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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家园] 汶川县城重建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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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4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震后已经2个月有余,汶川县城重建至今还没结果,广大群众顶着烈日住在地质灾害点上让人揪心,围绕重建在原地还是异地争论十分激烈!主要是来自北京清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和建设部综合勘察设计院的专家以 尹稚为代表 VS  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张信宝为代表,盼大家能耐心的看完,凭着自己的良心来客观判断!






请大家多补充!

[ 本帖最后由 hopesea 于 2008-7-14 11:30 编辑 ]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危城汶川迁留之争:逾9成民众希望异地重建

http://news.qq.com/a/20080714/000874_1.htm
       7月5日,尹稚和张信宝两位专家发生激辩。他们一个是建设部专家,一个是中科院水利部专家。在央视采访他们汶川究竟该在哪儿重建时,两人观点针锋相对。
       张信宝认为把泥石流等次生灾害严重的地区划出去,汶川城还有2平方公里的安全用地。尹稚认为,安全用地只有40公顷,是目前的十分之一,根本无法支撑两三万人的县城。
       “汶川现在是个危城。”汶川县人大代表王修婷哭诉着希望县城搬迁,“我家祖辈三代住在这里,我爱自己的家乡,但我们还要保命。” 这位羌族人大干部说,县城五分之四的区域属于高危地质灾害带。山上帐篷一样大的石头,三分之二悬在半空中,也时刻悬在人们的心里。
       汶川县常务副县长张通荣介绍,地震后,汶川县共有3750处地质灾害点。其中的79处,对3.8平方公里的县城形成压迫和包围之势,并随余震和降雨日益恶化,7万多人进行了紧急避险。
       四川省地质调查队刘洪涛勘察后认为,汶川县大多地方仍基本适宜居住。老百姓被地震惊吓已到极限。“汶川还是能够恢复到灾前的样子的。”
汶川城头顶悬石
       汶川背后的山上,很多帐篷大小的悬石,感觉稍一用力就会滚到城中;757多份问卷中,18份同意原址重建
       6月22日上午,小雨中的汶川城有些热闹。一些沿街的店铺开门营业。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街边菜摊中穿梭。 县委县政府的帐篷依马路排列。在县人大的帐篷内,王修婷胸前还挂着口罩。她是汶川县人大常委会人代委主任。
       “靠山要戴安全帽,靠水要备游泳衣,出门上街带口罩”。这是汶川县城最近流行的顺口溜。
       王修婷说,若是晴天,裸露的山体会滚落石块,掀起滚滚黄土,沿着岷江河道,笼罩整个县城。
       地震后,县人大做过两次民意调查,发放了768份调查问卷。内容有两条,同意县城异地重建还是原址重建。这些问卷在县城各单位及下面安置点内发放,收回的757多份问卷中,18份同意原址重建,其他都要求搬迁。
       汶川,全境皆山。县城所在地威州镇位于岷江与杂谷脑河交汇处,四面环山。
       6月25日,汶川县国土资源局局长唐作斌说,县城周围79处地质灾害点,对县城构成直接威胁的有31处。基本将县城包围一圈。
       汶川县委、县政府后山是一个很大的不稳定斜坡。唐作斌说,上面的裂缝很长,山体下滑。
       直接影响县城安全的还有两座山,青土山和姜维城。这两座山是县城最大的滑坡隐患。
       县城近一半建筑紧依姜维城而建。蜀国名将姜维的屯兵遗址,建在半山腰上。之前,这里还是全县紧急避难所。
       地震当天,县城近3万居民爬上姜维城避险。后发现山体不稳定,全部转移。山上有数条裂缝,绵延至山顶。汶川县建设局局长张先武说“这些裂缝如果灌水后,可能会将整个山掀下去。”
       山顶向南,随处可见帐篷大小的悬石,向下倾斜,感觉稍一用力就能推落。石头下面正对着汶川最大的一座超市。
       山顶上,原来完整的山头被震碎,许多散落的石头向县城一边倾斜。
       从山顶往下看,一块巨大的山体下挫10米,“趴”在山坡上。张先武说,这处下滑的山体正对着汶川县老干部局、工会、民政局、电力公司、医院等数十个单位。这些单位的院子中,是一片蓝色的帐篷。“不知道的人,才能睡着觉。”
“迁到新疆也不再回去”
       目前安全地带只能建过渡板房1万多套,还有2万多套板房无处可建
       地震后,为躲避次生灾害,汶川人沿雁门镇到绵虒镇的20公里狭长河沟地带紧急避险。这是汶川县唯一相对安全的地方。
       汶川县宣传部部长吴开明说,全县常住人口10万余人,需要安置板房3.5万套,而现有的土地最多建1万套左右。
       目前,汶川县要求各乡镇,鼓励有条件的村民自建过渡房。政府将大力补贴。但这个工作推行缓慢。
       6月24日,在绵虒镇板子沟安置点,小毛坪村村委会正在打请示报告,陈述村民们不可能在原址建自建房。
       村主任李强说,全村3个组全处在山体塌方、房基下陷、泥石流的危险地带。房屋四周裂口带达1500多处,其中最长的小寨子组的一条约有3公里的裂口带。1公里以上的裂缝还有30多条。
       “别说在上面住,就是在这下面住,还得派人值守着山上的滑坡点呢。”驻该村的县商务局干部刘晓林说,全村没有一块平地可以重建。目前,村里人希望外迁,“就是迁到新疆边陲,也不再回去了。”
       在绵虒镇板桥村,安置着龙溪乡9个村。这些村和小毛坪村一样,无法在原址建自建房。
       在龙溪乡阿尔村的帐篷外,68岁的王大爷哭着说,山上每天都在“轰隆、轰隆”地响,地里全是裂缝,没法修房子,没法种地了。“再也不回去了。”
       阿尔村全村人都是羌族,地处龙溪河源头,三面皆是高山。该村前支书余平安说,全村海拔2300米,如果滑坡,整个龙溪沟就是个死沟。从山上下来前,山上滚下的石头砸到民房上。
       常务副县长张通荣也说,由于无处安置,希望援建方广东省能提供货币安置,这样不仅节省长途拉运板房的成本,还能更好地为以后建永久性住房节约出资金。但这个建议未获许可。
阿坝师专“绝望了”
       学校面临两座山体滑坡的同时,还担心岷江形成堰塞湖;有老师表示,若原地重建,许多老师会流失
       松吉阿桑清晰记得去年6月,山体滑坡造成的巨大声势,山石砸起的江水溅到六层楼,石块阻塞岷江河道,江水上涨到师专的院子中。
       松吉阿桑是阿坝师专留守组长,学校监审处处长。他说,去年的滑坡已将师生们吓怕,这次地震更让他们对目前的校址“绝望了”。
       这所学校是阿坝唯一一所大专院校,依岷江而建,三面环山。学校后面有两处山崩隐患,如遇大暴雨,泥石流还可能覆盖整个校区;若河对面的山体滑坡,可直接阻断岷江,学校将被堰塞湖吞没。
       阿桑老师说,地震时5000多名学生跑到操场上,看着两边的山左右摇摆,不知该逃向何处。
       目前,学校的领导在成都活动,四处洽谈新校址。阿桑说,“我们希望县城异地重建,如果不行,我们将自己寻找地方重建学校。”
       阿桑说,他们向上级部门申请时被告知,学校不能离开阿坝的行政区划。如果汶川县城不异地重建,对于学校来说,可能是“灭顶之灾”。
       这位藏族老师说,学校若不安全,老师将会流失大半,45岁以下的老师都将离开。此外,学校将面临招生困难。
       阿坝师专直属四川省教育厅,财政由省财政厅划拨。地震后,学校的房屋全部成为危房,学生及老师们的课本,生活用品丧失,目前学校老师在成都打报告募捐。
       但目前学校最要紧的,还是要尽快找到异地过渡的地方。阿桑说,学校希望能在8月5号复课,但从目前来看,基本无望。
       此前,在省教育厅的介绍下,位于成都郫县的攀枝花学院试训基地可提供给阿坝师专,但那里的“清水房”,每年还要交纳600万元租金。教师住宿还需自己交租金。
       这些条件他们无法接受。阿桑希望,学校能通过这次机会,直接搬迁到发达地区,这样还有助于民族地区的教育发展。


