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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析“蒙自兵乱”的原因、结果及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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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9 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1911年12月3日,云南边疆重镇蒙自发动了一起震惊中外的武装叛乱事件,该事件给中国西南地区的军事、政治、外交都造成了很大影响,史称“蒙自兵乱”。
对于这场发生在一百年前的兵乱,云南地方史料中有一些零星的记载,但未见专门分析其起因、过程和影响的文章。本文依据相关史料的记载,抛砖引玉,对“蒙自兵乱”的过程做一些探索分析。

一、1911年末的云南政局和蒙自情况

1911年是中国近代史一个极其重要的年份,这一年满清灭亡民国建立,全国各地的政局都动荡不已。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起义消息传到云南后,滇军将领蔡锷、唐继尧等人立即起兵响应,在昆明发动了重九起义,并很快获得胜利。1911年11月1日,云南军都督府成立,宣布云南独立。云南成为继武昌起义后最早脱离满清统治而独立的省份之一。蒙自是云南的边疆重镇,扼守中国的西南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蔡锷作为云南都督,主政云南的滇军首领,在都督府成立之后,首要的大事就是平定云南全省,扫除清朝的散兵游勇。1911年11月6日,蔡锷委任新军统领赵复祥为蒙自道关道尹,率3个营的兵力向蒙自进军,蒙自原有的清朝地方官吏闻风而降。赵复祥率部顺利进驻蒙自,在蒙自当地成立政府,开始了新的统治。
关于蒙自这个边疆县城,很多人可能会以为偏居西南边疆,是个蛮荒之地。你要是这么想可就错了。清末民初的蒙自,是云南省最大的通商口岸。因为濒临法属殖民地越南,蒙自与法国商人有大量的贸易往来,当时云南80%以上的进出口货物通过蒙自转运。云南省第一个海关、第一个电报局、第一个邮政局、第一家外国银行先后在蒙自产生。在这个面积不大的县城里,竟然同时有法国、美国、德国、日本、意大利五个国家的领事馆,世界各国的洋人在蒙自街道上进进出出,以至于蒙自有了个洋人街的绰号。这就是1911年的云南蒙自,地处西南边疆又有着光怪陆离的繁华,云南新军统领赵复祥,率3个营的兵力,占据了这块风水宝地。

二、民国上将赵复祥

要说蒙自兵乱,必须先说说赵复祥,蒙自兵乱就发生在赵复祥主政蒙自期间,与其有密不可分的责任和关联。
赵复祥是其原名,后改名赵又新,中华民国陆军上将,此君在民国的地位极其哀荣,逝世后追谥“武烈公”,建祠于昆明翠湖畔,另在泸州、凤庆、台北皆建有“赵武烈公祠”,孙中山亲赐挽联:“大局赖同撑,我在粤峤君在蜀;束当聊借奠,生为名将殁为神。”,对赵上将评价极高。我军的朱德元帅,也与赵上将有旧交,朱老总在赵上将的墓碑上题词“护国之神”。赵复祥能得到追谥“武烈公”、在海峡两岸建祠祭奠的哀荣。自然是有其功劳。总结一下,赵复祥的功劳主要有:
1、参加同盟会,起义有功。赵复祥生于1881年12月1日,临沧市凤庆县人,他是老资格的同盟会员,1904年被清政府公派赴日本留学,虽然是受清政府公派,但思想上并不认同清政府,赵复祥在日本留学期间,加入了同盟会,他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6 期步兵科学习军事,与程潜、唐继尧、李烈钧等人是同学。留学回国后,赵复祥就加入了清政府编练的新军,在云南新军第33 协75 标任教练官,随同蔡锷、唐继尧参加了云南的起义。起义胜利后,赵又新晋升为统领。
2、反袁有功。袁世凯复辟后,赵复祥改名为赵又新,又参加了云南护法运动,在护国军入川的战斗中多次亲临前线,指挥杀敌。在反对袁世凯复辟的护法运动中,赵又新再立战功,晋升为靖国第2军军长。
就以上两大功劳来看,赵又新拥护共和,有反清反袁的功劳,朱德元帅的题词“护国之神”,也恰如其分。

反清反袁,可见赵上将拥护民国的一片忠心。然而,做为民国上将,一个处在战争年代的将领,不仅要有其忠心,还要有驾驭军队,领兵打仗的能力。赵将军出身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也多次上过战场,打仗应该不是外行。此君最大的污点,在于不会驾驭部属,在“驭下”这方面,赵将军的表现太糟糕了。也恰恰是他的治军不力,驭下不严,直接导致了蒙自兵乱这场大祸乱的发生。    

