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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公:《大国上卿:晋国诸卿家族史》(连载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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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8 20: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晋国诸卿家族史(上)之二:先氏
先氏本出姬姓,为晋国宗室的一个分支。《国语-晋语四》记载:文公刚即位时,“胥、籍、狐、箕、栾、郤、柏、先、羊舌、董、韩,實掌近官。”以上十一个家族为晋国旧姓,也是文公政权的支柱。先氏的具体渊源已不可考,但在献公时期已经有一定地位,似乎整个家族都站在重耳一边,惠公时期沉寂,对惠公采取不合作态度,是文公的“内主”,也即国内势力。文公时期先轸作为军事统帅,为晋国霸业立下不世功勋,此后先氏三代在晋国军中占据重要位置。前596年,先穀被灭,先氏衰落,退出晋国政治核心。
  
第一代  先丹木:耿直的车右  
观点认为先丹木是先轸之父,但证据不足,仍存在疑问。  前660年,献公与骊姬打击太子申生的力度进一步加大。这一年,他命令太子率领晋国上军,由罕夷率领下军,攻打赤翟别种的东山皋落氏。本来,太子作为国家的“冢子”,按照当时的制度,其任务是办理国家祭祀事务,以及一天早晚检查国君的膳食。国君外出,则太子留守国都,叫“监国”;如果有合适的留守,则跟随国君外出,叫“抚军”。而太子一般是不能单独带领军队出去的,因为领兵打仗必须乾纲独断,号令将士,这种或应该由国君和执政来做,如果太子领兵,事事请示吧,就没有威严;擅自做主吧,又是不孝,难办。献公这个举动,是向晋国上下透漏一个信号:我很可能要换接班人了。而大夫里克出于职守,搬出这套“古制”来劝说献公。献公一看,他们是真不明白还是反对我啊?于是采取了更明确和坚决的态度,干脆明白告诉里克:“我有好几个儿子,现在还不知道立谁呢!”还命令太子:“必须把敌人消灭干净了才能回来!”而且,让太子穿着左右两种颜色的衣服(表示有意疏远),佩带金玦(暗示恩义断绝),这下意思明显得不能在明显了。这个举动在举国上下掀起一阵轩然大波。里克大夫一看势头不对,于是谢病不出(本来应该他率领下军和太子出去的)。献公的强烈信号算是暂时高压了晋国主要势力的反对声浪。  
先丹木在这次军事行动中担任下军统帅罕夷的车右。当时军中议论纷纷,太子也十分悚惧。先丹木对太子说:这样的衣服,傻子也不会愿意穿,国君给你,不喜欢你的意思意思太明白了。而且命令你把敌人杀光再回去,敌人能杀得光吗?即使把敌人杀尽了,回去还有人说你的坏话啊!不如离开这里去流亡吧!”但是太子仁厚,居然没有主动采取任何自卫或者子保措施。  
这些话来看,先丹木与当时大多晋臣一样,是反对献公而敌视骊姬的。而眼看太子又危在旦夕,自己的家族总得有个立场吧?于是先氏选择了依附重耳。但这样的推理也未必完全可靠。根据《左传-昭公十三年》,叔向说,文公十七岁而“有士五人”,按照司马迁的说法,这五个人中就包括先丹木的儿子先轸。而史记记载,文公应出生于公元前698年左右,这时候年纪在38岁左右,那么先氏早已经加入重耳势力集团20年了。按照另一种说法,文公出生于前前672年,则这时候他刚刚12岁,还有时间团结先氏家族。不知道哪个文献、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过这个小环节应该说是无伤大雅的。  
B先友:老滑头  
据说是先丹木族人。  