过度发展招来泥石流

       汶川城从原先的5000人发展到如今4.5万人,修路、建厂,开发过程中破坏了很多山体
       地震后,四川省地矿局的刘洪涛进入汶川考察。他在对县城所有的地质灾害点进行摸底后发现,由于县城逐渐扩张,直接引发县城周边的30多处地质灾害点。“这些隐患多数是人类活动造成的。”
       上世纪50年代,汶川县城由绵虒镇搬迁到如今的县城所在地威州镇。1984年,整个县城面积是91公顷,进入上世纪90年代县城面积扩展到3.5平方公里。人口从原先的5000人到后来的4.5万人。
       建设部抗震救灾规划专家组驻阿坝州组长、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尹稚来考察后说,汶川城这片土地只合适5000人生存。
       刘洪涛在县城里看到多处地方,有削山建房屋的活动痕迹。他说,这样就容易造成山体下挫,发生滑坡。
       汶川城在弹丸之地新修了校场街和校场横街,而后又修岷江路。地震前,县城还准备向南北扩展,合并雁门和绵虒一些区域,将人口发展到7万人。
       地震中断了汶川的发展梦。
       地震当天下午3点,汶川时代广场新开楼盘杨柳水岸小区原本约定业主收房。开盘前,地震发生。这个位于峭壁边上的住宅小区其一楼迅速被山上滚石淹没。如今,有些楼房的三四层楼已被埋于土下。
       龙溪乡乡长周光辉说,希望地震后,过度发展与山区承载力的矛盾能引起重视,如果村民都回去原址重建,且不说目前还有没有地方可建,就是能重建,以后也会严重破坏山体,破坏生态环境,带来更多的地质灾害。他建议,对于他们龙溪乡,最多只能回去1000多人,其他的地方进行封山育林。
汶川仍基本适宜居住????
       建设部专家尹稚认为需要异地重建,四川地质调查队认为汶川基本适宜居住;目前双方观点各不相让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尹稚在地震后第11天,进入汶川。他用了20多天,几乎跑遍所有的地质灾害点。
       他于6月13日向国家汇报,次生地质灾害一旦诱发成灾,则汶川县城将无存,对外生命线尽失。即使少量群众得以幸存,汶川县将重回交通孤岛状态,无法疏散。
       尹稚认为,县城应该异地重建。
       而在汶川进行地质评估的四川省地质调查队表达了不同意见。6月25日,四川省地矿局华地公司的工作人员刘洪涛说,他们目前正在对各个地质灾害点进行排查,然后上报指挥部,再进行隐患评估。他们对全县进行排查后,按照4个选项进行分类:适宜居住;基本适宜;适宜性差;不适宜。最终的结果是,“基本适宜”居住的地方占多数,其次是“适宜性差”的地方。刘洪涛说,基本适宜是周围有地质灾害,但是不会对该地直接造成危害。他们可以提出治理建议,然后进行整治。“什么地质灾害点都是可以治理的(LZ评,典型的人定胜天言论,恶寒!)。”
       6月22日,阿坝州党委书记侍俊对记者说,“汶川如何重建,一切都听专家的最终决策。”
       如今,汶川县国土资源局局长唐作斌担忧的,不是地质灾害治理,而是如何缓解当地的人口矛盾。他说,地震后人们的生存空间又被大大压缩。“汶川县需要减少人类的活动,进行修养生息。”
对话

两安置点无力解决4万灾民
       新京报:汶川地震几天后,你就带专家来勘查,你们组的专家来自什么地方?
       尹稚:我本人是代表建设部在这儿做阿坝组的组长。组里专家一部分来自清华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另一部分是建设部综合勘察设计院的专家。
       新京报:你认为汶川应该选择原地重建还是异地重建?
       尹稚:我建议异地重建。
       新京报:汶川的地质灾害究竟有多严重?
       尹稚:不要说重建,即使选取临时安置点都很困难。我们一开始选取的安置点大概有几十个,首轮筛选后,剩下7个左右,到最后出报告认可的就剩下2个。
       新京报:这两个地方能安置那么多人吗?
       尹稚:不能。雁门和七盘沟这两个点共能安置1万多人。但县城就有4万人,整个县的常住人口有11万人。安置缺口不小。
       新京报:那怎么办?
       尹稚:许多人没有安置,先转移出去,包括学生和教职工2万多人。另外还在绵虒镇新国道两边的坝子上设置一个安置点,还有羌丰料场也安置了一些。
       新京报:那两个安置点是否存在隐患?
       尹稚:那里不能说绝对安全,只是个相对安全地带。所以需要严密监控山体情况。起初,老百姓会在危险山体处拉根绳子,组织民兵每天上山看一看绳子的变化,是否绷直。现在,地质勘查部门都在山上装了测距仪,随时监控山体的开裂和下滑的距离。
“违规建城代价沉重”
       新京报:地震后,汶川为何会暴露出那么严重的地质灾害?
       尹稚: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和人类过度发展有关。即使没有这场地震,这个地区也长期存在着塌方、滑坡、泥石流、洪水和频发的风灾、旱灾等灾害。
       新京报:过度发展如何导致这些灾害的形成?
       尹稚:因为人口多了,城镇产生扩张空间的冲动。城镇要发展经济,又要发展第三产业,又要发展商贸、物流,又要强化阿坝州的工业,多种原因导致城镇的建设侵入了本来不应当侵入的避让地段。比如一些泥石流频发的沟口地区都建上房子了。
       新京报:比如杨柳水岸小区,刚开盘就被泥石流埋了。
       尹稚:对,这个小区在塌方区下面。还有威师校,就盖在泥石流冲积扇面上。县医院、县政府背后的那块山体,专家一致判断要垮的话垮方量也比较大。有些       石头已经突出1/3以上了,土都垮光了。那里要是塌下来县政府就不会剩下什么东西了。
       这些点可能是在震后恶化,但在震前就有危险,迫于城镇发展经济的愿望和压力,不断侵入这些危险的建设地区,这本身就有问题。
       新京报:也就是说汶川城的规划本身就不符合规范?
       尹稚:是的,汶川所处的地质断裂带很复杂。除了两条主要的地质断裂带,还有大量从主带上发育出的支系断裂带,都在这个地区密集交织。而《建筑抗震规范》中有规定,在这样地区上盖建筑,必须和山体保持一定的避让距离。民用建筑应最少要避让200米,重要一点的建筑要避让300米。
       新京报:那么汶川城在这方面的情况又是怎样?
       尹稚:按照上述标准,汶川城的可建设用地只有40公顷左右,相当于现在的1/10。也就是说这个县城在本来应当避让的地区上都盖了房子。出现如今的困境,也是因为避让概念长期没得到重视所致。
       新京报:违规建城也付出了代价?
       尹稚:是啊,违规建城的代价很沉重。查一下县志就可知道,这里几乎每年都会因地质灾害而死人,多则几十人,少则三五个。
       新京报:目前汶川城居住着4万多人,就土地资源而言,合理的人口配置应该是多少?
       尹稚:也就5000多人。
城内97%是危房
       新京报:汶川城很多房子还未倒,你为何主张异地重建?
       尹稚:我刚到靠在墙根儿休息,当地百姓让我别站在那儿。我回头一看,那座房子上画着大红圈,写着“危”。面上看上去没大毛病的县城,实际上97%以上是危房。
       新京报:把危房拆除后,是否还能原址重建?
       尹稚:主张另外选址是因为当地土地资源承载力的匮乏。因为作为一个县城,它要承担的职能很复杂。除了作为地区的政治中心之外,还要承担经济中心、教育中心、医疗中心等职能。若要恢复这些职能,县城规模至少要在4平方公里左右。
       新京报:汶川还是阿坝州的工业重地,那些工厂应该如何重建?
       尹稚:汶川的工业产值占了阿坝州的90%。但是很多工厂的选址都有问题。为了获取发展用地,有些工厂选址已经占了泄洪道的一部分。按防洪规定,这些厂都应该拆除。
       新京报:工厂也需要异地重建?
       尹稚:阿坝州本身土地就少,我认为可以考虑在阿坝之外布局工业,通过各种资本运作,解决工业发展的土地问题。
       新京报:阿坝师专有原地重建的可能吗?
       尹稚:阿坝师专留在原地是不可能了。当初选址就有问题。它面对两座山的夹击,同时还受到岷江洪水的威胁。
       新京报:目前对异地重建的新址有选定吗?
       尹稚:讨论过很多,新址一般要满足这样两个条件。第一,应该跟汶川县连片接壤,涉及行政区划的调整。第二,这个地区涉及的乡镇越少越好。我个人的意见比较倾向于都江堰地区。
应让异地专家核查敏感地区
       新京报:其他地质专家对异地重建也有不同意见?
       尹稚:选址的过程肯定会很艰难,充满各种争论,会听到各种声音。但我想最终大家会在以人为本和科学发展的原则下,寻求最终的解决。
       新京报:不同意见下,若一些专家观点不中立该怎么办?
       尹稚:我是建议,对一些敏感地区的核查,应该采用异地专家交换核查制,这样在程序上能保证科学的中立性。并且,专家讲话不能代表最终结论。方案最后都要上报国务院。
       新京报:估计重建方案什么时候会有定论?
       尹稚:我没法估计。目前还只是专家提预案,最后还要经过政治决策过程。而这个政治决策过程不只是不同级别的官员会商,还要包括老百姓的听证和民主过程。总之,通过这次大灾,我们应该确立一个人的生命价值至高无上的原则。重建方案应该遵循这个最高原则。

