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人：《曙光》第三十章（二）
半个多月过去了，张常光蹲在双规所里，吃的，不像在外面那样随心所欲，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还有温情似水的女人陪伴；住的，不像在家那样高档温馨，自由自在；走时，有人前拥后挤，屈恭弯腰，犹如天上神仙。如今，除中央巡视组人员外，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这使他极度寂寞和愁闷。想起自己任职几年，以改革开放的名义，提拔了那么多干部任科长、局长、县长、书记，在任上时，这些人对自己十分尊重感恩，开口是张部长闭口是张部长，可是，现在自己被双规在这里，没有一个人来探望关心，心里感到相当大的失落。想到此，他心里暗暗地咒骂：“我尽管收了你们的钱，如果不是我的话，即使有钱，也买不到官！”咒骂到这里，他发出一声冷笑，然后，自言自语说：“既然，你们没情，那么，我也没义；死，一起死，我也不让你们安稳过下去。”这天一早，张常光被特警押送到第一审讯室。这是莫晓兵第三次对张常光审讯了。张常光戴着手铐跨入审讯室时，他首先用眼光对简陋的审讯室四周，厌倦地扫视了一下，然后，他慢步走到莫晓兵审讯桌前的单人椅坐下来。看上去，他比不上前两次审讯时精神抖擞，思想傲慢，此刻，他眼光显得呆滞，神情沮丧。莫晓兵凭自己多年和腐败分子斗争的经验，他意料到，张常光在精神上已开始败退，此时，只要在精神上再发动一次强有力的攻击，其思想防线一定会彻底崩溃。于是，他用比前两次更加威胁的口气，与严厉的眼光对张常光进行审讯。“张常光，这是第三次对你审讯了。经过深入调查，我们基本上掌握到你买官卖官的事实。我老实告诉你，据进一步调查，你不仅仅对刘福财卖官，而是全市的科、局级干部都卖，县一级县长、书记，你也卖。你利用职权卖官，这个问题特别严重，在全国卖官腐败案例来说相当典型，枪毙你都有余。今天，中央巡视组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戴罪立功，中央巡视组可以建议司法部门在量刑上给予考虑，否则，从严处理。在五十年代，苏联作家奥斯特洛夫斯基创作的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说过一句名言：‘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你当过多年的领导干部，相信你对这一问题是有所了解和认识的。”莫晓兵单刀直入地说。（八）莫晓兵上面说的这一段话，使张常光听后沉默无语，浑身发抖，他料不到莫晓兵说的那样有证有据，更料不到莫晓兵这么快就全面掌握情况。他心里暗暗大概算了一下，自己卖官款约二亿多元，其他受贿也有五、六千万元，比铁道部刘志军受贿还要严重，刘志军被判死缓，如果自己不主动交代，不戴罪立功，其后果正像莫晓兵所说‘枪毙都有余’。想到这里，越想起来越害怕，他真不想死，他要留命看那五彩缤纷的美妙世界；在他自己设计的美梦中，己享受了一百九十九个女人所赐给的艳福，差一个女人艳福尚没有享受到；他还想看远在彼岸的澳大利亚老婆孩子。于是，他突然哭泣起来。十分钟过去了，他一边用右手擦掉眼泪，一边慢慢抬起头来对莫晓兵交代。在任职茂源市委组织部部长五年中，受少数人先富论影响，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没有按照毛主席教导：斗私批修；致使修正主义思想在头脑中占了主导地位，放弃了阶级斗争、路线斗争，资产阶级思想澎涨，不分清是非，不管黑猫白猫，抓到钱就是好猫，利用职权全市卖官五百三十多人，其中科、局级干部五百二十人，副县长以上干部十七人，获得款一亿三千多万元，其中美元二十万元；黄金两斤；另外，关于那九十九张照片问题，他承认是自己和市直属机关女干部上床的照片。在审讯中，孙德芳插口问张常光：“你为何只拍女人下半身？”张常光接着回答说：“她们担心泄漏出去不好，所以，要求只拍摄下半身。”孙德芳又接着问：“为何要把女人下半身照片拍下来？”张常光回答说：“在我当科长时发誓，要和二百个女人上床。为了实现我的诺言，凡与我上床的女人都要留有下部照片。”