进,敏捷地避开了钢叉的攻击,一拳一脚直接击中了怪物的身体。
玄智源一惊,怪物一愣。
玄智源惊的是自己明明击中了怪物的身体,怎么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怪物愣的是竟然有人能避开自己的攻击,而且还胆大包天地攻击自己?
怪物瞬间后退,九条钢叉瞬间火起,原本黄绿的眼珠瞬间通红、膨胀,一股寒冷的光瞬间笼罩住了玄智源所有的去向。
怪物凝目定向、盯向玄智源的双眼,一幅玄智源生活中吃鱼的画面呈现在怪物的面前。
怪物的嘴角不经意地咧了咧,一副不屑的表情从眼神中明显地流露出来,瞬间收回笼罩玄智源所有去路的寒光,九条手臂同时把手中的钢叉抛向空中。
九条钢叉在空中瞬间化成了无数的小飞鱼,同时扑向玄智源开始疯狂地撕咬玄智源的身体。
不管玄智源以怎样的速度、怎样的手法去抵挡小飞鱼的攻击,身上的肉还是被小飞鱼们一口一口地撕掉、撕掉、撕掉、撕掉、撕掉……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第二章 走路也能做梦
我挡,我挡,我挡,我挡,我挡……
也记不清楚这是哪部电影中的武打动作了,攻方的速度很快,守方速度也不慢,攻方连续进攻之后突然停止了进攻,站在那里看着守方还在手舞足蹈地继续做着防守的动作,给人留下一种即可怜又可笑的感觉。
此时,
守方一个人在手舞足蹈的防守动作正被玄智源完整地复制、再现。
在马路上现场复制,在斑马线上真实地再现。
几声尖锐的汽车喇叭声把玄智源从手舞足蹈的惊恐与沉醉中惊醒,迷迷瞪瞪地看着被自己阻隔去路的车辆,迷迷瞪瞪地看着嘻嘻哈哈看着自己耍宝的人群,迷迷瞪瞪地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浑身上下,飞速地转动着自己的脑筋,努力地回想、追忆着自己当下的所作所为是为何事。
梦?
做梦?
玄智源突然愣在了那里,看着散落于地的一袋山野菜包子、一杯豆浆、一份报纸、一下子就愣在了那里,就在他弯腰捡拾散落于地的物品时,脑海中瞬间蹦出来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念头,同时也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走路也能做梦?
ZTN_2.1
玄智源捡起散落于地的一袋山野菜包子、一杯豆浆、一份报纸,对着那些被自己拦住去路车辆的司机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躲避着另一半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赶紧跑到了对面的人行路上。
玄智源在人行路上刚刚走了几步就站住了,迷惑不解地站住了。
玄智源迷惑不解地看着自己左手拎着的山野菜包子、迷惑不解地看着右手端着的还有些烫手的那杯豆浆、迷惑不解地用鼻子嗅了一下胳肢窝夹着的那份还在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早报,
真的迷惑、也真的不解了——
刚才那一段恐怖的经历真的就是一段噩梦?
可是,
走路的时候怎么可能做梦?
可是,
做梦的时候怎么会买东西?
ZTN_2.2
匆匆忙忙的脚步,匆匆忙忙的表情,匆匆忙忙的人群从玄智源的左右摩肩接踵地相向而过,虽然都是匆匆忙忙,却是千人千面千种心思无一而同。
其中不乏拇指一族夹杂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之中,时不时地因为专注于刷屏而撞人、撞物,多少给匆忙的千篇一律增加了一点异类的不同。
玄智源的脚步即不匆匆也不忙忙,因为所有的迷惑所有的不解占有了他全部的思绪,根本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让他去匆匆忙忙地赶路。
走路也能做梦?
玄智源真的想不明白,也真的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就是那样真实地发生了,就那样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走路也能做梦?
这样一个疑问句,谁能明白谁又能相信呢?
啪!
一坨鸟屎恰到好处地滴落在玄智源的左肩上,玄智源被这十分意外的巧巧一击吓了一跳,所有的思绪瞬间专注到了自己被击中的部位。
玄智源歪头斜视着肩膀上的那坨鸟屎,心念不由自主地一颤,突然萌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随即自然地抬头搜寻、望向那只已经飞远的鸟儿,浮想,瞬间,联翩——
如果在鸟儿所在的高度看我,我是不是很小?
如果在空中俯瞰整个个城市,还会找到我吗?
如果在月球那么远的距离看城市,城市在哪?
如果在银河系中看太阳系,地球能有多大呢?
如果在太空看银河系,还能找到地球所在吗?
如果在足够远的距离观看银河系所在的星系,银河系是不是也被数不清的银河系淹没其中?
玄智源的想像力真是太丰富了,丰富到了能够找到渺小自己的方法,虽然这种方法完全是玄智源大脑的抽象思维,却很容易找到哈勃望远镜所拍摄的宇宙图片作为证据支持。
这,
也不能不说是玄智源的一种境界了。
其实,谁都可能有过类似的想法,也都可能有过类似感觉,只是谁都不会真的就因此而认为自己很渺小,很无所谓。
毕竟,
渺小只是一个认知上的感觉,而非事实上的本质。
玄智源的经历触发了玄智源的思维,并不等于玄智源因此就会认可渺小就是自己的本质,从而不屑自己在世俗的存在,也不屑自己的所作所为所应该负有的责任。
高大上,往往是自我的第一感觉,有谁会说不是呢?
但是,
渺小,
也是相对存在的一个事实,这一点只有真切地感受过才会真切地感觉到,只有真切地感觉到了才会真实地尊重自然的一切。
我曾经也是一个自大狂,
所幸,
某一次乘船在大海中航行的时候,深切地感受到了大海无边无际的浩瀚与轮船无依无靠的渺小,那一瞬间,我体会到的不仅仅是一种无边无际的浩瀚与震撼,还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渺小与恐惧。
因为渺小,所以恐惧。
ZTN_2.3
玄智源自小就对摩托车情有独钟,所以玩车、养车、改车、卖车也就成了玄智源维持生活的一种方式。虽然这种方式表面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是对玄智源这样一个既没有家长背景、也没有社会官系的小人物来说,步入经营者的行列无疑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玄智源的几位小兄弟都各自具备了玄智源所欠缺的优越条件,加之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集资合股开了一家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名字叫做大车店的摩托车经销店。
每天上午的这个时间,玄智源都会用胳肢窝夹着一份还在散发着油墨味道的早报,左手拎着山野菜馅的包子袋,右手端着一杯微微有些烫手的豆浆,准时地出现在小哥几个经营的大车店门前。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小哥几个之中年龄最小的许子默总会比大家早到半个小时,打开大车店的卷帘门,收拾完屋子内的卫生之后站到门口,笑嘻嘻地等着大家的到来。
:嘻嘻~来啦智源哥!
而许子默的嘻嘻一笑,总是有一种女孩子的妩媚在脸上显现出来,尤其那两个小虎牙,更是让人心生怜爱。
:早啊子默!
玄智源把胳肢窝中的报纸向前送了一下,许子默会意地伸手接了过去。
:智源哥,昨天你怎么没来呢?
许子默伸手拉开店门把玄智源让了进来,并,很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昨天?昨天我不是来了吗?你忘啦?
玄智源把包子和豆浆放到了桌子上之后,一屁股就坐进了象征着老大的大木椅子,对许子默的问话也没有太在意。
因为谁都有丢三落四的时候,对吧?
:这是昨天卖车的钱,八万四千元,你没来我就带回家去了,今天你去银行存上吧。
许子默从自己的双肩包中拿出用报纸包着的一沓钱,轻轻地放到了玄智源面前的桌子上,又伸手从塑料袋中拿出一个包子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这……怎么会呢?
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钱玄智源一下子愣住了,一时之间无论怎样努力,就是想不起来昨天自己没有来过的记忆。
自己昨天明明来了啊?可是……
:昨天我真的没来吗?
玄智源并不怀疑是许子默同自己开玩笑,因为许子默从来都没有和自己开过什么玩笑。所以,玄智源表情凝重地看着许子默,希望从他的脸上得到什么答案。
:当然没来啦!要不然卖车的钱我怎么会提心吊胆地背回家呢!
许子默一边有滋有味地咀嚼着口中的野菜包子,一边把吸管刺进了豆浆杯,又狠狠地吸了一大口豆浆。
:不会吧?那我昨天去哪了啊?
:嘻嘻~自己去哪了都忘记啦?那我帮你提个醒儿,是不是和熙若姐一起出去玩啦?
:如果是和熙若出去玩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帮我想想,昨天晚上我们几个是不是请工商所的那几个哥们去吃饭啦?
:智源哥,你怎么啦?那是前天晚上的事儿!
:子默,你说什么?
:我说那是前天晚上的事儿!
:不会吧?
玄智源赶紧把许子默刚刚放到桌子上的早报翻开看了一下出版日期,上面清晰地写着7月8日。
:这是今天的报纸没错吧?
玄智源把早报印有日期的位置递到许子默的面前,根本就没想一想,想一想一张7月8日的早报怎么能证明自己昨天来过呢?
:是今天的报纸没错啊!
:那你怎么说昨天我没来呢?
:啊?
许子默也被玄智源的稀里糊涂弄懵了,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着玄智源,一时之间也没有转过弯来。
:啊?
玄智源也是一愣,发懵的脑袋突然转过弯来,手忙脚乱地把桌子上的报纸翻了一个遍,结果就是没有找到昨天的早报,也就是7月7日出版的那期。
:昨天的报纸没有人拿走吧?
:人家都上网看八卦新闻,谁还会看白纸黑字的旧闻报纸啊?
:怎么会呢?
玄智源无力地把两个胳膊肘往桌子上一拄,闭上眼睛,把自己的面部埋进了双掌,苦苦地思索着,
思索着自己的昨天,
思索着昨天的记忆,
思索着记忆之中的、有关昨天的蛛丝马迹……
ZTN_2.4
:嗨!熙若,你这是做什么啊?
看到张熙若捧着一纸壳箱子的办公文具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把刚刚走进公司大门的刘清如吓了一跳,疑惑不解地看着从容不迫的张熙若。
:我辞职了!
张熙若并没有停下脚步向刘清如详细解释什么,而是直接走向已经敞开的公司大门。
:辞职?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说辞职就辞职啊?
刘清如有些紧张地跟随在张熙若的身后,一个问号接着一个问号地追问着,那副紧张的表情似乎比自己被辞退还要凝重。
:老板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让我陪他去吃饭,你说,烦不烦啊?
一走出公司的大门张熙若就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小姐妹着急上火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啊?老板请你吃饭还不好啊?
:好你个头啊!你以为就是吃饭那么简单吗?
:也是……不过……现在还有几个女孩子会因为老板的骚扰而辞职啊?
:听你这口气怎么好像是求之不得呢?
: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只要靠上了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
:活着就是为了吃香的?喝辣的?要啥有啥?
