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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牌故事本人最爱的3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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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7 19: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词牌故事(七)——玉楼春与诉衷情

撩开《花间集》的秀帏罗帐,拂去那些香粉沉屑,你看到了什么?
  
  晚唐五代才子们在家庭和朝堂以外的一个最重要的地方,他们在找寻什么?
  
  才子佳人的故事从唐传奇中延续到花间集里,我细细地看去,这花间柳巷歌声里的柔媚与艳丽是才子们一相情愿打造的场面,他们是多么愿意沉湎于这样的感觉,那些与他们相识的女子永远不会是他们的妻甚至不会是他们的妾,他们毫无顾及毫无负担,她们是青楼歌馆中的红粉,唱他们写的歌,吟他们的诗,爱着并且等待,身体连同心灵——至少在词中他们是这样以为的或者是这样要求她们的。
  
  你不能说他们只是在比,谁比谁更风流蕴籍,谁比谁在歌妓中更受欢迎,谁比谁的歌词写得更婉转香艳,如果只是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读它?跳过那些夜晚床帏间的“三级”场面,忽略酒宴歌舞钱色交易的背景,字里行间那样的浓丽精巧,柔肠百转。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过于复杂,那些疑似的爱情被文人们涂脂抹粉,被传奇故事渲染着色,看不到真相。
  
  就像霍小玉和李益。几十年后,崇山峻岭隔阻了北方的战火,在西南温软的山水间,偏安一隅的小朝廷里的才子们常常想起他们的故事,在《花间集》中小玉的绝世姿容和哀婉的形象若隐若现,只是他们有意回避了其中凌厉惨酷的那一面。他们让小玉的窗前和楼外只生长一种叫等待的植物,永远以一种哀艳的低姿态给他们以心灵的安慰。
  
  说实在的,我一直无法将那个写了“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 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的中唐大历才子边塞诗人李益与传奇小说《霍小玉传》中的那个负心的李十郎联系在一起,但事实上他们就是一个人。
  
  霍小玉原来出身于贵族世家,父亲是唐玄宗时代的武将霍王爷,母亲郑净持原是霍王府中的一名歌舞姬。因为姿容歌舞动人而被霍王爷收为妾。在净持身怀六甲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安史之乱,决定了还没出生的小玉的人生。家破父亡后,母亲被逐,十六岁的小玉沦落为一名歌舞妓,容貌秀艳,歌声奇艳。母女俩还存了一线希望,只作个卖艺不卖身的“青倌人”也许有朝一日还可能名正言顺地嫁为人妻,精挑细选啊,谁人还能比大名鼎鼎的李十郎更合适?那时的李益刚中了进士,正在长安等待朝廷委派官职,而这之前,他就已经名动朝野。“微风惊暮坐,临牖思悠哉。开门复动竹,疑是故人来。”“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早知潮有信,嫁给弄潮儿。”歌楼酒坊间李公子的词已是一曲难求,好一个知心人。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傍晚,李益来到崇德坊霍小玉家,两情相悦即成欢好。《传奇》中直言不讳地说小玉爱他的才,他中小玉的色。在当晚两人纵意爱怜的时候,小玉喜极而泣,悲从中来。她对李益说,我知道你今天所爱的不过是我的姿色,而这总会过去。李益信誓旦旦决不变心还立字为证。
  
  这是我看这个故事最难过的一段,在最欢愉的时候最深的悲伤。可怜聪明的小玉,事情的变化比你预想得来得更快也更无情。后来看《花间集》中文人们不厌其烦惟恐不细地对此类场景的描述,心里有隐隐的厌,我宁愿那些女人都是逢场作戏,他们承担不了你们的真情。
  
  李益任职前返乡,家中已为他定下亲事,女方是大族又是亲戚,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容置疑的决定,而李益似乎并没有犹豫反抗的心理过程,他迅速地自动地忘记小玉,行为几近人间蒸发。小玉为寻他四处打听,散尽财物,其间的心酸苦楚不是一般的怨妇盼归,小玉是真的爱他,共同生活两年间的点滴都成了刻在心头的伤,不是要他来娶他,是想见他,她夜夜哭泣。而他竟然不给她一点儿可能。凉薄之此,京城中的侠义之士看不过去,将他挟持到小玉的病榻前。小玉见到他,哀伤欲绝,对他说我恨你,死了也要变厉鬼让你一辈子不得安宁,说完将杯中酒泼在地上,表示覆水难收,气绝而亡。
  