三、蒙自兵乱的原因(一):奖金风波,治军失信

《谭友佛先生文史遗稿选》第44页,收录了谭友佛《蒙自兵变记》的回忆稿,谭友佛是云南绥江人,早年参军,毕业于云南讲武堂,与朱老总是同窗,抗战时率部参加中条山战役,后成为国军少将高参。谭友佛在1911年参加了蔡锷领导的云南重九起义,是滇军的老人。蒙自兵乱时,谭友佛在赵复祥军中任职排长,然而在回忆录中,对于昔日的老长官,谭友佛没有给丝毫面子,《蒙自兵变记》开头的第一段,就直斥赵复祥的责任。摘抄谭友佛《蒙自兵变记》的原文第一段如下:
将兵者而致兵变,勿论其原因如何,必非良将。夫善将兵者,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尤其是信,所关至巨。故唐书日: “信赏必罚,霸王之资也。”即《三国志》"立必信之赏,施必行之罚”之意。若悬之以赏,而不昭之以信,则兵将不为我用,甚至酿成变乱。  “蒙自兵变”,即赵复祥统领之失信所致也。
谭友佛的这篇回忆文章,将蒙自兵乱的原因定为“赵复祥统领之失信所致也”,此说有没有依据呢?当然有,接下来的回忆,谭友佛讲述了赵复祥失信于军的具体事实,原文如下;
临安誓师时,赵曾当众宣布“进入蒙自后,每官奖银币五十元,每兵二十元。”到蒙情形,敌我两军,一进一退,秩序不乱,公私均无损失,道库存饷银十万两,亦原封未动,是为军民所最注目者。经一月后,临安宣布之奖金,尚无消息,军中啧有烦言。予与同学数人,向赵报告(予等同在临安策动革命,关系与赵接近)。赵谓:  “奖以赏有功,并未打仗,何功受奖”予等以此意向众解释,众则谓:  “如果敌人抵抗,我们能不打吗?我们不来.敌人就退走了吗?”群情愤激,势不可遏。乃复言于赵,始允折半发给.谭友佛的回忆文章,说出了蒙自兵乱的第一个原因:治军失信。
在向蒙自进军前,赵复祥率部在临安誓师,曾当众宣布进入蒙自后,军官奖赏大洋五十元,士兵奖赏大洋二十元。后来赵部官兵进军蒙自,没有发生战斗,清军的散兵游勇没有抵抗,当地官吏闻风而降,进军蒙自成了和平接收。这本来是一件大好事,不战而胜,公私均无损失。而且如前所述,蒙自是当时云南省最大的通商口岸,相当富庶。库存饷银多达十万两。这时候赵部官兵的心里,自然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可是进入蒙自一个月了,库里也有十万两饷银,赵统领在誓师时承诺的奖赏,迟迟没有动静,这时候赵复祥手下的官兵就沉不住气了,“军中啧有烦言”。那时候的军队没有什么政治教育思想觉悟,笼络军心靠的就是吃粮领饷。于是谭友佛等人向赵复祥要奖金,“予与同学数人,向赵报告”,而赵统领回答说:“奖以赏有功,并未打仗,何功受奖”。按赵统领的说法,他之前承诺的奖赏是要打仗时才算数,蒙自是和平接受,入城却没有打仗。所以奖金就不给了。如此一来,手下的官兵可就不服了,按照士兵的说法,众则谓:“如果敌人抵抗,我们能不打吗?我们不来.敌人就退走了吗?” 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虽然蒙自是和平接受,可如果不向蒙自进军,清朝的官吏也不可能望风而降,清军的散兵游勇也不会主动退走。进军蒙自不能因为是和平接受就抹杀了手下官兵的功劳。

由此看出,赵复祥统领治军驭下的能力确实很差,此事导致的结果是“群情愤激,势不可遏。乃复言于赵,始允折半发给”,最终还是发了奖金,但没有全发,只给了一半,“折半发给”。奖金风波勉强平息,但赵统领手下的官兵,因此对长官心怀怨气。

四、蒙自兵乱的原因(二):纪律松驰,内部不和

赵复祥率军进驻蒙自,带了三个营的兵力,其中的第1、2营是参加过云南临安起义的队伍,第3营则是后来反正的。作为带兵的将领,赵统领又犯了一个严重错误,他对于自己部下的三个营,没有一视同仁,人为造成了内部矛盾。
还是在军饷的事情上,区别很明显。曾经在赵复祥部下任职军械官的滇军老人赵逢源回忆说:“当道者,以第一,二两营同时发难,每兵赏洋五元,第三营每兵赏洋三元,众心不服,” 同属赵复祥部下的官兵,一、二营的兵赏洋五元,三营的兵就只有赏洋三元,这种歧视太过明显,三营的兵成了后娘养的,由此造成的结果就是“众心不服”。
长官如此做法,一、二营的官兵也同样瞧不起三营,赵逢源在回忆文章《临安光复及蒙自兵变事略》中承认,“临安九月十一日反正,第三营十二日来投,无识之人,辄诋其丑。第三营官兵,积羞成怒”。由此可知,云南临安起义九月十一日成功,第三营十二日就来投奔了,比起义仅晚了一天。可结果却是“无识之人,辄诋其丑。第三营官兵,积羞成怒”. 除了这种贬低歧视、刻薄寡恩造成的内部不和,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军队纪律废驰。在蒙自驻军之后,赵复祥急于扩大队伍,在临安、蒙自大量征兵,用刚入伍的新兵编成了第四营。但是赵复祥征兵,只重数量不重质量,招进来的新兵品性不良,有很多是地痞无赖,入伍后又不严加约束,造成了军中酗酒嫖娼赌博盛行,尤其是赌风甚炽,输者见财起意。军中的不良风气蔓延,给怀有野心的人提供了滋事作乱的机会。后来发动叛乱的,恰恰就是备受歧视的第三营。  