孙德芳接着问：“一个科最多有女干部一、二人，你当一个科长，发誓和二百个女人上床，是不是夸大其词？”张常光紧接着说：“就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所以，我要不惜任何代价当上市委组织部长。”莫晓兵一听到这里，马上问：“为了你的追求，你究竟花多少代价，当上这个市委组织部长？”张常光接口说：“八千万元！”莫晓兵紧接着问：“送给谁？”张常光稍停片刻后说：“姚镇…泰！”莫晓兵接着问：“姚镇泰，是现任省委常委、统战部长姚镇泰吗？”张常光不假思索地说：“是的！他原任茂源市委书记。”莫晓兵看了看表，已是临近中午十一时半了，他对张常光说：“你今天的表现，我们在定案时会好好考虑的。好了，第三次审讯到此。把张常光押下去。”（九）张常光在第三次审讯中主动交代，并揭发了省委常委、统战部长姚镇泰受贿的问题，为抓广南又一只大老虎提供了可靠证据。张常光的交代，令莫晓兵以及中央巡视组同志无比兴奋，同时，也反映了当前社会一个突出的腐败问题——即买官卖官。仅张常光一人卖官就有五百多人，占全市科级干部以上人数85%以上，显然，全市科级以上干部绝大多数都是花钱买来当的。谁想做亏本生意呢？既然官位成为热门商品，而且是最容易赚钱的商品，在这特色社会下，谁不想买来赚大钱啊！按照这个逻辑思维，职位是花钱买来的，上任后，自然而然利用这一职位把钱赚回来。这样一来，在官场上，就形成了凡官就贪、官官相护的局面，社会衰落到如此地步，想到这，莫晓兵以及中央巡视组同志心情非常沉重。莫晓兵看到，抓了张常光，还有李常光、马常光，私有制是产生腐败的基础。要想彻底杜绝买官卖官腐败问题，必须要从源头上开刀，铲除私有制，坚持毛泽东思想挂帅，走公有制为基础的社会主义道路，反对修正主义，反对资本主义复辟。根据张常光所提供的材料，包括买官卖官名单，当天下午，莫晓兵带领巡视组赶回省城，第二天，莫晓兵立即从省纪委、省监察厅抽调一百一十名纪检干部，在省委招待所小会议进行封闭式秘密培训两天，然后，纪检人员分成十二个专案调查组，在中央巡视组指挥下，第三天一早，全部奔赴茂源市所管辖的十二个县区，仅用一个多月时间，由于互相揭发牵连，不管是买官卖官，不管是县官、镇官、村官，凡涉及者，一律传讯调查，全市‘双规’了六百多名科局干部，比原来预料多了近百名。这些‘双规’人员中，有三位副市长，十五位正副县长、书记，镇委书记、镇长，村长基本上全都涉及。这一宗全国最大的买官卖官腐败案宣告侦破。莫晓兵率领的中央巡视组，在广南打了第二个大漂亮仗。（十） 再说张常光问题交代后，为侦破茂源市买官卖官案打下了扎实的基础。这天，吃过早餐后，莫晓兵马不停蹄召集巡视组成员，布局罗光任‘双规’问题。他说：“今天上午九点，罗光任到市委党校出席第一届副科级干部以上学员培训结业典礼，并为第一届学员作关于廉洁从政主题报告，时间安排一个小时，大约十点二十分结束，当他返回市委参加常委会时，我们马上将其拘捕。”上午九点钟，地处郊外的市委党校礼堂里，全市三百多名副科以上党员干部，他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听取市委书记罗光任作《关于加强党风建设，人人争当廉洁从政典范》的主题报告。他说：“党风廉政建设，是关系到党与国家生死存亡的大问题，各级领导干部要坚守‘三道防线’、‘廉政五关’，坚定不移地推进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不准买官卖官，不准包养情妇，不准违反规定收送现金、有价证券和支付凭证，不准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谋取利益，收取贿赂，收取礼金、贵重礼品，正确对待权、利、能、廉，人人要廉洁自律，带头做一个廉洁科长、廉洁局长，廉洁从政的好市长、好县长、好书记。”在典礼会上，罗光任一大篇廉洁从政的报告，大讲特讲自己的廉洁从政体会，获得全体学员一阵阵掌声，并为他带头廉洁从政精神，赞不绝口。十点三十分，罗光任报告结束后，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和无限的荣耀感，与随身李秘书一起离开主讲台，从后门走出大礼堂。当他一走出礼堂门口时，早已守候在门口大树旁边的王学瑞，立即走上前去拦住。