:难道不是吗?
:是你个头啊!
张熙若抬脚在刘清如的小腿上踢了一下,转身就走。
:哎呀呀……踢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现在的社会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也不知道是真疼还是假疼,刘清如捧着自己的小腿又蹦又跳又揉又叫,似乎已经重伤到了筋骨一样。
:我那不是踢你,是借用你的裤子擦擦我的皮鞋。谢谢啦,再见!
张熙若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刚打开车门就被追过来的刘清如一把关上了。
:对不起师傅,我们还有点事,对不起哈!
刘清如一边礼貌地对着出租车司机连连鞠躬表达歉意,一边把张熙若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生怕张熙若跑掉就此不见似的。
:我都辞职了,你还拉住我不放干什么?
张熙若被刘清如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一时之间还真想不明白刘清如此举动的含义。
:你到对面那个咖啡厅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哎……
张熙若刚想问些什么,刘清如已经跑向了公司的大门,根本不给张熙若问一个为什么的机会。
一脸不解的张熙若只能服从这个还没有答案的命令,捧着那个装满文具的纸壳箱子走向马路对面的咖啡厅。
去那里等待刘清如。
是等待刘清如,也是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同时改变了几个人一生的答案。
ZTN_2.5
借着到银行存钱的籍口,玄智源骑着摩托车先去了一趟山野食客,又去了一趟每天都去买早报的那个书报亭。
因为每一天的早晨玄智源都不会忘记做两件事情:
早餐!
早报!
而获取早餐、拿到早报的地方可以说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变过。
所以,玄智源才赶到这两个地方,到这两个地方,来,找一个玄智源需要的
结果,或者是答案。
结果,或者是答案,不仅让玄智源莫名其妙,更让玄智源摸不着头脑:
山野食客的服务员说玄智源昨天早晨来过,买了包子也买了豆浆,今天早晨却没来。
书报亭的小老板说玄智源昨天没有来,今天早晨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拿了一份早报扔下钱就走了,连找给玄智源的零钱都没有要。
怎么会?
怎么会是昨天早晨买的包子和豆浆?
怎么会是今天早晨买的报纸?而且是匆匆忙忙地跑过来,扔下钱,就走了?
这,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从山野食客到书报亭之间,短短的五百米距离玄智源竟然走了一天一夜不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遗忘了什么,或者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什么问题,要不然一个人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忘记了昨天呢?
昨天?
昨天?
玄智源的脑海里突然星光一闪,只是那么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星光一闪的闪,闪的又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
玄智源,
迷闷在那里无所适从……
ZTN_2.6
柔和的音乐,古拙的摆设,一入耳,一注目,马上就让人产生了一种安静的眷恋,那种略微有一些倦意的眷恋。
是暖洋洋的倦意,也是懒洋洋的眷恋。
也许是张熙若脱俗的气质,也许是张熙若惊艳的美丽,也许是咖啡厅里只有张熙若一个人走进来的缘故,不论手头上在做什么工作的服务员都停止了工作,把羡慕嫉妒爱的眼神都凝聚到了张熙若的身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张熙若坦然自若地选择了一个静谧的角落,为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独自坐在那里,身心舒缓地等待着刘清如。
:嗨!熙若!
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男中音把张熙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竟然是公司老板的大公子、也是公司总经理的薛少年。
:薛总?您好!
张熙若疑惑地站起身,礼貌且客气地鞠躬问候。
:我找了你好久,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啦?
薛少年也不管张熙若是不是喜欢或者是不是愿意,一屁股就坐到了张熙若的身边,用自己的身体把张熙若堵在了咖啡桌与座椅之间。
: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张熙若有些尴尬有些紧张有些不情愿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尴尬的是自己被堵在夹缝之中没有办法拉开这过于接近的身体距离,
紧张的是这个叫作薛少年却不是少年的薛总找自己到底是什么用意,
不情愿的是自己平时就很讨厌这个男中音的油嘴滑舌此时却要挨得这么近呼吸他那有些酸臭的口气。
:没啥没啥,坐下说坐下说。
薛少年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去拉张熙若的胳膊,张熙若赶紧推开那只油腻腻的咸猪手,十分不情愿地坐了下来,并尽可能地远离使劲把身子挤向了另一侧。
:有什么事情您就说吧,我还有事儿呢。
:你咋辞职了呢?辞职咋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待遇不好咋地?还是有人欺负你啦?
伴随着薛少年一连串的问话喷出来的就是几个小气团组成的一个大气团了,那种酸臭的气味虽然不至于杀人却把张熙若熏得不知如何是好。
捂嘴也好,歪头躲避也好,用手扇风也好,都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作为很有家教的张熙若只能强忍着痛苦,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算是冲淡一下难闻的味道。
:是不是我老爹又骚扰你啦?
看到张熙若只是喝咖啡不说话,薛少年把头凑近了一些瞪着双眼看着张熙若,一脸的想替张熙若抱打不平的正义。
:对!就是你爹那个老骚包,你还敢替熙姐若报仇怎么滴?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刘清如“砰”地一声把一个收纳箱子扔到了咖啡桌自上,没有好脸色也没有好语气地噎了薛少年一句。
:你……你……咋说话呢?
刘清如的出现不仅让薛少年十分意外,所说的话也让薛少年一脸的尴尬,有点不知所措地结巴起来。
:罗嗦什么啊?有事没?有事说事,没事赶紧走人,别在这扔毒气弹污染空气了好不?
刘清如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两只杏核大眼气哼哼地瞪着薛少年。
:我……我……这不是在关心公司的员工吗?
:关心公司的员工?你要脸不?你要真关心公司的员工就给员工涨工资,别他妈的没事就加班加点地工作还不给加班费,昧着良心赚黑心钱,呸!没心没肺的资本家恶心人的吸血鬼!
:你……你……说……说谁是资本家谁是吸血鬼?
薛少年被刘清如抢白的脸色发青,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就是说你!没心没肺的资本家恶心人的吸血鬼,咋滴?
刘清如也是一拍桌子喊了起来,瞪圆了双眼怒视着薛少年。
:你……你……污蔑……你……诽谤!
薛少年被刘清如的火爆一下子震住了,说话的口气马上怯懦了下来,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避让了一下。
:上个月我给公司创造的利润是53680元,你给我发的工资却只有1800元,剩下的51680元难道不是装进了你的腰包吗?我劳动所创造的利润要白白地送给你享用,这不是吸血鬼是什么?我们员工不但要赚钱养活你们,还要赚钱供你们无休止地挥霍,反过来连加班加点工作的那一点点加班费你都不愿意付给员工,你这不是没心没肺又是什么?
:我……我……开除你!
薛少年再一次使劲地拍了一下桌子,用手指着刘清如气急败坏地喊了出来。
:我……我……开除你!
刘清如也是一拍桌子,学着薛少年的口气和表情冲着薛少年磕磕巴巴地喊了一嗓子。
:你……你……
薛少年被刘清如气得差点背过气去,瞪着双眼、铁青着脸,看着刘清如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你你你你什么啊?赶紧离我们远点吧,再呆一会你的口臭就把我们两个熏死啦!
:你……
薛少年赶紧一捂嘴巴,气哼哼地瞥斜了一眼刘清如,又灰溜溜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一直抿着嘴窃笑的张熙若,悻悻地、不情愿地走了。
ZTN_2.7
:乞丐?
:乞丐!
玄智源终于抓住了刚刚在自己脑海里星光一闪的闪,也终于想起来自己关于昨天的记忆之中曾经有过一个乞丐,就在自己走进山野食客时的之前。
玄智源麻利地戴上头盔毫不犹豫地跨上摩托车,拧动油门,伴随着发动机狂躁的怒吼,转速、速度都在瞬间达到了极限。
短短的五百米距离就在起步、一档、二档、刹车之间迅速完成,而玄智源想找的那位乞丐并没有出现在玄智源记忆中的那个位置。
那个墙边。
那个人行道的墙边。
那个正对着斑马线的人行道的墙边。
:唉!也是的,一个乞丐怎么会总是守在一个地方不动呢?
玄智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泄气地转回身,身后就是那条玄智源每天都要走过的斑马线。
斑马线?
看着斑马线绿灯之时来来往往的行人,记忆中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出来。
似曾相识?
:我天天都要从这里走过,当然似曾相识了!
看着不同的服装包裹着不同的体态在摆动,看着不同的鞋子装载着不同的脚型在前行,看着不同的面庞书写着不同的心境在表情……玄智源怎样也不能把刚刚涌出来的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归结到天天都要从这里走过的记忆。
因为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完全不能和那种天天走过的记忆吻合。
亮起红灯的斑马线行人已经止步,多姿多彩的车流以近乎密不透风的密度切断了斑马线的线,扑面而来的尾气让人真实地感觉到了新鲜空气的珍贵。
乞丐?
斑马线?
似曾相识?
在这条斑马线上,让玄智源似曾相识的到底是什么呢?
一时之间,
玄智源,
再一次,
迷闷在那里无所适从……
ZTN_2.8
:你辞职啦?
:你怎么知道我辞职了?
刘清如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清茶,明知故问地反问了一句。
:如果没辞职,你怎么敢训斥老板啊!
:有什么不敢的?再说我又没有说错什么!
: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凶,有点你哥哥的风范。不过将来嫁人了可要收敛一下点啊!
:哈哈~那还用你说啊?嫁人嫁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凶呢?绝对不可以!
:那可不一定,腮帮子还有被牙咬到的时候呢,更何况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呢,怎么可能没有磕磕碰碰的时候?
:你和我哥哥经常吵架吗?
:我们吵什么架啊?他生气了我哄他,我生气了他哄我,观点不一致了我就顺着他,所以我们两个人没有气可生。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贤淑的呢!
:啊?不气你哥哥就是贤淑啊?
:那当然啦!
:对了,为什么辞职啊?
张熙若似乎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一脸郑重地看着刘清如。
:你都辞职了我还留在那里继续工作?太没义气了吧?
:我辞职是因为你哥哥要带我去旅行,你辞职就是为了义气?你傻啊?现在工作有多么难找你没想想啊?
:啊?去旅行?你……你……咋不早说呢?
:你也没有问我啊?再说了,我辞职了有一个好爸爸好妈妈养活我,你辞职了怎么办啊?
:那就和你一起混好了,你家条件那么好,总不至于让我饿死吧?
:……嗯……这样吧,等回家我和我爸爸说说,让他帮你找一份稳定一些的工作吧,反正现在的公司你是没办法回去了。
:咋滴?跟着你一起混口饭吃都不行啊?
:不是不行,是我和你哥哥计划的这次旅行最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呢,这三个月你怎么办啊?
:那还不好办?带我一起去旅行不就成了吗?
:摩托车只能乘坐两个人,你坐哪啊?
:骑摩托车去旅行?哎呀呀,那可是我的大爱大爱啊!一定要去!一定要去!
:那就让你哥哥找一辆三轮摩托吧!
