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萨的美丽与哀愁：清明扫拉萨烈士（ｚｔ）

萧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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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萨的美丽与哀愁 之四 清明扫拉萨烈士墓 很多人说，今年的清明应该去祭拜314骚乱的无辜死难者，但是，我还是选择了去拉萨的烈士陵园。 拉萨烈士陵园位于西郊，与西藏第一大寺哲蚌寺遥遥相望。不过，哲蚌寺好歹还有水泥路，烈士陵园的路却因修路的缘故难走非常。 只有一条车道，两车相遇时要有勇气铤而走险才能通过。 这样的路，底盘低的车不太敢走。我坐的计程车司机一路抱怨着过去，本来已经比其他出租车多收了五元，后来还强行再加收我五元。他吃定了我不认得路，我也只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任宰之。 敢不戴口罩徒步走这条路的真是勇气可嘉。 我坐的计程车司机没有把我送到烈士陵园门口，借口不好走，就在水泥路口把我放了下来。我沿着河边的水泥路，闻着发臭的河水走了大概五分钟，才来到烈士陵园。 拉萨烈士陵园大门口。 怕人多，我专门挑了中午来，人果然就少了很多，正合我意。 正对着大门的纪念碑，上面用藏汉文写着“革命烈士永垂不朽”。那些大大的花圈，都是一些政府部门送的。 进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献花。我先对着纪念碑鞠了三个九十度角的躬，然后才把我那美美的鲜花放到纪念碑下面，专门找了花圈下面的位子，让花圈帮那些娇弱的花朵挡一下太阳。这里面是英雄的世界，那些花圈那么大，正好可以做一下英雄，帮那些鲜花遮风挡雨。 烈士陵园不大，以我的目测就是四五千个平方左右。走下纪念碑，迎面而来的是扫墓回来的人。 扫墓归来。 走道两旁，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墓。 有名和无名的烈士墓交杂在一起。 这一束孤独的花，放在一个有名字的墓前面，而那些无名的墓，除了杂草和羊留下的粪便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大家都是乡人邻居，或是同袍战友，那个收到花的墓主人应该不会吝啬把礼物和大家一起分享的。 烈士墓群。 英雄长眠之地，就那么一小方。活着为国家为人民流血流汗，牺牲了最宝贵的生命，死了，也不会要求给他们些什么。只要一方土，一个碑名，一个和平的环境，他们就能安息。 这些没有人扫的墓，他们的名字，都记在了后门的英名册上。而那些没有名字的，只有一个数字表示。 烈士英名册。 这块碑上记载着拉萨烈士陵园中所葬烈士们的人数，牺牲事件，以及所有知道姓名的烈士们的名字。 前言中这样写道：“拉萨烈士陵园内集中安葬有为西藏和平解放、修筑川藏青藏公路、平叛改革、中印自卫反击战、平息拉萨骚乱，以及在西藏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中英勇牺牲的833名烈士，其中无名烈士330名。先烈们的丰功伟绩，永远铭刻在西藏各族人民心中。” 833名烈士，无名的却有330名，占了百分之四十。这些无名的英雄，不知道来处，不知道姓名，不知道是男是女，不知道年岁，就这样，长眠在了拉萨这片土地上。我们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有亲人在痴痴地等待他们回去，也不知道，他们牺牲时，是否曾为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而喊着“妈妈”。 如果他们的父母亲人寻来，大概也无法在这样的墓中，把他们最亲爱的亲人辩认出来吧。就算是有名字的墓，在这些杂草荒败中，也不会轻易地辨别出吧。 这里写的是失志墓还是失无墓，我看了很久都没有看出来。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这些小小的焚烧过杂草而更显得突起的墓地，连墓碑都找不到了。 倾墓。 这个墓碑已经半倾了，如果再不修茸，明年也会是一个无碑墓。杂草丛生，完全看不到墓主人的姓名。我徒手拔掉了前面的草，蹲在地上，隐约还可以看到他的姓名。 我辨认到的是叫马佰勇，不知道有没有因墓铭字迹变浅而错认。 拉萨的今天，是他们这些有名或无名的人创造出来的。没有他们，就没有拉萨的今天，甚至是西藏的今天，我们也不可能如此安稳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可是，看到他们安息的地方，怎能让人不心酸呢？ 我解开背包，把自己随身背来的一些瓜子、花生、饼干、牛奶拿了出来，一个一个地、一点一点地分。从东边分到西边，从北边分到南边，只要是没有人扫的墓，我就去分。但是，墓太多了，我带来的那些东西只是杯水车薪，根本分不开。 