“光任同志，根据群众举报，经我们调查，你犯有严重违纪行为，中央巡视组决定对你实行双规审查。”王学瑞上前宣布双规的决定。罗光任看到是中央巡视组，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他想到，如果落入中央巡视组的手，就不是死也活不久了，对此，他早就随时做好逃往国外思想准备。于是，乘王学瑞不防备，突然，他从手提包中拿出手枪，对准王学瑞胸膛，“呯呯”连续两枪，击倒了王学瑞。然后，急急转身跃上小车逃跑。在此关键时刻，刚走出大树旁的莫晓兵看到罗光任开枪打倒了王学瑞，一下子怒气冲天，愤怒地大喊：“枪毙罗光任！”于是，他急速拿出手枪，对准罗光任脑袋，“呯呯”连开七枪，把罗光任击毙在车旁。在此同时，孙德芳眼明手快，立即也从腰间取出手枪，对准就将要起动的罗光任的汽车，一齐“呯呯呯呯”的像机关枪一样连续扫射，把右车轮胎打爆，使小车走不了。紧接着，莫晓兵又大叫：“孙德芳、陈朝光，你们赶快把学瑞同志抬上车送往医院抢救。”于是，孙德芳、陈朝光像箭一样冲过去，把王学瑞抬上‘东风日产’，接着，莫晓兵对孙德芳交代了几句话后，也急急的跃上小车，与陈朝光一起，护送王学瑞往茂源市人民医院抢救。（十一）在医院急诊室门里，莫晓兵身边站着市委领导、医院领导，莫晓兵心情万分焦急对身边的院长交代说：“不惜一切代价，马上组织医院最好的医生，全力以赴进行抢救！”此时，在急诊室外，还围着一大群闻讯赶来的机关干部、群众，他们强烈要求医院全力以赴抢救作家王学瑞同志。此刻，莫晓兵心情十分悲伤焦虑，在诊室门外也不断地来回走动着。大约半个小时之久，急救医生心情沉重走出门口，悲痛的告诉莫晓兵：“学瑞同志，由于两颗子弹击中靠近心脏，流血过多，心脏跳动渐渐微弱，回天乏力。”一听到急救医生这么一说，急诊室内外，不论是医生、护士，还是闻讯而来的机关干部群众，都‘呜呜’地痛哭起来，有些妇女还痛哭得泣不成声。此刻，莫晓兵当听到医生告知学瑞这一病危情况，以为是听错了，一下子震惊地反问：“学瑞同志没有回天乏力了？”当急诊医生作出肯定的回答后，一向坚强不屈不挠不爱流泪的硬汉子莫晓兵，向天空悲哀叫了一声：“学……瑞……”他悲痛欲绝的叫喊声，响彻云霄，震撼着全国亿万人民的心田……此时此刻，他再次从腰间掏出手枪，“呯呯……”朝天空连开了七枪，这悲壮的枪声，既是对腐败分子的声讨，对资本主义复辟愤慨，表达了对同生共死战友的一片怀念之情。枪声过后，他痛苦的泪水，像打开水闸门一样夺眶而出。此时，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悲伤，在莫晓兵的心目中，失去王学瑞比失去自己亲人还要悲痛。因为，几十年风风雨雨，使他们俩结成了同生共死的朋友。他十分了解学瑞的人格，十分了解学瑞的为人，其人品在当今特色社会里是为数不多的。如果学瑞逝去，不仅仅在于自己失去了一位最好的同事与朋友，‘三反’斗争运动中失去了一位勇士，更重要的是人民失去了一位才华横溢的左翼作家，党失去了一位好儿子。想到这里，他转身对院长大声发出命令：“立刻转送学瑞同志赴京抢救……”为了防备罗光任亲信转移腐败证据，他擦干了眼泪，振奋精神，化悲痛为力量，对医院领导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喊来罗光任秘书李明，一起坐上一辆的士，急忙往茂源市西山路十九号罗光任家进行搜查。十二点多钟，莫晓兵在李明引领下，赶到罗光任五楼住宅，李明拿出锁匙打开了503房门。李明打开了房门，莫晓兵进入房屋一看，其情况与张常光有些不一样，这房是复式楼，一层大厅放着一套闪闪发光的西式沙发家俱，沙发后面放着很多贵重古董，大厅中间吊着一盏水晶宫灯，地上全都铺着棕色高级地毯，尽管房屋空无一人，可是，房屋仍然装修得格外的豪华。据李明透露，罗光任的老婆孩子，像张常光一样，在五年前，早已移居国外。他花了七千万美元，在美国小布什家乡得州，购置一套别墅，如今，老婆孩子都居住在美国，他成为一位名符其实的“裸官”。莫晓兵对房屋的可疑之处全都进行查抄，除发现三千万元现金，十二条金条和七本银行存款手折外，其他的款项，罗光任早已通过深圳地下钱庄，汇往美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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