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人：《地怨》第三十三章
‘四人成员’党组的腐败暴露，由于林生兼任南青公司总经理，这样，南青公司就变成了腐败的重灾区。自从林生被枪毙后，南青公司干部职工人心浮动，思想涣散，调走的调走，辞职的辞职，全公司三十多名干部职工，一下子仅剩下十多人，公司处于停业状态。那座六层高的办公室大楼，是南青公司的象征。然而，大楼门口原有一根引人注目的圆柱形大柱，据说，在林生担任经理期间，请来风水先生算命，风水先生说：公司本来是有财路的，而且财路很旺，财源滚滚，就是这根门口圆形大柱挡住了财路。风水先生建议，要发大财，必须锯掉大柱。风水先生的话，林经理确信无疑。于是，他亲自批准拨出五万元，叫风水先生择时择日。风水先生见钱眼开，第二天，召集来一帮人马，拿来锯、锤、绳子等工具，就把门口那支圆形大柱锯掉了。然而，那根大柱锯掉后，从厅内向外伸延出的舌头式水泥盖失去了支撑点，不久，便慢慢地往下沉垂……远远望去，像被打伤了的野鸭翅膀，耷拉在地上，想收也收不起了。这座象征性的办公大楼的创伤，重重地挫伤了干部职工的元气，他们的出走，更使这个公司显得萧条与凄凉。为了挽救南青公司，在广大干部职工压力下，厅党组书记潘沿美，在迫不得己的情况下，组织了三人工作组进驻南青，任命莫晓兵为工作组组长。莫晓兵接到进驻南青的通知后，心里觉得很是奇怪。因为，潘沿美从担任省乡村厅厅长那天起，他就把自己列入反腐败的黑名单，与黄平、覃孚、王学瑞一起，打入冷宫。而南青是四人成员猖狂活动的重灾区，为何偏偏把我任命为组长，率领厅工作组进驻南青呢？难道他们不怕抓到四人成员的腐败把柄吗？原来，潘沿美考虑到，南青公司经理林生被枪毙后，四人成员的腐败罪证已经作了手脚，有些证据甚至烧毁，再也没有任何破绽了。所以，潘沿美才故意派莫晓兵带领工作组进驻南青。其目的是，如果莫晓兵找不到四人成员任何贪污腐败证据，那么，他就把长期戴在莫晓兵头上的那顶‘反腐败英雄’的帽子摘下来换上‘诬告诽谤’的帽子。‘四人成员’案件，在潘沿美以及省纪委、省委组织部有关领导的暗中袒护下，一年多时间都没有突破，特别是较为明显的是，从佛罗县购置那一辆半旧的奔驰小轿车，明明是从南青公司汇去六十万元购买，过后小轿车退掉了，但是，购车款六十万元却一直都没有退回来。对于这一案件，黄柱狡辩说：“购车款尚没有汇去。”潘沿美听黄柱这样说，信以为真。他认为，既然尚没有汇款给对方，那么，把车退回对方就行了。从此，再也没有派人去追查，将这一案搁置一边。话说回来，莫晓兵率领工作组进驻南青公司后，装出一心一意恢复生产的态度，对其他问题置之不理。一个多月时间，莫晓兵与南青公司干部职工混熟后，原总经理林生的手下在思想上都放松了警惕，莫晓兵就开始他调查取证的行动计划。一天，莫晓兵来到公司财务部，对负责人李吉秋说：“春节已近，公司原向厅里借三百五十万元，厅领导要求归还部分，以便给厅干部职工发放一些奖金。”这位年过三十而立，长得头大嘴尖的财务部负责人，他不知道是莫晓兵设下的圈套，立即反应地说：“那三百五十万元公司已经归还了。”莫晓兵听到这里心里不禁吃了一惊，自己是厅行政科长，怎么不知道此事。于是，他心里想了想，对李吉秋说：“什么时候归还的？请拿帐簿给我看看。”李吉秋为了证实自己所说的话属实，急忙从办公柜中取出帐簿递给莫晓兵。莫晓兵接过帐簿，一边翻着帐簿一边问李吉秋说：“如果是归还了，你们也要设法解决一部分钱给厅里发奖金。”说到这里，突然，他的眼睛在帐簿的第五页中停住了，他发现了从南青公司转给佛罗县购置奔驰小轿车的六十万元的证据。第一笔四十万元是在一九九六年十月二十日从银行转出；第二笔二十万元是一九九六年十一月二十五日转出。（二）莫晓兵找到了这一证据，心里既高兴又有点紧张，高兴的是四人成员案件一年多无声无息后，如今有了新的突破；紧张的是如何把这些证据弄到手。因为财务部人员都是林生的爪牙死党。他想，要是把帐簿拿回去，林生的爪牙肯定是不会同意的，而且还会惊动了他们这些人，那么，我们刚刚才掌握到这点重要线索，马上就会毁于一旦。想着想着，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吉秋同志，这些帐目我看不太明白，请你去复印一份带回去厅领导看看。”莫晓兵有意地说。李吉秋见是复印给领导看的，也没有那么多的思想顾虑。因为，他心里明白，厅长潘沿美与黄柱、林生是多年的老朋友、又是哥把兄弟。四人成员案发后，他就一直在暗中袒护四人成员，那两亿元诈骗案、一千万元贪污案的证据都是他亲自布置转移与消毁。想到此，李吉秋立即答应说：“既是厅领导想看，我马上去复印！”说着，他就走了出去。