:哈哈~瞧你那副不情愿的表情,小心眼,吓坏了是吧?告诉你实话吧:我早就准备辞职了,不是今天才想辞职的!
:早就准备辞职了?为什么?
:因为不愿意自己的血汗被剥削,因为不喜欢自己的劳动养活吸血鬼。
:这么说你早有打算?
:是啊!
:准备做什么?
:做淘宝!
:做淘宝?
:是啊,很吃惊吗?
:当然吃惊了!
:怎么?
:我和你哥哥旅行回来也准备做淘宝!
:什么?你和我哥哥也要做淘宝?
:是啊!
: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啊!
:你和我哥哥准备做什么?
:原创服装,你呢?
:原创首饰。
:就你?哈哈……
:就你?哈哈……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相视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泪花四溅,笑得忘乎所以。
也许是对彼此的选择感到意外,
也许是对彼此的选择不谋而合,
也许根本没有什么也许,只是在此时此刻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而已。
只是刘清如并没有发现张熙若眼神之中流出的那份担忧,那份刻意掩饰的担忧,那份因为担心连累到刘清如而刻意掩饰的担忧。
担忧?
担忧什么?
也许只有张熙若明白,
也许还有薛少年懂得。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第三章 纯真的不是年代
人生在世,最难得的就是一笑而过。
这个一笑而过可不是对某件事情的不在意、或者是对某件事情的不屑而一笑而过的一笑而过。
我的意思是说:人的一生在这个世界上所度过的所有时间,最难得的就是一笑而过。
因为,
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在自己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谁也不会保证自己在第二天的早晨能够顺利地醒来,
谁也不敢狂言自己从不会生病永远都是一个健康快乐的幸运儿……
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毫无征兆、却完全可以避免的事情,仅仅因为一个正义的理念,彻底改变了几个人的一生。
当然,在改变之初,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才不会去避免改变。
如果刘清如在公司门口没有遇到张熙若,如果刘清如没有拦阻张熙若坐上出租车,如果两个人在咖啡厅没有和薛少年吵架,
也许,
这个故事就是另外一个版本了。
ZTN_3.1
玄智源无精打采地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储蓄卡,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银行的大门,仰望了一下被光明淹没的星星,正准备把储蓄卡装进卡袋,却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
手中的银行卡还是存钱之前一样的重量,而账户中的数额却有了显著的增加。这种显著的增加在外观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即便拿在手中也对它的变化完全感觉不出来,这,是不是和我们的大脑一样,虽然体积和质量都没有改变,却会随着时间的延伸所存储的记忆越来越多?
如果,存储越来越多的是我们的记忆,
那么,存储我们记忆的、随时随地都在无限扩容的、那个“存储器”又是什么?
是我们的大脑吗?
如果是大脑,我们人类死后的大脑依然存在,是不是只要有了读取大脑内容的工具,就可以读出我们一生的记忆?
:抢钱啦……
一声声嘶力竭的的喊叫打断了玄智源的思路,还没有等玄智源转过身去看一个究竟,就被一个强壮的身体冲撞了一个趔趄,险些把停在一边的摩托车撞倒。
一个男人手中拎着一个女式的皮包从玄智源的身侧冲过,后边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正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神色慌乱地拣起掉在地上的眼镜、手机追了上来。
抢劫?
抢劫!
随着玄智源判断的确定手中拎着的头盔就飞了出去,准确地砸在了抢匪的后背上。
抢匪一个跟头摔倒在地,玄智源也随之冲了过去。
没想到抢匪的身手却是十分的矫健,就在身体被头盔击中倒地的瞬间,出乎意料地做出了一个团身前滚翻的动作,并且迅速地从地上爬起来,穿过车流不息的马路,冲进了马路对面的小胡同。
:职业选手?
玄智源似乎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但是双腿并没有因为这下意识的犹豫而停止追击的脚步,以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速度冲过了车来车往的马路,追进了抢匪消失的那个小胡同。
追进胡同之后玄智源才发现,这个胡同可不是什么小胡同,而是一个足够并排跑两辆轿车宽度的大胡同。之所以误以为是一个小胡同,那是因为玄智源站在银行门口看这里的缘故:
近大远小!
抢匪就在玄智源前面五、六十米距离的样子在没命地狂奔,玄智源在后边咬牙切齿地紧追不舍,身侧一闪而过的人们似乎都停下脚步,吃惊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从他们的面前跑过,用疑惑的眼神目送着两人远去。
在追逐的过程中有一个现象让玄智源感到十分的奇怪:大胡同两侧有许多的小胡同,抢匪为什么不往更隐蔽一些的小胡同里面跑,而是顺着大胡同一根筋地跑直线呢?
奇怪只能是奇怪,总不能停下追赶的脚步把这个奇怪想明白了再去追,那岂不是等于给抢匪一个脱逃的机会?
玄智源不会给抢匪任何机会,
所以,玄智源紧追不舍。
ZTN_3.2
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女孩子抱着各自的箱子,嘻嘻哈哈、无拘无束、欢乐无比、旁若无人地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仿佛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们两个才是最幸福的人一样。
灿烂的笑容,清脆的笑声,飘逸的秀发,婀娜的身姿,从各个角度都完美地诠释了青春与活力的全部内容,让人艳羡、让人垂涎。
:我们打车回家吧,先送你,顺路。
张熙若站在路边向左手侧仔细地遥望者,准备拦下一辆空载的出租车。
:算了吧,我们还是走一会吧,反正也没有什么事,等累了再打车吧。
刘清如用胳膊撞了一下张熙若,示意张熙若继续步行,不要站在那里等车了。
:箱子不重吗?
:这点东西有多重啊?
:好吧,谁先说累了谁付车钱。
:一言为定!
两个女孩子随即又肆无忌惮地制造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声,各自抱着怀里的箱子,在街道上开始用双足测量时间的距离。
只是她俩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此刻的身后,还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正尾随着她俩的脚步,伺机而动。
有备而来,伺机而动。
ZTN_3.3
抢匪终于止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到即将追近的玄智源,弯腰拣起了一块砖头,气喘吁吁、气势汹汹地看着玄智源,似乎玄智源再走近一步他就会毫不犹豫地用手中的砖头拍死玄智源似的。
玄智源在距离抢匪五、六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这才发现抢匪的身后是一面高高的墙。
这,就更让玄智源感到奇怪了:明明在很远的地方就可以看到这是一个死胡同,这个蠢贼怎么还向这里跑呢?难道是一个什么圈套?
玄智源警惕地回头看了一下身后,身后很远的地方,那个被抢劫的女孩子正在众人的簇拥下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跑过来。而我身体的两侧也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楼房,似乎也没有什么潜在的威胁。
:怎么不跑啦?
玄智源十分瞧不起地挑了一下眉毛,十分不屑地撇了一下嘴,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面熟的抢匪。
有些面熟?
玄智源一愣!
就在玄智源一愣神的瞬间,抢匪手中的砖头直接向玄智源的头部飞了过来,玄智源本能地一侧头一闪身子,还没有等到砖头飞过玄智源的身体,玄智源就已经冲了过去,一记右抛拳准确地击中抢匪的左下颚,抢匪应声而倒。
:就这两下子还出来抢劫?
想到刚才抢匪那个团身前滚翻的动作,原本以为会是一个很难对付的职业罪犯,没想到被玄智源一拳击倒,让玄智源感到十分意外的同时也略微有点遗憾。
不堪一击的意外,没有尽兴的遗憾。
就在玄智源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那个被抢的女包,抢匪却突然从腰间抽出来一把匕首,一跃而起,向玄智源的屁股直刺过来。
玄智源的肛门本能地一紧,赶紧前扑、空中转体,在后背着地的那一瞬间,双脚正好架在扑过来的抢匪腹部。
玄智源的双腿毫不犹豫地向上、向后蹬出,抢匪的身体从自己的正上方一飞而过,重重地撞在路侧楼房的墙上,又扑通一声重重地摔到地上。
那把匕首已经从抢匪的手中脱落,跌落在距离抢匪四、五米远的地上。
玄智源一跃而起,迅速地冲过去,对着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抢匪头部,狠狠地就是一脚。
:呸!看你还敢玩阴的不?
玄智源冲着抢匪不懈地吐了一口,拍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再一次走过去捡起了那个被抢的女包,把女包递给了刚刚追过来的、那个被抢的、有些面熟的女孩。
有些面熟?
玄智源一愣!
怎么会又一次有些面熟呢?
又一次有些面熟?
玄智源瞬间又想起了那个有些面熟的抢匪,赶紧跑过去翻过抢匪的身子,但是,却因为刚才那重重的一脚,抢匪满脸都是鲜血泥土的混合物,已经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这是怎么回事儿?
玄智源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去搜寻这两个有些面熟的记忆,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在什么时候,曾经有过同这两个人有些面熟的机会。
没有。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被抢的、有些面熟的女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麦克风,送到玄智源的面前还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了我一句。
在女孩子的身后不知道从哪里又冒出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老爷们,也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了玄智源。
:这……这……怎么回事儿?
玄智源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还真的搞不明白这个被抢的、有些面熟的女孩子在玩什么游戏。
:哦!是这样的,我们是电视台《事实胜于雄辩》栏目组的,我们在制作一期见证见义勇为的电视节目……
:你做节目就做节目,整个摄像机对着我干什么啊?
玄智源赶紧走过去,伸手想捂住摄像机的镜头,却被女孩子勇猛地用身体予以隔断,那种勇猛献身的精神让玄智源这个大老爷们都有些脸热,赶紧害羞地避开已经接触的身体。
:你已经幸运地成为我们这期节目见义勇为的嘉宾,请接受我们对你的采访。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把手中的麦克风再一次送到了玄智源的嘴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给我下达了指令。
:见义勇为?的?嘉宾?你……你们这是在做节目?
:是的!我们是在做节目!
:那……那抢劫也是假的了?
:抢劫是我们导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希望通过这样一种街头的行为艺术,来检验一下我们这座城市的市民对待犯罪的态度。
:你们……你们……这不是拿我们老百姓寻开心吗?
玄智源心中突然腾起一股被戏耍的恼怒,说话的口气也就随之不太友好,脸上的颜色也就自然变成了铁青。
:请您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拿谁寻开心的意思,只是希望通过镜头把见义勇为最真实的那一瞬间完整地展示给观众,让大家看看最平凡的人们面对罪恶的时候不平凡的举动。你,是我们这个栏目播出以来所遭遇的众多勇士之中,表现得最激情、最动感、最完美的一个,所以,你必须要对我们的观众说一说你的感受。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什么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娱乐谁呢?
:我已经说过了,我们没有娱乐谁的意思,我们只是希望通过镜头把……
:好了好了,你们那一套我太了解了。只要你们栏目的主题需要,无论有多么无聊、无论有多么无知、无论有多么无耻,只要收视率能上来,娱乐谁、娱乐什么都无所谓,大人小孩通过屏幕看到的是什么、学到的是什么、会不会有负面的效应统统与你们无关,对不?
