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angrunlin 发表于 2017-3-1 11:20

“江山入座”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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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入座”待何时
2017-0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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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滕王阁略感

    “瑰伟绝特”更适用于作为建筑物的滕王阁,论精神气度,点睛之笔当是“江山入座”,彰显了民胞物与的王者风范、物我交融的大美意境,让滕王阁真正成为一座有生命的楼。数江西风流,不得不提及陆象山一句豪言:“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这类似于后来毛润之的壮语:“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在中华历史的浩荡长河中,豪言壮语的确不少,但截断历史的惊天爆发,还是稀罕,江西人需要向天再借陆象山!

    ——题记

    此地空余滕王阁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在中华历史浩浩荡荡的诗文长河中,在这如果不是最辽阔壮美的诗句,至少也是最的诗句之一,以区区14个字勾勒了一派生机灵动、气韵流行、力透纸背的恢宏天地,极应了陆机在《文赋》中赞美文章之道的名言:“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应该正因为辽阔壮美,而且琅琅上口,这句诗先声夺人,广泛占领市场,人或许不知其出处《滕王阁序》,亦不知其作者王勃,但多能对之脱口而出。滕王阁之所以名闻遐迩甚至千古流传,相当程度上是因为该句诗,诚可谓“阁不在美,有句则名”。尤其滕王阁在历史上被多次重修重建--包括最近完工于1989年的重建,一共高达29次之多,这在全世界的古代建筑中恐怕也是极其罕见的--一定意义上不是重建滕王阁本身,而是重修“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辽阔壮美!

    去年底到南昌讲学,由于身临其境,不仅特意重读了《滕王阁序》,而且专门登临了滕王阁,收获的确不少,但失落似乎更大,在参观的最后,竟然悲从中来。伤心不为别故,症结正在于:落霞孤鹜难望,秋水长天不再!人上高楼,放眼望去,除了水泥森林,还是水泥森林。置身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之中,被“文起八代之衰”的韩昌黎先生以“瑰伟绝特”相誉的滕王阁颇显格格不入,大有“刘姥姥走进大观园”的感觉。近在身边的赣江也不再是奔腾的大江,而成了“静静的顿河”。由于外在环境及外向视野翻天覆地的改观,滕王阁所享有的的优美大美壮美意境几乎沦丧殆尽,留下的实质上仅是一座仿古建筑,与其说是滕王阁,不如说是滕王阁纪念碑。如果王勃时来风送再光临,即便才高八斗,纵使气冲霄汉,《滕王阁序》或许也只能胎死腹中。事实上,驻足今天的滕王阁,王勃当年对滕王阁的激情描述多少已经令人不知所云。

    滕王阁的现代遭遇的确属于文物保护、城市建设规划的问题,但绝非简单的文物保护问题,也绝非简单的城市建设规划问题,不能不看到时代大背景。自蒸汽机开创工业化以来,人类改造地球的能力蒸蒸日上,就当前而言,“翻江倒海”有点言轻,“翻天覆地”不算言重;从事实看,人类不仅已经极大地重塑了地球表面,而且正在极大地重塑地球大气层,以至于地质学家已郑重建议将工业化以来的人类历史作为一个全新的地质时期予以界定,并直截了当地称名为“人类纪”,即人类不仅属于通常的生物力量,而且是改天换地的地质力量。应该说,滕王阁失魂落魄的现代遭遇,首先属于人类纪的必然:若不是人类纪对天际线的巨大改观,何以有落霞孤鹜难望?若不是人类纪对山河大地的巨大改观,何以会秋水长天不再?

    “江山入座”画龙点睛

    有史以来,尤其在中华历史上,文人骚客们都是敬天畏地拜自然,具体表现之一便是感慨“物是人非”,典型有《临江仙》所唱:“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贺知章在《回乡偶书》中的吟唱可能更为鲜明:“离别家乡岁月多,近来人事半消磨。唯有门前镜湖水,春风不改旧时波。”王勃在《滕王阁序》的最后也发出类似的感慨:“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俱往矣,这一切都不过是古时候的小家子气,人类纪的现实乃“人是物非”,湖水可以无波,青山可以不在,甚至滚滚长江可以不逝,乃至天上的夕阳能够不红--不时光临神州的雾霾不仅让夕阳不红,而且让朝阳也不红,昏天黑地!