五、蒙自兵乱的原因(三):统领忙于敛财

赵统领驻军蒙自之后,对于军务,处理得非常糟糕,军队纪律废驰,内部不和,随时有可能动乱。而赵统领对此却浑然不知,他此时更关注的是如何敛财。谭友佛在《蒙自兵变记》中给赵复祥做出的评价是“为人贪而庸”,对于昔日的老长官,这个评价很刻薄,但也并非无因。
蒙自是云南最大通商口岸,货物进出转运之地。在这样一块地盘上,捞钱是很容易的。个旧锡税、普洱茶叶税,这些都被赵统领当做了敛财的收入来源。作为蒙自地区的军政大员,既管政府又管军队,在税收方面捞点钱其实也无所谓。可是赵统领在捞钱的时候,还干了一件让人无语的大事。刚成立的云南军都督府,财政很困难,向湖北省请求协饷。湖北协助筹集了五十万两白银,由河口副督办许德芬安排,向昆明省城押运。不料这五十万两银子的湖北协饷,在押运途中,竟然被赵复祥派人私自截留了二十万两。赤祼祼的雁过拔毛!要知道这五十万两银子的协饷是运往昆明,交给云南军都督府的。而赵复祥作为蒙自道尹,也是都督府的下属,下级截留上级的协饷,这那里还是刚起义的革命军统领,俨然就是蒙自的土皇帝了!

蒙自道府库原本就有大约十万银两,再加上被赵复祥截留的二十万两,还有当地的税收,存银数量已达到三十多万两。而蒙自军队的情况,前文已有讲述。
乱军驻于财富宝地,长官又不加约束,后果可想而知。

六、蒙自兵乱爆发

1911年12月3日,都统部参谋梅志贻与第三营管带李学礼因故发生冲突,梅志贻当众殴打李学礼,引起了第三营士兵的愤怒。一些怀有野心的军官,以三营参谋长李镇邦、炮队队官龚裕如、道尹府职员李叔通为首,在三营士兵中间极力挑唆煽动,说都统待部下刻薄,库存巨额白银而不发饷,或说道尹府藏银无数,得之可发大财。三营的士兵原本就因为受歧视而不满,在李镇邦等叛乱分子的煽动下一呼百应,纷纷扬言要劫府库。李镇邦、龚裕如、李叔通等人则居中联络,组织调度,由此成为叛军首领。赵复祥这时也得到了关于三营叛乱的传言,可是仍然没有重视,只是派了几个亲信军官到三营来“安抚人心”,没有采取任何措施来加强县城的防务。李镇邦为人狡猾,虽然包藏祸心,可是对赵复祥派来安抚的人,还是曲意奉承,极力讨好,没有露出任何马脚。

当天夜晚9时,李镇邦、龚裕如、李叔通等人集结兵马,以“猛勇”二字为夜间识别口令,下令进攻县城各衙门。三营兵力四百多人,除了排长范石生指挥的一个排拒绝参加叛乱外,其余的都纷纷响应。

一伙叛军先袭击了营部,营长被打死。随后叛军集中兵力攻打蒙自军械局,守卫军械局的一个排,见叛军人多,竟然也掉转枪口参加了叛乱。叛军蜂拥进入军械局,局内贮存了德国造的步枪、驳壳枪二百多支,被叛军全部劫走。叛军得到大批枪支,更加肆无忌惮,随即攻打道尹府、蒙自军装局。在此危险时刻,蒙自道尹赵复祥吓得不知所措,竟然缒城逃跑。道尹都弃城而逃了,蒙自县城更是一片大乱。道尹府、军装局先后被叛军占领。军装局就是贮存库银的所在地,道尹府存银在此贮藏。赵复祥私截的湖北协饷二十万两白银,也藏于军装局地下室。叛军闯入军装局后,那真像是叫化子进了龙宫,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立刻就开始了一场疯狂的劫掠。几十万两银子被洗劫一空。

官府的银子抢到手了,就该轮到民间遭殃了。像蒙自兵乱这样的祸乱,在民国的历史上层出不穷,那一次都少不了老百姓倒霉。不过这一次,蒙自老百姓受到的损失相对来说还算是轻的(只是相对而言),之所以说相对受损较轻,是因为蒙自居住着一些更有钱的群体——洋人。前文已说过,蒙自在当时是一个相当开放的地区,有美、法、德、日、意五国领事馆,号称洋人街。有这么多的洋人在此地,自然也就有洋人在蒙自开设商行,为当地的洋人提供服务。希腊的哥胪士洋行、意大利的嘉波比盎歌洋行以及法国的安西尼亚酒店,都在蒙自县城营业。民国的政府害怕洋人,可对于一心只想抢银子发财的叛军来说,管不了那么多,谁有钱就抢谁。而在那些叛乱士兵看来,洋人当然是最有钱的。于是在抢完了道库存银之后,洋人就成了最吸引人的目标,寻常百姓反而不值得抢了。成群结队的叛军拥入了几家最大的洋行,打砸抢的场面又在洋行上演了,蒙自的洋行和洋人住宅被叛军洗劫。