[ 本帖最后由 hopesea 于 2008-7-14 11: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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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16 | 显示全部楼层

汶川县城重建之争悬而未决 专家态度激怒村民

http://www.chinanews.com/gn/news/2008/07-12/1310452.shtml

  今天距汶川大地震整整两个月,大地震震中汶川县“尘埃仍未落定”。关于汶川县城是否需要异地重建的问题,至今没有定论。
  反对异地重建者,称这是“逃跑的行为”;支持者则认为,在重建问题上,再也不能坚持人定胜天的观念。
  而真正的当事人,数万名在酷暑与密集的帐篷中等待着的羌民们,一直在等待着争论的结束。

 漫长的等待
  汶川县绵篪镇板桥村,远远望去,一大片帐篷群几乎看不到缝隙。
  板桥村是汶川县居民紧急避险的临时居住地,在这里,帐篷与帐篷的前后距离只有10厘米宽,最密处,帐篷与帐篷几乎紧紧贴着。
  20多天前,为了躲避暴雨可能导致的滑坡和泥石流,整个龙溪乡5000余人均临时避险,安置到绵篪镇板桥村。
  一个乡安置到一个村,此地拥挤程度可想而知。因为汶川县绝对安全的地带几乎没有,紧急避险的暂居点只能如此狭窄。
  负责居民安置点的防疫人员表示,如此大密度的人群,防疫任务非常艰巨。
  汶川县龙溪乡阿尔村村民余永清说,几天前,周围已经有多个孩子出现了拉肚子的情况。阿坝州直机关工委副书记杨诗义,在地震后不久就下驻到汶川县城龙溪乡峨布村。他证实,确实出现了部分人拉肚子的情况。“好在,人并不多。”
  而帐篷区的生存状况仍然不容乐观,余永清说,大约在7月5日,自来水才通到帐篷区,每村均有一个取水点。此前,数千人均需要到一里远的街上排队接水。
  直到现在,正常的电力仍未恢复,每天晚上,帐篷区只能在柴油发电机的巨大轰鸣中,点亮少量街灯。
  比这一切不便更麻烦的是,所有居民都不知道,还要在这里熬多久?
  当记者询问安置点的居民,是否愿意搬离汶川时,听到最多的回答是:“土地已经没有了,如果搬到其他地方,我们也能接受。”
  但直到大地震发生整整两个月后,汶川如何重建,仍然悬而未决。

  曾被忽视的县城
  “我也很急,但决定权不在县里。”7月10日,在回答何时能确定汶川是否异地重建时,副县长吴光旭回答说。
  早在6月15日,汶川县县长廖敏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急切地表示,他希望早日能确定汶川将如何重建。
  然而,直到7月8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城乡规划司司长唐凯公开表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确定要把汶川县城全部搬迁。
  记者了解到,由于是否原址重建至今未定,汶川县也无法出台灾后重建规划。县政府相关工作人员介绍,事实上,在地震发生后不久,汶川也和其他各受灾县一样,很快开始进行灾后重建的规划,该规划是建立在将在汶川原址重建的基础上,但规划尚未完工,专家指出,汶川地质灾害隐患重重,已不适宜人居。汶川重建规划就此戛然而止。
  6月16日,本报率先披露出,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抗震救灾规划专家组驻阿坝州组长、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尹稚的调查报告,该报告认为汶川已不适合人类居住,并建议异地重建。
  这一报告,也再度引发了公众对汶川县城的关注。
  大地震发生后,由于震中在汶川县映秀镇,大地震被命名为:“汶川大地震”。由于交通中断,汶川县城也一度成为孤岛。
  “到汶川县去!”成为当时各媒体的重要报道方向,公众也极度想了解,汶川县城遭遇了怎样的破坏。
  绕行1000多公里,最早一批抵达汶川县城的记者传回的报道,让人有些错愕,汶川县城95%的房屋没有倒塌,人员伤亡较少。
  与此同时,北川县城全城几乎夷为平地和大量人员伤亡的消息,引发了公众强烈的关注。相形之下,汶川县城的受关注度迅速降温。
  当5月下旬,尹稚教授一行抵达汶川县城时,几乎已经很少看到媒体记者。
  事实上,汶川安全的假象,一度也让初进县城的尹稚对同行者说,“这地没准儿能找到宾馆呢!”
  而入城后才发现,那些“屹立不倒”的建筑物多裂出触目惊心的X形裂缝,根本无法住人。
  一个星期后,在经过实地考察后,尹稚发现,滑坡和泥石流的次生灾害威胁,已使得这个县城随时可能遭受灭顶之灾。
  尹稚带领的规划专家组,是第一支在汶川山地进行详细实地考察的队伍。在此之前,对汶川地质灾害的判断,主要依赖于卫星遥感拍照。
  尹稚在北京曾经看到过这些遥感照片,进入汶川实地考察后,他马上发现了遥感照片的局限性。一是读者对原始状态并不熟悉,往往新旧难辨;一方面大面积的塌方和滑坡多形成垂直断面,图上无法判断。
  他举例说,汶川震后新增地质灾害点3590处,而遥感图像上不足100处。
  6月10日,尹稚在关于建议紧急异地转移汶川部分受灾群众的报告中,首次提出,建议汶川“考虑新县城选址”。
  报告甫一出炉,都江堰的玉堂镇,当即成为汶川县政府及普通居民认可的一个迁徙地。

玉堂镇猜想
  玉堂镇位于都江堰西部,与汶川县的水磨镇和漩口镇接壤。
  这一地理位置并非选择玉堂镇的最重要原因。两年前的一段渊源,使得汶川曾与玉堂镇几乎合并。
  2001年,都江堰市紫坪铺开工建设紫坪铺水库,位于水库下游的都江堰市和成都市,成为这一水库在经济上的最直接受益者。
  2004年,紫坪铺水库开始蓄水,位于紫坪铺水库上游的汶川县水磨镇部分被淹没,漩口镇几乎全部被淹没。漩口镇只能北上迁徙。
  漩口镇曾是汶川乃至阿坝的工业基地,此次被淹,损失不小。汶川县政府知情者透露,此前,汶川曾向四川省提出补偿要求,一度达成一致,将都江堰的玉堂镇和龙池镇部分地区划归汶川。
  由于成都的异议(都江堰归属成都管理),这一补偿方案最终未能成行。
  另一个事情是,紫坪铺水库的税收分成,也曾一度划出部分给汶川,但最终也全部归属成都。
  汶川县委一名工作人员承认,他们确实认为成都曾经在紫坪铺问题上“亏欠”汶川。
  而选择玉堂镇的另一个原因是,汶川县境内和周边地区,乃至整个阿坝州,也找不到足够的地方容纳一个新县城。
  按照尹稚教授的调查,汶川县城内绝对安全地带,最多容纳三五千人。而周边县城为茂县、理县等地区,也均为高山峡谷地带,此次地震也遭受严重损毁,存在不同程度的次生灾害威胁。

新址为何不在阿坝
  至于阿坝州境地,虽然有更广阔的草原地带,但均属于超过3000米的高海拔地区,且该地带已属生态脆弱地区。
  阿坝州直工委副书记杨诗义说,阿坝州的若尔盖、阿坝、红原、壤塘四县境内有四川省最大的草原,面积近3万平方公里。但这些地区“放牧牛羊的承载力很差,现在必须控制牛羊,不能过度放养。每年都会请专家预防草原向沙漠化转变。”
  这些草原地带,同时位于长江和岷江的源头地区,一旦涌入大批人口,生态失去平衡,后果更为严重。
  玉堂镇于是成为历史与现实考量下,最合理的想象。
  记者在汶川县采访时,几乎所有居民都知道,汶川要搬就搬到玉堂镇,对于这个陌生的平原地带,很多居民表示,如果家乡真的不能居住,他们可以接受移民到那里。

