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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我的手垂下来,正好搭着她的乳房,这次,她没有推开我。短片鬼故事 】

已有 1675 次阅读2011-5-17 23:40 |

1.   通往阴间的长廊13楼

    小时候奶奶带我去算命,那个算命先生说我命很阴,大抵就是说容易招来鬼魂。奶奶很不高兴,于是就要走,那算命先生却找她要钱,奶奶是不愿意给的,那先生却说,他的话是真的,因而一定要付钱。
    奶奶反正是相信了,于是从小我就带了一只长命锁,但只是步入高中以来,我就不再放在身上了……
    那天父亲很高兴,脸上挂满了笑,一进门就说——“分到房子了,是新楼!”妈妈放下手中的活,双手搂住父亲,脸上挂满泪珠,我知道,妈妈的高兴,在于摆脱了这漏水的瓦房。奶奶耳朵已经不忠用了,只是从我们的表情看出,家里有好事情。所以也从炕上下来,问了问。知道缘由后,奶奶也很高兴,于是第二天给了父母还有我,一人一个红包,说这叫喜上加喜。
    可是,却没想到,救在搬家的前一周,奶奶就仙去了。
    全家都沉浸在悲哀之中,但家还是要搬的。
    新楼挺高,足有15层,但把家具搬上去却不容易,父母只好请了搬家公司来帮忙。其实,不用说家具,人上去也够困难的了。原因就是电梯还没投入使用……
    说起来,我也真不喜欢使用电梯,因为总觉得还好像很轻易的就能掉下来。人的生命可只有一次。每每想到这,我就记起了奶奶,她是那样的疼爱我,可是,人却走了。原本给奶奶准备的房子,只能贡上灰白色的照片了。
    家是住在14层楼的,父亲总嫌弃我爬楼爬的慢,总说:“嘿,我都到家了!你还在12楼磨蹭什么?”
    我觉得很可笑,看来父亲是遗忘掉我是在爬13层楼了。
    按理来说,13楼因该是我们的下邻,可父母拜了15层楼,又访了12层楼,缺唯独不去13层,这是让我尤其不解的,管他呢?我想我是一个比较自闭的人。
    每次放学归来,总是六点多的时候,父母加晚班,都不在家,只给我留下晚饭,于是诺大的屋子里就剩我了,原来夏天白日长些还好,但刚刚一入秋,这里黑夜的时间便要比白天来得久了。
    这是一个9月末的晚上,我搬进这栋楼的第五周后。我又放学回家,显然,楼道里一片漆黑,我真不明白,为什么这栋楼的物业管理会是这么差。摸着走过了十三层楼,打门的时候却发现钥匙竟然放在楼下的库房了,于是没办法,又折回去走。
    走过十三楼,墨黑色的走道中,发出不知名的声音,我把耳朵贴在东户的门上,里面的确是有声音的,好像里面有铁链拖地的声音——那会是什么呢?我问自己。
    四周静极了,东门的铁链声逐渐向远处消逝,仿佛是犯人走上了刑路一样,越来越远。
    我被自己这个可爱的比喻逗笑了,什么越来越远,房子一共才七十平方米,他能走到哪呢?我正在对自己笑了,却冷不防听东屋里一句:“邻居,进来看看呀!”
    黑夜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让我惊恐不已,立刻便跑了,下楼拿了钥匙,便赶忙回家,经过十三层楼的时候,我放慢了脚步,听到西屋有铁链的声音逐渐向门这里靠了过来,慢慢的,那声音穿过门,黑夜中,我就感觉他在我对面,我问道:“是谁?”那声音没回答我,铁链仿佛继续在地上拖着前进,穿过我的肉躯,然后进了东屋。
    我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怖,因为不管是西屋还是东屋,房门都没有开。
    次日醒来,已是早晨八点了,我心想,自己肯定要迟到了,幸亏父母下早班还没回来,赶快收拾一下,就立刻走了。走过二十级台阶,来到十三层楼的拐角处。我突然浮现出昨日夜里的奇遇。我仔细端详了一下东屋的门,上面没有贴什么门神,也没有很漂亮的花纹作雕饰,甚至连猫眼都没有——对!甚至连猫眼都没有——那么,他们是怎样看到我的!
    ——“邻居,来了就进来坐坐嘛!”天!又是那个声音。我吓得往后一退。“门开了,自己进来吧。”
    我战战兢兢的往前走,走到门跟前,门就自己开了。
    房子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好像窗都用黑颜色的厚重窗帘包起了似的。里屋亮了一盏血红色的灯——里面肯定有人,我告诉自己。于是就走了进去,那一刻——门,自己扣上了……
    嘭!门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我赶忙转过身子去推门,可门却怎么也开不开。
    我穿过细长的中屋,推开里屋的门。只见里面有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女人对着镜子化妆,担由于背对着我,还是很看不清的,她开始扭动脖子来看我——她的脖子竟然扭曲了180度。我的心理程度达到了极限,然后就晕了过去。
    ……有铁链的声音从耳边过去,慢慢的……消失在远方……我头痛的厉害。
    但还是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是哪里?第十三层楼?我问自己。但是,映入眼帘的一切告诉我,这肯定不是十三层楼。前后左右都是没有极限的大,远处又飘了迷蒙的雾,但还是那样的黑。
    后方又传来了铁链的声音。慢慢的,靠近了我。我看清楚了,那是一个老人,他的脚被锁了铁链。
    此时我的心中真是快慰极了,毕竟还有人!
    于是我走了过去:“老伯伯,这是哪里?”那老人疲惫的看了我一眼:“阴间,别打扰我,我还要赶路。走过这断路,就好了。”说罢,就往前走去。
    ——“阴间?别开玩笑。”我对自己说道,要知道我还年轻,还没到死的时候。
    ——“心儿。”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小名——是奶奶!