  故事发展到这里,委实不能再看下去,真正的传奇已经结束,后面李益被鬼纠缠一辈子疑心自己的妻妾不忠而终身不再有幸福的结尾是老百姓良善的愿望,我是不愿意小玉这样折磨自己的,更不愿意看到无比爱的结果是无比恨,虽然我真切地知道爱的背面只能是恨而不会是其他任何一种感情,如果你真的爱过。
  
  就是这样,虽然出发点不一样,但花间词人们也像我一样自动省略了故事的后半部分,他们将小玉当作世间最痴情的女子,安放在小楼上,宁愿她夜夜含愁凝眸站成一块望夫石。这真是一种畸形的模式,青楼女子是文人们精神世界与文学创作的源泉,家庭里夫妻不讲情爱,他们骨子里与异性心灵与身体交流的渴望只能在青楼中完成。这种渴望在晚唐五代轻浮放荡的风气中变成了集体癔症,前后蜀因为有王衍和孟昶的倡导和表率作用,这种审美和时尚更被打上了永远的印记,秦淮河上的艳情故事在唐早已就开始了预演。
  
  温庭筠在花间开篇之作里就有:“玉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春无力”的句子,这里的玉楼还是闺房的通称,到了牛峤的《玉楼春》,小玉正式成了思妇的代表。
  
  
  春入横塘摇浅浪,花落小园空惆怅。
  此情谁信为狂夫,恨翠愁红流枕上。
  小玉窗前嗔燕语,红泪滴窗金线缕。
  雁归不见报郎归,织成锦字封过与。
  
  小玉的怨愁岂是一个嗔字可以形容的,花间通例的轻软,一腔柔情一往情深,却找不到着力的地方。
  
  到了顾夐手里,始见“玉楼春”三字。
  月照玉楼春漏促,飒飒风摇庭砌竹。
  梦惊鸳被觉来时,何处管弦声断续。
  惆怅少年游冶去,枕上两蛾攒细绿。
  晓莺帘外语花枝,背帐犹残红蜡烛。
  
  柳映玉楼春日晚,雨细风轻烟草软。
  画堂鹦鹉语雕笼,金粉小屏犹半掩。
  香灭绣帷人寂寂,倚槛无言愁思远。
  恨郎何处纵疏狂,长使含啼眉不展。
  
  青楼就这样成为了玉楼。
  
  《花间集》中的《玉楼春》基本都是一个基调和内容,写给那些女儿们诉说衷情。这个顾夐在风格雷同的花间词人中也算比较突出的,词句意象清新生动,情致极其悱恻缠绵,还常用口语入词,清新明媚。另一个词牌《诉衷情》中最记得的句子也来自于他:
  
  永夜抛人何处去?绝来音。
  香阁掩,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
  怨孤衾。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这一句“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真是一句动人的大白话,难为身为后蜀主孟知祥太尉的他能有这样体贴细腻的心,可谁能作到?李益如果曾有过一刻替小玉想过,何至于爱恨变幻两重天。换位思考需要用理智的缰绳约束感情,可人心慌乱,每个人都是孤独,我们只关心身边的那一点温暖,你那一腔柔情我当真只能取一瓢饮,太多我承载不起。
  
  诉衷情本是一首唐教坊曲,用作词牌最早也是在温庭筠的词中,开始是一个三十三个字的单调,顾夐加字,后来也用双调四十四个字。《花间集》中弥漫着这种似是而非的眷恋和衷情,你不能当真,也不能不当真。千年后的我们不会幻想自己是那个为了谁而痴心等待的断肠人,但在某个不曾预料的时刻遭遇到一段感情,那些句子如早就在心里埋下的种子突然地开出凄艳的花,让人防不胜防地哀伤。
  