七、兵乱之后的众生相

乱兵占据了蒙自县城,赵复祥逃跑,蒙自陷入了无政府状态。一幕幕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争相上演。叛军头目李镇邦野心勃勃,他原本是第三营参谋长,三营叛乱,此人在其中极力煽动。在得知赵复祥弃城逃跑的消息后,李镇邦大喜过望,立即自封为“迤南防军司令”,当时蒙自县城内一片混乱,这个自封的“司令”也掌控不了局势。但是,李镇邦却自作聪明的给云南都督蔡锷发了一封电报,电文谎称“部分叛兵纵火焚烧洋行,现经镇邦等出面维持,已告平息,赵统领不知去向,请派大员前来善后”。李镇邦自己就是叛军头目之一,可是他却谎称自己出面维持蒙自秩序,他幻想这封电报能够蒙骗蔡锷,如果蔡锷承认了自己的合法性,那这个自封的“迤南防军司令”,岂不就是一步登天,变成真正的司令了?蔡锷当然不会被这等乱世小人轻易忽悠,这是后话,先不提。

且说这时的蒙自县城,最得意的就是那些发了横财的叛军士兵了,每个人都抢到了数额惊人的银子,差不多人人都有几十个银元宝。穷汉乍富,挺胸腆肚。暴发户炫富的做派在这些人身上充分展现。举个例子说,蒙自西门有个叫周宝廷的饭馆老板,这一天店里忽然拥进来一帮叛兵,老板赶忙上酒上菜,吃完之后,这些大兵根本不问价,拿出银元宝往桌上一扔,扬长而去。周宝廷老板目瞪口呆,那是刚从军装局里抢出来的饷银,五十两一锭的银元宝,民间俗称“大宝”。吃顿饭竟然给了五十两银子,就是蒙自城里的富商阔佬也自叹不如啊!周老板意外发了笔横财,感觉如在梦中。还有一伙叛兵,发了横财之后不想再当兵了,打算带着抢来的银元宝回老家做土财主。可是穿着军装跑路不方便,就想买几件老百姓的衣服便于潜逃。西门外有家“全三衣铺”,经营各类成衣,这天也来了一伙买衣服的叛兵,拿了几件衣服,也是把一个大银元宝扔到柜台上,老板正愁这么大的元宝没法找零钱呢,那些大兵已经走了。几件衣服就卖了五十两银子,这家成衣铺也大赚了一笔。

在抢劫发财的疯狂劲头稍微平复之后,叛乱者们开始考虑自己下一步的出路。这次蒙自兵乱的主力,就是原蒙自驻军第三营,兵乱开始之后,当地的一些地痞无赖也混迹其中参与抢劫。经过一番劫掠,乱兵们都发了横财,但是他们知道,这种为所欲为的日子不会太久,云南军都督府在得知兵乱消息后,肯定会出兵平乱。所以大部分的叛军士兵,想到的都是走为上计,不能留在蒙自等死。反正手里有了大把的银子,如果能回到老家,足够当个土财主了。可是出现了一个问题,他们从道库中抢到的饷银,都是那种五十两一锭的大元宝。民间称为“大宝”。民间购物流通用的都是那种几两银子的小银锭,这种五十两一锭的大银元宝,事实上只能当作库银,在市面上却是不能流通的。蒙自县城如今是无政府状态,叛军们的日子很惬意,吃顿饭都能扔个大银元宝付帐。但是如果出了蒙自县城,到了别的地方,这是根本办不到的。更何况这些银子,有很大一部分是赵复祥私自截留的湖北协饷,银锭上铸着湖北官钱局的字样,这样的银锭,一看就知道是赃物。这的确是个问题,但是民间有高人啊,有人居然就能从这个问题中,看到发财的商机。在蒙自的火神庙街,有一个姓姚的银匠,开了家银匠铺子,姚老板看出了问题所在,率先针对这一独特的顾客需求,推出了熔化银锭的服务。也就是说,姚银匠可以把大些在公开市面上难以流通的大宝,重新熔化后改铸成普通的几两银子的小银锭,也可以改成银首饰。这样就无人识别银子的来历了,就可以合法的化出去了。对这一服务项目,姚银匠的收费是“化半分半”,你送来一个五十两的大宝,在姚老板改铸成普通的小银锭,可以合法使用,但是只给你二十五两,另外二十五两就是姚银匠赚的钱了。当然量大优惠,如果上门的是大生意,一次改铸几十个大宝,姚银匠还可以出三七成、二八成的优惠价。一时间生意兴隆,叛军士兵们纷纷把抢来的大宝送到姚银匠那里改铸成小银锭,还有上文所述那几位意外发财的周宝廷老板、全三衣铺掌柜的等等,也纷纷上门改铸银锭。蒙自兵乱,破财遭殃的人家很多,可是姚银匠之流,却抓住时机狠狠的发了一笔兵乱财。