    人类纪是祸还是福呢?对万物而言,答案显而易见,是祸,而且是大祸临头,当前的地球已接近于穷得只剩下人。那对人类自身而言,人类纪是祸还是福?这不是一蹴可论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人认为人类将在人类纪走向毁灭,并且时间不会太久,“原子科学家公报”组织前不久将象征人类毁灭的“末日时钟”拨快30秒,距离灭亡的午夜还剩2.5分钟;有人认为人类将在人类纪获得永生,并且时间也不会太久,谷歌公司的首席未来学家雷·库兹韦尔就提出人类能够在2029年实现长生不老。不管是谁,应该都不否认美,那能否从美学的维度为人类纪的祸福作一梳理呢?

    何谓美?答案已写在滕王阁中。滕王阁高悬众多匾额,一少部分属于名家赞词,典型如“瑰伟绝特”;绝大多数出自《滕王阁序》,如“朝来爽气”、“北辰高远”、“西控蛮荆”、“水天空霁”。一般认为,“瑰伟绝特”是众多匾额中的点睛之笔,它不仅高悬于滕王阁大殿上方,居位大中至正;而且出身非同一般,出自于思想大家韩昌黎之口,书自于草书大家怀素之手,岂不点睛?但瑰伟绝特应该更适用于作为建筑物的滕王阁,论精神气度,真正的点睛之笔应该算“江山入座”。道理很简单,谦恭、优雅、灵性、大气,不仅彰显了民胞物与的王者风范,而且彰显了物我交融的大美意境,让滕王阁完成了人格化的升华,真正成为一座有生命的楼。据称,江山入座是大清顺治年间江西巡抚蔡士英重修滕王阁时所拟,从组词看,它不像滕王阁大多数匾额出自于《滕王阁序》,但从意思上看,它无疑取意于《滕王阁序》。从美学的角度讲,《滕王阁序》正是一篇借景抒情、物我互动、情景交融的大美之文,虽没有“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亦如是”的跃然纸上,但的确颇显江山入座的意蕴,而且写作时机正是一次高朋满座的雅聚,蔡士英从中提炼并升华出江山入座之说,诚可谓王勃知音也!

    “人类纪”不美

    如果美最终归于物我交融乃至浑然一体,显而易见,人类纪不可能是人类的福音。原因很简单,不美,偏离美,违背美,扼杀美!最起码的姿态就不对,人类纪一开始就是改天换地乃至战天斗地的架势,理论基础就是大自然需要人类的改造,借用被西方世界誉为“近代政治学之父”的托马斯·霍布斯的话讲,在自然状态下,“人的生活孤独、贫困、卑污、残忍而短寿”;在西方世界影响莫大的哲学家约翰·洛克更是直抒胸臆:对大自然的否定是人类通往幸福之途。这是把大自然作为人类的对立面,偏离美的方向,不是走向交融,而是走向冲突,怎么可能是人类的福音呢?另一方面,不管如何,大自然都是生养人类的母亲,凭什么把大自然作为人类的对立面呢?耶稣的提问是强有力的:“你们看那天上的飞鸟,也不种,也不收,也不积蓄在仓里,你们的天父尚且养活它。你们不比飞鸟贵重得多吗?”

    与人类纪的战天斗地相反,中华古典文化一直强调人与大自然和谐相处,一个人能够融入大自然乃人生的莫大幸福。东坡居士在赤壁“晒月亮”时发的感慨最为典型:“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蓦然回首,这并非精神胜利法,更不是“吃不着葡萄犯酸”,而就是江山入座,物我一体,岁月静好,此乐何极!如果说经济,融入大自然乃正儿八经的低碳经济。

    孰是孰非?俗话说得好:“站起三碗饭,躺倒三尺床。”这不是戏言,道破的是一个基本事实,人可以没边际地“占有”,但只能有限度地“享有”,因为每个人在生理上都是极其有限的。古话说得好:“心安茅屋稳,性定菜根香。”也并非戏言,道破的也是一个基本事实,没有内分泌系统的平衡,外在的消费不可能转化为内在的愉快。硬要说征服,人类幸福的获取,不是靠外在征服,而要靠内在征服;不是要征服自然,而是要征服自己。从事实看,人类如今已经把大自然否定得差不多奄奄一息,真的就幸福了吗?与其说实现了人类的幸福,不如说在暴殄天物中获得了消费快感。但代价极其高昂,包括新鲜的空气、美好的阳光和清洁的饮用水在内,人类最基本的生存保障日益败坏,连一个个岁月静好的日子也成为奢侈品。