  《玉楼春》到北宋以后渐渐脱离了花间的局限,以宋祁的一首最为人称道,如果不是韵角上的问题,这个词牌是可以当作七言诗来读的: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喜欢欧阳修的这首,用疏放的豪语写极深的哀情,脱离了艳科唱词,境界自然不一样:
  
   樽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城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而《诉衷情》在晏殊的手里是一段类似花间的相逢:
  
  
  青梅煮酒斗时新,天气欲残春。
  东城南陌花下,逢着意中人。
  回绣袂,展香茵,叙情亲。
  此时拚作,千尺游丝,惹住朝云。
  
   真是好,时间、地点、人物、心情无一不好。艳遇本该是这样春意喜人,诗意浑然。老晏的小令真当得“风流蕴藉,温润秀洁”的评语。
  
   陆游也作《诉衷情》,但那是真正的无关风月了:
  
  当年万里觅封候,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词牌故事(十二)——青玉案与南歌子
  
  
  这两个词牌都跟一个人有关。
  
  
  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还是一个文章流行宏大体制、逸丽文风的时代,一个期望从混乱的征战和混乱的人心中开始艰难复兴的时代,而他本人绝不是仅仅用才华出众就可以形容的。天才并不常有,一个文化巨人,几乎兼备当时各个领域的最高成就,他就是东汉的张衡。
  
  
  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只把他当成一个科学家对待,而科学家在古代的中国从来都没有受到过真正的重视,可后世的教科书更好象患上了独眼病,只见其一,或者也是有意的,让我们看到的历史都是割裂的,人都是平面的,一个个像个标本。不能不痛恨文理分科的教育,活生生让人心智不全。
  
  
  张衡张平子,那个提出了浑天学说,制造了演示日月星辰的浑天仪和测定地震方位的地动仪的张衡,在儒家经典、数学、地理、机械制造、历史、绘画、音乐舞蹈和文学等方面,张衡也表现出了非凡的才能和广博的学识。在世界科学和文学史上很难找出可以和他比肩的人。
  
  
  而他,心境平淡,常怀忧思,智慧远远地超出那个时代,浊世难容清醒人,这也注定了他终究是一个寂寞的人。两任太史令,还是被宦官排挤出京当了河间王的国相,在任内将混乱的河间国整顿得“上下肃然”,可是,三年后还是不得不告老离职。
  
  
  我所思兮在太山,欲往从之梁父艰,侧身东望涕沾翰。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路远莫致倚逍遥,何为怀忧心烦劳。
    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从之湘水深,侧身南望涕沾襟。美人赠我金琅玕,何以报之双玉盘。路远莫致倚惆怅,何为怀忧心烦伤。
    我所思兮在汉阳,欲住从之陇阪长,侧身西望涕沾裳。美人赠我貂襜褕,何以报之明月珠;路远莫致倚踟蹰,何为怀忧心烦纡。
    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涕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
  
  
  这是张衡的著名的《四愁诗》。“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这样的诗句很容易让人想起《诗经》中“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的句字,整首诗的意境效屈原以美人为君子,以珍宝为仁义,以水深雪氛为小人,思君忧心,情意婉转深密,兼有楚辞和国风之美,他是第一个将五言古体诗和楚辞骚体相结合而成功地创作出七言诗的诗人,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文理兼通,学贯古今。
  
  
  张衡的赋也作得好,《二京赋》,《思玄赋》、《归田赋》都是他的代表作,从文采笔法上来看丝毫不亚于班固的《两都赋》。另一个词牌名“南歌子”就来自他著名的《南都赋》。张衡是河南南阳人,《南都赋》颂扬的就是他家乡的盛景盛况。虽然对赋这种形式我实在说不上喜欢,但张衡在赋中特别提到的南阳特产独山玉和古代郊游的风俗活色生香,令人惊艳。
  
  
  他说南阳的玉是“其宝利珍怪,金彩玉璞,随珠夜光。”据《汉书》记载,南阳独山脚下有汉代时闻名全国的玉雕工艺品销售市场,当时独山的玉雕已有了很高的水平。独山玉细腻润泽冰清似水,绿色的玉可以和翡翠媲美,所以也有称为“南阳翡翠”的,四愁诗中的青玉案就是青玉碗,想来就是南阳独山的青玉做成的吧。
  