当时有一个名叫马伯周的年轻人,他是蒙自军装局委员马敦厚的儿子,马家那时候就住在蒙自县城,兵乱稍微平静后,马伯周出门察看动静,见到了蒙自县城里的状况,感慨不已,多年以后,马伯周写了《辛亥革命后蒙自兵变见闻片断》的回忆文章,记录了这一幕幕的悲喜闹剧。马伯周在文章中回忆说“兵变之夜邑人有发横财者”,“有西门外成衣铺王襄臣及“全三”两家,平时专以出售衣裤为业,存货亦多,叛兵多人欲改装潜逃,遂敲门而入,争购衣裤,但买方只有大宝,卖方又无法找补,于是买一套即掷给一大宝,人各一套,顷刻售完,从此该两家均以小商小贩一变而为富商大贾。再有西门内周宝廷开设之食馆,亦被冲门而入,索买酒菜,不管一饱或半饱,均各给大宝一个,此家亦从此变为富有。又火神庙街一家银匠铺(铺主姚姓玉溪人),事后专为非法获得大宝者,密以大宝化整为零,化半分半,或三七成或二八成照分。亦大发其财。”“此外,在后来遇有疏通沟道,或挖淘井水,而捡到大宝者,亦时有所闻。盖由于此次蒙自军装局储存之白银三十万两,新军三营,当时编制为每营四连,每连一百二十五人……除个别少数之连排或个人未参与其事者外……平均每人抢劫大宝X X个,每个重五十两,总重X百两,携带已属不易,况其中有抢劫更多者,故每人牺牲一、二个大宝,当然满不在意也。”民国是一个神奇的时代,什么样的人间奇迹都可能发生。

八、强盗最终的结局是黑吃黑

蒙自兵乱让几百名叛军通过抢劫变成了暴发户,然而这些劫匪没高兴几天,历史又上演了一出幽默的讽刺闹剧,这些抢了饷银的乱兵,自己居然又被别人抢了。
在叛军士兵们一夜暴富之后,大部分参与兵乱的士兵已不想继续留在这个是非之地,都打算携赃物逃离蒙自县城,从此就可以逍遥快活。

然而,他们不知道,此时的蒙自县城,想走已经没那么容易了。云南是个汉蛮混居的省份,有很多少数民族的部落村寨,云南的民族关系是比较和谐的,但是在民国初年那个混乱的时代,人人都是朝不保夕,当地的少数民族部落在这个乱世中,也都建立了各自的武装。除此之外,当地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土匪队伍。蒙自兵乱之后,这些游杂武装有的想趁乱捞一把,也有的虽然不想趁火打劫,却担心兵乱会危及自身的安全,于是各路游杂武装纷纷行动起来,在蒙自县城的周边集结埋伏,扼制关卡,如临大敌。而那些从蒙自县城里跑出来的叛军,出城后就分成几路各自逃窜,恰好都撞进了周围少数民族部落武装的伏击区,几股逃窜的叛军先后被歼灭,抢来的银元大宝,又成了别人的战利品。黑吃黑,强盗也有被别人抢劫的时候,一个很讽刺的结局。马伯周的回忆文章《辛亥革命后蒙自兵变见闻片断》,记录了蒙自叛军被少数民族部落武装伏击消灭的结局:事后得闻此部叛军,当饱载大宝逃逸后,一部分起道旱路,经由大道之鸡街、沙甸(蒙自县属)方向出发,多被沙甸回族,预伏截劫,被击毙者,其军械大宝,即入于截劫者之手;漏网者,再经由建水属之漾田、缅甸三冲,纳鲁、湾塘等地,又什九被截劫而搜获所有。另一部分,则经由大庄、阿迷欲搭火车者,亦十九被大庄回族袭劫,坐收渔利。故此部叛军,实际逃出得到漏网者,为数寥寥矣!然而影响所及,后来蒙自之沙甸,开远之大庄及建水之缅甸三冲——漾田——以及纳鲁、湾塘等地,所以成为土匪渊蔽、甚而危害迤南地区者,未始非蒙自兵变之役,此项军械大宝,流散于各该地,而使之造成“基础条件”也,良用浩叹!

这个黑吃黑的结局,对于作乱的叛军来说,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然而却也同时产生了一个恶劣的后果,那就是劫掠的银元宝和军械枪支,最终落入了蒙自周边的一些游杂武装手中,使其财力、武器都大大增强,因此出现了多股悍匪。后来蒙自之沙甸,开远之大庄及建水之缅甸三冲——漾田——以及纳鲁、湾塘等地,所以成为土匪渊蔽、甚而危害迤南地区者,未始非蒙自兵变之役,此项军械大宝,流散于各该地,而使之造成“基础条件”也,良用浩叹!
九、酿成兵乱大祸的赵复祥,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蒙自兵乱,身为蒙自关道尹、新军统领的赵复祥,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兵乱发生后,赵复祥弃城逃跑。更是让蒙自陷入了大乱。然而,酿成如此大祸的赵复祥,事后却没有受到任何处罚。