    奶奶从雾中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我兴奋极了,但又不敢靠近。奶奶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很差异的说:“刚才看到一位旧友说看到一个少年,我很是奇怪,就过来看看,竟然没想到是你。”
    那绝对是奶奶,这样慈祥的声音没有第二个人能拥有。
    “这地方不是你来的,赶快回去吧!”
    我扑进奶奶的怀抱,道:“奶奶,想死你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
    她笑了,拥紧了我,道:“乖孙子,不要想那么多了,听奶奶给你唱支曲子。”
    奶奶开始唱了,我一听就知道这是小时候她经常给我唱的催眠曲。但不知怎么,听到它,就让我好像感到时光再倒流一样,眼前浮现了好多以前的时光,慢慢的,竟有些困意,睡着了……
    闹钟刺耳的声音在耳边乍起,母亲跑了进来把我从床上叫了起来:“再不起来,迟到了呀!”我恍的记起,母亲应该在凌晨就下晚班了。
    我懒散的从床上起来,母亲给我端来了牛奶和面包,我怔怔的问她:“妈?十三楼住的是谁啊?”
    妈妈很奇怪的望着我:“你没听你爸说?十三这个数可不吉利,所以,盖房子时,十二楼上就是十四楼。”
    我愕然。
    后来,班里的“小巫仙”和我说,莫须有的十三楼是通往阴间的长廊,谁知道呢?反正我不住在13楼……

 


                       2.   电脑里的死亡日记

    2003年1月11日周日天气:Fine
    我们搬家了,由学校附近的小区搬到了临近穿城河的高层公寓,两室一厅,我们四个人住,房租每月一人摊一百,应该算是很便宜的了,并且家中家电比较齐全。我们宁愿舍近求远住到这来,并痛快地交了半年的房租。
    房子是我和枫找的,租赁公司曾经很直接地说了这房子如此便宜的原因——这里曾闹过鬼,从那以后这里的房价一跌再跌,一度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最后,整栋楼由一房地产巨头买下,由租赁公司负责出租出去。当然,时日一过,再加上河边治理开发得很好,如此廉价的房子自然不愁没人租。
    我们虽然不算什么无神论者,但自认为自己光明磊落,夜半不怕鬼敲门,便自做主张租下了这房子。我没把这些细节告诉合租者飞机和林,枫大概也没说。
    有朋友用一辆小型面包车把所有的东西一次性搬了过来。现在,林出去玩了,枫、飞机在客厅打牌,不时传来欢笑声。我电脑看久了,眼睛很酸,决定打完这篇,就去睡觉。
    2004年1月15日周四天气:阴
    住进来五天了,头两天我们还挺满意,设备一应齐全。后来才发觉很多毛病。首先就是厕所那面镜子倒很奇怪,淋浴在厕所,镜子在喷头的正背后放,就是说洗澡时一回头,就会看见自己的裸体。搞不懂上为什么一任房客做这样的设计,我仔细看过了那面镜子,有金属桄镶着,四个角钉在瓷砖上。抽水马桶的水箱常常咕嘟咕嘟作响,我们好几次还以为有人敲门,若是摁了那开关,更不得了,水唰啦唰啦冲不完。我们干脆不用,有便池。我来看房时发觉有窗帘很满足,直到昨天我冷着了去拉窗帘,简直象掀了古墓的盖子,蜘蛛网灰尘兜头扑过来,明显一两年没用过了。这里的衣柜更不能用,我先装的被子,也是昨天冷了抱出来就闻到剧烈的腐臭,妈呀,我差点呕出来!林安慰我,说看样子的确很久没人住了,肯定有臭味,还帮我把它铺到窗台上,哪晓得一连两天下雨,这屋子没雨棚,被子更产生霉味。
    这些真气死我了,一天学业就够烦了,还遇上这些事!
    2004年1月17日周六天气:阴
    住进来好些天了,我们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儿了,设备一应齐全,今天飞机还买了几套餐具和锅,说的以后可以天天弄消夜了,我们更是兴奋。
    今天林又不在,而我们剩下的几个,牌打腻了,网上烦了,又没电视,不晓得谁提议,说来请碟仙。
    我振奋起来,非常好奇,以前听说过,但一直不敢尝试,听说很邪门的。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吧。枫对这一切坚持不信,但又不拒绝——一切可以开始了。
    飞机找出一个小碟子,用朱砂画了一个箭嘴。又让我找来蜡烛和香,蜡烛倒剩有,香则只能用香烟代替。最后飞机在一张用过的作业本纸上画了三个圈,前面两个写了“Yes”和“No”,后面是碟仙的坛。枫更加不屑:“哼!碟仙还懂英文的噢!”
    “话不能这么说。枫,可以不信,不可不敬哦。”飞机关上灯说,“你俩跟着我一起念:”碟仙碟仙快出来,碟仙碟仙快出来‘,食指搁在上面千万不要松开,更不能打翻碟子。碟仙出来,就可以提问了。“
    我煞有其事,道:“碟仙有好有坏,我怎么知道我们请出来的是好是坏?”