原本是自己置生死于度外的力擒抢匪,转瞬间就变成了早已完成剧本的一出闹剧,而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成为了这出闹剧的主角,这瞬间的角色转换放在谁心里也就受不了。
:你?
女孩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所以这个质问句的“你”说的很有威慑的力度。
:很意外,是吗?你只考虑了你所需要的,你可曾考虑过作为草民的我,作为草民的我们被你们娱乐之后是什么感受吗?
:你的角色就是一个不明真相的演员,我还需要考虑什么呢?
:对!很对!我的角色就是一个不明真相的演员!但是,我的人生,我的故事,我的所作所为,需要你来导演吗?
:兄弟,你这火气也就忒大了,不就是录个节目吗?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
扛着摄像机的那个老爷们看到我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赶紧过来打圆场,用手轻轻顶拽了一下玄智源的衣角,似乎生怕我动手似的。
:兄弟,不是我火气大,我是把这事当成真的了。你说说,追过马路的时候我一旦被车撞死撞残了怎么办?我追上他之后一旦失手把他打死打残了怎么办?是我承担责任还是你们承担责任啊?说说看,谁承担责任?
看着这些所谓的媒体人有些时候真的又爱又恨,爱他们揭露假恶丑的正义,恨他们没有底线的不要脸。
但是,还得理解他们。
在当今这个什么都需要依靠竞争来决定结果、而资源分配完全依靠钱势来决定的年代,怎样才能活下去,已经是大部分人面对的最真实的现实了。
有一部分媒体人也需要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方式就是没有底线的不要脸。
:这个么……嘿嘿……还真没想过。
扛着摄像机的老爷们有些尴尬地低下头,慢慢地退出了玄智源的视线。
:啊?老张?你怎么啦?
那个拿着麦克风、有些面熟的女孩子也许是受到了玄智源打死打残那句话的启发,表情紧张地走向了那个躺在地上的抢匪,那个躺在地上一直没有起来的演员。
细密的汗珠瞬间从皮肤上每一个汗毛孔之中慢慢地渗了出来,玄智源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那个还躺在地上的抢匪,心里确认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闯祸了!
真的闯祸了!
虽然自己问心无愧,虽然自己见义勇为,虽然有很多目睹事情经过的路人甲乙丙丁可以证明玄智源的问心无愧,证明玄智源的见义勇为,
但是,一旦这些路人甲乙丙丁,也是这次街头行为艺术中的群众演员,他们还能为玄智源的问心无愧,为玄智源的见义勇为作证吗?
毕竟致使人家昏迷不醒的那一脚是玄智源踢的啊!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几个扛着摄像机的摄像师,自觉不自觉地把玄智源拦在那里,眼神时不时地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演员,又时不时地关切一下十分不自然的玄智源,似乎生怕玄智源一走了之。
玄智源知道自己今天难脱干系,思来想去只能拿出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有困难找警察!
这句话几乎是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口头语了,只是在我们真的面对难以自解的困难时,有几个人能够想到、能够做到去找警察来帮助我们解决困难呢?
虽然玄智源没有什么困难,
虽然玄智源力擒了一个抢匪,
但是,在这些闲得无聊,扯鸡、把蛋,把抢劫当作行为艺术的媒体人面前,即便玄智源是一个有目共睹的正义勇士,也有可能被他们“目的”的需要把玄智源剪辑、解说成一个嗜血成性、凶残无比的暴徒。
一切向钱看的社会,没有什么不可能!
所以,
玄智源,
只能报警。
ZTN_3.4
十字路口。
斑马线。
绿灯。
一个老妇人手中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子,神情紧张地盯着马路对面那盏代表着安全的绿灯,步履蹒跚却很急促地走在斑马线上,生怕那盏保障生命安全的绿灯随时随地都会灭掉似的。
张熙若和刘清如也踏上了这条斑马线,就在老妇人身后的不远处。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轻松自如、喜笑如常,仿佛无忧无虑的脚步正在无限延伸着青春的长度。
嘎——
一声刺耳的尖啸,把张熙若和刘清如吓了一跳,两个人的身体同时颤抖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看着眼前即将发生、已经发生的一切。
一辆橘红色的跑车拖着两条还在冒着蓝烟的刹车线,简直冲向斑马线,冲向斑马线上的老妇人。
橘红色的跑车虽然及时地停了下来,但是,车的前脸还是吻上了老妇人手中拎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子。
惯性,弹性,一下子把老妇人撞出去三米多远,跌倒在地。
装在编织袋子里边的塑料瓶子、易拉罐随之散落在斑马线上,各种颜色的瓶子、罐子顺着各自流淌的方向,没有阻力地滚动着,越滚越远。
:清如,快!
张熙若也顾不得说什么了,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刘清如的胳膊,两个人迅速跑向躺在地上的老妇人。
老妇人的手掌和额头上的皮肤都被坚硬的路面擦破,鲜血慢慢地从伤口处渗流出来。
:阿姨,没事吧?
张熙若放下手中的箱子,慢慢地把老妇人的头部放进自己的臂弯,仔细地检查者老妇人的身体之上是不是还有破损之处。
:没事吧?
刘清如把自己手中的箱子放到了张熙若的箱子旁,紧张地蹲在一侧看着张熙若的一举一动,一时之间不知到该如何帮手。
:快打120,叫救护车。
张熙若并没有回答刘清如的问话,而是直接下达了命令,并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了面巾纸,仔细地擦拭着老妇人脸上的血迹。
:把这些钱给她治伤吧!
话音未落,一沓钱就从张熙若的面前跌落到老妇人的身上,翻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张熙若和刘清如都是一愣,抬头一看,一个俏生生的女孩子正一脸不屑地瞥斜着眼角看着躺在张熙若怀里的老妇人。
:捐款?
:赔钱?
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两个不同的文字,虽然两个不同的文字在和声之后有些混音,却完全可以分辨出来各自所表达的内容。
张熙若的善良,刘清如的实在。
:哼!
俏生生的女孩子用俏生生的大眼睛轻描淡写地瞄了一眼张熙若和刘清如,一转身,用轻狂的脚步带动着两个贵金属的鞋跟,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走向了橘红色的跑车。
:她撞的?
张熙若看着俏生生的女孩子走向那两橘红色的跑车,看着俏生生的女孩子打开的车门,看着橘红色的车门下露出来的那双高跟鞋,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吧!
刘清如虽然也看到了那个俏生生的女孩子打开了车门,但是,一时之间还真不敢完全确定,因为蹲在自己这个角度并不能看到副驾驶的位置是否有人。
如果副驾驶的位置有人,那就无法断定驾驶者到底是谁了。
张熙若把自己的小挎包从肩上取了下来,然后把老妇人的头部慢慢地放下,垫到自己的小挎包上,让老妇人平躺在那里。
:妹妹,您还是别急着走了,等救护车来了您陪着老人去医院检查一下,免得落下后遗症影响她以后的生活也影响您以后的心情,是吧?再说您也不差钱,就拜托您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张熙若柔和地拉住了跑车的车门,慢声细气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谁是你妹妹啊?有你这样的姐姐我丢人不?啊?给,这些钱你拿去,买你的时间陪她去医院检查吧。
俏生生的小女孩子脸上摆着一副蛮不讲理的表情,粗声大气地抢白了张熙若一句,然后一弯腰从车里边又拿出来一沓钱塞到张熙若的手里,
:这不是谁陪着去检查的问题,是你应该承担什么责任的问题。
张熙若的脸色有些泛红,说话的口气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发促,原本是拉住车门的手也在一瞬间变成了推向车身的推劲,同时把钱塞回了女孩子的手里。
推住车门,卡住女孩子的身体,使她无法上车离去。
:你算老几啊?管得着吗你?啊?吃饱饭撑的?没事找事是不?
女孩子使劲推搡了两下车门没有推动,脸红脖子粗地冲着张熙若喊了起来。
:就找事了,你能怎么滴?
刘清如也跑了过来,帮助张熙若一起使劲地推住了车门。
:哎呀?敢跟我叫嚣?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有种你俩就稍等片刻!
女孩子一只手用力撑着车门顶住来自张熙若和刘清如的推力,另一只手从车内摸索出了一部电话,刚刚按动了几个号码,一不小心,手机从手中滑落,
在地上跌的四分五裂。 ZTN_3.5
110出警的警车赶到的时候,那个被玄智源踢昏的演员还没有苏醒过来,只是脸上的血迹已经被120救护车上的医务人员处理干净,根本看不出曾经被踢过的痕迹。
而让玄智源的内心感觉不太平衡的是:为什么自己先打的110报警电话,那些电视台搞行为艺术的人后打的120急救电话,而先到的却是120的急救车?
不过,让玄智源很安慰的是:出警的两位警察相当的公正,可以说是绝对的公正!
当他们看完了摄像机所拍摄的全部过程之后,只是记录了玄智源身份证上的信息和联系电话,就对玄智源说可以走了。可是,
却,
没有走成。
:这位同志,麻烦您跟我们回队里一趟,我们需要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那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也不知道给谁打了一个电话,不一会,另外一位一直没有出声的警察就接到了一个打过来的电话,接过电话之后就对玄智源说了这句话。
:没有其他的?
玄智源十分疑惑地看着面前的警察,心里有些不踏实起来。毕竟那个有些面熟的女孩子打过电话之后,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有点说不出的诡异。
:虽然您是见义勇为,但是最后那一脚踢的就有些不应该了。
警察不温不火的这句话一下子把玄智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玄智源所担心的问题还是被踢了出来了。
:那我需要承担什么责任吗?
玄智源觉得当时的情况任谁都不会手下留情,更何况谁能想到抢劫也能作为行为艺术来表演呢?
:具体承担什么责任那就要看法官的决定了,这个不是我的专业。
警察一边说着一边从腰上摘下了手铐,眼神也落到了玄智源那双手向上一点的位置,也就是手腕所在之处。
:警察同志,你说这帮土鳖在这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抢劫,让我抓住了他们就说做电视节目,如果抓不住他们呢?您是不是应该检查一下他们的证件,没准他们真的是一伙抢劫犯呢!
玄智源一边用手阻挡着警察准备上铐的手,一边不停地为自己寻找解脱的理由,希望能够躲过这一劫。
:如果他们不是电视台的我就没必要带您回队里做笔录了,请支持一下我的工作。
: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没底了,就因为他们是电视台的才需要铐我回去做笔录,对吗?
:请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要不然我们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那就采取强制措施吧!
玄智源的心中一股莫名的怒火迅速腾起,转腰拧肩送胯别腿将抓住自己手腕不放的警察放倒在地,随即捡起掉在地上的那块砖头和那把刀,站在那里怒视着面前一站一卧的两个警察。
急中生智的玄智源只能用这种冒险的方法,让两个警察体会一下自己所经历过的感受,也许对自己见义勇为的结论能够有所帮助。
此时此刻玄智源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手中的砖头和那把刀软绵绵、轻飘飘的,一点压手的重量都没有,难道都是塑胶制作的道具?