赵复祥逃离蒙自后,一路逃跑至河口。此时,在昆明的云南军都督府,已经知道了蒙自兵乱的情况和起因。都督蔡锷极其愤怒,痛恨赵又新的贪庸无能。可是,并没有予以惩罚,反而是派人去河口,给赵又新送了两千元钱,打发他离开云南,去江西投靠了李烈钧。
这令人颇为不解,蔡锷为什么对赵复祥如此纵容,有罪不罚?猜测其原因,也许是因为云南刚起义不久,蔡锷对于滇军的控制力还不够强。虽然蔡锷是滇军的创建者,但1912年的蔡锷,对于滇军的驾驭才刚刚开始。而赵复祥是跟随蔡锷发动云南起义的新军将领之一,尽管为人贪庸,可毕竟也有参加起义的功劳资历。如果不讲情面的严惩,难保其他的新军将领会产生二心,与蔡锷离心离德。或许就是出于这个原因,蔡锷偏袒纵容了赵复祥,打发赵复祥离开云南,并为其收拾烂摊子。

不过,虽然放纵了赵复祥,可是蔡锷对赵复祥在蒙自的所做所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造成如此大乱,蔡锷心中也是非常恼火。恰在此时,援蜀滇军里面又有几个新军将领,也听说了蒙自兵变的消息(注:云南起义后,蔡锷以“援蜀”名义派出部分滇军向四川进军,称为援蜀滇军),从四川发来电报向蔡锷询问情况,其中也有为赵复祥说话的,甚至还有人劝蔡锷不要深究,以免人人自危等等。蔡锷恼怒之下,当即回了一份很长的电报,在这份电文里,蔡锷将赵复祥在蒙自的一切行为骂了个狗血喷头,列举赵复祥的种种劣迹,并以此电文向滇军将领说明,自己对赵复祥做到了仁至义尽,如此处理,已经是最大的纵容了!

这份电报后来被收录进了《蔡锷集》 第167页,名为“复援蜀滇军电”,全文如下

复援蜀滇军电
(一九一二年二月二十日)

    泸州援蜀滇军诸君鉴:尤电悉。前布赵复祥罪状,未忍尽揭。今诸君致疑,当详言之。赵在蒙不受省中商榷,省委人员,皆拒不受。河口提省协饷,被其截留,又欲截个旧锡课、普洱茶课,意在独据一隅,并滥招兵丁,匪徒混迹,致酿成十月十三之变。道署课储,洋行商号,均被毁劫;又扰窜芷村,车站被掠,外人受伤,河口法兵遂欲乘势侵入。幸此间与外人夙推睦谊,和平交涉,承认赔偿,竭力保护,法人乃稍退步,仍请派法、越警兵数十人保护铁路。再四磋商,始允如一月半内不生他事,即可撤还。而洋商、车站之损失,要索赔偿十余万金,尚未了结。蒙自商号之被劫者,亦禀控索偿。约计蒙自之乱,官、私亏损至五、六十万。赵事前则骄纵自大,毫无部署,临事率尔遁逃,酿乱殃民,贻误大局。商民切齿,外人亦时有责言,不得已乃宣布罪状,以谢中外人民。虽扬言严缉,然闻其遁至河口,犹给川资贰千元。军府之于赵,亦可谓仁至义尽。诸君犹以为过事追究,是必是非不分,赏罚不明,恐军中之纪律益隳,而人民之保障益失,殊非滇中之福,抑非诸君所乐闻。至诸君援蜀,为同人等所顾念不忘者,亦何嫌何疑,而有人人自危之说?此必因远道误会,故一道其详。望以告我最亲爱,最劳苦之诸将士。 锷


十、鸿门宴诱杀匪首,平息兵乱

赵复祥拿着蔡锷送给的二千元路费,离开了云南,去江西投奔李烈钧了。扔下了蒙自这个烂摊子,就要由云南军都督府来善后处理了。

蔡锷任命云南军都督府的军政总长罗佩金为迤南巡阅使,前往蒙自平息兵乱,同时向蒙自派出了宪兵队。如前文所述,蒙自的乱军在掠夺挥霍了几天之后,大部分逃离,逃出蒙自后没跑多远,就被周围少数民族游杂武装消灭了。然而,为首的李镇邦等乱军头目,还在蒙自县城,这几个作乱的首犯都有野心,他们不满足于抢几个银元宝,而是想出人头地干大事。所以赵复祥弃城逃跑后,李镇邦立即自封为“迤南防军司令”,还给蔡锷发电报,谎称自己屈面维持蒙自秩序。显然,这几个兵乱的为首者,目的在于夺权上位。

奉命平乱的迤南巡阅使罗佩金,看清楚了这一点,决定将计就计,到达蒙自后,公开宣称是为了安抚军心而来,对于李镇邦、龚裕如等人,大加赞赏,还给他们封了参议、联队长等一系列头衔。就连从昆明派来的宪兵队,进驻蒙自后也按兵不动。李镇邦等人渐渐放心了,他们以为真的就可以蒙混过关了。