被曝光的争论
  折中的方案还要“人定胜天”?
  而是否能搬到玉堂镇的结果,却迟迟没有出来。
  推迟的原因之一,是有专家强烈反对汶川异地重建。7月5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汶川,重建的选择》,首次在媒体上披露了汶川是否异地重建的激烈交锋。
  这一报道在汶川县引起了轰动。
  居住在安置点的余永清说,不少村民专门包车到了汶川县城,观看这期节目。
  在节目中,强烈反对汶川异地重建的专家是中科院水利部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张信宝,支持异地重建的则是尹稚教授。
  “我并不知道,他们也采访了张信宝,播出后才知道。”尹稚教授说。在电视编导的精心编排下,张信宝和尹稚的观点针锋相对。但播出效果上,张信宝显得失分很多。
  在节目中,痛斥汶川异地重建是“逃跑的行为”的张信宝承认,他的判断主要是依靠卫星遥感地图,在地震后,他到汶川实地只呆了一天。“我们这种专家到山顶一看,他们底下人一介绍,我们基本就清楚了。”
  当记者柴静追问,“您不觉得专家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做田野的调查?”
  张信宝回应说:“做田野的调查,专家的调查,这是在他们做出来的基础上,对不对,他一讲我们要判断。”
  而尹稚则出示了地质调查队在实地调查一个月后做出的灾害分布图,这张图与卫星遥感照片大相径庭,很多灾害点,在卫星照片上根本无法体现。
  而当主持人柴静追问张信宝,是否去过地质调查队发现的7个严重威胁汶川县城的灾害点时,张信宝以几乎满不在乎的口气回答:“我不知道,我没去过。”
  在整个节目中,尹稚回答问题时非常严谨、言必有据;而穿着一个大汗衫的张信宝在表述观点时,往往冲口而出,夹杂着不耐烦的口气。

  汶川居民余永清称,电视上张信宝的态度激怒了很多村民。7月9日,一些激动的村民聚集起来,准备凑钱租车到成都,将张信宝接到汶川,“让他过过我们的日子!”
  在百度贴吧“汶川县”中,也出现了指责张信宝的帖子,其中一个帖子有100条回帖,绝大多数均指责其不做实地调查。
  7月10日,记者致电张信宝的办公室,希望了解更详尽的解释,接电话的一名女士说,张信宝已经出差,办公室没有他的手机号。
  7月11日,尹稚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张信宝的言论并不值得驳斥。
  尹稚坚信自己出自实地调查的结果,认为汶川最好出路是异地重建,“这不是出自任何利益体考虑,而是为灾民负责。”

折中的方案
  汶川该如何重建的结论迟迟没有得出,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决定重建方式的“资源环境承载力的评价”尚未公布。
     7月8日,国家发改委副主任穆虹即以此原因,回应记者的提问。
  7月10日,记者辗转得到了《汶川地震重灾区资源环境承载能力评价》的报告。在该报告中,汶川和北川县,是四川30个重灾区中,仅有的两个全部地区均为次生灾害“极高、高度危险区”。
  而在人居环境适宜性划分中,汶川的“不适宜地区”和涉及人数均位于所有灾区中的“榜首”,高达2978平方公里,涉及人口9.05万人。
  对于次生灾害的前景,报告表述说:崩塌灾害近期可能发生的数量大,但规模不大,在2-3年后,崩塌灾害将逐步减少;地震后5年内,地震重灾区滑坡灾害将十分严重……地震后的10年内,汶川强震区的滑坡——泥石流灾害链将进入高度活跃期,泥石流灾害将是制约地震恢复重建中严重的灾害。
  据尹稚教授介绍,汶川地震后重建城镇体系规划编制组已做出决定,汶川县城将在“行政区划内异址重建”。这一规划,也于7月9日得到了专家审查会的通过。
  “这是一个折中的结果。”尹稚评述说,这意味着汶川县城虽然不必在原址重建,但必须在境内寻找新的县城地址。
  尹稚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经过专家组的计算,目前汶川各镇各居住地区分别为:威州镇40.3公顷、雁门镇19.6公顷、映秀镇32.2公顷、漩口镇16公顷,七盘沟和渑池均为0公顷。这些面积只能供养1万多人在此居住,加上还未调查的水磨镇、三江镇地区,汶川最多可容纳1.5万人。
  其中,汶川县城所在的威州镇,只能容纳三四千人,这意味着,新建成的汶川县城只保持政治中心的职能。其规模,尚不及地震前汶川的任何一个镇。

  而整个县的总人口超过10万,人口迁移仍然不可避免。

还要“人定胜天”?
  繁复的计算和利益的博弈,是专家和政府决定的事情。
  对于居住在汶川帐篷区的羌人而言,真实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
  7月10日,汶川县龙溪乡阿尔村少女杨霞离开安置点,到成都打工。这是年轻人的选择,阿尔村村民余永清说,村子里已经有10多个年轻人选择外出打工。但更多的中年人和老年人,只有坚守在帐篷内。
  下驻汶川龙溪乡峨布村的阿坝州直工委副书记杨诗义说,目前正是土豆收获的季节。居住在安置点的村民,开始轮流回去抢收仅存的土豆。
  土豆曾经是峨布村重要的经济作物,往年每户都能收获万斤土豆,获利五六千元。而现在,峨布村的500余亩土地,只剩下200亩土地未被损毁。。
  更要命的是,为了迎合城市市场,村庄几年前改种菜土豆,这种个头硕大的土豆挖出后,只能存放10天,如果不挖出,在地里埋藏的土豆在半个月后,也将陆续烂掉。
  国家三个月的补助期,也只剩下最后一个月。
  阿坝州一名官员称,汶川和阿坝已经遭受重创,耕地损毁严重,过了三个月国家补助期,恐难保证居民的生活。
  而尹稚认为,单独从科学的角度出发,确定汶川县该如何重建,并不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其中,所面临的利益重新分配的问题,也是导致结论迟迟无法做出的原因。
  撤出汶川是一种失败吗?尹稚曾对此问题回答说:“其实不是,如果他认为失败了,我认为他遵循一个逻辑关系还是坚信人一定能够战胜自然,如果你从这个角度来讲,承认失败没有什么可耻的,人类压根大概就没有打赢过人对自然界的战争。”
  如果汶川必须原址重建,将该怎样着手?面对记者的提问,尹稚不动声色地回应说,他会向公众披露出更多的真相。
  他透露,本月底,汶川县如何重建的答案,将会揭晓。(记者: 徐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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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尹稚教授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

http://mail.thupdi.com/www/newsinfo.asp?subid=8&id=471

访谈视频
  http://v.youku.com/v_show/id_ca00XMzA2MDQwNzI=.html
  http://v.youku.com/v_show/id_ca00XMzA2MDY5NTY=.html