  
  “南歌子”来自《南都赋》中的“齐僮唱兮列赵女,坐南歌兮起郑舞,白鹤飞兮茧曳绪”一句。
  
  
  清明郊游的风俗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有了,在风和日丽的山林河边,男女相会嬉戏是重要内容。到了周代,郊游风俗不但持续不衰,而且还得到了官方的正式承认,并将“会男女”的内容写进了国家的法典。《周礼》中就有说,“中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若无故而不用令者,罚之。司男女之无夫家者而会之。”最有意思的就是“奔者不禁”几个字,真是很有人情味啊,如果当官的没有做好这项给青年男女创造机会的工作,可能还要受罚。《诗经》就有这样的描述,在那桃花盛开、春水涣涣的溱河和洧河岸边,一群群青年男女正手执香花香草,一边互相调笑,一边沿河游观。民风之奔放艳丽如天地初开般自然活泼,仿佛人类童年的乐园。到了汉代,郊游之俗由 “仲春之月”而缩减为三月上旬的第一个巳日,即所谓“上巳节”。节日期间,无论帝王还是百姓,都要到水边洗濯 ,以除不祥,但在民间上巳日却仍然是男女欢会的佳节。张衡在《南都赋》里写到:
    于是暮春之禊,元巳之辰。……男女姣服,络绎缤纷……于是齐僮唱兮列赵女,坐南歌兮起郑舞,白鹤飞兮茧曳绪。……夕暮言归,其乐难忘。
    其场面之阔大,士女之杂集,歌舞之繁华,较之先秦时期的男女郊游,实有过之而无不及。战国时,赵地盛产良将美女,以廉颇和赵姬为代表。和后世一谈到人间绝色就言必称江南佳丽不同,秦汉时更钟情于燕赵女子,赵国女子能歌善舞,而且名声比“齐大非偶”的齐国女子好很多,所以是“齐僮唱兮列赵女”,那为什么是唱南歌而舞郑舞呢?《诗经》中的《周南》和《召南》和其他国风不同,就在于南风文采不艳,而颇涉礼乐,男女情诗多有节制,所谓发乎情而止于礼。而《郑风》却是国风中最大胆言及男女之情的,有“郑声淫”的说法。那就有意思了,坐南歌起郑舞,是不是歌声有雅意而舞姿魅惑呢?嘿,但愿我不是曲解了张大人的意思,不过我倒真愿意他是如此多情而善解人意的一个人。
  
  
  话说的太远了。回到词牌上来吧。《南歌子》成为唐代教坊中一首流行曲是很自然的事,留下来最早的应该是温庭筠填的歌词: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
  偷眼暗形相。
  不如从嫁与,作鸳鸯。
  
  
   这首小词为“单调”,很有些敦煌曲子词的直白率真,在温词中这样情意自然生动的不多见。到宋以后,多用同一格式重填一片,称为“双调”,再经过添字变体,跟最初的单调已大不相同。自毛熙震开了双调体式后,头两句对仗,上下片最后一句大多为上六下三的字句形式。苏轼、秦观、易安都做《南歌子》,这是一阙曲调词意婉丽和畅的小令,看一首秦观的吧,虽然《南风》雅正,可用这个词牌填的词大多旖旎得很呢。
  
  
  玉漏迢迢尽,银潢淡淡横。 梦回宿酒未全醒。已被邻鸡催起怕天明。
  
   臂上妆犹在,襟间泪尚盈。 水边灯火渐人行。 天外一钩残月带三星。
  
   下面这首是欧阳修的,欧阳老师写散文作政论一派大家风范,小令却极清灵活泼,仿佛脱去官服,一身休闲,可亲之极,这样的两情相悦,这样的细腻爱怜,不是亲身经历如何真切至此,想一想都替他欢喜。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青玉案》变为词牌名,词谱中说最早见于与苏轼的词,他为什么要以《青玉案》为名没人知道,但同样作为一个天才,至少可以肯定他对张衡报着极大的敬意,这就有点像我们现在一些作家或歌手重写或翻唱老作品,以此向前人致敬吧。《青玉案》中最著名的两首确定无疑的是贺铸和辛弃疾的,贺铸还因为这首词被称为“贺梅子”,因词而得雅号也算宋人一大发明。
  