是道具,是塑胶制作的道具!
玄智源有点发懵,也有点暗暗窃喜。
发懵的是和警察的对峙,窃喜的是道具的不真。
:你们这两个是非不分的警察,今天就让你们也尝一尝砖头的滋味!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未落,玄智源手中的砖头就冲着刚刚爬起来的那个警察飞去,手中的匕首则是投向了另外一个警察。
两个警察慌忙躲避,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两个警察稳住了心神、身体之后,迅速从腰间掏出了警用甩棍,一边一个把玄智源夹在了中间。
:对不起,让两位受惊了。那个砖头和那把刀都是塑胶制作的道具,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假的,也不知道他们是在演戏。所以,你们两人受到的惊吓程度就是我刚才受到的惊吓程度,你们说说,如果是你们遇到这样的状况应该怎么办?给他一脚还是不给他一脚?
玄智源赶紧把自己的行为目的表达出来,只是希望能够得到这两位警察的理解和谅解。
理解玄智源见义勇为的正当,谅解玄智源最后一脚的不得以。
:刚才你的行为就是在袭警,你知道不知道?
被玄智源放倒在地的那个警察有些气急败坏地吼了起来,苍白的脸色衬托着还有些惊噱噱的表情让我心生不安。
:我的行为涉嫌袭警?那他刚才的行为是不是涉嫌谋杀啊?
玄智源故意装作没有理解警察因为自己摔倒他的指控,把话题又引到了关乎自己见义勇为的属性问题上。
:你最好老老实实地戴上手铐跟我们回队里,如果不配合的话我们就要呼叫支援了!
警察还真的不含糊,话音未落就把对讲机拿了出来,作出随时随地呼叫总部的支援的那副表情。
:稍等稍等,我接一个电话!
玄智源的手机恰好在此时响了起来,无疑给自己和警察都创造了一个松弛下来的机会。
:您好!请问……清如?怎么了……在哪里……好……好……我马上就到!
接到刘清如求救的电话可把玄智源吓坏了,也不管什么警察不警察、伤害不伤害、嫌疑不嫌疑了,撒腿就跑。
跑向来的那个方向,跑向停放摩托车的那个银行。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两个警察怎么也没有想到玄智源会撒腿就跑,所以都是颇感意外的一愣,缓过神来的时候玄智源已经跑出去四、五十米远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名警察的面子实在有些挂不住,恼羞成怒地跟在玄智源的身后紧追不舍,只是他们追赶玄智源的脚步频率和追赶玄智源的脚步步幅,根本不能和玄智源同日而语。
因为玄智源急着去救张熙若,因为玄智源急着去救刘清如,因为玄智源只有骑上摩托车才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过去,
赶过去救助张熙若,
赶过去救助刘清如。
所以,对爱人、对亲人安危的关心与惦记成了忘玄智源的动力,而那种忘我的动力自然驱动了身体的超常态发挥,暂时忘却了刚才的一切不快乐与不美好。
爱人,是张熙若,
亲人,是刘清如。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第四章 怒火
善良、真诚、热情,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善良匮乏,真诚少有,热情淡漠。
而国人喜欢捧场、赞助人气的热情却是不减反增。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有些场合,不管是否合适、是否得体、是否有礼,即便是赔上了自己的宝贵时间得不到一分钱的补偿,也都是无怨无悔地挤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看着看不到也要看的看,哪怕入目的都是脓疮疔疖的后脑勺也是有滋有味地毫不退缩。
什么也不图,就是凑一个热闹。
ZTN_4.1
所以,
玄智源赶到出事现场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那里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哄闹嘈杂的声音把周围车水马龙的噪音吞噬的一干二净。
当玄智源、当玄智源、当玄智源终于、终于、终于挤进了人群,通过了人群,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袖子已然不翼而飞。
而玄智源却浑然不觉。
因为玄智源的注意力全部贯注于寻找张熙若,贯注于寻找刘清如。
当玄智源终于在一辆橘红色的跑车旁看到紧紧抱在一起的张熙若和刘清如,玄智源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傻傻地站在那里,
懵了!
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人孤独无助地坐在地上,半裸着上身、披散着头发、满身尘土地相拥而泣。
:这是谁干的?
玄智源的脑袋瞬间被暴怒的热血灌注,血红的双眼在人群之中杀气腾腾地巡视,原本紧紧围绕在橘红色跑车旁看热闹的人群,在遭遇了玄智源的眼神之后,都恐惧地向后退却。
橘红色的跑车周围迅速腾出来了一个足够大的圆圈,圆圈之内只剩下了相拥而泣的张熙若和刘清如,还有那两橘红色的跑车。
听到玄智源的声音,看到玄智源的出现,两个受到侮辱与伤害的女孩子哇哇大哭着扑进了玄智源的怀抱,用狂泻的眼泪清洗着心中的委屈。
:快告诉我,这是谁干的?
玄智源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放得很低,说话的口气也很柔和,只是希望不要再因为自己的愤怒而惊吓到怀中的这两个小姑娘。
刘清如回头看向那辆橘红色的跑车,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坐在车内似乎若无其事的一个女孩子。
玄智源咬着牙请忍着由愤怒转化而来的仇恨,把身上的单袖衬衫脱了下来,慢慢地围在了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人身上,算是暂时遮蔽了两个人裸露的上半身。
看着橘红色跑车内那个女孩子悠然自得、坦然自若、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玄智源再也忍不住对无耻的愤怒,推开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人就冲了过去。
跑车的车门已经上锁,车门上的车窗已经密闭,坐在车里的女孩子看到玄智源的到来只是轻蔑地一撇嘴,翻着俏生生的一双大眼睛只是不屑地打量了玄智源一下。
这一双俏生生的大眼睛怎么这样面熟呢?
虽然,玄智源一愣,似曾相识的一愣,
但是,并没有,让玄智源的怒火熄灭,
所以,玄智源对着车窗上的玻璃毫不犹豫地就是一个爆力肘击,车窗上的玻璃就犹如一张面饼一样应声塌陷、软软地跌落车内。
坐在车内的女孩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玄智源已经拉开了车门,一把抓住女孩子的头发把她从车内拽了出来。
:为什么?
手上是怒不可遏的力量,说出的是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已经足以把玄智源此时此刻的心情完整地传达给了面前这个女孩子。
:放开我,又不是我打的她们,你抓我干什么?
女孩子两只手死死地抓、掰着玄智源的手,希望从玄智源的手中把自己的头发解放出来。
:我再问你一句,为什么?
玄智源当然知道张熙若和刘清如不是这个女孩子打的,因为这种事情自然有跟班的打手效力,自己亲自动手,那不是又累又傻吗?
:我再说一遍,与我没有关系!
女孩子学着玄智源的口气倔犟地喊了一嗓子,虽然嗓门还没有达到声嘶力竭的程度,却是已经跨越了气急败坏的门槛。
:好!既然你这么坚决,我们就换一个问答题,你知道什么是羞耻吗?
: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耻辱吗?
:不知道!
:好!很好!我现在就告诉你什么是羞耻什么是耻辱!
话音未落,玄智源的另一只手毫不迟疑地抓住了女孩子的衣领,用力下扯,只听刺啦一声,女孩子的衣服被玄智源撕碎、扔落,女孩子的上半身瞬间也如张熙若和刘清如一样,半裸示人。
:啊!
女孩子惊叫一声,双手捂住胸部,孤苦无助的眼泪悄无声息地从脸上滑落。
:记住了,我这个动作,对我来说是羞耻,对你来说就是耻辱!
看到女孩子脸上滑落的眼泪,玄智源的心虽然有些愧疚地一软,但还是咬着牙表达了自己之所以做这个下流动作的真正含义。
:现在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你的那些手下?
玄智源把抓住女孩子头发的那只手稍微用力地向后推了一下,扬起了女孩子的头部直视着她的双眼,希望自己目光中流露出的怒火能够让她说一句真话。
:我早就说过了,那些人不是我的手下!
女孩子虽然是泪水盈眶,但是直视我的眼神并无丝毫的惧怕与退让,这,让玄智源有些犹豫起来:
难道真的不是这个女孩子的手下所为?
:好!等我都把那些混蛋找出来,再和你一起算帐!
玄智源用力地推搡了一下女孩子的头部,松开了抓住女孩子头发的那只手,就在玄智源将要转身离去的瞬间,女孩子飞起一脚狠狠地向玄智源踢来。
玄智源没有躲避,任凭女孩子的那只脚踢中自己源的小腿,踢在小腿的迎面骨上。
力道虽然不大,却是很痛。
不是玄智源躲避不了,是玄智源不想躲避。
这一脚,稍微抵消了一些玄智源刚才那无耻的动作给自己造成的羞愧,也算是让受辱的女孩子发泄一下自己内心的仇恨。
不管女孩子是对是错,玄智源刚才的动作肯定超出了一个男人对女人应有的礼数与尊重。
:踢够了吗?踢够了我可要走了。
远处传来的警笛声让玄智源心中一阵惊悸,也不知道是到这里来出现场的警车还是来追自己的那两个警察,所以决定尽快脱身为上,毕竟进了警察局什么时候可以出来那就不是自己的小腿说的算了。
再说踢人、扒衣服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虽然自己占理,一旦遇到神通广大有钱的主,结果是什么就不是一个已知的定数了。
所以,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吧。
:我和你没完!
当玄智源搀扶着张熙若和刘清如走出去还没有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那个俏生生的女孩子声嘶力竭的一声呼喊。
由于声音出现的过于突然,也过于刺耳,以至于原本嘈杂的现场一瞬间被震慑的鸦雀无声,如死一般的寂静。
玄智源和张熙若、刘清如都忍不住止住脚步回头观望,那个女孩子已经重重地甩上车门,狂踩油门,躲过躺在地上的那个老妇人,冲向看热闹的人群。
看热闹的人群尖叫着慌忙躲避,橘红色的跑车瞬间消失在人群遮挡的视线之外。
:哼!当然没完!
看着流泪的张熙若,看着哭泣的刘清如,玄智源轻蔑地哼了一声,心里的怒火再一次难以抑制地升腾。
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一个结果,要有人来承担这个结果,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结束呢?
所以,当然没完!
ZTN_4.2
:天呢?这是怎么了?
一进门,刘清如的母亲、玄智源的小姨就被张熙若和刘清如的样子吓坏了,手忙脚乱地在刘清如身上检查着伤势。
:这是我小姨,这是张熙若。
看到张熙若站在那里有些尴尬的表情,玄智源赶紧给刘清如的母亲做介绍,希望把她老人家的注意力从刘清如的身上吸引过来。
:小姨您好!
:张熙若?你这是……天呢,这是哪个伤天害理的坏蛋干的啊?疼不疼啊?