先友也参加了这次军事行动,而且担任太子申生的车右。但作为太子最贴身的部下,他对太子的忠诚程度对太子的忠诚和关心程度还不如一起出发的狐突,先丹木、羊舌大夫等人。在太子情绪恐慌的时候,他却安慰:“国君给你的衣服虽然颜色不一,但是有一半是与他自己的衣服同色的,说明已经把你当成半个国君了。给你军权,你就能保护自己啊。国君这么喜欢你,好好干吧!”这个话是真糊涂可能性是不大的,应该是一种世故的圆滑在在先友先生心里面作祟。   
先氏应该是一个比较大的家族,根据先友与先丹木担任差不多级别职务,以及两人的态度、立场差异如此明显来判断,他们之间的亲缘关系应该是不会太亲密的。后来的先蔑以及和先轸后代先克作对的先都,则很有可能就是先友的后代。  
第四代  A先克:过早凋零  
先克:先且居之子。  
622年,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都去世了,“六正”的位置一下腾出四个。晋国的政局无疑面临着一次剧烈的大震荡。一方面,狐氏、赵氏、先氏、栾氏、胥氏的后人贾季、赵盾、先克、栾盾、胥甲渴望继承父亲们的重要位置;另一方面,还有一大批原来排名稍微靠后的老干部等着提拔。于是晋国就形成了新人和老人两派,一场斗争似乎已经迫在眉睫了。
1:“新人集团”的大胜利  
这里最担心的就是先且居的儿子先克了。一方面,他属于新人派,如果现在的老干部按顺序升迁,那么自己基本是没什么机会进入六正的行列了,因为贾季、赵盾年纪比自己大,资历比自己深,从辈分上说,贾季、赵盾、栾盾、胥甲的父亲是文公时期的大臣,而自己的父亲是襄公时代的大臣,从辈分上来说自己最低,如果有新人加入六正,也论不到自己头上。而自己的祖父、父亲都是大元帅,自己如果连前六都进不去,怎么也不是个事情。而自己要实现目的,只能是新人党胜利,而且必须是大胜才行。于是,先克就成为维护新人集团利益最坚决的新锐了。  
在“老人集团”,比较有竞争力的是:
箕郑父:前629年佐新上军,前628年将新上军(?),前627年(?)将下军,赵衰、栾枝、先且居、胥臣去世后,为当时职位最高的将领;  
荀林父:前632年将中行,前627年佐下军(?),地位仅次于箕郑父;  
先都:前629年佐新下军,前628年将新下军,前627年佐新上军。  
士縠:名们之后,老干部,原为司空(?);  
梁益耳:资深老干部,当时任职不详。  
621年春,晋襄公在夷重新任命将帅,晋襄公本来是打算准备重用老干部的,打算让士縠做中军元帅,梁益耳为中军佐;箕郑父做上军主将,先都做上军佐。形势十分明朗了。于是先克站出来坚决表态:“狐偃、赵衰的功劳是不应该忘记的,应该提拔他们的儿子贾季和赵盾。” 襄公觉得有道理,就采纳了,于是任命——贾季为中军将、赵盾为中军佐、先克为上军将、箕郑父为下军佐、先蔑为下将、荀林父为下军佐。   
没多久,耳软心活晋襄公又听了老师阳处父的话,把贾季和赵盾的位置换过来,赵盾做元帅并且执政。但事情还没有完,这年8月,晋襄公薨,赵盾把贾季排挤流亡了,于是又一次调整:
中军将:赵盾  中军佐:先克  上军将:箕郑父
上军佐:荀林父  下军将:先蔑  下军佐:先都   
这个结果是先克比较满意的,首先促使新人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其次,自己和赵盾的关系也很不错。 
2“老人集团”的反扑与先克的代价  
对这个结果是最满意的要算先都了,本来是第三的上军将,现在是第六的下军佐。尤其是前6218月,赏识自己的晋襄公去世,赵盾掌权,和先克打得火热,自己更受冷落,实在出不来这口恶气。  
尤其是先克比较霸道,喜欢夺利,还侵占了蒯得家的田地,可以想象得罪的人也不少。因此他就成了“老人集团”愤怒的焦点和报复的第一对象了。  
下面的故事发生在前618年,在前面“先都”部分已经详细说过。结果是:先克被他们刺杀,先都、梁益耳、箕郑父、士縠、蒯得被赵盾杀死。到此,新人集团取得了完全的胜利。这一轮新旧交接告一段落,以赵盾为核心的新人集团彻底掌权。老人集团全军覆没,新人集团只牺牲了一个先克,但对先氏家族来说,他们牺牲了很多。对先克来自己来说,他是牺牲了全部。  
第五代  A先縠(彘子、原縠):暴躁的终结者   
1,先縠的身份和辈分  