   凌波不过横塘路,但目送、芳尘去。
   锦瑟年华谁与度?
   月桥花院,琐窗朱户,只有春知处。
   飞云冉冉蘅皋暮,彩笔新题断肠句。
   若问闲情都几许?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两千年前先贤智慧的光芒现在仍然照耀着我们懵昧的心灵,在寻找的途中那是最可宝贵而恒久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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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词牌故事(二十一)——虞美人与沁园春
  
  
  夜晚不可避免地来临了,这是楚王和虞姬的最后一夜。他们的故事从这一夜开始也在这一夜结束。而她已经跟随了他七年。
  
  从他在吴中揭竿而起,他的英武就成了她一生的魔障,她笼罩在他夺目的光芒下,心甘情愿地跟随着他。看他在新安杀了二十万秦兵,看他在洛阳烧了秦宫,大火三月不熄,看他追杀了楚怀王。他眉毛都没有皱过。可看到部下生病,他会难过得流泪,他在鸿门执意不杀刘邦,在广武楚汉对峙,他居然像个天真的孩子对刘邦说,因为我们争斗天下,百姓不得安宁,不如我们两个单打独斗,一决雌雄如何?后来签定了鸿沟之约,他马上放了他的老父和老婆。他夺了咸阳秦宫中的无数美人,但把她们都分给了那些各怀心腹的诸侯。
  
  哎,他是人是魔?虞姬觉得自己从来没有搞懂过这个男人,南征北战中他只带着她。是因为她美吗?对,她不仅美还会舞剑,一边唱一边舞,歌是楚地自小就唱熟的曲调,词是她每次临场发挥的即兴之作,而舞更是随心而动,一柄越女剑让她舞得英气勃勃,缠绵跌荡。他只爱她舞剑,常常在一场场激烈的战斗后让她舞剑给他看,有时他会在大帐闪烁的烛火中,在虞姬的歌声中沉沉睡去,微微卷曲着身子,手里还抓着一把金缕小刀。他是那么年轻,蓬勃的生命力,不熄的火,那样一种红色,壮阔简单到没有杂色,他的身上有天生的贵族气。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战斗就是他的目标,他只需要一场接一场的胜利,他为战场而生也为战场死。
  
  哎,虞姬,你再为我舞一曲吧。反正你听外面已尽是楚声。他们唱的是罗敷曲还是越女歌?还是我来唱吧,虞姬,我为你唱垓下歌。他歌她和,剑风凛冽,歌声凄怆。突然,殷红的血如桃花绽放,虞姬是秦末战乱中突如其来的一抹红,点缀在血雨腥风之中,盛开旋即凋谢。英雄美人的故事样本就此定型。
  
  唐人照样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故事,照例是教坊里常演不衰的保留曲目。太平岁月人们忘记痛苦的过程总是很快,帝王也愿意看到这样的前朝演绎,表面上是替天行道的天赋皇权,私底下未尝没有把自己比汉王,跟他比谁更狠,刘邦还只是在危难中置老父和老婆不顾,把儿女推下车,而太宗可是亲手杀兄屠弟。他们目标明确,绝不会心慈手软,楚王,不过是笑谈。你没有成王,那么多人白杀了,虞姬也是白死。
  
  《虞美人》早先有三种曲调,后来以李煜那首著名的“春花秋月何时了”为韵体正声,因为太有名了,这一曲也被后人叫作《一江春水》。想来当年乐人们演唱霸王别姬那一幕时一定是顿挫生姿,缠绵悠远,才会有这样长短错杂,促节曼声,音律起伏,汪洋恣意的曲调,这样的曲调只合等着后主“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的无穷无尽之思。后来苏轼有一首《虞美人》,其中就受到了后主词中愁似东流水的影响,而更翻新意。
  
  波声拍枕长淮晓,
  隙月窥人小。
  无情汴水自东流,
  只载一船离恨向西州。
  竹溪花浦曾同醉,
  酒味多于泪。
  谁教风鉴尘埃?
  酝造一场烦恼送人来!
  