张熙若礼貌地鞠躬问候着实让刘清如的母亲有些意外,当刘清如的母亲把注意力转到张熙若身上之后也就明白了玄智源的心意,赶紧为自己刚才忽视来客的失礼打圆场。
:没关系的小姨,一点都不疼。
:来,孩子,快过来,让小姨帮你看看。
刘清如的母亲把两个女孩子领进卧室,仔细地把两个女孩子的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硬伤及破损之后,心疼地给两个女孩子披上了大毛巾,搀回了客厅安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智源,你给她俩倒杯凉茶,我去给浴缸加热水,等她俩洗完澡换完衣服再说。
玄智源赶紧按照刘清如母亲的吩咐去冰箱里取出来一瓶凉茶,为两个心有余悸的女孩子各自倒了一杯放到了她们面前。。
: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等到她俩走进浴室,玄智源就迫不及待地看着张熙若追问起来。
:快说话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到只顾流泪的两个人,玄智源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了,伸手去摇晃了一下张熙若的肩膀,希望她能安静下来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
:……那个女的把老太太给撞了,我们不让她走,就出来六七个流氓打我们……
刘清如止住了哽咽,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地概述了一下刚才的遭遇,那惊噱噱的表情说明她还沉浸在刚才的恐惧之中。
:打你们?
玄智源犹豫了一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地方有些不妥。
因为两个女孩子的身上只有几处轻微的擦伤,如果真的是六七个流氓冲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地胡踢乱打,怎么可能一点青肿淤血都没有呢?而从两个女孩子所遭遇的结果来看,那几个流氓更像是故意来扒衣服羞辱她俩似的。
扒衣服?
对!
一定是早有预谋的扒衣服!
:你们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
玄智源又想起那个女孩子始终都在强调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不管真假,只是按常理来分析,如果真的是女孩子的手下所为,绝对应该是拳打脚踢而不是单纯地只扒衣服。
除非是那个女孩子和她的手下有约在先——
敢得罪我的人,是女的就扒衣服羞辱,是男的就拳打脚踢伤害。
没有人会这么无聊,对吧?
所以,玄智源的结论还是早有预谋的扒衣服,而那个女孩子的撞车正好给那几个人提供了机会!
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岂不是冤枉了那个女孩子?
玄智源的内心隐隐约约有一种不适的愧疚感跳了出来,开始有点后悔自己当时的做法有些过于鲁莽与不负责任了。
当然,后悔就是一种激情过后的心态,根本没有办法弥补曾经的过失,要知道三思而后行可不是凡夫俗子所能驾驭。
:我们两个人能得罪谁啊?再说也不敢得罪人啊?
刘清如擦了一把眼泪和鼻涕,又嘤嘤地哭泣起来。
:你们怎么不报警啊?
刘清如的母亲从浴室出来之后如梦方醒地接过了话头,同时也有些吃惊地看着玄智源。
:报警?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报警有什么用啊?再说那个女孩子开的跑车几百万,家里不是财主就是霸王,我们哪个也斗不起啊!
玄智源说的是实话,也是很无奈的一句实话,难道当今的社会、当今的现实不是如此吗?
:啊?那这两孩子的委屈就是活该了?
刘清如母亲的脸色有些难看起来,用一种很瞧不起的眼神审视着玄智源,似乎是刚刚才认识玄智源这个人一样。
:我会给她俩讨回一个公道!
为了让刘清如的母亲放心,玄智源坚定地盯着刘清如母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
是坚定地回答,也是坚定的承诺。
:你可别胡来啊!
玄智源坚定的目光似乎又让刘清如的母亲有些担心起来,毕竟刘清如的母亲了解玄智源的个性,了解玄智源为了公平打架斗殴的历史,了解玄智源为了正义不计后果的狂躁。
所以,刘清如的母亲才有些担心。
:放心吧小姨,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胡来呢。
为了不让刘清如的母亲担心,玄智源故意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安慰着自己的小姨。
:但愿你说的是真的!走吧,孩子,你先进去洗澡吧。
刘清如的母亲不信任地看了玄智源一眼,搀扶着张熙若走进了浴室。
:等我有钱了,也买一辆跑车去撞死那个变态!
刘清如拿起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恨恨地低声叨咕了一句,却让玄智源听得真真切切。
:那又何必呢?狗咬人一口人总不能抓住狗之后反咬狗一口吧?再说,等你能买得起几百万的跑车那要等到哪辈子啊?
玄智源把茶几上的凉茶杯子端起来递给刘清如,希望茶水能够化解一下刘清如心中的怨气。
:那……这事儿就这样算完啦?
刘清如接过茶杯晃了一下杯子,茶杯中的凉茶水被外力所激在杯中来回撞击着杯壁,泛起阵阵的小水花。
:完?我没说完之前永远都不会完!
玄智源拿出手机走到阳台上给大车店里的几个小兄弟打了几个电话,把自己需要办的事情分别交代了下去。
:孩子,你处女朋友怎么也不告诉家里一声啊?
刘清如的母亲从浴室回来之后看着玄智源的表情似乎有几分不自然,说话的口气之中也满是责怪之意。
:她们家里不同意我俩的事情,我担心我爸我妈心里不好受,也就没说。
:她们家里不同意?差什么啊?
:因为我是五保户的原因吧。
:五保户?现在哪有这个待遇的人啊?再说你这么年轻……
:唉!我是保证没钱,保证没房,保证没车,保证没正式工作,保证有父母两个累赘的五保户!
:啊?嫌弃这些的那能是什么人家啊?
:还好,熙若不是那种势利的女孩子,对我来说这就足够了。
:这与孩子势利不势利没有关系啊!毕竟那是熙若的父母,你会让熙若抛弃她的父母和你在一起吗?
:这……我还真没想过!
:没事的时候还是想想吧,不要为了你一个人的幸福而葬送了三个人的幸福,那不是你家的门风,也不是你的个性。
为了一个人的幸福而葬送了三个人的幸福?
听了这句话虽然有点迷茫,但是影影绰绰之中玄智源还是体会出了其中的含义,三个人幸福的含义。
玄智源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毕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就要和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动物有所区别,如果没有什么区别,人字也就失去了其应有的意义。
当然,乌鸦反哺、鸳鸯不散等很多感人的动物故事让我们做人的有点惭愧、有点汗颜,却也改变不了我们做人的优越,对吧?
只是这种优越有些悲哀的味道,尤其是我们在大吃特吃各种动物之肉的时候,还在高喊着保护小动物的口号,更显龌龊、萎缩。
玄智源,也许能够高尚一点,毕竟三个人的幸福远比自己一个人的幸福重要许多。
ZTN_4.3
把张熙若和刘清如交代给自己的小姨之后,玄智源马上骑车回到了大车店,店门外停了几十辆排量大小不一的摩托车把玄智源吓了一跳,而七八十个穿着各式服装的车友更是让玄智源吃惊不小。
正在抽烟、闲聊、打闹的那些车友看到玄智源之后都很礼貌地点头示意,又让玄智源心有些惭愧难安。
玄智源知道,这些玩车的车友一定是自己那几个小兄弟听说自己这边出事之后喊来帮忙的。但是,好汉做事好汉担,出手伤人的事情玄智源是绝对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更何况是自己的兄弟?
杨东衡、宋俊驰、安雨泽、洪荣轩、徐子默这五个玄智源的小兄弟都是股东,大车店的股东。这五个股东除了徐子默之外,另外四个小兄弟入股大车店纯属对摩托车的爱好,同时也是为了支持玄智源和徐子默的创业与生活。
因为他们的父母在社会上都是有身份的人,家庭条件优越,不差钱。
而徐子默和玄智源一样,没有显赫的家庭背景,也没有错综复杂的社会官系,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之后,本来已经在软件园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却因为对摩托车的喜爱跑到玄智源这里软磨硬泡地入伙,成为大车店里年龄最小、股份最少的一个股东。
:智源哥,86816的车牌我已经查到了,登记的车主名字叫做燕黎,女,21岁,住在星海湾的天佑花园。他的爸爸是燕氏集团的董事长,妈妈是市委宣传部的部长,平时喜欢飙车,很嚣张。
玄智源一走进大车店的店门安雨泽就迫不及待地迎了上来,把玄智源吩咐他查找的橘红色跑车车主资料,简捷快速地做了一个介绍。
:辛苦啦!多谢!
玄智源拍了一下安雨泽的肩膀算是一个道谢的表示,然后直接坐进了那张象征着老大的大木椅子。
:这是我从监控中心拷贝过来的视频资料,整个过程很清晰,只是面部特征很难确认。
杨东衡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了玄智源的面前,伸手按动了视频播放键,其他几个小兄弟也都围了过来,注视着屏幕上发生的一切。
大约在2分30秒左右,出现了张熙若和刘清如两个人走上斑马线的画面,突然一辆跑车的轮胎拖着一股刹车的青烟,把两个人前面一个提着袋子的老妇人撞倒在地,袋子中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张熙若和刘清如愣了一下,马上跑过去救助老妇人,同时从跑车内下来了那个女孩子——那辆跑车的车主燕黎。燕黎走到老妇人面前看了一下,似乎是把一沓钱扔到了老妇人的身上,然后走回跑车。
张熙若把老妇人的头部放到自己的小包上,跑过去抓住车门和那个撞人的燕黎在理论着什么,燕黎从车里拿出来似乎是一沓钱的东西塞到张熙若手中,又被张熙若塞回燕黎的手中。
此时刘清如也跑了过来,两个人的动作应该是用力推住车门,防止燕黎逃掉。被夹在车与车门之间的燕黎很费劲地从车内拿出手机,看上去好像按动了几下号码按键,一不小心手机掉到地上。
就在燕黎想弯腰去捡手机却因为车门挤着弯不下去,用脚去划拉掉在地上的手机又划拉不到的时候,从路边突然窜出来七个男人,直接冲到跑车前把张熙若和刘清如拉倒、撕扯,等到两个人上半身一丝不挂之后,七个男人一哄而散。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到玄智源的出现。
:看,这个人在录像!
还是徐子默眼尖心细,突然按动暂停键,用手指着画面上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那里真的有一个人在录像。
不等玄智源吩咐什么,徐子默麻利地把视频退回到那七个男人冲出来的位置,一帧一帧地继续向后退着,终于发现那个拍摄录像的人在七个男人冲出来之前,他们曾经聚在一起嘀咕了一会,然后分开。
:八个人?
看着画面上的那几个无耻的混蛋肆意地侮辱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玄智源的怒火再一次燃起,咬着把几个人行为特征的痕迹印进了脑海,希望有一天能够凭借着这种感觉把这几个人找出来。
:他们录像干什么呢?
