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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20尚未召开,英格兰银行外就已经示威者不断。 【作者】口述:TOM 采访:本报记者 杨梅菊
“就在刚才,我们大部分人已经接到了新邮件,说明天可以不来上班了”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你们可以叫我汤姆,但千万别透露关于我的任何一点个人或者公司信息,因为在金融中心,说不定哪天,我就会因为这篇文章而被蒙上麻袋拖到郊外狠揍一顿。
怎样才能不像banker
我在伦敦一家银行工作,做这行的人英文叫做banker。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干我们这一行的就成了众矢之的。一个星期前起,我的邮箱里就陆续开始出现以“G20”为主题的邮件,大意无非可以总结为两点:照顾好你自己,保护好公司。甚至有一天,公司大喇叭在头顶上响起:“特殊时期,请离开时锁好门窗……”听得人汗毛几乎都要竖起来。
铺天盖地的报道里都在说,干投行的人们啊,低调一些吧,千万别穿西装,不要拿有公司标志的东西,千万不要被人认出是banker……因为有些丧心病狂的抗议团体已经打出了“吊死banker”的口号,还画了很多“banker上绞刑架”的展示板。接连两天,我出入公司大楼,都会有人开玩笑一样指指我的领带,意思是,对于目前的情形而言,它真的太昂贵了。或者有人直接来找我商讨,到底应该穿什么衣服,才能不被人看成是一个banker……
女士们是不是应该化上隔夜妆,烫成爆炸头,穿着意识流的短裙招摇走过市中心?男人们呢,翻出年少轻狂时代的低腰裤,浑身上下穿孔,对着G20的宣传路标竖起愤怒的中指?
还是省省吧,这真是一个太过于复杂的问题了,说实话,出入银行那么多年,骨子里都浸满了铜臭气,走在街上,即使穿得邋里邋遢,也逃不过那些神经过敏的反对者们的法眼。
不过,可能这些讨论都派不上用场了,因为就在刚才,我们大部分人已经接到了新邮件,说明天可以不来上班了。对于紧张又兴奋的大家来说,这样的收尾似乎有些扫兴,但是遵守规定是比较明智的选择,难道你要成为第二个古德温吗(他的豪宅与名车皆在上周三早上遭人蓄意破坏)?
想到这些传闻,我的心里几乎升起壮烈的情感。
我该隐瞒自己吗
有个朋友告诉我,在最近的一次艺术界晚宴上,被问到自己的职业,他回答,我是一个投资银行工作者。
“你知道吗?我当时还不如说自己是一个恋童癖呢。”事后他这样说。因为当他坦白了自己是个银行工作者后,突然间,全桌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他努力为自己辩护,说从事的并购工作没什么可丢人的,但越是争辩,其他客人的敌意就越重。
这次的事件令他深省,在回家的路上,他和自己艺术界的妻子甚至围绕这个话题展开罕见的争吵。
当然,作为等级森严的投行系统中下层阶级,我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代表万恶的资本家们接受普罗大众谴责的目光,但是目前看来,这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么下次再被人问及职业,我是应该为并非自己所犯的错误而认罪,还是撒谎说自己是一个图书管理员?
从前的日子一去不返了
路过那座头顶OFFICE软件名(EXCEL)的展览中心,我会下意识地看看这两天正在筹备中的会展现场,而每一次都要被那种祥和所感动。工人们在会展中心外不急不慢地安放隔离墩,运送椅子及各种设备的卡车来往不断。会展中心内,“英国及爱尔兰旅游精品展”还在南大厅热闹地举行。身穿中世纪长裙的女士礼貌地向参观者发放旅游资料,而身着苏格兰裙装的男士神态优雅地与参展者交谈。
这样的世界多么和平!然而暗流涌动,或许第二天的游行队伍中就有他们的身影。
更为重要的问题是——谁是对的:是我们,还是那些出离愤怒的抗议者?
我认为个人无须为发生的一切承担责任,但我也不能唱高调。并购不是最受人尊敬的职业:多数情况下,它只是提高了杠杆率和失业率,因此,表示得谦逊一点,或许才合适。
在看电影《朗读者》时,我觉得自己就像那个曾经年少的律师,他在自己的职业和道德之间的深渊里备受折磨;我觉得自己也像那个对美有惊人的感知力却在党卫队担当过守卫的女人,她一辈子都活在自己架构的尊严里直到为此献出生命。
当然我从不会去否认,当项目组齐心协力拿下一项交易时,内心那种松弛和愉悦几乎足以抵挡所有的厌世、疲惫和焦虑。
即使这样,从前的日子也已经一去不返了,从去年年底开始,周围便不断有人抱着属于自己的箱子离开公司,公司的气氛尴尬而感伤,谁都不愿意张扬地离开或者送别,因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明天是否还会身在此地。
有人说银行是一个赌场,这话绝对没错,在西方,关于银行家的争论并不是一个新的话题,但是请你相信,只要贫与富的差距存在,这就会是一个永恒的话题。
而诸如我类,可能就是铁打的营盘上那些流水一样的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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