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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在网上见到这篇《最后一代的内地人》。 作者文中处处流露着无处归属的感嘆与无可奈何的哀伤。 这篇文章的确代表了多数今天仍在台湾,或由台来美的外省人的心态。
炎黄子孙读后有感,特附评论於后。 最后更附有妹妹的回应及我给她的回应。
炎黄子孙 ─ 2003/09/18
附《最后一代的内地人》原文:
最后一代的内地人 作者:信怀南 最后一代的 NDR 指的是我们这批 1937 到 1950 年在中国大陆或香港出生,台湾长大,常住美国的「内地人」(Nei-Di-Ren)。 我们是少数中的少数。 50年后,当后世的中国人回头研究这一段歷史,他们会发现我们这些「内地人」,是卡在东西文化的夹缝裡,游走於外来与本土间,在新旧交替的时代中,对中华文化抱残守缺,西方文明汲汲营营非常特别的一代。 遂渐地我们这代都会随风而逝。
我们那一代生於战乱,早生的遇到抗日,晚生的遇到内战,很多生在四川,所以名为「渝生」、「蓉生」、「嘉陵」的很普遍。 我们虽然生於战乱,但却因年龄太小而对逃难没什麼印象。 我们跟着父母到了台湾,变成了「内地人」,那不是我们的选择,但回头来看,这可能是我们命运中第一个 break。 如果我们没去成台湾,我想我们至少有叁分之一的人活不到今天。 就算活到今天,我们子女的一生绝对会完全不同。 基本上,我们是虎口餘生非常幸运的一群。
我们的童年是在台湾过的,有的在北部的城市,有的在南部的田间,穿过木屐,打过赤脚,玩过官兵捉强盗,睡过「槢槢米」。 虽然物质的享受很贫乏,但我们没有饿过肚子。 我们这一代,很多是在「眷村」长大的,有人怪我们住在台湾那麼久还不会讲台湾话,不够本土。 我们不会讲台湾话不是我们的错,那时候的政治大环境,在学校不准讲,回家不会讲,这笔帐没理由算在我们头上的。
我们是中国歷史上最会读书的一代。 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到留学,一路考下来,过五关、斩六将,个个身经百战,久「烤」成精。 大学毕业后,我们大多都选择出国留学的这条路,学理工科的特别多,理由只有一个: 留在美国找事容易。 但当年看起来很正确的选择却埋下了后半辈子在美国没安全感的种子。 风鸣两岸叶,月照一孤舟,「建安」非吾土,「维扬」忆旧游。 在台湾,他们叫我们内地人,到中国,他们视我们为台湾人,在美国我们是第一代移民。 中国人的子女,美国人的父母,我们的一生,不管住在哪裡,始终还是过客而非归人。
在政治认同上,我们对台湾早年「白色恐怖」没好感,因而对红色一党专政的共產主义不可能认同。 我们爱台湾多过爱中国,但我们不是新台湾人,而是身上有中华民族血液的美籍华人。
四十岁前,我们多半是「有心肠」的自由主义者,四十岁后,我们多半变成了把票投给美国民主党但思想行为追随共和党的「有头脑」者。 我们这一代有少数人在保钓运动中热情过,但大多数对政治运勋选择旁观者的冷漠。 在我们一生中,曾经目睹两个极为荒唐的政治闹剧: 毛泽东及其信徒搞出来的「文化大革命」几乎革掉了中国的命和李登辉以国民党党主席的身份居然把自己的党搞垮,也难怪我们这一代,大多数对政治人物不信任。
和我们同辈的女孩,年轻的时侯多半穿过「蓬蓬裙」跳过「吉鲁巴」,听过「康妮‧弗兰西斯」,迷过「詹姆斯‧迆恩」。 在计程车还没有出现的时侯,约会路近靠走,路长坐叁轮车。 那时候台北市新生南路旁的大水沟还没有盖上。 我常想: 现代的年轻人,把男女关係看得太开放、太直接。 有回在台北和一家有名的文学杂誌的同仁吃春酒。 谈到男女感情的境界,我引的是元积「取次花丛懒迴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在座有一位有名的诗人兼帅哥不以为然。 他说:「对我来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才是真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玩笑。 一般讲起来,我们这一代也是最后一代的「纯情派」,是不合时宜的浪漫主义。
我们对上要生养死葬我们的父母,对下会把最好的给了子女。 当我们老了的时候,我们不会把负担加诸在子女的身上,我们是最后一代的「叁明治」。 我们希望我们的小孩对中国文化多一些瞭解和认同,但十二年中文学校下来,能认得「王大中」、「李小明」就不错了。 我们是十二亿中国人中,中英文都还可以的最后一代人。
我们生得太晚,错过了北伐、抗日、剿「匪」、成大功、立大业轰轰烈烈的时代。 但我们也生得太早,台湾经济起飞的成果没我们的份。 在某种程度上,我们仍然保留了一些中国人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美德。 我们不是中国人中最伟大的一代,我们是「最后一代的内地人」。