    飞机难住了,他说:“碟仙都是厉鬼嘛,越厉害越准!”他开始念念有词。
    我们也开始,“碟仙,碟仙请你出来……”我闭上眼睛,故作镇定。
    时间也过了蛮久,从枫沉闷的呼吸,也听出了他的不耐烦。可我们一点也没感觉到什么,至少我没有。我拼命想让自己心静下来,结果越想越乱,有点不知所措地睁开眼睛,枫也盯着我,突然我激动地想开口,我感觉到了,碟子刚才在旋转!很奇妙!换言之碟仙已经请来了。此时飞机也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说:“来了。”
    我怕起来,以为碟仙不会来,根本没思想准备,愣在那儿。飞机也没开口。
    “碟仙啊碟仙,你要是出来了就把蜡烛吹熄!”枫说了这么一句,我们又注意蜡烛,没熄。“哈哈!你可真笨,看我的!”枫说着就对着蜡烛一吹,蜡烛升起一缕缕烟,熄了。顿时窗外风乱作一起,房间越发的黑,我们都不晓得刚才蜡烛是风吹的还是枫。“不会是碟仙生气了吧?我轻轻说。”他们没说话,飞机神情略紧张,眼珠转来转去。
    枫起身,打开灯,一切正常,风的确有,巧合罢了。我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林回来了,一眼看出我们在玩碟仙,又仔细瞧瞧,盯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没把碟仙请回去,会遭报应的!”说完叹口气,我愣住了,是啊!我忘了!对,枫先松手,其次是我,再次是飞机。“啊?好端端的干嘛玩这个,很邪门呐。”他没有回头地进了房间,我和飞机被晾在客厅里。枫看手机,刚好十二点过一分,进房间了,我也进来写日记。今天第一次请碟仙,还满刺激。
    我问枫你信不信啊?枫道:“那都是骗人的,我什么也没感觉到。以前中央台还专门报道过类似的,你不要那么神经。”
    也对,我想。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刚才出去接水,看见飞机一个人还呆在那里,喃喃自语。我提醒他一点了,快关灯睡觉。现在他应该睡了。
    2004年1月18号周日天气雨
    天哪!死了!飞机死了!!
    今天我是被林叫醒的,枫还在睡着。外面已经很亮,在下雨。我还没怎么清醒。林脸色苍白,瞪大眼睛,颤抖着说:“阿冷,他……飞机他,死……了……”!!
    ……
    现在谁都说不出话来,周围仿佛还有人群的喧哗、尖叫和哭嚎。上午警察和房产公司的人来过,一屋子人转来转去,折腾了一上午,饭都没吃,又被接到警察局,一问便是一下午。其中我和林呆的时间最长。我知道,我们是最后和最早见到飞机的人,嫌疑最重。我对几个警察都讲到碟仙,他们极不耐烦地打断,警察初步怀疑飞机是自杀……
    飞机死时是怎样的啊!早上我从床上跳起来冲进厨房,第一眼便是一大滩褐红色的血,娓娓地裹住半个厨房,血滩里有两个拖鞋脚印,凝在那儿(估计是林留下的),眼前只有红色和白色!我一见飞机的尸体,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继而全身一软、再软,跌坐在地板上,忽然眼前一片乌云,还好林扶住我。我哑得说不出话来——飞机端正地跪在案板下,上身及大腿贴着橱柜,他的左手安详地下垂,右手还握着菜刀,他新买的那把,紧紧地握着。菜刀光亮极了,只有刀柄上残留着一尾血腥,他头没有了,断了的脖子上血早已干涸,肩上、后背和手臂,血就这么一直顺着流、流、流了一地……他的头、他的头,在那口锅里徐徐地煮着,锅里掺满了水,一晚上也没煮干——水已经染成粉红色,飞机的长发煮得软软地,在锅里飘散,他双目圆瞪,发白的嘴唇微张,水“咕嘟咕嘟”沸腾着,使飞机的头颅轻轻摇动……
    我们没有吃饭,也没心情吃。枫陪飞机父母处理后事,后天回来。我和林在各自的房间。我感觉对厨房充满了恐惧,对这房子也是。今天上午后,我一直不敢进厨房。刚才,我还是推开门看看。
    借助外面的灯光,我看到厨房瓷砖上班驳的血迹呈放射状四散,剧烈的尸味一涌而出——我一阵干呕,只身有了一种莫大的恐惧,从头到脚地凉,一点一点地浸入骨髓……地上残留着粉红色,还没有拖干净,在夜色中反光的灯泡,象鬼魂眨着的眼睛……一种无限的血腥将我吞噬。我……
    厨房门关上,我快步走回房间暗自吁了口气,想想明天还要上课,对,还是要洗个澡再睡吧。
    2004年1月20日周二天气:雨
    我刚从网吧回来,路上的冷风又把我吹清醒了些,昨天一天雨终于停歇,我一早就去学校了。林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估计学校里还没人知道飞机的死,我决定先暂时保密飞机的死。昨晚我一夜难眠,想着曾经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朋友,就……说起他的死真的很怪异,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虽凌乱但很清晰,但他怎么做到砍下自己的头,又稳稳地跪在那里,手里还握着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这些猜测,在那种预想的状况下也不是不会发生。一上午这么乱想,就过去了。我还没想到会是碟仙报复,直到中午我回家。
    中午进了门,林无邪的欢笑声传来,笑得呵啊呵的,不停地笑。我很奇怪有什么事这么可笑。我当时没怎么想,就进到他的房间——我愣住了,只是愣住,,情绪一下升到最高,“林!”我惊叫了出来,“林!林你在干嘛!?”林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看见我,一个人在痴笑,扳着那面镜子……
    镜子!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我没写日记,在前天晚上我关了电脑去洗澡,热水器非常奇怪,我脱了衣服在那里调开关,冷得要命,水半天不喷出来,一滴都没有,我急得把闸门一开,又关,正当我绝望时节,“扑”地大片水珠射出来,打进我的眼睛,又是冷水!我打个趔狙地站稳,手忙脚乱地擦干眼睛,放毛巾余光一瞟,只那么一瞟,我从镜子里看到的一个偏头微笑梳着头发的红衣女人!应该是30多岁,脸又干又白,没有血色,白的吓人!我当时就尖叫起来,退上好几步。一看,又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惊恐的双瞳,我又凑近几步还是。当时林听到了我的叫声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热水器有问题,见我在端详那面镜子,他找东西把四个螺丝撬掉,说要搬到他的屋里去用。