       尹稚:这次我们上来的基本任务,我本人是代表建设部在这儿做阿坝组的组长。这个组的专家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我当院长的,北京清华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另外一部分是建设部综合勘察设计院的专家。规划和建筑方面的专家主要是由我们这个院构成。然后工程地质和岩土工程类方面的专家主要是部里面的勘察院。跟我们配合的勘察院的这部分专家前两天已经下到成都去了,刚刚离开这儿,因为他们的工作大体结束了,回头我可以给你留下电话、地址你到成都、北京还可以去找他们,他们对这个地方有比较深刻的认识。我现在想谈的大概有几个东西是非常重要的。
       第一,汶川发生地震以后可能前几天在汶川消息不明的情况下,对汶川的关注是比较多的,包括各种新闻媒体。随后大部分人一看建立起联系了,或者有个别人进入汶川了,他们从表面上一看汶川的房子都没倒,逐渐就把汶川开始淡化了。
       记者:主要是汶川县城是吧?
       尹稚:对,汶川县城。包括他们看了一些情况,一看房子没垮,是不是受灾不严重?慢慢就把这里的事情淡化了。其实我想讲的第一个观点就是,对灾情的判断不是一个简单的死多少人的问题,不能讲死的人越多,灾情就越重。因为一场地震它本身的发生,其加害程度是有客观标准的。比如说现在大家都知道网上有一个烈度表,这个地区这次大地震的烈度分布。你能看的出来为什么在同样烈度的情况下,有些地区死人多,有些地区死人少,差别很大。在同样的烈度条件下,有些地区的自然条件受到了极大的破坏,有些地区自然条件相对破坏性小。这里面实际上在同样的加害因素面前,这个地区原来所具备的人工环境的本底条件和自然环境的本底条件,都会决定最后成灾的规模。汶理茂三县,尤其是汶川,其实它从烈度上来讲8~9度。(接电话…)比如说倒房子多少和死人问题,汶理茂尤其是汶川,它整个南部的那些地区都是9度以上,它之所以倒房子少,是因为这个地区长期以来有非常根深蒂固的抗震意识。因为我是先看完了山前的很多情况,包括绵竹、德阳,浅山区的情况我都看了,然后才上来。为什么它倒房子多,你就会看到,它那房子里没有一根圈梁、没有一个构造柱,包括刚刚建成的一个很著名的年画之乡,他们讲大概是去年建成的,今年是百分之百的倒塌。我跟建设部的几个专家到那废墟里面走了一圈,这种房子不倒恐怕就没房子倒了,不要说7度,5度就垮了,那个建设质量是非常差的,表面都刷的很漂亮,倒塌以后都找不着梁。这个地方不是,这个地方这两天随着各种方方面面的统计资料和(年鉴)送上来,你会看到,我们现在拿到无论是阿坝州的年鉴还是汶理茂三县的年鉴,每年都组织高强度抗震方面的宣传教育。我们跑了这些村子也会知道,他这个教育是比较深入人心的。包括老百姓很多自建房没有倒,全裂了,但是它没倒,你去看完以后就知道,它的构造柱加够了钢筋,它的圈梁是按规矩做的。这一点其实应该是作为他工作成就的反映。不能说房子本来就没达标,然后在这种烈度下又垮了死了这么多的人,用死人去换热点,还是一种吸引眼球的东西,我觉得这种报道和这种态度,其实是非常坏的一种态度。包括我见过一些记者,有人进来说,包括跟他们县长说,好像你这死人不多,县长当时就急了,说是不是我这再多死三万人,你们才觉得这个地方受灾严重。只是说它在同样的自然力的爆发情况下,由于他工作做得好,人工环境的本底条件好,比较有效的减轻了人员的伤亡。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汶川就非常不容乐观了。因为地震不仅对人工环境造成破坏,同时对自然环境造成破坏,它的自然环境的本底条件,远不如其他地区。因为这个地区历史上地处三条断裂带交集这么一个很密集的条带上。无数次大震小震和地球上最年轻的造山运动,已经导致这个山体本来就是支离破碎,找不到完整的岩石。历史上就是一个泥石流、垮坡、塌方的多发地带。当它遭遇这么一场灾难的时候,一个突发性的自然力爆发的时候,它自然本底条件决定了,对自然环境的破坏是极其残酷的。我现在综合我们地质专家的判断,更重要的是四川省地调队,他们把大山、小山都爬完以后作出这些判断。因为看的出来这些地方在大震以前,原有的地质灾害点106个,我有个数回头可以给你。
       记者:好。
       尹稚:这次新增了3590个。这都是有准确的数字了。为什么汶川这个数字递增非常大,成几十倍的增长,就是因为它自然本底条件本身非常差,这是老天爷给的,没有办法。所以从这个角度来判断的话,其实对汶川后续生存的影响非常大。目前,汶川失去房屋、失去土地其实是一种并存状态。你看着这房子还在,这是抗震标准的一个基本表现,就是大震不倒,但是不是保证大震以后还能用,那是胡说八道,这房子没人敢住了。我们有全县城涂红、涂黄、涂绿的表已经出来了,你会看到幸存的极少量绿标房是在危房包围当中的。其实虽然从纯粹技术角度来讲,你可以鉴定说这个房子还能用,但实际已经丧失了使用价值。一个绿点周围八个红点围着,你说这房子谁敢住,周围任何一个楼倒,就跟“911”一样,炸两个塔周边压塌一片楼,就是这样的局面。实际上我们已经视汶川县城和它的主要城镇为平地了。可能还剩下1%、2%的所谓绿标楼,但是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使用价值。像这种,如果为老百姓、为人民负责的话,你就应该拉红线警戒区了,这些区域你不许进入,因为周围全是红标楼,虽然你们家那楼没垮,但是你也别回家了,这才是对人命基本负责的态度。
  然后,你还会看到,这是一个初步的图(地质灾害标注),这两天他们还在深化这张图。你会看到这个县城巴掌大一块地,这全部是跨方区,直接威胁到县城的跨方区,而且这些区不是说地震完了就稳定了,可能几十年才会稳定,而面对余震的到来,它的不稳定性,它的恶化非常快。我们在这待了十几天,我们第一天上山看,比如说像这个山上的裂缝,基本上也就是铅笔那么粗,你现在再上去看——几十公分、一米、一米五。前两天县里一个非常勇敢的记者,是姓班的一位,文化馆的,这个人很敬业,而且很能吃苦。他上到这座山上面拍了张照片,拿回来吓我一跳。这是地震前和地震后的对比,这是震前他拍的汶川全景,我们其实在成都看到过这张照片,我到了汶川以后我一直想找到这个点,那天我们是爬到这儿,爬到公墓区那儿,而这片现在是一个大规模的塌方体。
       记者:这是不是阿坝师专?
       尹稚:不是,阿坝师专在下面,那已经彻底完了,一会儿再给你说阿坝师专的事。后来我们发现他是冒着生命危险,从那斜的塌方体上走过去,找到这个点拍了这张照片,你会看到我们还有很多照片,这是非常典型的;另外你还会看到沙尘滚滚,每天下午沙尘滚滚的情景。所以前两天我接受新华社驻四川记者采访的时候,我都跟他谈了,他这儿的老百姓基本上处在每天经历一场沙尘暴这么个情况。随时随刻面对周围山体倒塌的危机。这个裂缝差不多会有一米了。这个地方是目前最大的账篷营地。前天晚上下了一场雨,在下雨之前县委县政府已经从边缘上转移出上千百姓,前沿已经开始塌了,后沿开始爆裂了。等到最大的一条爆裂线如果垮塌的话,最大的一条爆裂线是这个,如果垮塌的话这地块基本上就没了,而这块如果下来县城就没了。
       记者:咱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是吗?
       尹稚:不是,我们在这个角上。这个山全都是不稳定的了,前沿已经开始塌了。
       尹稚:你出门就能看见,而且你可以马上拍到大量纵横的裂缝非常密集。下雨的前一天广州市对口援助的颜学亮秘书长,非常勇敢,跟我们去爬这个山,一般记者都不愿上去,大部分领导也不愿上去。那天颜秘书长说,我回去得做汇报,我不能不看现场就做汇报,他就跟着我们上了这个山。看完了以后,他说这个地方别再建了,这个地方是给老百姓建棺材,不是建过渡房。
       记者:这些地震裂缝咱们有没有级别?
       尹稚:有,这里有一张表,我现在跟地调队说,第一,你这些点搞清楚了,断裂的情况搞清楚,你要再给我出一张图。就是说每一个这种塌方体和断裂体会危机到山下面积量有多大,因为从塌落情况你会知道,任何一片已经形成了塌落,它是一个扇面状的,每一个垮方会突出一块扇面状的东西来。这块扇面状的东西,实际上就是未来城市规划的禁建部分。不管是临时搭账篷也好,还是搭过渡房也好,还是以后盖永久房子也好,你都要躲开这些可能出现的塌落地区,你盖什么它埋什么,这个是无可抗拒的。他们马上在给我出这张图。我估计他这张图出完,因为我跟地调队,我们有个分工,你管禁建的部分,你划完禁建区留下可建部分,我就给你做城市规划,但是随着情况的进一步恶化,我能画的这块地越来越小。我们一开始到这儿来,在我们第一轮地质调查的基础上选了五个点,大约可以安置一万户,然后随着余震的不断产生,随着十几天来地质灾害的不断恶化,我们已经丢了几个点。现在还剩下两个有限可以利用的点。
       记者:这在城市的什么位置?
       尹稚:一个在雁门,大概在这个位置上。
       记者:反正不是人口密集的地方。
       尹稚:都不是。都是在农田的,一个是在雁门,这上面3公里处,你可以去看,大概就在这种条带上有一块。还有一块是七盘沟,下去4.5公里。而且这两个点由于洪水的威胁,由于塌方的威胁,比如说一开始我们说留50米够了,过了几天他告诉我说不行了,你要留100米,现在告诉我要留150米安全距离,我现在还能安置5000户,大概是这么个数,加上绵虒,绵虒是下面一个镇,就是在县里唯一的一个镇上。但是那个镇,我们当时初步选的是两块地,有一块地已经放弃了,对面的塌方下来要留150米的安全距离,我那块地一共只有158米宽,选完了我等于就是沿着国道线还剩8米,盖一条房子,没有办法做任何配套,水电都没有办法解决。所以那块地就等于是扔了。所以你会看到,这个地方下一步最恐怖的不是一般的丧失了住房,是从整体环境上丧失了生存空间。这个生存空间丧失是双方面的,你知道中国有人口统计,非农业人口、农业人口。对于汶川非农业人口来讲,相对来讲叫无安全生存之地,这个地方震前常住人口大概4万人左右,包括有户口的和长期住在这儿的,因为有一些阿坝的机关、学校、企事业单位也是放在这儿,它毕竟是阿坝州对成都的一个接口,最近的一个县城,很多办事机构都放在这儿,所以实际上有户口的没有户口的都有,反正是常年住在这儿的。现在最乐观的估计,大约在5月30号的时候,我接受记者的采访也好,跟他们的高层领导会谈也好,当时估计可能还能撑到1万人,就是把这些受灾地段都抛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天天加剧,天天画禁建区这种情况下,我今天给他们报的数是5000人,威州镇在受到严重地质灾害威胁情况下的可用地能容纳5000人,目前是最乐观估计。这样已经预备有两三万人没有家园了。各乡镇的统计数,这是最新的,6月7号8点半的数字,这个我给你一份。你可以从任何一张统计表上查到,这些乡原来有多少人。这张表统计的是,把受到地质灾害的土地抛掉,把无法耕作的土地抛掉,必须要走人的人数是这么多人。
       记者:威州您写的是270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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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接楼上