一直没有吱声的洪荣轩很不解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这种流氓都不齿的行为没有几个参与者会给自己录像留下可耻的证据。
:子默,把这几个人的图像给我打印出来,不管他们想做什么,先找到他们在说。俊驰,人是你找来的,中午安排他们去吃顿饭,代我谢谢大家。
玄智源把笔记本电脑推给了徐子默,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三千元钱递给宋俊驰,却被宋俊驰用力推开。
:智源哥,这些朋友都是荣轩他们一起玩车的,我的人都在天佑花园和薛氏集团那等着呢。再说,就是安排吃饭也不能让你出钱啊!
:我的天呢!我只是让你们帮我查一下车主,怎么都跑到人家门口去等着了?
玄智源的脑袋嗡地一声膨胀起来,黑社会三个字立马就蹦到了自己的眼前那,尤其是全国上下都在打黑除恶的岁月,这不是给自己贴上黑恶势力的标签吗?
:智源哥,是我安排的。我看完监控录像之后就知道是熙若嫂子和清如小妹出事了,等雨泽查出来那个娘们的住址后,我怕那娘们跑了,所以让俊驰安排人看着点。
杨东衡有些歉然地看着玄智源,让玄智源的心里很有些愧疚地不好受,毕竟兄弟几个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这个大哥着想,即便是错了,自己也不应该有些许的责怪之心。
:好了好了,这样吧,荣轩拿着这些钱去安排你的小哥们们吃午饭,俊驰去把你的那些小哥们喊回来,由你自己掏腰包招待他们一顿,记住,不许喝酒。雨泽和子默留在店里看家,东衡和我一起去找燕黎。
玄智源把手里的三千元钱递给洪荣轩,洪荣轩有些生气地从玄智源手里把钱夺了过去,拉开抽屉把钱装了进去。
:智源哥,寒碜你弟弟呢?就算没有今天的这事儿,我请那些哥们吃顿饭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走,我和那些哥们一起陪你去找燕黎。
洪荣轩生怕玄智源再拉开抽屉给他钱,不由分说地拉住玄智源的胳膊就把玄智源从大木椅子上拽了起来。
:荣轩,我和东衡去就好了,一旦有什么意外东衡直接报警,没必要去那么多人。
:如果不想打架大家就一起去吧,人多势众,从气势上就把他们压住了。
安雨泽似乎很了解人的心理,所以一开口就说到了重点上。
:雨泽,人多了就不容易控制了。如果真的打起来伤了谁都不好,毕竟都是有父有母的孩子,别让老人跟着操心。我和东衡过去是最好的一个选项了,如果我能打过他们,就由我一个人摆平,一旦打不过他们,东衡就报警,结果都不会太惨。
:智源哥,你虽然很能打,但是好虎架不住群狼啊,我也赞成大家一起去,不打架吓唬吓唬他们也好啊!
杨东衡也站到了安雨泽、洪荣轩的立场上,宋俊驰就更不用说了,他的人早就等在那里跃跃欲试了。
:这样吧,要去就我们五个人一起去吧,我们是兄弟,其他的人都是局外人,不要连累他们!
眼见六个人之中已经有四个人统一了看法,玄智源也就不能再坚持自己的观点了,因为玄智源知道,即便自己和杨东衡两个人去了,这些人随后也会赶到,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怎么不带我一个啊?难道我不是你兄弟啊?
徐子默手里拿着打印出来的几张图片走了过来,也许是因为玄智源说话的时候没有把他包括进来有些不把他当作兄弟的嫌疑吧,所以徐子默一脸的不高兴。
:子默,别多心,这个店是咱们哥几个的心血不能扔下不管,再说哥几个都去了一旦有什么意外连一个给家里报信的都没有,那就麻烦大了,你说是不?理解一下哥哥的用心,哥哥没别的意思。
:好啦好啦,子默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理解的,我做主了,子默留在店里看家等信,我们哥几个一起去。
杨东衡也不容徐子默再说些什么,从徐子默的手里拿过图片,推拥着玄智源和宋俊驰、安雨泽、洪荣轩一起走出了大车店。
徐子默看着玄智源几个人走出大车店的背影,眼泪含着眼圈,一时之间还真的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或者是恰当的文字表达出徐子默当下的心情。
是啊!
在权钱互惠互利的年代,在酒肉交朋结友的如今,在患难与共、生死之交的友谊成为笑谈的当下,
生无请言,死无托词,
这几个久违的文字,在玄智源小哥几个身上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这,
也许,
就是徐子默泪水盈眶的原因吧?
文淑作品《丶丿花树下》
卷◎第一
昨天呢
wenshuzuopin 《zhu pie hua shu xia》● 2016
第五章 失礼了
无常,
其实就真实地潜伏在我们生活之中,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着一个意外或者是一个巧合而突然出现让你措手不及,甚至有些时候根本就不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的机会。
所以,
活着一刻就要认真耐心、精致完美地过好这一刻,尽量争取不给自己的生命过程留下些许的遗憾,
因为——
明天和意外,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哪个会最先到来。
ZTN_5.1
燕黎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垒球棒,斜靠在自己的那辆橘红色的跑车上,斜着那双俏生生的大眼睛,一脸羞恼、一脸忿恨地怒视着我。
在燕黎的周围停了十几辆名贵跑车,三十几个男男女女手里也都拎着各自趁手的武器站在那里虎视眈眈地看着玄智源兄弟几个,仿佛是一群狮子笑眯眯地看着几个不知死活的羚羊跑进了自己的嘴里,那份得意与不屑在脸上表露无遗。
:好家伙,准备充分啊?
当玄智源和杨东衡、宋俊驰、洪荣轩站在燕黎这些人面前的时候,虽然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他们的全副武装吓了一跳。
着实吓了一跳。
也许是宋俊驰的那帮人在这里看着燕黎的缘故让这些人有了警惕,也许是燕黎原本就要和玄智源对决就找来了这些帮手,
所以,才,
准备充分。
但是,勇者无惧!
:燕黎,你是女人,我不想和你一般见识,请把这八个混蛋交出来。
玄智源拿着照片面对着这群骄横的男女逐个比对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有些面熟的人物存在其中,只好把那几张图片递给燕黎。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那些人我不认识,那件事情与我也没有任何关系,你难道听不懂吗?
燕黎接过图片看也不看就用双手撕得粉碎,用力把纸屑扔到玄智源的脸上,然后挥起球棒对着玄智源的头部砸了下来。
玄智源没有躲避,任由那些细碎的纸屑在自己的眼前飘过、在自己的脸上滑落,只是在球棒将要击中自己头部的瞬间,玄智源的身体才不被察觉地向左侧稍稍移动了小半步,球棒狠狠地砸在了玄智源的右肩上。
:啊?!
就在现场的男男女女齐声惊呼的时候,燕黎手中的垒球棒已经脱手而飞,跌落在十几米开外的地上,呯呯啪啪地翻了几个跟头,躺在地上不动了。
也不知道是肆意行凶之后的恐惧,还是看到被打者安然无恙的后怕,燕黎脸色铁青,看着玄智源的表情就如同大白天看到了鬼一样,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眨动一下。
:如果觉得不解恨,你可以再打几下。
玄智源回头看了杨东衡一眼,杨东衡理解地从地上捡起了那个垒球棒,走到燕黎面前双手奉上,燕黎无动于衷。
:要打趁早,等我们烦了就该轮到你们这些杂碎遭罪了。
杨东衡阴沉着脸把垒球棒塞到燕黎的手里,然后眯缝着眼睛把现场的那些男女狠狠地扫了一圈。
:靠!吓唬小丫头啥能耐啊?有种跟哥们单挑!
一个高大粗壮的汉子从一个女孩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手里拎着一根又长又重的垒球棒,有些瞧不起地看着我玄智源。
:嗨?还真有不信邪的哈?我来!
杨东衡平时就是一个喜欢打架的主,而且是训练有素的那种喜欢打架的主,得到这样的机会哪能不去显摆显摆?更何况那些男男女女之中不乏有几个出色的美女,更成了杨东衡按耐不住的动力。
:东衡,今天这事关系到你熙若嫂子和清如小妹,我不能不给他们一个交代,还是让我来吧。
玄智源伸手拦住了摩拳擦掌的杨东衡,回头示意宋俊驰、安雨泽、洪荣轩把杨东衡带过去,看好。
:这位好汉,请你稍安毋躁,待我和燕黎商量一下之后你再教训我可否?
玄智源学着单田芳说书的口气对着那个汉子抱拳行礼,那个汉子根本没有想到玄智源会来这一出,所以一愣,站在那里傻傻地看看玄智源又看看燕黎,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燕黎,还是那句话,请你把这八个混蛋交出来!
:我再说一遍,那些人我不认识,那件事情也与我无关,而你对我的伤害永远都没有完!
:那好吧,既然你这样决绝,就请你再选出来七个能打的人和这个好汉一起来教训我替你报仇吧。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边,如果我不幸打赢了,还是那句话,请你把这八个混蛋交出来!
:靠!我一个人收拾你超容儿的!
玄智源的话音未落,那个粗壮的汉子早已经忍耐不住玄智源对他实力的蔑视,扔掉手中的垒球棒挥拳就扑了上来。
:停!
玄智源没有躲避,只是在那个汉子的拳头到达目标之前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咋?怕啦?
粗壮的汉子反应还是挺快的,及时收住了拳头有些得意又有些不解地地看着玄智源。
:第一,你不应该丢掉武器,那是对我的不尊敬;第二,如果我打赢你一个,是不是就等于打赢了八个?
:……这……
粗壮的汉子被玄智源从容的表情弄得有点心虚起来,转回头去看燕黎,希望在燕黎那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毕竟刚才燕黎那一棒子的力道也不小,玄智源能轻易地用肩膀接住、震飞,说明玄智源也不是一般的战士。
粗壮的汉子当然清楚这一点,只是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所以才勇敢地站了出来想给燕黎解围。
:算我一个!
:还有我!