    西方近现代文明强调算经济账,但过去的算法极其片面,新兴的低碳经济似乎在向全面的经济账迈进。讲个小故事:有位城里人,富甲一方,为了让小儿子见识一下乡下人怎么过日子,特地带到乡下旅行。可不是“坐着小车转、隔着玻璃看”,城里人要求小儿子在乡下住了三天三夜,深入生活。体验一结束,城里人就自豪地问:乡下的生活如何?小儿子兴奋地说开了:咱们院子里仅有一个水池通向花坛中央,可乡下人家院子里却有一条丁丁当当的小溪流,像一架大钢琴!咱们家花园只有几盏灯,可乡下人家花园里一满天的星星。孩童的话天真无邪,揭示了城乡贫富的真相:就物质财富而言,乡下并不比城里人贫乏,如果把新鲜的空气、美好的阳光及对环境的影响--比如说碳排量--也折合成GDP之类,乡下人完全可能比城里人更富有!推而言之,如果把一切有价值的物事都折合为GDP,今人一定比古人更有钱?现代一定比古代更富裕?西方一定比非西方更文明?

    向天再借陆象山

    回到东西之争的话题:“西方的危机”喊了一百多年,但西方化依然在全世界高歌猛进;“东方的拯救”唱了一百多年,但东方化依旧原地踏步,连东方自身都不能拯救,反而是东方在进一步西方化。重要症结之一在于思想理论不透彻,没有理论上的透彻,就不可能有行为上的跟进,更不可能有行为上的坚定。当务之急是真正在思想理论上透彻起来,如果说西方的危机,就真正把西方的危机讲透彻:如果说东方的拯救,就真正把东方的拯救讲透彻。自鸦片战争以来,甚至自西学东渐以来,由于固有的悠久历史和灿烂文化,中国一直有意无意地对抗西方的文化霸权。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尤其综合国力的不断增长,中国更是有意公开对抗西方的文化侵略,原本共产主义运动也是逆西方主流的自由主义而动的。中共十八大以来,一方面因为对抗西方文化霸权的需要,一方面因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需要,以习近平总书记为核心的党中央迅速唱响“文化自信”,为“四个自信”画龙点睛。可真正要树立文化自信,也需要首先在思想理论上透彻起来。马克思说得好,理论只有彻底,才能说服人。

    应该说,这正是江西人的巨大契机!在历史上,江西堪称融会贯通之宝地,不仅是东西南北的交通枢纽,《滕王阁序》所谓“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而且长期以来是中华灿烂文化的重镇甚至中心,《滕王阁序》所谓“物华地宝,人杰地灵”,这里不仅绽放出难计其数的佛家与道家祖庭,典型如龙虎山号称“道都”,地位有如山东曲阜之于儒家;更重要的是养育了一代接一代的思想与文学大家,典型如文学大家欧阳修、理学大师朱熹、心学大师陆象山、科技大家宋应星、戏剧大家汤显祖,大显融会贯通的身手。数江西风流,尤其不得不提及抚州人陆象山一句豪言:“学苟知本,六经皆我注脚!”这有点类似于后来毛润之的壮语:“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在中华历史的浩荡长河中,豪言壮语的确不少,但截断历史的惊天爆发,还是稀罕,既反映了陆象山的天纵我才,也佐证了江西的钟灵毓秀:既能融会贯通,也敢开天辟地。

    过去之江西的确不代表今日之江西,但今日之江西能延续过去之江西,江西既然有群星璀璨的过去,亦可以有星光灿烂的将来!经历从唐代到明朝的千年燃烧,如今的江西人似乎有点疲了,因循守旧有余,大刀阔斧不足,迫切呼唤陆象山的冲天豪情,如果说湖南需要向天再借王船山,那江西则需要向天再借陆象山。陆象山还能够再世吗?江西人的豪情还能够熊熊燃烧吗?江山入座的大气风范还能够再现吗?但愿南昌大学国学研究院的对联就是回答:

    融旧开新,再续华夏人文慧命;

    敬德尊圣,重铸炎黄民族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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