尹稚:全县包括农民和城市人口。刚才说的城市居民,威州这只是农民,即农业人口。加上非农业人口这个是大约到6月8号早晨8点30的数字,汶川无法安全过渡的人口总量在5.9万人左右。
       尹稚:他的情况是这样,你周围看一看就知道了,包括沿路过的乡镇你也可以有个概念,基本上是山高谷窄这么一个状态。高半山的老百姓其耕作地都是古冲积扇或者是古塌方体形成的很窄小的坪坝,这些东西本来就不稳定,然后在大震的时候大量的垮塌,你如果想要照片我还可以找老班,他那儿手里东西很多,他拍了大量的农田。农田里面垮掉的有,也有的没最后垮下去,但是农田沟壑纵横地裂无数,那样的地老百姓无法耕作了,县上有个数字,就是全县失去了多少可耕地。这个里面综合了两种情况。一种就是住宅无法安置的,还有一种就是因灾失地。这个地方劳动生产力水平他们都有统计,一亩地可以养活多少人,几个劳动力可以耕一亩地,他们都有数。算过之后就会知道全县有这么多人必须得走人。
       记者:这是农业人口?
       尹稚:对,这是农业人口,加上这里面的城市人口,就是城镇户口居民,和大量的外来学生等等,加一块他们现在估的数是5.9万。今天早晨人大的同志来找我,他们还在做深入细致的工作,把城市居民分成单位人口,还有基层社区人口,因为就是这么两种基层组织,要不然属单位管,要不然属社区管,他们今天大概就能拿出比较准确的数。今天早上有两位同志来跟我商量。
       记者:威州的人大是吗?
       尹稚:是县人大。对于城里面的人,我刚才讲了,无安全之地可以居住,对于农村是双向的,他既无安全之地可以居住,同时还没有安全的可耕地可以耕作。对城镇居民而言,只是说我是失去家的问题,将来我还可以就业,这个山地农民,他们是既家没了,以后就业也没了,基本生产资料没有了,他们受的打击是双重的。我们为什么要力争汶川整体迁移,不要把它拆了,也不要分散移民,因为移民可以有很多种方式,如果简单处理,甚至可以把汶川大卸八块,有多少万人口往外迁,分散到内地的四里八乡并不难。但是这种方式我们觉得,第一对阿坝州的打击非常大。汶川县由于地处跟成都平原的交界口上,同时特别是山下四个主导的工业镇,加上两个分布在熊猫产地的,保护区型的、旅游型的城镇。其实整体上这个县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阿坝州整体发展的基本经济来源和经济支柱。工业增加值占到整个阿坝州的80%,GDP总量占到阿坝州的三分之一。你如果把这样一个地方拆了,或者说从阿坝的建制里面拿掉了,我觉得阿坝州基本上死了,他丧失了支撑这么大一个民族地域地区基本的经济发展作用。所以我觉得灾后一个基本思路,这个地方不能发展成更大规模了,它的工业损失惨重。但是汶川的建制是不应该撤销的。汶川的归属是不应该发生大的变化。但是一定要想办法在现在的汶川县跟成都平原的交汇地点上,通过跨行政区域,调整土地资源,调整人口后备人员的方式,寻找一个新汶川重生的土地。而我相信这点如果能做到的话,汶川未来的经济发展,以及对阿坝州的支撑和带动能力,比现在还会好。它更接近现代经济体系,更接近现代工业体系。它的发展前景包括它的干部群众的意识,都会发生更大的变化。而它对阿坝州的造血机能和输血机能会进一步强化。对带动整体这样一个多民族地区的发展,阿坝州虽然国土面积很大,但是可利用土地资源及其狭小,资源灾害频繁,这么一种背景下的汶川的发展应当是非常重要的。这也是我们在这极力主张的一件事情。
       记者:但是汶川的工业是在威州镇上?
       尹稚:不是,在下面。
       记者:这些地方是危房吗?
       尹稚:那些地方都平了,工业基本上没了,那个地区是属于9度和10度烈度区,就是8度设防房子也平了,这是理所当然无可抗拒的。
       尹稚:阿坝州80%的工业都在这儿。
       记者:领导人所说的,再找一项重建汶川工业,利用这批现有的人员。
       尹稚:比如说现在叫映秀、漩口、水磨、三江,这四个地方还有一些可以用的土地。特别是是水磨,水磨作为一个工业重镇,震垮了,就地重生还是有可能的。可能会比原来的规模减一点,因为它背后塌方的很厉害,现在我们在等地质的最终报告,看还有多少地可用。但是相对来讲,估计比这种深山峡谷地区乐观。你可以看到过了银杏以后,是岷江河谷开始展开的地段。山与山之间的距离相对来讲开始展开一些,能找到一些相对大一点的坪坝。从银杏、草坡现在中间没通这条路上来,全部是叫深切峡谷地带。第一是深,第二是窄,谷底无坪坝,银杏往那边的区域土地情况相对好一点,但是不足以支撑这么大的发展,还得再往下一点。在映秀以下再找一块平地。我们现在从移民的情况看,如果整体移民的话,昨天我们跟县委县政府讨论的意见看,就是说在初始阶段,比如说灾后重建,相当于城市规划的,我们做一个五年近期规划,你至少要崛起一个能容纳5到10万人的新城,才能使汶川的社会经济的发展状态、工业的发展水平大体达到震前的水平。而且据我知道,目前州里面,包括汶理茂还有一些像黑水、松潘等受灾相对轻的县,加一起移民量大概是13万左右。在整个阿坝州,失地还有一个更复杂的生态背景在里面。我们要在保住人命跟保住生态之间做一个很好的平衡,也是现在面临的一个很艰难的选择。
  这个地方的老百姓是逐冲积扇和古塌方体而居的,只有这块土地可以耕作,其他无法耕作。他会从生态上呈现出一个什么特点呢,凡是比较稳定的冲积扇和比较稳定的古塌方体,都是有林和宜林地区,即有林子和意欲种植林地的地区,这些可以理解,因为它几千年、几百年没塌过了,就稳定、结实,树长的很好。如果从保住人命的角度,你应该选择这个地方去开垦,但是这个地方又绝对不能开垦,因为它是干热河谷地带。这个地方的水土保持是及其重要的。如果继续在这个地方开垦森林,你可能是解决了山上,比如说10户、100户老百姓的问题。但是它进一步带来的水土流失、塌方、泥石流的产生可能危及山下几万人。现在已经有天保工程了,已经做了好多年的退耕还林工作了,已经把这些稳定地区都还成林子了,显然对山下更多数老百姓是有利的,但是对山上老百姓来讲,就只能找那种更不稳定的地区耕作,因为那个地方大概只有草没有林子,稳定年代很短。这个地方,因为山上跟山下是不一样的,这个河谷里面是干热得很,很难恢复植被,山上相对好一点,虽然海拔高,但是水汽、湿度、降雨都比谷底好得多,它可能稳定三、五年。但是从一个地质破碎层的稳定来讲,或者从一个滑落冲积扇,或者一个塌方面的稳定来讲,决不是几年就可以保险的。老百姓就冒险地去耕作。你也知道这个地方余震不断,而且这种情况你现在看不到头,一旦出事又死人,他会丢了性命,他倒是保住了下游生态了,但是他会生活在一个完全不稳定的状态下。
  这个问题汶川比较突出,但是理茂两县也都有,甚至小金、黑水、松潘等大地震灾害外围这一带都有这个问题。所以实际上州里面在考虑这些问题,要把这些老百姓弄出去。我认为是可以,是从长效机制讲的一个合理选择。让当地政府在工作过程当中,彻底摆脱让高半山农民活命发展跟生态保护之间的矛盾。你只有把它迁了,才能最终解决这个矛盾。
       尹稚:农业人口和非农业人口。
       尹稚:争取从大部分的高半山,至少地质条件不稳定的高山和半高山的老百姓应该迁走,另外寻找耕作处。这几天我们也上了一些高半山,昨天我刚上萝卜寨,那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基本上平了,而且它毁损最严重主要是外边完全垮了,在里面的房子,将来肯定还可以重建,民族形式也还很好。但是外围那一片已经无法挽回了。类似这种高半山其实有很多,现在还有很多的村庄进去很困难,而且高半山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维持过程当中的代价是极其昂贵的。就这些通水、通电的设施,年年修年年垮,小灾小垮,大灾大垮。看了后我就说这么一种高额的扔钱方式,你扔到什么时候算完,另外你也会看到,你扔了这么多钱,老百姓过的生活状态究竟能改善到什么程度?我就觉得这个投资效应太低了。之前我写一篇专业文章的时候还骂一帮人,你说你现在享受现代的生活方式,然后再以猎奇的心理在欣赏那些民族地区所谓原生态的穷欢乐、苦欢乐,你们认为只有这种东西是民族文化?民族文化绝不是一成不变的,任何一个民族都是衣食足才知礼仪,才能够更好地享受精神文明的东西。我就不信你把他迁到一个衣食无忧的地方,那个民族文化能灭绝了?这种言论我认为是不负责任和不科学的,你可以去研究民族史、民族文化史。最早谈所谓原生态问题,原住民问题并不是一个好词。这是当时的国际殖民者常用的词汇。是他们拿人家当猴子看、当动物看创作出来的词汇,这两年成为文化界的一个流行词,你按这个思路去看问题是不是越落后越好?越原始越好?回去当山顶洞人越好?如果这么看民族文化的传承和进步的话,我认为你跟当年的大英帝国和欧洲扩张时期殖民主义者的思想水平、觉悟水平是一样的。其实为这些老百姓能够找一块更踏实、能够安居乐业的土地,能够使他们在物质文化上,物质条件上能接近现代文明,我认为不但不会损害他们的所谓传统文化,只可能使得他们有更多的资源去发展民族文化,这要有钱、有时间才能谈文化。我现在一天到晚刨这几亩地,这么辛苦地劳作,我既不会有更多的财富积累,更不要谈闲暇的时间,谈什么文化。你只有解决这个问题,民族文化才能有更好的传承和发展。
       记者:您作为城市规划专家的角度来讲,今后可能会造一个统一的大城?
       尹稚:对。我可以讲一个初步的考虑,第一,汶川从县城到绝大部分的乡镇居民点面临大规模压缩,因为现在的发展既超过了自然的承载能力,也超越了保障基本民众生命财产安全的范围,这个结论我认为可以下了。因此要大规模压缩。第一,压缩的范围要能保住人命,温家宝总理不是提出来,不要因为次生灾害死一个人,地调队这两天也面临这方面极大的压力。他说我都不知道把这个线画在哪儿,能保证不死一个人。我要真的严格的讲,说次生灾害不引起任何人员死亡的话,你恐怕就没地了。你问地调队,他现在可以告诉你这句话。
       记者:是北京过来的(地调队)?
       尹稚:不是,是四川组织的。你不用理北京的那些专家,因为他不了解这个地方的事实,他又不愿意进现场,一天到晚围着一堆遥感图,今天解析这个,明天解析那个,他什么也没搞明白,他们给我提供的地质灾害点连100个都数不出来。因为很多东西是图上读不出来的,你说那种裂缝他怎么判读?那种天天的变化很多是判读不出来的,他可能偶尔能找到几处极其严重、地球人都知道的东西,但是这种很细微的东西他没有办法判读。而且很多这种专家不是长期在这个地区工作的,他不知道这个地质灾害的来龙去脉。他把所有的,在图上能看到的,都说是这次地震引发的。你来了之后就会知道,这块是多少年前就形成了,这次有什么样程度的加剧,他得不出来这些东西,你会看到一个自然灾害变化的速度过程,一个演进过程,这都是读图无法解释的。
       记者:如果您觉得您的意见应该得到政府重视的话,是不是还得进行更深入的调查?
       尹稚:我们还在到处搞调查。我这几天接受任何记者采访都讲,地质问题要听地质专家的,我们这两天是维持一个非常密切的合作,比如说他所有点出来了,所有东西出来了,我这儿有地形图,他就跑到我这儿来帮我标这个图,他可能连图都没有,就是很多这种原始的图纸没有,他不知道往哪儿标,昨天晚上又从这儿拿了一些图过去,就是我把原始的地形地貌图给你,你去落图。他前两天最大的一个困难是有表、没有图,那个表从科学的角度讲很清楚,但老百姓看不懂,政府决策官员也看不明白,我说你一定要落图,一个是落损害情况,还有在这张图上再加一个影响面,一般都是一个弧形的,影响面多大。然后我才知道投影面积上有哪些地不能选了。所以我们俩现在分工,就像我一开始跟你讲的那样,他管不能建设的土地,我管还残留下来可建设土地,怎么用的比较好。这是我们现在两个专家队伍的密切协作和分工协作。
       记者:您是这两个队伍和起来的组长?
       尹稚:不是,他们有他们的组长,地质系统的。我是规划建设队伍的组长。
       记者:你们这个小组叫什么。
       尹稚:叫建设部抗震救灾规划专家组。我是这个专家组里阿坝州的组长。德阳和绵阳的组长是中规院李晓江院长,都江堰的组长是同济大学的吴志强院长。
       记者:他们的观点你们沟通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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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接楼上