    现在!林把那面镜子扳的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他还在笑,尖利的笑声像一地的玻璃渣子,渐渐地,一条血痕顺着手心滑了出来,接着,又一条,转眼,林满手都是鲜血,我刚要冲上去,林停了笑,抓起一片尖锐的镜子举到空中,凶狠的咒骂我,我不敢妄动,哀求着他,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哈哈……”他笑得更加肆虐、张狂,我忽然觉得害怕,这哪是林,分明是个恶灵!满地碎镜子反射着刺眼的光,他慢慢张大嘴巴,捡起一块小的往嘴里送。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咬住了那块玻璃,他的嘴角被割开,一直割到脸颊,血直冒,他还舔着。我冲上去,捉住他的手,“你吐出来!吐出来!”他死死的咬住不放,还抓着我,我的手臂被尖镜子狠狠的割了一下,虽有衣服护着,但依然流了许多血,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发疯般的摇他,求他,命令他,去扳他的嘴,逼他吐出来,他停了一下,忽然“哇”的吐出破碎的镜子,还有一小块肉。
    舌头!我当时就想到这个,立马向后退了几步,林顺势倒在地上,面部狰狞,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唇部割得稀巴烂。他整张脸像块烂泥,血!还有血,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也有几丝血迹,他已经死了,的确他死了,我还是叫着他的名字,上去抹开他脖子上的血,很快又有一丝,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条血管爆裂,我拍拍他的脸,发疯地摇他、叫。我撩开他的衣袖,他手肘内侧的血管全部爆裂!林张着眼皮,翻着雪白的眼球——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死了。
    这就是今天中午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开始确信,这一切不能用自杀来解释了。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把这几天的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再联想到这栋凶宅,我把这屋里的设备全部检查了一遍,除了热水器,好象还没发现什么。
    我在客厅坐了一下午,没动,没报警,我已经说过了,这是碟仙的报应,可,镜子里的女人是谁,我得幻觉?应该不是,卫生间全是洁白的瓷砖,红色衣服很显眼;如果碟仙,那林又没请,是不是与这套凶宅……我想得一塌糊涂,关上林的房间,出去了。
    这一出去就是一晚上,我确确实实地说,“去网吧玩了一通宵”,反正在家里也不会睡着。一清早回去,我不准备去上学了,打算马上蒙头大睡。
    2004年01月21日周三天气:阴
    这一睡便是一整天。晚上九点左右我微微醒了一下,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却不知道灯怎么开着,我伸手摸索着开关,灯关上,又睡,这一觉则更踏实了踏实地自己都不晓得多久醒来……
    忽然门开了,枫走了进来,“枫!”我叫他,他没有反应,径直坐到电脑面前,拨号上网,滋滋滴滴地响了几声,他上线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很奇怪,他平时上网不是聊天就是听歌,正奇怪的抬起头来,发现他在电脑主机后蹲着,不一会儿,抽出了电话线,扯了出来,顺着一直扯到外面电话座机,我不知道他在干嘛,也没想太多,喊了他一声,他没回答,我发觉我动弹不了,只有头可以勉强的扭动,也不晓得自己身体太沉了还是被束缚了,挣扎着挣扎着,又睡着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我醒了,眼睛一张!我微微动了一下,一下坐了起来,也不晓得刚才是怎么回事,又有点像做梦,但自己的确像挣扎过,背上满是汗。
    电脑还开着,手机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我拿去充电,坐到电脑前,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自己睡了十多个小时,全身又软又痛。我开了QQ还有不少好友在线,一边聊,我放进孙燕姿的《TheMoment》CD,反复听那首《遇见》。
    QQ上的好友一个比一个奇怪,没多久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闭着眼睛排了一例,发过去消息都是“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不在,等一会儿和你联系”,我累,CD取消重复播。《遇见》轻悠的吉它声落下,音箱里冒出了一个男人轻蔑的大笑!我听得毛骨耸然,一股寒气直冲背上吹,没想到一秒后,又换成一段铿锵有力的电子乐,唉,原来是《懒得去管》的前奏!我反感地调低了声音。
    我吁了口气,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我又翻阅一些BBS.没几分钟电话响了,吓了我好大一跳!我起身趴到床上,左手抓起电话:“喂?”电话听筒里像什么都没有,“喂!?”我又应了几声,还没人说话,又听得到呼吸,谁啊?!半夜三更的,我干脆挂掉了。四周寂然无声。
    突然电脑里“噔噔、滴滴”一片,好友全上线了,我从床上弹起,扑到电脑前,CtrlAltZ提取消息:
    2003-01-2200:00:00忘忧树
    “我们走吧”
    我舌头僵直,呆坐在那里,那!那是飞机的QQ!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我仔细看了资料、IP,都是飞机的,连QQ秀也是!我脑子飞快地运转,一秒钟内对自己否定了一百二十遍——不可能,绝对。
    我故作镇定,或许是他把号送人了呢,于是我回消息:“一共有谁,去哪儿?”
    还没等他回消息,音像里放出的不是歌,而是一个男人的呻吟!也许刚才就是了,只是我没听到!我把任务栏下的“东方影都”打开,它整个界面居然是血红的,伸着一只鲜红的、指甲流血的手!我调大声音……就是,是个男人的呻吟……我慌张点击弹出光驱。光驱指示灯闪闪,“哐”地伸出一面血手掌,而不是孙燕姿的CD!我尖叫起来,点击弹入,手掌伸进去,可手指扣住光驱壳子不进去!我也不管了,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的扎过去!四根手指一下缩了进去,我长叹口气,庆幸自己镇定,幸好幸好!