不一会儿，李吉秋把帐目复印件一份交给了莫晓兵。当莫晓兵从李吉秋手中接过证据复印时，心里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这是日盼夜盼想找到的东西，此刻，在他的心目中，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高兴呢？他回想起一位名作家的一句经典名句：“人生，你觉得最高兴的事情是什么呢？当你日夜想得到的东西，如今得到了，这就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现在，找到了证据，就等于冲破了四人成员顽固堡垒一大缺口，你说，不高兴吗？莫晓兵把证据抓到手后，第二天，立即打了一个回马枪，他来到公司财务部找李吉秋，脸色严肃地说：“李吉秋同志，我以厅工作组名义，要求你把那六十万元转到佛罗县的经过写成书面材料交给我。”李吉秋一听到莫晓兵这样说，这下知道中了莫晓兵的圈套，自己捅出了乱子，心中很后悔与烦恼。他用不满的口气地说：“我不会写，要写去找公司其他领导写。”“这六十万元转帐是你亲手经办的，所以，这份材料只有你最有权利写。”莫晓兵一针见血地说。“我不会写！”李吉秋仍然推辞说。“是不会写？还是不想写？我告诉你，证据我已掌握在手中，想赖是赖不掉的。只要你老老实实、实事求是把汇款过程写出来，我们是不会追求你的责任的。否则，你就是包庇罪。到时，别怪我莫晓兵不留情面了！”莫晓兵进一步威迫地说。李吉秋考虑到证据已落入莫晓兵的手中，黄柱一伙人贪污问题迟早会暴露的。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后写不如先写。想到此，他对莫晓兵说：“好，我马上就写。”说完，他就动手写起来。二十分钟过去了，李吉秋把谁交代转帐、把款转到哪里、款项作什么用的等一一写出来了。莫晓兵接过证明材料后，如获至宝，旗开得胜，心里非常的高兴，他恨不得插上翅膀一下子飞回到厅里，飞回到老干部的身边。然而，莫晓兵刚走出门口不久，李吉秋就急急忙忙拿起电话，心神不定地向潘沿美告密。“潘厅，现告诉你一件事情，莫晓兵拿走了我们的帐目。”李吉秋心里恐慌地说。“混蛋，你为什么让他拿走帐目？”潘沿美一听就怒火中烧，盛气凌人地大声训斥。“莫晓兵说，厅领导想了解有关帐目，我以为是你潘厅想了解，所以，他叫我复印了一份，我就照办了”。李吉秋提心吊胆地说。“今后，如果再这样捅漏子，我就开除你。”说完，潘沿美又急又气地放下电话。放下电话后，潘沿美心里似火烧，搔头摸耳。莫晓兵悄悄地拿走了帐目，就等于抓到了贪污的证据，就等于打通了黄柱一伙通向监狱之门。林经理送给自己十万美元的事情，也会从水底浮出水面，此事，他是完全没有料到的，埋怨自己对此事掉以轻心。如今，莫晓兵抓到了黄柱六十万元证据，再查下去，恐怕那上亿元诈骗案、千万元贪污案都会一一暴露出来。这样一来，不仅保不住四人成员哥把们，连自己受贿十万美元也要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越想起来越可怕，越是可怕心里就越焦急。想到此，他惶恐不安地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刘曹苞吗？你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潘沿美下命令地说。刘曹苞接到电话，以为有自己的升官消息，因为，刚从公司调入省乡村厅时，他再给潘沿美送了红包十一万元，潘沿美已答应提一官半职。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对潘沿美给自己打电话相当敏感，整天沉醉在升官发财的美梦之中。此刻，刘曹苞放下电话，就手舞足蹈地赶到厅长办公室。刚入门口，他就眉飞色舞地问：“潘厅，有什么好消息？”潘沿美看到这位爱拍马屁，而且又想官想得上瘾的人，心里对其又恨又爱。于是，他就单刀直入地交代说：“你马上通知南青公司，厅党组决定撤销驻南青工作组。”刘曹苞一听说撤销驻南青工作组而不是关于自己升官的消息，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可是，在厅长面前，他又不得已强打起精神收敛笑容说：“是！马上通知！”说着，他就转身走出厅长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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