12月18日,李镇邦、龚裕如等人都收到了请柬,罗佩金在道署内设宴,宴请李镇邦等“有功之人”,祝贺他们得以晋升新职。这个时候,宪兵队进驻蒙自县城十多天了,没有任何动静。李镇邦等人都没有戒心了。于是纷纷前往赴宴,谁也没想到,这才是罗佩金设下的鸿门宴。

罗佩金的这一计颇为老辣,率领宪兵队进驻蒙自后,十多天按兵不动,还一再给李镇邦等人封官犒赏,迷魂汤灌了十几天后,才在鸿门宴上动手。

这是李镇邦等人吃的最后一次宴席,上午九点开始,直到中午才罢。临走时,罗佩金还与李镇邦等人啰啰嗦嗦谈了半个多小时的话。才送走他们。等走到道署大门口,已经在门口等候的宪兵队开枪射击,李镇邦、龚裕如、李叔通被当场击毙,然后枭首示众。

只是不知为什么,这次在蒙自道署门口的伏击,事先竟然没有驱散清理无关人员,在枪声响起时,道署门口还是人来人往,结果宪兵队一阵乱枪,把李镇邦等三人打死在门口,流弹也同时击中了路过此地的商贩、杂役等人,造成五人被误杀。

处决了三名匪首,却又搭上了五条无辜性命。生在民国乱世,打酱油路过也会中枪。

周兴仁编写的《驻蒙陆军宪兵队历史》,记载了这次伏击:

本日李镇邦行将赴任,总长于午前九时,设宴饯行。彼时,宪兵队密奉总长命令,整饬武装,齐集预备,当即整顿停妥,候俟门侧;至午,正宴罢,总长、统领送李等出署,至大门将别,又语言三、四十分,总长望军枪击,而龚匪见机欲遁,被枪毙门前,众军乘势轰击,三逆俱毙,悬即枭首示众,安镇民心。当三逆伏诛之际,众军勇而无沉,一时惊张,快抢乱放,误毙涂管带及小商人,并夫役等共五人。  


十一、整肃军队,恢复秩序

李镇邦、龚裕如、李叔通三名作乱的首犯被处死后,罗佩金下令宪兵队全体出动,严查乱军士兵,整肃、恢复县城秩序。宪兵队随即开始了一场类似严打的行动。

群乐园是蒙自县城的一所妓院,自兵乱发生后,每天都有乱军士兵来此地嫖宿,夜不归营。宪兵队以窝留军人嫖宿罪,查封了群乐园,逮捕了老板蔡新,后来蔡老板交纳了二百块大洋的罚款,得以释放。在查封的时候,还有炮队副班长刘宪章睡在妓女秀英的屋里,被当场抓获。

环海洲也是蒙自县城的一所妓院,终日有乱兵出入,被宪兵队查封时,里面的七八个嫖客,竟然有四个穿着军装,经过审问,这四个嫖客是一营号兵王棋方、警卫队号兵杨正兴、梁日新、民团号兵朱子魁。

乡约房是蒙自县城一个关押女犯人的地方,有个叫白光武的道尹署随员,无故多次出入乡约房,引起了很多议论。经过跟踪侦察,这个白光武真有能耐,竟然把乡约房当成了寻花问柳的地方,与关押的女犯发生了性关系,所以才多次出入乡约房。奸情败露之后,白光武被收押,可是只关了几天,又被放出去了。不知道此人有什么背景,真牛人也。

除了妓院,大烟馆也是乱兵经常出没之地。

东门外巡查宪兵,在烟馆内发现李朝阳、范勋武、龚永清三名士兵在内吸食鸦片,当场捉拿。

巡查宪兵末德扬等人,巡逻至南门外西边第三号户外,见有军人出入可疑,当即进屋查看,发现了炮队见习军官毛煜兴在房内吸大烟,当场抓获。

在东门内的一家大烟馆,发现了一营士兵李桂林吸大烟,并查获烟具一套,一并抓回。

经过了持续几十天的“严打”,宪兵队在蒙自抓捕了百余名乱军士兵,虽然有些处罚不重,例如白光武那样只关了几天就放人的,但是经过这一轮行动,还是起到了震摄的效果,蒙自县城的秩序渐渐恢复。

十二、国际影响——由蒙自兵乱引发的洋行索赔案

在李镇邦等人被处死,宪兵队进驻蒙自抓捕了大批乱兵后,蒙自县城的秩序终于得以恢复。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由于蒙自兵变,又引发了一场造成国际影响的洋行索赔案。

蒙自县城内有多家外国领事馆和洋行,很多洋人也居住在蒙自。如前文所述,兵乱发生后,洋行和洋人住宅成了乱军打劫的目标,遭受了一番疯狂的抢掠。一向骄横傲慢的洋大人,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洋人们纷纷向各自的驻华使馆告状,要求中国赔偿损失。云南与越南接壤,而越南是法国的殖民地,因此法国人闹得最凶,不仅向法国驻华使馆告状,还要求法国驻越南总督府与中国交涉。驻越南的法国军队在中越边境集结,摆出要武力干涉的架势。