    手机响了,短信来了,我赶快打开看,号码是0000000000,也许是对方选择了不发送本机号码。内容是“阿冷,我好干,好痒,给我点水喝。快!快!!”
    我还纳闷这是什么,忘忧树回消息了,他说“你、我、林、枫。我们在厕所里等你。你来!你来!!”
    我惊恐的表情凝在那里,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胸口涨的近乎破裂,这时电话又尖叫起来!
    我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很快问了自己十几遍,接,还是不接?我和电话僵持着,最终我起身去接。未必还是午夜凶铃,吃了我不成?!
    手摸到了听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我顿了顿嗓音,不轻不重地说:“喂?”,没人应,但明显有人在电话那头,声音微微颤翕的样子。我又“喂”一声,见无人应答,宽心不少,只当骚扰电话,又更凶狠的“喂”了好几下,正打算破口大骂,我似乎听到了一丝呜咽,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看四周,听筒贴得更紧,电话里有人说话了:“好紧,好紧,好痛,呜……阿冷,救我!”我一下把电话扔得老远,天!是枫的声音!“妈呀!”我叫了出来,手在床单上胡乱地抓着,一想,对呀!今天已经是21号了刚才那QQ不就是00:00:00吗?枫也该回来了!我又跳下床捡起电话,好在没摔坏。
    MyGod!我又叫了起来,把电话扔在床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不停问自己,是不是枫的声音己经不重要!可是,可是,怎么没有电话线!?电话线呢!?我已经混乱的疯狂,爬到主机后面,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话线,墙角里,也没有。而QQ还“嘀嘀”叫着,我哪有心情去收,天啊!我又是怎么上的网呢?!
    这个房间太恐怖了!我对什么都产生了恐惧,这里的电脑,里面“嘀”个不停,这里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还有那窗帘,鼓那么一块,人!对,一定有人!我什么也不敢靠近,天啊——电话还亮着,我不敢说话,刚握在手里,里面又传来“救我!救我……我,我好冷……”
    这次我确信听筒已经被我彻底摔成碎片,我冲了出去。
    我低着头往外跑,脑子里转的飞快,“没事的,我出去就好!”一片黑,我一跤跌倒,赶快站起来把客厅灯打开,灯不稳定地闪——我笑了。
    枫吊在客厅的吊扇上面,电扇微微地旋转着;他的喉咙上,脸上头发上全是密密的电话线,缠得那么紧,脸部变形、扭曲得象一块碎布,头发与电话线拧成一簇,头皮四分五裂,额角露出白花花的头颅,暗红象烟花般在地上散开,还有脸上,白的红的一团一团的,头发丝上拧着的血滴滑下来……
    我狂笑着,笑得眼泪花乱飞,空荡荡的房间被我的笑声淹没,呵呵,为什么我看到恐怖片时不笑呢?这些天的怪事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缠着我,我的朋友……**在墙上,再也受不了,眼前一晃……四周褪成了黑色。
    ……
    风。有风对吧?我在哪里,在走哪儿?怎么着么黑?有风,还有人,人的气息,血的芳香,好冷,是不是没关窗户?皮肤象被冰块抚着……该披件衣服,这样想着,手一晃——醒了。
    我睡在客厅,早已不知几点,灯疯狂地闪,仿佛自己身处炼狱与人世之间,笑累了,我爬起来,寒冷无比,打算去厕所洗把脸。“ByeBye!”我对枫的尸体说。
    走到厕所,我刚一扶上门把手,不详的预感来了——“我们在厕所里等你。你来!你来!!”
    呵呵,呵呵,呵呵……他们在等我,等我干吗呢?我微笑。我不怕了,一点也不,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呵呵,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在这里。我还在笑,死,有什么可怕的?呵……
    我从厨房找刀,刀已经在飞机死后当证据提走,嘿嘿,我想到个更妙的。
    我在窗户里看到自己笑得颓败,手里握着一块从林房间里捡到的一块碎镜子。在他的房间里,我平静地对着他的尸体说:“阿林,很抱歉你被我们拖下水,那个红衣女鬼,其实是找我的,可惜你拿走了镜子。而我们活该,我们自己玩碟仙,这是报应。这个房间,真的有鬼,或许还不止一两只,我们请出的不是碟仙,就是这间房里的厉鬼,是我找的房子,把你们都害了。我知道,我可以走,离开这个房子,他们找上你们了,我逃脱了。但我该承担着什么,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吧……”我在漆黑空洞的房间,说出了声音,寂寞地在房间上空流动。
    本打算就此了结,忽然想到些事情我又坐到电脑前,继续写日记,光驱的缝隙里汩汩地流出血,可恶的手。我咬紧牙关想快点写完,然后把这一周的拖到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发送到桌面,再关机。对了,手机得关掉,里面还有短信。至于自己,那块碎镜子,正好可以将我手腕割的稀巴烂,再投出窗外,没有人可以想到凶器其实不是一把刀,就像他们不会想到其实一切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碟仙不可以随便玩的,真的不可以……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窗户大大开。估计两个月后,这套房子弥漫的尸臭会惊动邻居。
    人们看到的只是三具腐烂发红生蛆的尸体,看不到的只是电脑里的死亡日记。

 

                         3.猫记烤肉店

     “看见了么?穿过那条十字路口,在那条狭窄的街道边上,就是我开的猫记烧烤店。”在梦里我对她说。
