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龙律师 : 理性解读对壹基金雅安捐款的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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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自四月网的质疑：


近日，壹基金被“四月网”发微博质疑，追问“我们的捐款去哪了”。该微博质疑到“我们的捐款去哪了？截止到2014年4月20日8点02分，全国219家基金会参与雅安地震募捐，接收社会捐款16.96亿元，目前已支出款物6.45亿元，占总收入的38%。壹基金一家独大收了近4个亿的捐款，目前拨付4千多万，仅占9%”，同时，四月网还公布了目前各个基金会款物支出情况的数据表。




二、壹基金的回应：

（一）壹基金秘书长立即通过认证博客回应，主要内容如下：（详见文章：http://news.xinhuanet.com/overseas/2014-04/23/c_126423407.htm）


1、壹基金之所以花钱较慢，是因为管理规范，不像其他基金会把钱给政府就算执行到位，而是有其自己一套项目管理流程，言外之意是“慢工出细活”。


2、壹基金2013年总支出1.2758亿元，其中雅安紧急救援和过渡安置项目支出4532万元。按照项目实际进程需要，壹基金计划2014年总支出预算1.9486亿元。


3、其他内容主要介绍壹基金是如何规范管理，如何慢工出细活，大家慢慢看吧！


（二）李连杰也通过微博回应社会质疑，其以似乎轻视的语气调侃回应到“@李连杰：我真的真的很想很想贪污深圳壹基金的善款3个亿，问题是我既没有财务章，又没有签字权，钱是在国家的银行里面，怎么办能转到我的银行户口里呢？而且转出后不被媒体发现，银行也不知道，也没人追我，又不会被抓到监狱里，谁能教教我，这个事怎么做呢？”




三、壹基金的回应不够真诚：（本文章中金额均指款物折算金额）


1、雅安地震中全国各基金会募捐和拨付情况介绍：


自从郭美美事件后，红十字会受到巨大打击。作为公益基金会的国家队，在2013年雅安地震募捐中，只以区区2822万元居第9名，是高居榜首的壹基金募集总金额38552万元的7.32%。在此次赈灾募捐中，壹基金因郭美美事件获得了极大的发展机遇。


雅安地震过去整整一年了，社会捐赠的善款真的用到了灾区灾民身上了吗？灾区人民过得还好吗？四月网本着负责的精神，通过公开渠道收集了募捐善款总额的前十名基金会用款情况（如图），发现募捐总额第一的壹基金拨付款物4701万元，占总募集款物的12.2%（四月网公布数据为9%，我在壹基金官网核实了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实际用于直接救灾款物4363.4万元，占募捐总额的11.32%；管理费168万元，合计总支出4531.8万元，占募捐款物总额的11.76%，管理费占捐赠支出比例为3.71%）。对比之下，全国219家基金会参与雅安地震募捐，接收社会捐款16.96亿元，目前已支出款物6.45亿元，占总收入的38%。被社会广泛质疑的红十字基金会募款2822万元，却已经拨付款物80.34%。


2、壹基金的回应不够真诚：


（1）回应程序不规范：


首先，到我发文之时，壹基金都未以官方正式回应社会质疑。我查阅了壹基金网站，也未发现其官方正式回应。虽然杨鹏作为壹基金的秘书长通过博客做了回应，但终归是个人回应。根据壹基金章程规定，秘书长负责日常管理工作。其有义务召开相关会议，讨论对策，对社会的质疑进行自纠自查，然后正式回应社会质疑。监事会监事有义务依照章程规定的程序检查壹基金财务和会计资料，监督理事会、执行委员会、秘书处遵守法律和章程的情况（壹基金章程第38条第一项）。由此可见，壹基金缺乏科学完善的日常管理制度。


（2）回应内容不真诚：

壹基金秘书长通过个人博客回应的内容，除了简单罗列数据外，毫无条理性地介绍了壹基金是如何“慢工出细活”，没有对支出的要求、基金会财务管理制度进行介绍，缺乏专业性。

李连杰的回应就更与其身份相符合，其以一种娱乐的姿态回应。作为基金会的创始人和理事，其态度难以令人接受。

严格来说，壹基金作为公益基金会，应本着对社会和捐赠者负责的态度，大度接受质疑的同时，更要以规范、专业、严谨的态度，对社会和捐赠者、质疑者进行详细解答。只有这样，才可以消除社会各界的质疑，赢得更多信任。


四、壹基金需要进一步完善：


我查阅了壹基金的组织架构，发现理事、秘书长、监事等都是中国企业界的大佬级人物。这些大佬都有自己的生意，他们真的有时间来管理吗？遇到本次重大质疑，他们真的召开了专题会议了吗？从秘书长和李连杰的回应看，我很难想象他们认真应对了社会质疑，抑或是他们真的召开了会议，只是他们的专长在于管理自己的企业，对管理公益基金或许还缺乏经验。我想，以这些大佬们应对公关危机的能力，后者的可能性极低。如是前者，壹基金还标榜自己管理费率低有意义吗？管理费率低的最终结果是救灾效率低。慢工出细活，也是壹基金的一厢情愿罢了。从处理本次公关危机的效果看，民众很难相信你们的“慢工”真能会“出细活”。不是你们没有能力，而是你们的管理者根本没精力放在壹基金的管理上。


对比红十字会80.34%的拨付率，我想不管大家怎么质疑红十字会的不公，但红十字会作为慈善基金会的国家队，其有着数十年的管理经验，完善的组织架构和各地分会，其能做到8成拨付率也是情理之中。