先縠,根据史记的说法,是先轸的儿子,先且居的弟弟。但似乎过于不符合年代情况和当时的家族继承制度了,先轸死于前727年,距离前597年先縠佐中军已经30年,如果是先轸的儿子,这时候先縠应该在60岁以上了。并且,先轸之子先且居和孙子先克已经继承了家族的势力,似乎没有再把权利归于其他支脉的可能。另有观点认为他应是先轸孙或曾孙。按如果是曾孙,应是先克的儿子,先克前618年死后逐步继承先克的地位,先克卒时大约30-40岁,其子在前597年也应有30多岁了;如果是先轸孙,则应为先克的弟弟,可能是先克死后无后或者儿子太小,立其弟弟为继承人。两种观点都说的同,这里这里暂时作其为先克之子。  
根据不完备的记载推断,先縠的升迁经历大约是: 
605年左右开始佐上军;  
601年将上军;  
597年佐中军。  
2,前587年的国际大局势  
晋国:前621-601(?)年,赵盾执政整整20年,由于赵氏势力的膨胀引起内部诸多问题,加上灵公五道,晋国的霸主地位有所动摇。但赵盾的强力手法还是勉强维持着局面。前601年赵盾死,郤缺将中军并执政,前598年秋至前597年初,郤缺死,荀林父代替郤缺。荀林父担任军事统帅多年,资历和能力都不成问题,但是性格比较宽柔,不是一位铁腕统帅,加上20多年来各个家族势力都平衡于赵盾之下,赵盾之后,出现了权威真空,各个家族的矛盾与分歧缺乏平衡机制,比如先縠作为二把手,与元帅的性格就截然相反,也有点目中无人。因此在前597年,晋国内部缺乏凝聚力,处于比较脆弱的时刻。  
当时的六正为:  
中军将:荀林父  中军佐:先縠  上军将:士会  
上军佐:郤克 (郤缺之子)  下军将:赵朔 (赵盾之子)  下军佐: 栾书(栾枝之孙)  
楚国:前613年,一代雄主楚庄王上台,一开始在平定了内部*之后,立即想北进去。前597年春亲自*郑国,迫使其臣服。楚晋矛盾到了不可回避的地步。于是发生了春秋时期楚晋的第二次大决战——邲之战。  
3,先縠的粗暴表演  
关于邲之战,准备在介绍荀林父的内容里详细介绍——国家的重大事件一般应在执政者传记中全面介绍。但这里简要介绍,是为了评价传主先縠。  
597年春楚庄王伐国,夏天,晋国的三军才来到黄河北岸,郑国已经臣服别人了。怎么办?当时内部就形成两种意见:荀林父、士会、赵朔、栾书等多数主张撤退,主要考虑是楚国当时势头强劲、内部稳定,晋国则不够团结统一,国君晋景公又没有亲自来,缺乏和谐内部的权威力量。但先縠、赵括、赵同等人则坚决主张决战。先縠表示:“不能逃跑!我们晋国之所以是霸主,就是因为军队强大、大臣尽力。今天我们回去,必然失去诸侯的拥护,算什么军队强大?有敌人在前面自己却跑了,算什么勇武?如果晋国的霸业从我们几个人手里丧失,我们还不如死了算了!我们率领全军出来了,如果看见敌人强大就撤退,这不能算是男人!国君命令我们作为军事将领,而我们的表现却不够个男人,这样的事情只有你们几个做得出来,我可不会那么做的!”于是,带领自己的本部渡过黄河。荀林父一看要出大事,只好也率领全军跟了过去。  
其实荀林父进军,也是无奈之举,他的想法仍然试图避免与楚国决战,所以,一、二把手的矛盾从河北带到了河南,一点没有解决。楚王派使臣过来捎话,语气不软不硬的,荀林父的回答也是含糊不清。这时候先縠居然私自派人追上楚国使臣告诉他:“刚才我们的把话人说错了。我们的国君派我们来让你们撤离郑国,告诉我们不要比让任何敌人,我们必须执行这个命令!”如果说在河北的分歧只是内部争论,现在先縠的行为就直接把自己的矛盾暴露给对手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个严重的错误。  
可悲的是,除了主战派和妥协派的争执,当时还有一种力量,就是那些平时有意见,现在想让自己的军队吃败仗的,主要是魏錡、赵旃这两个家伙,胡作非为,一心坏事。本来荀林父、先縠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再加上捣乱的,晋军内部完全失控了。这一仗,晋军大败,狼狈逃回河北去了。  