    她紧紧的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她长发红衣。长发如流云般飘逸,红衣如朝霞般灿烂。我们走过街道,走过城市,走过乡村,走入荒野。
    我站住,她也站住。我的右手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她微笑,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一丝凄凉。慢慢的,慢慢的,她的头如落叶般缓缓飘落,落在我的脚边。在头落地的刹那,我分明的听到了她发出的一声叹息。
    我从梦中醒来。窗外深蓝色的天空中,一弯月亮已将西沉。我拿起手边的烟,点燃,深吸一口。
    我在烟头即将烫着手指的那当口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看了看表,四点零五。我又点着一根烟,抽,然后继续把它摁灭在烟灰缸里,接着盖好被子,在心中默念:我要睡觉我要睡着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
    在数到四百五十六只羊时,我终于沉沉睡去。
    猫记烧烤店远近闻名。那是我的店子。我认为干什么都得专心认真,烤肉也不例外。虽说是一串儿五片,每片长两厘米左右宽一厘米左右,宴席之上没准儿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过去的烤肉,可烹制得体的话也会成为你安身立命的根本。刀功,火候,作料,肉质,这都是烤好肉需要注意的地方。谁都知道,猫记烤肉店每天的前几百串肉鲜美无比,后面的肉就差些。他们以为区别在于前几百串是我烤的而后面的是伙计烤的,其实不是。作料是我一手*办,肉是我切的,那名聪明的伙计掌握火候的本事也不差于我。
    区别在于肉质。
    前面那二十斤肉是每天我从家里拿来的人肉。
    新鲜人肉。我每天正午十二点起床。洗漱完毕之后,便看看天色,盘算盘算今天能卖出去多少串儿烤肉。接下来就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肉,开始切。通常我会叼根烟,但有时也不叼,不叼的时候我就吹口哨。切完肉之后我便开始调制作料,油,盐,辣椒,孜然,花椒,味精,还有醋。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玩意儿,我不说大家也知道,这东西本来用在火锅里,后来又被烤肉的发扬光大了。这一切弄完之后我便去店里,继续切肉,店里的伙计们就开始往肉串上穿肉。晚上六点钟的时候,猫记烧烤店就开门迎客啦。
    人很多。但我并不注意他们。我烤肉的时候会进入一种状态,我专心致志,心无二用。我看着手上的一串串烤肉慢慢的从鲜红变成褐色,滋滋响着。我涂上作料,涂上油。落入火中的作料会燃起阵阵青烟,从烤好的肉上飘进抽油烟机的管道内。我便会想象那是这些肉的主人们的灵魂,它们晃晃悠悠,身如青烟,飘上天堂。我想,他们应该感谢我。
    通常我烤完那二十斤从家里拿来的肉就不烤了。我忙着招呼人,我喜欢他们吃那些肉时的那种贪婪劲儿。他们是老饕,他们是消费者,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建设者,他们是这个城市的垃圾制造者,他们是这个不停运转的庞大机器的一个个小小零件,他们是饮食男女,他们或有钱或没钱,他们或漂亮或不漂亮,他们小声说话,他们大声谈笑,他们把白天戴着的面具扔进夜色中,他们赤裸裸的显现自己的欲望,他们小心展露着自己的内心,他们或哭或笑或唱或闹,他们在生活,他们是这个城市的蛀虫。
    他们是我手头烤好的正滋滋冒油的这串肉的主人。
    我大约深夜十二点左右关门收工。当然也有例外,这取决于我的顾客,他们要是不顾夜色黑暗道路难走没准儿还有打劫的危险慕名前来的话,我也只好感谢他们的好意。不过我会提醒他们已经深夜,不要太晚回家,下次来早点儿云云。通常他们会客气的对我的话表示感谢。
    关门之后,我换上一身黑衣,开始我的夜生活,另一种生活。
    现在是杀戮时刻。
    沿着二环路一溜儿走过去,有很多的娱乐设施。比如歌舞厅,迪厅,酒吧,咖啡厅,桑拿按摩院等等等等。我想我的感谢修建这些地方的人,要是没他们,我或许不会有这么多机会。不过也属他们身上的肉质最好,他们保养得体,营养搭配合理,肉味丰美。
    他们唯一的缺点是身上的脂肪多了点儿。
    在二环路上比较多的是那些浓妆艳抹的女人,她们通常孤身前来,孤身而去,作息时间差不多与我相同,但我并不会就此认为她们不值得我下手,事实上,她们是我的最好猎物,因为她们寂寞,孤独,而且身份不明。
    我潜伏于夜色之中,我的一身黑色大衣比夜色还黑,而且还有股隐隐的血腥味儿。这令我很不快,因为我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另外,血腥味刺激着我的鼻腔,也刺激起了我的欲望。我是说,我这会儿非常渴望那把三十厘米的刀刺进人的身体里的感觉,沙沙的,钝钝的,刀在肉中抽插的感觉。这种感觉曾让我心旷神怡,仿佛高潮。
    但是,现在,对这种感觉的渴望令我全身毛发树立,心脏咚咚如鼓。我急切盼望着猎物,如同婴儿盼望母亲的乳头。
    我现在走在二环路上荒芜的人行道上。我步子不快,我想让那些女人们看见我,然后追上我,问我需不需要她们的服务,或是问我去不去这儿,去不去那儿。其实相比之下,我倒更想遇见一个孤身在黑夜里行走的男人。他要么是我的同道,是把这个城市当作一个巨大无比,猎物丰富的猎场的人;要么就是刚刚high完,准备在夜色的掩护之下匆匆归家的人。事实上,这两种人并无什么本质的不同,只不过是猎获的猎物有所不同罢了。我最讨厌的是那些一大帮子前呼后拥的从喷着臭气的进口轿车里下来,趾高气扬的走进花花世界里的那些男人。他们大半是些官员。而且他们的行为给我的工作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今晚看来似乎我运气不佳。我正这么想的时候,猎物出现了。
    黑衣,长发。(似乎夜里的女人天生就该是这样子的?)算不上漂亮但有着一种妩媚,身材很好。她从我身后加紧步伐跟上我,我停下脚步,转过身打量着她,心中正想着她身上那个部位的肉会让顾客称道不已时,她说话了。
    “你一个人么?”