  历史总是不断的循环往复。刘邦建立的大汉朝经过王莽乱政,光武帝复兴,直至东汉末年,天下再次大乱。乱世中英雄再次出世,这次不光是项羽刘邦两个人的戏了,你方唱罢我登场,洗去血腥屠戮,尸流成河的底色,我们津津乐道其中的故事,称之为精彩、生动。那个被曹操挟持以令诸侯的汉献帝像微不足道的一粒沙子,淹没在那个群英荟萃,风云变幻的时代。他可怜的少年青年时代在奔波与屈辱中渡过,生命中唯一愉快安静的日子是跟一个叫“沁园”的地方连在一起,跟一个叫伏寿的女子连在一起。
  
  沁河穿越太行山,与它东边的丹河突然邂逅,拥抱在一起,孕育出无垠的竹海,在修武一带,扯起长江以北最壮阔的竹林长幔,当年汉明帝刘庄带着女儿刘致从洛阳来游竹林,见这里竹阴蔽日,公主流连忘返,明帝就在沁河旁建了一座园林,赐名沁园,同时封刘致为“沁水公主”。东汉初年的几位皇帝大多仁厚,那时的汉宫中有一种历朝历代从未有过的温厚和瑞之气。可惜,这样的盛况也只是昙花一现,识理贤明的皇后阴丽华和马明德最怕出现的外戚干政和宦官当道的局面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公元196年4月的一天,豫北大地微风轻拂,麦穗初黄。远远驶来一辆牛车,车上坐着两个少气无力的少年,那是献帝和伏寿。这时的汉献帝,已经16岁了。20岁的伏寿,美丽而憔悴,她紧紧地搂着她的表弟皇帝。小皇帝被董卓逼出洛阳流落在外,已经一天半没有吃饭了。突然,他们眼前一亮,沁园到了。这个美丽的栽满了翠竹和梅花的园子曾一度被外戚窦宪夺去,到这时已几易其主。可现在这里是他们最好的栖身之地了。这是他们成婚以来最安全轻松的日子,皇帝身体强健起来了,皇后也怀孕了。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小皇帝也不是一味沉缅,他是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下决心要除掉曹操,伏寿始终是他有力的支持者,这里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和气节,事败后,伏皇后被关进大牢,幽闭而死,而献帝从此不再与曹操对视。个人的命运在历史洪流的裹挟下滚滚而下,现在我们说那是历史的选择,古人说是天意。这天意究竟在哪里,冥冥中没有人知道,谁比谁更适合更恰当永远没有比较,无从知晓。
  
  沁园的春天依旧年复一年,可人却再也不复归来。这里还曾经是著名的“竹林七贤”饮酒下棋,抚琴长啸的地方,自然成了历代诗人发怀古幽思的好地方,后来唐人有诗咏沁园,韩愈就有“从今沁园草,无复更芳菲”的句子。
  
  最早用《沁园春》填词的是北宋的张先,就是那个写了“云破月来花弄影”的郎中,可是他那首《沁园春》用典过多,曲折难懂。倒是苏轼有一首,清新婉转十分可人。
  
  情若连环,恨如流水,甚时是休。也不须惊怪,沈郎易瘦,也不须惊怪,潘鬓先愁。总是难禁,许多魔难,奈好事教人不自由。空追想,念前欢杳杳,后会悠悠。
  凝眸。悔上层楼。谩惹起、新愁与旧愁。向彩笺写遍,相思字了,重重封卷,密寄书邮。料到伊行,时时开看,一看一回和泪收。须知道,□这般病染,两处心头。
  
  有人说这是苏轼早期学柳咏留下的痕迹,实是一个多情少年。《沁园春》的曲调韵位疏郎,格调开阔,读起来错落多致,意韵徘徊。但后来有政治词家以豪放气势入词,抒发激越情感,是国人都非常熟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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