面对法国的威胁恐吓,云南军都督府非常惊慌,急忙与法国领事会谈交涉,表示兵乱很快就会平息。云南军都督府会尽力保护外国人的安全,并同意赔偿洋行的损失。法国领事见恐吓已奏效,这才表示满意,随后就由各洋行提出索赔金额。

平心而论,外国洋行在兵乱中确实蒙受了损失,由于兵乱是赵复祥治军无能导致的,给予赔偿也无可厚非。但是洋人们在索赔的时候,贪婪无度,极力夸大自己的损失,狮子大开口的索要赔款,借这次索赔捞了不少油水。

哥胪士洋行是希腊人开设的,兵变时房屋被烧毁,货物丢失,法国领事伯玮代该行提出照会索赔.该洋行在兵变中确实被乱兵抢劫,但是被烧毁的房屋,有传说是洋行老板哥胪士兄弟为了日后勒索赔款而自己纵火。可是当时的民国政府一心想安抚洋人,没有对这一流传的说法进行调查。最终,民国政府向哥胪士洋行支付赔款40545银元。哥胪士兄弟得到赔款后,很快又在蒙自重建洋行,规模比过去更大,洋行建筑至今仍在,已成为云南的文物保护建筑。

嘉波比盎歌洋行,系意大利人开设,兵变时被抢掠。意大利领事洒郎戴于民国元年2月i0日照会蒙自道索赔。要求赔偿银元3万多元。蒙自道署派人调查核实,拿到了该洋行由碧色寨车站运载货物的运费列表作证据,又将该洋行被抢劫后剩余的货物进行清点,对比核实后发现,嘉波比盎歌洋行的实际损失只有4900元,洋人借机勒索的面目再一次暴露。被揭穿之后,该洋行的洋人仍然无理耍赖,否认证据,并通过意大利领事洒郎戴向民国政府施压。最终,该案以赔偿6000银元了结,这一赔偿金额也高于洋行4900元的实际损失。

芷村安西尼亚酒店是法国人在蒙自开设的,兵乱时被抢劫,由法国领事伯玮照会索赔。这一索赔案更加荒唐,因为安西尼亚酒店所在的蒙自芷村,不是与外国通商区域。蒙自道署在兵乱前,就曾经要求该酒店停业或者另择新址开店,但酒店老板仗着自己是洋人,没把蒙自道署放在眼里。安西尼亚酒店事实上属于非法经营,不受法律保护的。这种索赔完全可以不理会,但民国政府一心想息事宁人,还是给了5000银元的赔偿。

此外,还有其它几家洋行也陆续提出索赔,不再一一列举,总之,民国政府先后支付了数万银元的赔款,以平息洋人的怨气。

十三、国耻——外国警察在中国领土巡逻

在向洋行支付了大量赔款后,法国方面仍不肯满足,又进一步提出了无理要求。法国驻越南总督府声称,蒙自兵乱发生,证明了云南军都督府无法保护外国侨民的安全。因此,要求派出法国警察和越南巡捕,进入云南境内的宜良、阿迷、芷村等五个车站巡视,以保护外国侨民的安全。
如果说洋行索要赔款还多少有些合理性,那么外国警察在中国境内巡逻,就是赤祼祼的侵犯中国主权了。但是,面对这样的无理要求,民国政府仍然是委屈求全,最终同意法国驻越南总督府派出8名法国警察、20名安南巡捕,进入云南境内的五处车站巡视。只是双方事先协议,如果今后一个半月内,云南没有再发生损害外国人的事件,那么法国警察和安南巡捕就撤走。

蔡锷在1912年写的《滇省谘议局光复后之报告书》,记录了法国警察进入云南境内巡视的情况。原文如下:

为行知事,案准法交涉委员照称:

近因蒙自兵乱,并芷村抢案,拟于宜良、婆兮、阿迷、壁虱寨、芷村五处添驻法国警兵八名,安南助手二十名。等因。本都督查指定车站五处均在云南内地,未便驻有法、越捕兵,尤恐侵及我路警权限,当与法委磋商于沿路线另筹保安办法,力任无虞。殊法委坚谓此举系借以安慰在滇法侨及安南人之意,免其纷纷迁避,致起谣言,牵动大局,并历陈近日铁路抢劫危险情状,恐法侨既去,则彼亦不能驻滇等词来相要挟。复经本都督同外交司再四磋商,只允划清权限,缩短日期,各车站所驻法、越捕兵,由法委给予切实训条,不使干预车站外及华人行旅之事。议定限壹个半月以内,如路线平安,即将该添驻警兵及助手一并撤去。


与法国人达成该协议后,法国警察和越南巡捕进入云南五处车站,进行了为期一个半月的巡视。至此,轰动世界的蒙自兵乱,终于画上了句号。

本帖引用资料来源

1、《云南辞典》  施之厚主编
2、《蔡松坡集》  曾业英主编  1984年出版
3、    《谭友佛先生文史遗稿选》 1999年出版
4、《蒙自文史资料  第4辑》
5、《云南辛亥革命资料》
6、《云南文史资料选辑  第15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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