    “是的。”
    “想要我陪陪你么?”
    “好啊。”
    我一伸手,揽住了她。她正好到我的下巴。我象那些贪得无厌的好色男人一样掐了一把她的屁股。心想,好肉。
    她轻轻一笑,转身推开了我的手臂,然后抓住我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我的手垂下来,正好搭着她的乳房,这次,她没有推开我。
    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我说了我家的地址,司机点点头,发动了引擎。
    一进屋门,我刚要开灯,她就明戏的对我说:“你累不累呀?”接着她就脱衣服,很快,很专业。
    “我得洗个澡。”我对她说。
    “我也要洗!”她口发娇声。
    “等我洗完吧。”我告诉她。
    卫生间是我自己设计自己修建的,那是我的*作台。那里有一个两米长一米宽的金属台,那是切肉的案板。周围刀具一应俱全。最让我自豪的是一把漂亮的藏刀,我用它解决了一个开奔驰的家伙。它很锋利,很尖锐,我用了那一次之后就把它挂在了墙上,打算以后不再用它,没别的原因,不值。
    卫生间的墙上是一溜儿大玻璃瓶子,里面是福尔马林溶液,浸泡着一个个的头颅。那是些曾经美丽过的头颅,而现在它们痛苦扭曲,暗淡无光。
    我在卫生间的隔间里洗完了澡,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裹着浴巾出来了。浴巾里是一把22.5厘米的刀,锋利,有刀尖儿,适合刺及砍,要是用来割肉的话就不好用了。
    “你进去吧。”我对她说。
    她穿着乳罩和内裤就进去了。我开始数数,三,二,一。然后听见一声尖叫。
    我迅速抽出刀,拉开卫生间的门,在她即将瘫软在地上前,扶住她的身体,然后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那把刀,看清她眼里的恐惧后便轻轻的在她左动脉上一抹,一股热流就涌上了我的手。我闭上眼睛,轻轻感觉着,这种感觉很亲切。
    那一抹是轻轻的,我发誓,它轻柔的犹如情人的一吻。
    一吻之后,一切便已结束。
    这几天我总感到有点儿心绪不宁,是什么原因我说不出来。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窥测我,偷偷的,带着险恶用意的窥测。
    我依旧每晚做着我的营生,它令我感觉敏锐。我依旧每晚烤完二十斤肉后便与客人们开些荤素玩笑,和他们递过来的酒,抽他们发的烟,心不在焉的听他们诉说他们的生活。但我感到心神不宁。
    有一天晚上打烊了之后,我正准备关上店里的卷闸门离开时,一阵风裹卷着一团红色冲了过来。
    “能和你谈谈么?”
    来人是个女的,长发,红衣。
    “当然可以。进来说吧。”我见过她,这几天她总来。她挺漂亮,总穿一件红色的风衣,总是一副挺忧郁的样子,总看我,而且总是一个人来。她是如此引人注目,我不能不注意到她。
    “坐吧。喝点儿什么?我这有酒。”我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给她。
    她坐下,摇了摇头以示不用了。这时,我听见后门有点动静。我站起来对她说:
    “你先坐,我去后门看看,别让老鼠进来了。”
    她看看我,欲言又止。我就点点头,去后门了。
    我回来的时候手里托着一个盘子,上面蒙着一块白布。
    她问:“那是什么?”
    “没什么,没烤完剩下来的肉,得放冰箱里,要不口感就差了。”我笑着对她说。
    “有什么事儿你说吧。”我把肉放进了冰柜,坐下来对她说。
    “你是那个人吧?”
    “哪个人啊?你这么说我可不明白。”
    “别和我装傻,我知道你是谁,而且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事儿。我还知道你是聪明人,我希望你能坦白点儿。”她眯起了一只眼睛。
    说实在的她这样让我有点讨厌她,但我还是在和她敷衍。来者不善。我终于明白这几天来心神不宁的原因在哪里了。
    “我觉得你这样说话有点不太礼貌,而且把谈话对象搞错了。你觉得呢?”
    “这是我的警官证,你还不明白么?”
    我大笑。“我没偷税漏税吧?”
    “不是这个。”她直视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她的眼睛长得不错,我是说真的。不过态度不敢恭维。
    “我从来不卖注水羊肉。我是优秀个体经营者。”我也回敬她。
    “好吧,我们换个话题。你每天晚上关了店门之后都去哪儿?我是说,具体在临晨一点和四点之间?”她退让了,要么就是另设圈套。
    “你觉得什么样的回答才能让你满意??”我也礼貌的退了一步。
    “真话!”她又强硬起来了。
    “那我坦白的告诉你,我回家了。”
    “可是有人说曾在二环路那里看见过你。我们有目击证人。”她又眯起了眼睛。
    “哎,我说,你是真把我当罪犯了怎么着?这是审讯么?这可是我的店子里啊!”
    “你先别急,慢慢说,慢慢说。”她几乎有点儿得意了。“你应该知道,二环路那里近些年总是有人失踪,仅在我们这儿登录在案的都有相当的一个数字,更别说那些户口不在本市的人了。你也应该知道,二环路那里多的是外地来本市卖的姑娘。”
    “哦,是么?我这人从不嫖娼,不太了解行情。”
    “你又绕弯子了。我不喜欢你的态度。有人曾看见,那些姑娘都失踪前都被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人带走了。喏,就是你身上的这种黑衣。我想问你,你真的和那些失踪的姑娘没一点关系么?”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把那些姑娘弄没了的人?”