而那些本地人，或亲人在拉萨，或是有官衔的人的墓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这两个都是官人墓，晚年病故的。 有条件的，可以带一些油漆过来重新漆墓碑上的字。 这一个晚年病故的女官人墓，花很多，后面摆着的水果、水酒饮料、酥油、肉类品也很多，我很想偷偷地拿几块去分给那些什么也没有的烈士。但是，这样做太不敬了，我怕她晚上来找我，还是作罢。 这一位因平叛而英年早逝的军官，牺牲时年仅三十六岁。当年他的部队旧识，现任某军区长官的人，率众来祭拜他。 这一个也是晚年病故的官人墓。他的亲人给他的金子银子，可以让他在下面做李嘉诚。 这些都是有官衔的人的墓，位于陵园的左侧，以左为尊嘛。位于右侧的是比较普通的烈士墓，很多墓主的亲人都来祭拜，不过没有这些官员的那么隆重贵气。 烈士墓给人的第一印象可能就是很严肃很阳刚很庄重，但是，里面也不乏两情依依。 合葬的墓，让人想到刘兰芝和焦仲卿。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这些合葬的墓，怎能让人不感动呢？最古老最美好的爱情，地下也会因此而有阳光吧？ 烈士陵园里的所有墓主人中，最有名的可能就是孔繁森同志了。他的墓位于陵园左侧第二个位子，我刚进陵园时就发现了，但是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家喻户晓的孔繁森墓。那时，他的墓前有一个女子在用油漆描字，另有一男一女蹲在地上说话。 孔繁森墓并不奢华，贡品不是很多。 我专门去看孔繁森墓时已经快三点了，乌云开始遮天，天色变暗。那时，那里只有那个描红漆的藏族女子和一个藏族男子。 穿上大衣后的描红漆女子，精心修剪过的长长的美美的指甲上都是红色的漆，看起来很脏，但是她毫不在乎。 我向孔繁森同志鞠了三个九十度躬后，便和那两个藏族男女交谈。我问他们是孔繁森同志的什么人，那女子回答说那男子是孔繁森同志的儿子。我一笑，不相信，一个是藏族，一个是汉族，样子很好辨认的。那男子却肯定地对我说他就是孔繁森同志的儿子。他很平静地告诉我，他从小就在孔繁森同志身边长大，他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我想，在那藏族男子的心里，孔繁森同志就是他的父亲，他对他的尊敬从言行举止中就能看出来了。我问他是不是每年都会来，他说是，每年来三次，祭日时一次，清明时一次，春节时一次。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两个不同民族的人相处得好像亲生父子呢？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民族的人视另一个民族的人为亲生父亲甚至超过亲生父亲呢？我们去给亲人扫墓，一般是一年一次或两次，他却是三次，年年如此，风雨不改。此情此志，令人感动之余还无比钦佩。 我们谈了好一会儿，他们要回去了。那男子在孔繁森同志墓前行了跪拜大礼后才向我道别，和女子离开陵园。 他跪下的一瞬间，我呆住了，等他磕了两个头后我才想起拿相机。很遗憾角度不够好，也没取到墓碑。 另一对藏族夫妇也让我很感动。他们每年都会来祭拜他们的汉族同事。就算今年出了314骚乱，他们的诚心依然不改。 献上西藏最圣洁的哈达，贡上水果冥钱，很简单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心意，却是世界上最难得的东西。 这位同志的亲人没来扫墓，他们作为一个很多年前的同事，年年不忘当年和他们一起工作过的汉族同胞，清明时都会献上他们对他的怀念。这一点，所有参与314骚乱，及所有在网上谩骂其他民族的人都要感到羞愧。 生活在地球上的各个种族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管是白色人种、黄色人种、黑色人种还是棕色人种，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在残酷的环境竞争中胜出来的优胜者，只不过每一种人的竞争方式都不同而已。我们这些不同民族的人也一样，并没有什么值得去瞧不起别人的。我们有我们的生活方式，他们也有他们的，如此简单而已！只要分清是非就好，为什么非得分国界、种族、肤色、民族呢？为什么总要不断地伤害无辜的人呢？ 在这清明节的时候，难道还要让那些为和平而牺牲的人死不瞑目吗？ 停止暴力，停止谩骂攻击，停击一切不利于和平，不利于民族团结的因素！还那833个烈士一个安息之地，还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一个平静安宁的环境。 各位，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 二00八年四月四日晚于拉萨

炎帝之裔

虽然看不到照片 但是斑竹的丹心可鉴  向自1904年江孜保卫战以来牺牲的藏汉同胞们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