评《最后一代的内地人》 曾於 2003-09-14 以【炎黄子孙】笔名刊载於《世界军事论坛》及《华岳论坛》 这篇文章所说的最后一代内地人,应该改成最后一代出国留洋的内地人。 别忘了还有更多数到今天仍留在台湾的内地人。 他们命运与遭遇,与出国留洋的内地人又是大大地不同。
写这篇文章的人,多少站在今天台湾政权的立场写的。 文中不但多用今日台湾政治宣传的辞汇,如『本土』、『白色恐怖』、『新台湾人』等,更多处无形中将台湾与中国对立而论,如『我们爱台湾多过爱中国』等。 在作者的心中,台湾早已不是中国的一部份了。 这篇文章的作者基本上是反共的 (也就是反华的)。 他很武断地说:『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去成台湾,我想我们至少有叁分之一的人活不到今天。』 他又以不能被今天台湾认同而深感遗憾。 他说:『有人怪我们住在台湾那麼久还不会讲台湾话,不够本土。 我们不会讲台湾话不是我们的错,那时候的政治大环境,在学校不准讲,回家不会讲,这笔帐没理由算在我们头上的。』 十足一副摇尾乞怜的可怜样。 这篇文章的作者对台湾事物,亦不甚了解。 他很为中国国民党婉惜。 他说:『…李登辉以国民党党主席的身份居然把自己的党搞垮。』 他居然不明白搞垮国民党才是李登辉真正目的的事实。
文中所指的内地人,多半随老蒋先生到来台湾后还念小学,随后叁年初中、叁年高中、四年大学,最后一年半到两年的预官训练,对於老蒋先生的反共洗脑,可说是接受得根深蒂固。 下意识中,『**』 仍万恶之极。 尤其在美国定居了大半辈子,除了加深了对共產主义的敌意外,对美国整日所宣扬的所谓『自由』、『民主』、『人权』,更认为是人类社会至高无上的準则。 内心虽然对今日台独的所为感到不满,可是与万恶的『**』 比起来,那是微不足道的。 何况台湾仍是美国的『盟友』,在作者心中,台湾的民主制度与中国大陆的一党专政,更是无法比较的。
今天在美国的中国人(尤其是第一代移民),虽不像早年那样受人歧视,可是却也很难完全溶入美国主流社会。 近年由於中国经济的兴起,因而引起美国对中国的敌视。 近来美国更将几个中国人以间谍罪起诉,杀鸡警猴。 於是不少人对有关中美关係或台湾问题的事件,不是噤若寒蝉,就是政治麻木,美其名曰:『不谈政治』。 整日战战兢兢,只求个人成就,而不敢过问别事,实在可悲。
这篇文章处处流露着无处归属的感嘆,因而整篇文章充满了无可奈何的哀伤。 这一现象不但代表了当年出国留洋的内地人的观点,却也代表了今天在台湾的内地人的心声。 这的确是今天多数内地人的悲哀。
近年来大陆的建设,可说是中国歷史上空前未有的。 当年孙中山先生梦想的长江叁峡水霸,今已接近完工。 最近又有开发大西北的计画。 近年来中国经济上的成就,令全世界目瞪口呆。 政治上至今虽仍由共產党主管,可是实质上却是以『协商』方式行之。 这与当年国民党的一人独裁统治大有不同。 再说像美国的这种民主,终究还是少数有钱人的游戏。 今天的中国虽然仍存在不少的问题,可是总体来说是进步的。 事实上叁百多年来,自从西方势力来到中国后,今天的中国是近代歷史上最盛旺的时代了。
西方有个半杯水的哲学: 一个装着半杯水的杯子 ── 有人看它是半空,但也有人看它是半满。 这就要看你如可去看歷史,如可去看现实了。 我们这最后一代内地人,幼年时由我们的父母带到台湾。 我们均曾以復兴中华民族为己任。 而今虽已事过境迁,可是我们不能忘了,我们仍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 无论我们承认与否,我们仍是炎黄子孙。 今天的『中华民国』,只是个名存实亡、被人唾弃的名词吧了。 除了被极少数的台湾分裂分子煽动的台湾同胞外,十二亿中国人均在孜孜不倦地为建设祖国而努力。 而我们这最后一代内地人,虽没有能参与祖国的建设,至少也应为我们出生土地的兴旺而高兴。
有人说台湾问题有其现实的原因,言下之意,大有可以谅解之处。 这多半是由於个人利益关係,自欺欺人的说法。 我们自小在台湾都读过岳飞的《满江红》,他忠肝义胆的气魄令我们讚嘆。 我们也念过文天祥的《正气歌》,对忠奸之辨,更是雪白分明。 有关民族大义的事是不能有任何含糊的。 凡是去勾结外人,分裂国土者,就是汉奸,就是我民族的公敌,决不能有任何借口的。
我们这最后一代的内地人,此生可以像此文的作者一样,因费尽心机而得移居美国而沾沾自喜,而内心却永远感受着无可奈何的哀伤,直到入土。 但也可以因中华民族的復兴而欢欣起舞,以身为中国人而骄傲。 这全在个人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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