    “你总算切入正题了。说严格点儿,不只是姑娘,还有男的。我想知道,你怎么对男人还有兴趣。但我更想知道,是不是你干的?”她站起来,低下了头,饶有兴味的看着我。
    “不错,是我干的。都是我干的。”我已经开始讨厌这次谈话了,准备结束它,好早点去干活。
    听到我这么回答她有点儿手足无措,可能是她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坦白,也可能是她根本就以为那些事儿不是我干的。但是我说是我干的。我想她惊讶之余没准儿还有点恼火,因为这个事实让她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高。
    她几乎立刻就推开一步,把手伸进了怀里。
    但我比她更快,我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它从她的怀里拿了出来。她的手上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的手机。我拿过手机,微一使劲儿,手机就碎了。她抬腿给了我一膝盖,但被我挡住了。她又伸手去抓皮带上别着的枪,但那玩意儿早在我手里了。
    她是我见过的劲儿最大的女人,但与我相比还差得很远。我把枪一扔,随手抓起了两根穿肉用的签子,一手一个,把她钉在了墙上。签子穿过她的如玉皓腕,血流了下来,一滴一滴的滴在她的红色风衣上,很是艳丽。
    签子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一个结,把她固定在那里了。她左右扭动,却动弹不得。
    我后退一步,笑着对她说:“我觉得你这会儿挺像耶稣,你觉得呢?”
    她还是不依不饶的扭动着,眼里满是怒火。她正欲张嘴叫喊,嘴里却被我插进了一根签子,签子从她的脖子后面穿了出来,又钉在了墙上。
    她疼的尖叫了一声。挺刺耳的。
    “我说你别这么大声行不行?挺晚的,别打扰人家休息。”我抱起双手,这次是我饶有兴味的望着她。
    她含糊不清的说着什么,血从她的嘴里流了出来。这会儿我看不出她漂亮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她说。
    “你别得意,我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两个人就在这附近,他们就要进来了。”她拖泥带水的说着,面孔扭曲。
    我笑了。
    “是他们么?”我掀开了从后门走过来时端着的托盘上的白布。
    里面是两个男人的头颅。新鲜的,几乎冒着腾腾热气的头颅,齐颈而断,头下是淋漓的鲜血。
    这一次,我看见了她眼底的恐惧。
    “刚刚你犯了两个错误,想知道么?”
    她先是摇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看来女人的好奇心还真不小。
    “首先,你刚刚本来是应该先掏枪再拿电话的。这是你第一个错误。”
    她想了想,点了点头,眼里的目光黯淡了许多。
    “第二个错误,你不应该告诉我你们来了多少人。”
    这次,她摇了摇头,仿佛再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有些可怜。我想,还是尽快结束吧。今晚最后一次出门干活儿也被他们搅了。在这个城市不能善始善终总令我有些不快。我伸出手去,去抓那把刀把儿已经被我抚摸的溜光水滑的刀。这时,她说话了。
    她说话很艰难,每说一个字都要经过很大的努力。我把她嘴里的签子拔了出来,她又尖叫一声,不过这样她说话容易多了。
    她说:“我想问你个问题,可以么?”
    女人的好奇心令她们吃了多少苦头?我不知道。但我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点了点头。
    “你把那些人弄哪儿去了?杀了?”
    “嗯。”
    “那他们的尸体呢?你碎尸了?”
    “嗯,这个,怎么说呢,差不多吧。”
    “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尸体的具体去处?”
    “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想的发疯。”
    “被吃掉了。”
    “天哪。谁吃的?你?”
    “不,我从来不吃,我是素食主义者,我从不吃肉。他们被我的顾客吃掉了。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
    她呻吟一声,低头呕了半天,却只呕出一些血块儿。她有气无力的喃喃道:“你不是人,你是恶魔。。。”
    我听了这话有点儿不高兴,我告诉她:“我希望你不要这么看我,我并不是什么恶魔,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刚刚不是告诉你了嘛,我从不吃肉,因为我读圣经。我有我的善恶标准,我有我的行为准则,我有我的道德观念。我注意环保,捐助希望工程,我从不欺瞒消费者。我还是优秀个体经营者呢。我看过很多书,萨特,加缪,福柯,福洛伊德。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我大学本科!这话我可谁都没告诉过!”
    她恐怕听不到了。她已经昏过去了。我又抓起了那把刀。结束了她,我就等于结束了这个城市的一切。我摸摸大衣兜里的飞机票,那是飞往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的凭证。猫记烤肉店已经盘给了别人,公寓的房租也已算清。明天一早的机票,我将离开。
    我的右手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突然,昏过去了的她突然抬起头来。她微笑,却掩饰不住嘴角的一丝凄凉。慢慢的,慢慢的,她的头如落叶般缓缓飘落,落在我的脚边。在头落地的刹那,我分明的听到了她发出的一声叹息。
    我关上卷闸门,锁好,离开。尾声
    清晨,阴,有风。
    我身穿黑色大衣,走在机场大厅里。随身的是我的衣物,还有我这么多年来的积蓄。
    我走出机场大厅,走过检票口,登机。
    飞机起飞。
    这时空中小姐清亮的声音响起来了,“这位小姐,请您把手机关了好吗?”
    我扭头向邻座看去,那是一位漂亮的女士,长发红衣,长发如流云般飘逸,红衣如朝霞般灿烂。她歉意的对空姐笑笑,关掉了掌中一个红色的小小的手机。然后她转过头来,目光与我撞个正着。
    那样的眼睛,那样的眼神,似曾相识,竟让我不知身在何处何地。
    飞机已钻出云层。机窗外,霞光万丈,云海茫茫。


鲜花

臭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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