尹稚:他跟我的情况差别太多了,他们那儿地处平原,他选个房子可以满地铺,他只要有时间,把那个场地硬化打出来,爱盖多少房盖多少房,跟我这儿完全是两回事。所以我们在成都分手的时候就说,第一要坚持实事求是,第二要坚持因地制宜。不要胡说八道,不要到处乱套用经验,套用完了以后是害人的。这三个人都是中国城市规划学会的副理事长,是我们国家的城市规划领域最顶级的少壮派专家,我们还有几个理事长都是岁数比较大了,不能让他们来。中青年的理事长全在一线了。
  第一,大规模压缩。第二,我不建议在成都平原采用分散、甚至采用异地分散移民的安置。分散完了以后阿坝州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就没了,最核心的经济总量也没了,这大概不符合温家宝总理提出来的重建新汶川、重新让汶川在震后土地上崛起的基本理念。我认为中国从行政区划角度来讲,从政治判读角度讲,不应该放弃汶川的行政建制,不应该放弃汶川这个地名。所以我上来讨论方案的时候枪毙了一种想法,就是把汶川简单地并给茂县,把汶川取消。这个不可想象,你跟谁都交代不过去。最现实的就是尽快落实在山下的选址,灾后重建工作立刻展开。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数,目前能够运到汶川来的活动板房,广东省的副秘书长上来的时候告诉我,一平方米的造价已经达到了1200块钱,我这还找不着安全的土地安置。我们的一些官员坐在办公室里,在千里之外瞎决策,还逼着你必须安下。我说必须安下那就不是修活动板房,也不是修安置房,是在给人修棺材。而且这么高的一个成本,广东省讲的很清楚,汶川的钱是人民币,我们的钱也是人民币,我不能在这种地方以这么一种投资方式,这不是打水漂吗?这个钱我在平原上给你盖楼都可以,你赶快落实,我两年之内给你完成一个新城,我们广东人民做得到!那天我听了以后很激动,我说这个是进了现场看明白问题的专家,看明白问题的官员。第一,颜秘书长看了,那天一天之内冒着滚石危险跑到好几个乡,看完了龙溪乡后,说这个地方绝对不能再住人了,赶快走!连账篷都别搭了!


