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力》连载（33）——俄式红色道路的诱惑

寒竹

　　1917年，在中国近邻的俄罗斯爆发了无产阶级社会革命，原来的沙俄帝国，成了一个无产阶级掌握政权的苏维埃共和国。
　　
　　这个事太大了，完全是一个以前从没想过，也没敢想的事。以前只知道马克思主义有一套历史观，说人类历史是阶级斗争史，宣扬无产阶级革命；但人们并没有意识到，马克思的这一套思想，直接就可以应用到当前中国人最犯难、最不知如何是好、最迫切需要解决的登山问题上，而且就是一个现成的登山典范。孙中山与列宁两人，几乎是同时发生了相互吸引。孙中山在十月革命成功后马上就给列宁写了祝贺信，随后不等孙到苏俄去取经，乘五四之后的无政府乱局，列宁直接向中国派出了特使。1923年，苏俄驻中国全权特使越飞与孙中山签署了《孙文越飞宣言》后，国民党出台“联俄，联共，扶助工农”三大政策。1924年，国民党“一大”召开，国共合作正式开始。
　　
　　从登山赛上看，国共合作，即标志着在中国面前，又出现了第三条登山之路。
　　
　　再回顾一下。第一条路，就是康有为指出的那一条。戊戌变法期间，康有为向光绪帝呈递过《俄罗斯彼得变政记并序》和《日本明治变政考》两个上书，建议走彼得和明治之路，按照“凡强敌之长技，必通晓而模仿之，凡万国之美法，必采择而变行之”的方式，跟在先发国家后面，一步一步地登山。
　　
　　当然，这条路是由朝廷率领的登山之路，通过保住满廷，维持中央集权，按大多数西方国家的通行模式登山。但是，革命党打倒了满清，又打倒了袁世凯，没有了朝廷，也没有了中央集权，“西方化”的登山之路也就此中断。
　　
　　第二条路，就是革命党所率领的“美国化”道路。孙中山说，靠三民主义、五权分立，即可一步到位，与美国并驾齐驱。
　　
　　前面讲过了，这条路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美国梦”。在康有为眼里，革命党“快于一时之忿，不审中外之情，妄举欧美之学说，力保共和，高谈联邦”，已铸成大错。可以说，中国从来没有在这条路上迈出过一步。十年共和，只是王朝覆灭后四分五裂局面与外国列强瓜分局面的两者之和，而不是什么新阶段的开始；只是其他登山者的垫脚石，而不是自己的登山。
　　
　　国民党决定“联俄、联共”之前，这第二条路，已经走不下去了，以美国为典范的民主共和实践，已全面失败。但是，现在再回到第一条路上，已无任何可能：第一，因为君主制中央集权制度不能再生；第二，因为国际形势不能重来；第三，因为革命党的道路不能回头。
　　
　　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个时候，“十月革命一声炮响”，送来了一个全新的“苏俄变政”。“苏俄变政”和“彼得变政”大不一样了：它是劳工大众的专政，不是君主专制，这一条和革命党一致；它是社会主义共和国，不是帝国主义的帝国，这一条也和革命党一致；它是统一政府，不是军阀割据，这一条更和革命党一致。于是，正如《北伐宣言》中所说：“中国人民之唯一的需要，在建设一人民的统一政府。”
　　
　　由苏俄提供的第三条路，就这样突然出现了。孙中山曾向列宁的特使马林表示：中国革命唯一实际的真诚朋友是苏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