我对壹基金提出上述意见，并不是去指责壹基金，而是指出其不完善之处。也让大家明白，壹基金毕竟是一支新基金，组织架构还有完善之处。管理团队虽然都是大佬级企业家，但未必就是最合适最高效的，壹基金标榜的低管理费率也并不是最科学的。




五、基金会管理的资金是否需要增值保值？


或许，看到这里，会有人开始拍砖了。请列位看官耐心等待秦律解答基金会的管理。看完本节，或许您就理性多了。


1、法律对公募基金会的拨付使用有明确的规定：


众所周知，公募基金会通过向社会不特定对象公开募捐，其目的是为了救灾救急。面对突如其来的灾难，灾民急需解决吃住，灾情如火情，如何等得急？看看我们的成语以救灾救火来形容事情的紧迫性，即可看出救灾的急迫性、时效性。因此，社会募捐到的救灾款物，需要科学、高效、合理分配和使用。壹基金或许出发点是好的，希望把活做细，但在救灾面前，这种出发点值得商榷。其次，在救灾面前，慢工未必就能出细活。救灾毕竟不是管理企业，救济不同于生产产品。我们的灾民需要吃的、住的，需要尽快完善医疗、教育、基础设施等公众设施，错过时间，再慢的细活又还有什么意义？


为此，《基金会管理条例》（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令第400号 2004年2月11日国务院第39次常务会议通过，自2004年6月1日起施行。）第二十九条明确规定：“公募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70%；非公募基金会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基金余额的8%。”壹基金章程第五十二条也做了同样的规定：“壹基金每年用于从事章程规定的公益事业支出，不得低于上一年总收入的70％。壹基金工作人员工资福利和行政办公支出不超过当年总支出的10％。”


可见，国家法律和壹基金章程都已经非常明确的规定，壹基金管理团队却没有做到。从德勤会计师事务所的审计报告，也未对此进行审计与指正。壹基金的监事会也未按照章程义务指出。


2、法律规定，公募基金会对募集基金有保值、增值的义务：


《基金会管理条例》第二十八条规定：“基金会应当按照合法、安全、有效的原则实现基金的保值、增值。”


《壹基金章程》第五十一条也做了同样规定：“壹基金按照合法、安全、有效的原则实现基金的保值、增值。”

根据相关法律规定，公募基金会可以投资的范围包括：社会保障基金、企业年金、保险资金、证券投资基金等。

按照壹基金的公益支出比例，其可用于投资的资金比例非常大。仅以雅安募捐款物计算：根据壹基金公布的审计报告，雅安捐赠款物中超过200万元的大额捐赠款物有20笔，合计金额为10364万元，而捐赠内容为款物的仅2笔，分别是381万元和268万元，合计649万元，其余18笔捐赠内容全部是现金。即使这649万元款物全部是物资，也仅占10364万元6.27%。按照其公布的拨付利率12%计算，还剩余31799万元现金可用于投资（38552*0.88*0.9373=31799万元）。

根据国家民间组织管理局副局长刘忠祥2011年8月发表的《基金会保值增值问题研究》对2009年底民政部登记的132个基金会和北京市登记的基金会的投资状况进行分析，结果显示：2009年，民政部登记的132个基金会中有82个基金会没有进行投资。50个基金会有投资，投资占资产的平均比例为11.07％。其中公募基金会的平均投资比例为10.58％，非公募基金会的平均投资比例为11.92％。50个有投资的基金会投资收益率（投资收益金额/投资资产金额）的中位数为5.08％；最高投资收益率为12514.20%，投资收益率在10％以上的有14个，在2.25%（一年期存款利率）以上的有25个。

详见：http://stj.sh.gov.cn/Info.aspx?ReportId=3e95daf2-adec-4355-8d5e-9d57eeb726bd

我查阅了壹基金的审计报告，通篇未提到保值增值的内容，即我们捐给壹基金的善款，迟迟未用出去，只是默默躺在壹基金的账户上，被高企的CPI慢慢贬值。在所有的公募基金中，壹基金的管理团队可以说是最豪华的，李连杰笑称这区区3个亿善款如被贪污还不够几位大佬分配。但这些管理的企业总资产最高可达上千亿的企业大佬们，你们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了吗？你们怎么能让这么多善款躺在账上被高企的CPI消蚀呢？


六、理性质疑、大度接受、虚心改正、全民公益：


不可否认，壹基金获得了社会的相当部分民众的认可。这个中国第一个民间机构成立的公募基金会，拥有中国最为豪华的企业家管理团队。但本次却有四点做得不够：（1）缺乏科学、高效的公关应对机制；（2）资金的拨付严重滞后，不符合法律和章程规定；（3）资金未保值增值；（4）管理团队未尽到应有义务，真正管理团队能力较弱。


面对质疑，我希望壹基金能正面地诚恳地面对，作出详细的解答，虚心接受质疑并不断完善自我。这样，你们会赢得更多信任。


我也希望全社会都怀着一颗报恩的心。我们行善是无条件的，只要我们能帮助到别人，就尽力行善。不要以别人管理不到位、有个别贪腐就放弃行善。正如《诸葛亮集》所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祝壹基金和全社会的慈善基金越办越好！


桂林法律志愿者组织负责人
秦建龙律师
2014年04月23日


附表：


　　1、四月网公布的前十名基金会款物支出情况表：（来源网络新闻）

　　

　　2、壹基金关于雅安地震救援的阶段性捐赠收入和支出情况表：

（来源于壹基金网站公布报表）

3、壹基金关于雅安地震的大额捐赠收入列表：（来源于壹基金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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