——本来,如果全军都服从荀林父、先縠其中任何一个人的主张,结果都不至于如此狼狈。荀林父考虑到晋军内部不稳,暂时退让本是明智的选择;先縠坚决维护国家的权威,精神也相当可贵,两个人本来没有绝对的是非对错之分;但考虑到一个最关键的因素:即荀林父毕竟是全军的领袖,作为二把手,居然蔑视领导而独断专行,这个无论如何都是先縠的责任了,不管他的勇气再可嘉。在各有道理的情况下与领导分裂,无论如何都是下属的责任要大得多。  
4自寻死道  
败阵回来,荀林父作为主帅,主动要求国君把自己处死,但晋景公听了士贞子的劝说,继续重用他。  
这样,就轮到先縠睡不着觉了。荀林父没事,国家总得找个替罪羊吧?那这个人会是谁呢?他越想越紧张。于是,当年冬天,先縠建议晋国与宋国、卫国、曹国会盟,以稳定内部,尽量解决国家的困难。先縠还亲自到清丘主持了这次会盟,但效果并不理想,当宋国执行晋国的命令*陈国,卫国居然出兵去救。可见晋国连中原小国也几乎难以控制了。  
没有成效,先縠的压力继续增大。最后,巨大的压力和急噪的性格使他作出了一个冒险而愚蠢的选择。前596年秋,先縠居然在国内招引外面的翟人攻打自己的国家。不知道他这么做具体是什么考虑,或许他想借*掩盖责任转移压力,或者他仍然想借助*处理掉荀林父而代替他元帅的职位,或许他已经根本丧失了理智,没有任何规划和顾及了。冬天,先縠的阴谋泄密,晋国追究他招引翟人的责任,并惩罚他在邲之战中的责任,二罪归一,先縠被处死,他的家族也惨遭被灭门之祸。从此,先氏家族彻底退出晋国的政治核心。  
其实,先縠最缺乏的还是忍耐与屈服的品质。他已经是晋国排名第二的大臣了,即使国君想找替罪羊,也会慎重考虑他的地位,特别是晋国正在危难之中,处罚重臣必然引起动荡,虽然责任严重,但在眼下国君处分他的可能性不会太大;荀林父更是一个少有的宽仁长者,在回军后并没有把责任往先縠身上推,即使其他人对他再有意见,只要元帅不追究,自己暂时应该没有特别紧急的危险。而先縠的最后一招棋完全等于要求和逼迫别人早点判自己死刑。《左传》借君子的先氏的没落,先縠是无可争辩的罪魁祸首。在晋国长达200年的各大家族角逐中,对于一个家族而言,自己当权的时候固然风光,但本家族处于低位或者逆境的时候才是关键时刻。先縠本来已经几乎到达了权力的顶端,即使暂时受到冲击,被贬职甚至推出六正的行列,他只要能保持低调,他本人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即使自己这一代没有机会,先氏家族将来也还会有再铸辉煌的时候。200年的竞争,哪个家族都有过危机的时候,而生存下来的是那些善于忍一时之辱的家族。赵家就是活生生的典范。而先縠的蠢动不但毁了自己,更毁了家族未来的机会。
  
结语:
先氏家族从先轸开始,在晋国六正中始终占据着很高的地位,先轸、先且居为元帅、先克、先縠为副帅,先家始终是在前两位的高端地位。而这个就家族如此沦落,实在是让人扼腕的无奈史实。这里有偶然的因素,如先家自身不团结(先丹木、先友的子孙分离甚至内斗)、先縠胡作非为等情况。但如果深究一番,其实从先轸开始,就留给这个家族一些不利于家族长远发展、甚至化家为国的因素。一是他高度忠诚于国家的品质,这种崇高品质在他之后越来越“过时”,一切从自己家族利益出发逐渐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二是他的性格基因。先轸的性格强硬而急切,这种性格其实是不利于做政治家的,特别是不利于做和平时代争权夺利的政治家。而他的后人似乎无一例外地继承了他这种基因。具有这种性格,如果有先轸一样的出土的才干和高尚的品质,自然就是一个杰出而高尚的伟人(也许还要靠特定的时代条件)。但是如果缺乏了才干一条,就容易成为一个蠢动的莽夫;如果缺少了品质,就可能是一个招人嫉恨的公敌。可悲的是,他的后人先縠同时缺少了先轸的才干与品质,完全成了一个莽夫和公敌。于是,先氏只有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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