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力》连载（41）——斯大林模式是一种快速登山模式

寒竹

　　
　　　　丘吉尔在斯大林逝世时曾评价道，当斯大林掌握这个国家的时候，人们是靠木犁劳动，而他离开这个国家时，留下了一套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防体系，包括核武器，是一个仅次于美国的世界强国。
　　
　　布热津斯基在《大失败——二十世纪共产主义的兴亡》一书中认为，斯大林模式这种“苏联制度”，其要点，就是把国家当做救助社会的主要手段。他说，由于苏联的示范作用，使得几十个原殖民地国家都采用各种各样的国家社会主义建国方针，将苏联的经验当做仿效的样板。“在50年代和60年代，许多第三世界国家赞颂苏联模式是现代化和社会正义的最佳最快的途径。”
　　
　　为什么斯大林模式能够成为一个适用于后发国家的登山模式，而且会成为“最佳最快的途径”，需要回顾一下斯大林模式在共产主义理论中的演化过程。
　　
　　概言之，在马克思看来，登山赛的本质，就在于“商品生产”，为了取消登山赛，就要取消商品生产，而取消的办法，就是实行生产资料的公有制。恩格斯所说：“一旦社会占有了生产资料，商品生产就将被消除，而产品对生产者的统治也将随之消除。社会生产内部的无政府状态将为有计划的自觉的组织所代替。”
　　
　　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理论，都是在登山赛的领先国家范围内考虑的，他们设想，在这些国家里爆发革命，建立社会主义国家，这个主导阵营就解体了，无产阶级不搞商品生产，登山赛也就结束了。
　　
　　但列宁领导的革命，却是在俄国这个相对落后的国家里实现的，而且只是一个国家，在这种情况下，直接取消商品生产，根本不可能。商品生产和市场经济是整个登山赛的动力源，同时，也是落后国家赶超领先国家的动力源，你在自己国家里断掉了这个动力源，对整个登山赛，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反倒是让本国在激烈的竞争中停顿下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开始的时候，的确像是自己砸自己。列宁所预言的世界革命，并没有爆发，苏维埃共和国，成了登山赛中唯一一个抗拒规则的国家，但是同时也立刻陷入全面困境，成了一个濒于崩溃的国家。经历了最初的失败之后，列宁只好实施战略性的退却，实行“新经济政策”，恢复小生产者的自由贸易，引入国家资本主义。
　　
　　斯大林更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也同意托洛茨基的说法，一国的革命，而且是落后国家，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决定坚持下来，靠武力、靠国家机器、靠党的鞭策，强制实施“一国社会主义”政策，他说：
　　
　　由于不能知道帝国主义者究竟会在哪一天进攻苏联，打断苏联的建设，所以，党不得不鞭策国家前进，以免错过时机。必须利用喘息时机，赶快在苏联建立工业化和国家富强的基础。党不可能等待和应付，它应当实行最高速度的政策。
　　
　　既要坚持消灭登山赛这个共产主义大目标，又要坚持本国在登山赛中取胜，这就是所谓的斯大林模式。根据《苏联社会主义经济问题》中的说法，这个模式有三个要点：
　　
　　1.在与消费品有关的经济领域，仍旧保留商品生产和商品流通。
　　
　　2.国营企业的生产资料，由国家根据全国需要进行分配，不进入市场交换领域。也就是把生产资料排除在商品范围之外。
　　
　　3.价值规律存在于商品流通领域，但仅局限在消费资料的生产和流通，整个社会的资源配置和生产资料类的产品，由国家根据社会发展需要进行分配。
　　
　　显然，这就是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的合流，两个主义各负责一部分，在消费领域实行资本主义，在生产资料领域实行社会主义。前者使国家保持为登山战士，后者使国家保持为消灭登山赛的战士。
　　
　　这个修正，挽救了苏联的社会主义实验，使苏联继续成为一个强有力的登山者。在1928—1940年的十二年间，尽管农业集体化政策导致了灾难性后果，但苏联的工业保持了每年20%的增长速度，使苏联迅速建立起相当完整的工业体系。这个时期的高增长，为日后赢得“二战”的胜利，积累了雄厚的物质基础，也为战后的经济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在登山的历史观上评估斯大林模式，从纵向比较看，这个时期是苏联历史上发展最快的时期，国家的面貌得到了根本上的改变；从登山赛的横向比较看，斯大林时期的苏联，其工业总产值连续超过了英、法、德诸国，从原来的欧洲第四位、世界第五位跃升为欧洲第一位、世界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