没等燕黎表态,人群之中相继走出来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也学着那个粗壮的汉子一样,把自己手中的武器丢到了地上。
之所以那么自信地把趁手的武器丢到地上,那是因为有绝对的自信。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一对八还有胜算的机会。
:对于你们的义气我在这里行礼了,敬佩!既然你们不选择使用武器,我也讲究一点,以不伤害你们为准则,希望你们不要死缠烂打,逼我出重手。
虽然这些人知道以多打少有绝对的胜算,但是,能够站出来为燕黎助战不仅需要一份勇气,也需要一份义气。
玄智源敬重义气,所以玄智源对着站出来的这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抱拳行礼,以示敬意。
玄智源的敬意很真诚,“以不伤害你们为准则”那句话又很伤人,
所以,
八人不约而同地向玄智源扑来。
从八个不同的方向,向玄智源
扑来。 ZTN_5.2
徐子默静静地坐在店里,坐在店里一辆支起大梯子的摩托车上,两眼有视无觉地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右手漫无目的地拧动着摩托车的油门,任由思绪在自己的脑海里无拘无束地乱飞乱翔。
徐子默入股大车店与他所学的专业绝对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职业选择,当初决定入股的时候家里人也是极力反对,但是最终还是拗不过独生子女的一意孤行,只能任由徐子默自作主张了。
对摩托车的情有独钟,让徐子默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十分满意,因为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收回了当初入股的成本。而现在每个月都有数额不等的纯收入,既解决了自身的生活费用减轻了家庭负担,又可以随时随地买点应季的水果点心孝敬父母。
而闲暇时和车友们骑着摩托车浩浩荡荡地出行、游玩,更是骑乐融融、骑乐无穷,日子过得也算充实,时间打发的也算踏实,活着的意义似乎也就是对爱、对爱好的一种需求与满足。
尤其是能够认识玄智源、杨东衡、安雨泽、宋俊驰、洪荣轩这样几位情义当头的大哥哥,更让徐子默感到无比的幸运。因为和这样的几个人在一起朝夕相处,原本有点懦弱的徐子默也被熏染的颇具侠肝义胆、正气凛然。
在这之前,徐子默对情义的理解仅限于金庸的小说天龙八部,
在这之后,徐子默感觉自己和玄智源、杨东衡、安雨泽、宋俊驰、洪荣轩之间的情义,已经超越了天龙八部。
:请问玄智源在吗?
突然的问话把徐子默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散乱的眼神漫无边际的思绪,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店里来了两个男人,两个高高大大的男人。
:您好!玄智源不在,请问二位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从两个男人眉宇之间透露出的那种居高临下的蛮横,徐子默已经知道这两个人肯定不是来买摩托车的车友,也不会是来找玄智源聊天叙旧的亲朋好友,所以很礼貌、很谨慎地询问了一下。
:在哪里能找到他?
其中一个年龄稍大点的并没有回答徐子默的问话,而是继续追问。
: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请问二位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徐子默有些担心地再一次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们在这里等他吧。
两个男人不在说什么,随意地在店里看着各式各样的摩托车。
徐子默有些不放心地拿出了手机,走向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墙角,准备给玄智源打一个电话。
ZTN_5.3
八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捂着自己的胃部蜷缩着身体痛苦地干呕着倒在了地上。
当八个人同时扑向玄智源的时候,玄智源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地移动脚步,把原本是来自八个方向的攻击包围圈变成了一条直线。
也就是说玄智源利用步法与速度的优势,根据八个人移动速度的快慢变换角度和距离,让他们自己人的身体去阻挡他们自己人的攻击路线,这样玄智源就从面对八个人的攻击变成了面对一个人的攻击,
这就等于,
一对一的打斗。
虽然玄智源对这些人的助纣为虐有些怀恨,但是对他们的义气又敬佩有加,所以,玄智源的拳头都准确地击中每一个人的胃部。
因为那里的痛神经最为丰富也最为敏感,不伤人,且可以让对手暂时失去战斗力。
:好了,你的无耻我和我的无耻就算扯平了,请把那八个人交出来吧!
玄智源绕过倒在地上的八个人直接走到了燕黎的面前,表情坚定而冷漠,眼神却是仇恨难消。
:你不懂人话吗?需要我说几遍你才会听懂?好!如果你能听懂人话我就再说一遍,那几个人我不认识,他们的所作所为与我也毫无关系!
: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就凭燕氏集团的财力!就凭燕黎这两个字!就凭那种肮脏的行为只有你这种下流坯子才做得出来!够不够?
:对,我是下流坯子;好,你是上流绅士。燕黎,我郑重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会24小时全天候照顾着你,直至找到你那八个手下掰断他们的爪子,然后再和你算总帐!
:我也正式地通知你,从现在开始,我会24小时全天候地照顾你,随时随地高价收购你身上的每一个零件!
:哈哈哈~随时恭候!
看着燕黎恶狠狠的表情玄智源笑得差点背过气去,虽然燕黎说话的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恶狠狠的,但玄智源不相信一个女孩子真的会花钱收购血淋淋的人体残肢,所以,对燕黎说的这些话玄智源权当是女孩子被羞辱之后的语言发泄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
玄智源知道,今天想从燕黎这里得到那八个混蛋的下落是不可能了,只能另辟蹊径,从燕黎身边的人身上去寻找蛛丝马迹,加以时日,不可能找不到那八个混蛋的下落。
所以,玄智源也就没有继续坚持站在燕黎的面前强横地索要,而是转身离开。
离开了有权的自以为是,离开了有钱的唯我独尊,离开了蜷缩在地还在痛苦不堪的八个人,离开了那双俏生生的大眼睛满怀仇恨的凝视。
随着距离的拉开,似乎刚才已经成为了过去,而所谓的离开,
也,
只是离开了刚才,只是离开了过去,却没有离开分分秒秒的此时此刻。
此时此刻,
玄智源的脑海里在不停地搜索着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
那车,那人,那双俏生生的大眼睛,
玄智源,
明明是在哪里见过,却,为什么就是想不起?
ZTN_5.4
徐子默躲在墙角在手机键盘上刚刚按动了几个拨号键,手机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不由分说地夺了过去。
:嗨?抢我手机干什么?
徐子默被突如其来的一抢吓了一跳,双手也是不由自主伸过去想夺回自己的手机。
:给谁打电话啊?
抢夺徐子默手机的是刚才进店的、两个陌生人之中年龄稍小一点的那一个,只是简单地一伸手就有力地阻止了徐子默抢夺手机的动作。
:我给谁打电话关你什么事儿啊?
徐子默虽然长得文文弱弱,可是说话的口气却是一点也不文弱。
毕竟陌生人的行为已经超越了最起码的礼貌与尊重,任谁也不会对如此的无礼而无动于衷,对吧?
:从我走进这个门开始,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的一举一动都关我的事儿。看清楚了,这是我的证件!
年轻一点的陌生人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本本在徐子默面前晃了晃,似乎那个小本本就是他蛮横的本钱。
:警察?新来的?
看到年轻一点的陌生人在自己面前晃动的警官证,徐子默心里踏实多了,所以说话的口气也就有了一点揶揄的味道。
:啥意思?
亮出警官证的警察好奇心起,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徐子默。
:如果是警察,如果不是新来的,怎么会到这里来撒野?
徐子默一把夺回自己的手机,嘴一撇眼一翻,看也不看正盯着自己的这个警察直接坐到了一辆摩托车的座垫上。
:你说谁撒野?
可能是第一次遭遇这样直截了当的抢白,年轻一点的警察有点挂不住脸沉不住气了,气哼哼地看着徐子默,原本准备重新夺回手机的那只手走到了半路又收了回去。
:不告知你的身份,不告知你的理由,不分青红皂白就抢夺我的手机,你自己说,是不是撒野?
徐子默得理不饶人,连珠炮似的几句话把年轻一点的警察噎的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请问……照片上的这几位都是谁啊?
年龄稍大一些的那个陌生人看着墙上贴的一些照片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算是给年轻一点的警察解了恼羞不敢成怒的尴尬。
:那么多照片谁知道你问的是哪一张啊?
徐子默看也没看就没好气地顺嘴应了一句。
:这一张,你和其他五个人的合影。
:那是我们哥六个磕头拜把子那天的合影,有什么问题吗?
:这其中有几个人好像很面熟啊。
:你当然面熟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你们是新来的!
:嘿嘿~听你说话的口气很有点狗仗人势的味道啊?
:对啊!如果不是狗仗人势,怎么敢到老百姓家里撒野呢。
:很好,我不和你斗嘴,我们来这里只是执行公务,请你安静地配合一下。
:放心,知道你们是警察我也就没必要搞什么动静了。
年轻一点的警察被两个人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走到那张照片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用手悄悄地触碰了一下自己同伴的手臂,送去一个征求答案的眼神。
:这个人是我们市局杨局长的公子杨东衡,这个人是望族地产的公子宋俊驰,这个人是市检察院安检察长的公子安雨泽,这个人是市政法委洪书记的公子洪荣轩,这个人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玄智源,这回知道那小子为什么狂了?
年长一些的警察指着照片上的人物逐个进行了介绍,听得年轻一点的警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很是难堪。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玄智源大哥真的做了违法的事情,我们哥几个会直接把他送进公安局,所以,请你们放心,千万不要有什么压力。
徐子默坐在摩托车上摇头晃脑地哼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歌曲,似乎完全忘记玄智源、杨东衡、宋俊驰、安雨泽、洪荣轩几个人去做的事情是否会违法了。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年轻一点的警察还是忍不住自己早已养成的职业习惯,一句不算太难听、也不太好听的话顺嘴就溜达了出来。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新来的,我们哥几个在拜把子的时候就发过誓,如果谁做了违法乱纪的事情,其他几个人就要把他送进公安局接受惩罚。新来的,不要有自己是警察其他人都是罪犯的心理,很不健康的,记住啦?
:你……
:好了好了,别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你去门外找一个不显眼的地方守着,我在屋里守着,等玄智源回来再说吧。
年轻的警察刚想发火就被年长一点的警察制止了,并且把年轻一点的警察支出了徐子默的视觉范围。
:今天上午玄智源来店里了吗?
年轻的警察一出门年长的警察就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来了,又走了。
徐子默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一眼就看出年长的警察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完全是表演的把戏,目的就是希望自己放松警惕,说出什么他想听到的内容。
:去哪了?
:昨天卖车收了八万四千元现金,今天上午去银行存钱了。对了,你们找他到底是什么事儿啊?
徐子默知道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合法行为,所以无需撒谎,实话实说。但是,对于两个警察的突然到访不能说不存疑惑,所以直接就问了一句,并没有指望得到答案。
:嗯……对你说也无所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今天上午九点多钟他把电视台的一个工作人打坏了,现在还在医院抢救呢。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是啊!
怎么不可能?
徐子默一时语塞,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犹豫不决地摆弄来摆弄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玄智源打一个电话,打一个报警的电话。
:怎么?对你的玄智源大哥没有信心啦?
年长的警察看透了徐子默的心思,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才不是呢!我是在想用不用应该给东衡二哥打一个电话,让他回来看看。
:那就打吧,还等什么呢?
:你让我打我就打啊?我偏不打!我才不信玄智源大哥会莫名其妙地去打人呢,他又不是警察,借给他一个胆儿他也不敢啊!
:你对警察的偏见很深啊,这样可不好啊!
:抢我电话那个人难道不是警察?他的行为是我的偏见吗?
:伶牙俐齿,弱不禁风,底气就是那几个公子吧?
:哎呀?你这么大岁数怎么活过来的啊?有点文化好不好啊?我们每个月都要缴税,缴税是为了给你们发工资,给你们发工资是为了让你们更好地为我们服务。简单地说,我们纳税人就是你们的老板,这才是我的底气!知道不?
徐子默又是一个连珠炮,轰得年长的警察目瞪口呆,一瞬间静默在那里无话可说。
也许,这种纳税人就是老板的理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也许纳税人就是老板的理论一时之间他还接受不了,
但,
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一个大家都无视、忽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