记者:他是广东的书记?

尹稚:广东的副秘书长,我有他一个名片,不知道放哪儿了,颜学亮应该是广东省人民政府副秘书长,因为他回去是向汪洋书记做汇报。而且这个人很厉害,一般的官员都不愿意上来,绕这么大圈,路上又有无数的危险,他本来想搭部队直升机上来,结果这两天气侯不好,直升机又出事,大部分处于停飞状态。他就冒险带着队一天之内从成都开到咱们这儿。他说我一定要进到现场才能回去讲真话,讲实话,这种人太少了。我们每天接到电话,都是说我给你15000套,你怎么找不着地,几天之内要完成安置,还在说这个事。尤其是对汶理茂这种地方,还说如果你们汶川放不下,我把这个房子放到理县去,我一听就乐了,这种人根本没进来看过!我说你可以去看理县,那里连5000套都放不下,那里的用地比汶川还狭小,更放不下!

记者:那天浦头乡发生泥石流我在现场,就在我们面前,我手机发的短信,新华社快讯。

尹稚:你看我们的录像,我们遇上这种事已经好几回了,已经变成一种生活常态了。另外这个地方要长期维持发展,其实我们现在还有很大的隐忧,因为你是从北京来,所以想跟你谈一点茂县和理县的情况。汶川如果能够实现集中外迁大体就这么定了,能获得重生的机会了。理县和茂县同样有未来发展究竟走什么道路的问题。

记者:您到那里看过吗?

尹稚:我都去了,因为我是三个组的组长,一天到晚在几条要死要活的路上跑来跑去,已经好几回了,有时候在路上堵5、6个小时很平常,就是等着塌方过去,等着飞石,你就看着它在车前面落,落完了一踩油门闯过去,这个事经常干,不在乎了。

记者:您这思维特别快捷,我这笔头都跟不下来了。
尹稚:茂县相对比较开阔,如果从纯粹的用地角度来讲还是有用地的。但是茂县能不能大上工业,尤其是大上高载能、高耗能工业(其实这些高载能和高耗能都是重污染工业),还是个问题。

记者:对。

尹稚:在灾后重建当中,无论是茂县还是理县,这个方面的想法都非常的直接和非常的明确。我们认为这种思路是有问题的,这个发展道路是有问题的。我认为汶川相反对这个问题想的还比较清楚一些。在常委会也好,在县政府办公会上也好,很多领导提出来,在这样一块生态条件极其脆弱、恶劣的地区,应当给大自然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和机会,而不应该继续就地扩大经济发展的强度,和恶性发展高载能、高污染、高耗能工业。其实这个地区并没有发展这些工业的原材料。即使有一些零星原材料来源,根本形不成规模工业。说在这儿搞什么电解铝我觉得都不可思议。它唯一指望的就是有一点小水电,电量有点富余。他就把希望寄托在这点富余出来的电量上,然后从山下把东西拉上来,其实这种招商引资的收益我也跟他们讲的很明白,大部分是企业拿走了,污染你的环境、消耗你的资源,然后就给你留下一点税收,其他东西都拿走了,你付出的代价跟你收到的效果之间是不划算的,因为县里长期困难,是逼出来的,他才这么想这个问题,这可以理解。我是觉得这个问题,要从中央和省市生产力布局的角度来讲加以协调。你不要把这个地区最后逼上这么一条近乎绝路,说我不干这个我就没钱……

记者:汶川的工业是什么工业?

尹稚:水电,高耗能工业。

尹稚:基本上山前的几个镇,不在这个谷里面。

记者:如果重建的话这几个工业…

    尹稚:不会有了,如果能在平原上重建你要这些工业干什么?你马上就可以跟现代工业体系接轨了。

    记者:但是汶川也有很多现代企业,高科技的企业。

    尹稚:有,只有他这儿有。它不像那两个县,那两个县基本上,因为地处深山交通不便,能跑的技术人员都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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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4 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北川重建全面启动汶川县城重建待定

北川重建全面启动汶川县城重建待定
http://news.anhuinews.com/system/2008/07/13/002062651.shtml
       震中汶川县城是否需要异地重建的问题,至今没有定论。而数万名在酷暑与密集的帐篷中等待着的羌民们,一直在等待着争论的结束。  现状 帐篷区缺水缺电
  汶川县绵篪镇板桥村,远远望去,一大片帐篷群几乎看不到缝隙。在这里,帐篷与帐篷的前后距离只有10厘米宽,最密处,帐篷与帐篷几乎紧紧贴着。
  村民余永清说,大约在7月5日,自来水才通到帐篷区,每村均有一个取水点。此前,数千人均需要到一里远的街上排队接水。 直到现在,正常的电力仍未恢复,每天晚上,帐篷区只能在柴油发电机的巨大轰鸣中,点亮少量街灯。
  政府 决定权不在县里
  “我也很急,但决定权不在县里。”7月10日,在回答何时能确定汶川是否异地重建时,副县长吴光旭回答说。
  县政府相关工作人员介绍,事实上,震后不久,汶川也和其他各受灾县一样,很快开始进行灾后重建的规划,该规划是建立在将在汶川原址重建的基础上,但规划尚未完工,专家指出,汶川地质灾害隐患重重,已不适宜人居。汶川重建规划就此戛然而止。
  报告 在玉堂镇重建
  6月16日,住房和城乡建设部抗震救灾规划专家组驻阿坝州组长、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副院长尹稚交出一份调查报告,该报告认为汶川已不适合人类居住,并建议异地重建。这一报告,也再度引发了公众对汶川县城的关注。报告甫一出炉,都江堰的玉堂镇,当即成为汶川县政府及普通居民认可的一个迁徙地。
  争论 异地重建是“逃跑行为”
  而是否能搬到玉堂镇的结果,却迟迟没有出来。推迟的原因之一,是有专家强烈反对汶川异地重建。
  7月5日,中央电视台新闻调查栏目《汶川,重建的选择》,首次在媒体上披露了汶川是否异地重建的激烈交锋,这一报道在汶川县引起了轰动。在节目中,强烈反对汶川异地重建的专家是中科院水利部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张信宝,支持异地重建的则是尹稚教授。
  在节目中,张信宝痛斥异地重建是“逃跑的行为”。尹稚则坚信自己出自实地调查的结果,认为汶川最好出路是异地重建,“这不是出自任何利益体考虑,而是为受灾群众负责。”
  在整个节目中,尹稚回答问题时非常严谨、言必有据;而穿着一个大汗衫的张信宝在表述观点时,往往冲口而出,夹杂着不耐烦的口气。
  折中 境内寻找新地址
  据尹稚教授介绍,汶川地震后重建城镇体系规划编制组已做出决定,汶川县城将在“行政区划内异址重建”。“这是一个折中的结果。”尹稚评述说,这意味着汶川县城虽然不必在原址重建,但必须在境内寻找新的县城地址。
  村民 让专家来过过我们的日子
  繁复的计算和利益的博弈,是专家和政府决定的事情。对于居住在汶川帐篷区的羌民而言,真实生活的压力,越来越大。
  村民余永清称,电视上张信宝的态度激怒了很多村民。7月9日,一些激动的村民聚集起来,准备凑钱租车到成都,将张信宝接到汶川,“让专家过过我们的日子!”
  据京华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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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灾区后续补助每人每月200元
  12日下午,温家宝主持召开总指挥部第23次会议。会议决定,在3个月临时生活救助政策到期后,灾区后续救助政策以现金补助为主,人均每月补助200元,不再发放口粮。
  北川重建全面启动
  7月12日,县城几乎被地震全部摧毁的北川县与中国建材集团在擂鼓镇举行了中国联合水泥北川中联总投资6亿元、年产200万吨水泥项目开工仪式。北川县委书记陈兴春说。“这是北川灾后重建工程启动的第一个大项目,标志着北川县灾后重建工作全面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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