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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看待中国民众反对西方媒体?
我和网络著名专栏作家、海南大学的毕研韬先生虽未谋面,但却算神交已有一段时间。双方对许多问题经常不谋而和。林明理先生,可算是第一个对本人观点撰写专文进行反驳的网络上颇有名气的自由派人士。相对于后来所遇到的一些张口“民主必胜”,闭口“宽容”但却对不同观点诉诸语言暴力甚至身份还是媒体人或基督徒的“右愤”们相比,林先生实在堪称君子。不过,我和林先生之间的争论却在他抛出一个观点后终止了。他引用清华大学秦晖先生的观点“中国模式是对世界好不容易形成的文明的威胁”,令我大为震骇。我想不到秦晖先生如此极端的观点居然真的会有信徒。自1840年以来,晚清七十年,民国三十八年、文革十年,中国不是被西方打,就是内部打自己,积弱不振,一盘散沙。这个时候中国就不是世界的威胁,唯独中国吸取一百多年的教训终于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成功崛起的时候,就怎么成了世界好不容易形成的文明的威胁了?我和林先生争论的时候,西方的经济危机还没有全面爆发,但美国已连续多年在国际上被评为世界头号威胁,何以秦先生和林先生视全球民意而不见?等到美国引发的危机席卷全球后,中国反而成为世界文明的救助者之一(耶鲁大学全球化研究所:中国确实在拯救世界),而美国模式对世界的威胁则再次得到印证。所以,后来尽管林先生还撰文反驳过本人一些文章,但我都不再回应。既然相互之间观点南辕北辙,多说也无益。然而,这一次我终于再次回应,却不是因为我自己,而是因为林先生反驳毕先生的一篇专文。
事情起因于《联合早报》重庆特派员张晓中的一篇报道《不满新疆暴乱报道民众与外国记者发生冲突》。是说新疆骚乱后,中国开放国内外记者在现场自由采访,就是遇到对抗的场面,也绝不限制。但对于西方记者的出现,汉族和维族表现截然相反。汉族指责西方报道不公正,并且对于他们的采访要求回应道:“我就是说了,回去你敢按我说的完整播出吗?我知道你们回去一定按你们的意思把我的话剪辑后播出。我不会接受你的采访!”甚至一位从英国留学归来的青年人面对美国记者的现场报道发出这样的声音:
“你不要以为我们听不懂英语就胡乱报道,你们这些西方媒体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相反的维族则对西方记者大表欢迎。应该说整篇报道十分的精彩,很有说服力。
然而,败笔却是结尾最后一句话:“直到现在,我还在思考,这些民众与外国记者的冲突,究竟是民众对外国媒体的误解,还是狭隘民族主义的表现?”当时本人想写一篇评论文章,后来看到毕先生精彩的《新疆人抗议境外记者蓄意挑拨》一文后,特别是对他的结论:“至少说明作者(张晓中)对中国尚存在一定的偏见”,而“民众抗议是因为境外媒体对中国的偏见太深。这不是狭隘的民族主义表现,而是堂堂正正捍卫国家形象的正义之举。”深为激赏,遂搁笔。不料,最近看到林明理先生反驳毕先生的文章《<早报>张晓中与“海大”毕研韬谁对谁错?》,认为“毕先生对张记者的指责没有道理,
毕先生认为民众对外媒的抗议是堂堂正正捍卫国家形象的正义之举,也值得商榷。”不由要拍案而起,论理一番。
林先生的第一个理由是,中国民众得不到海外的信息。包括不能订国外的报纸、看不到国外的电视、听不到国外的广播。因此他的结论是:“我们连直接看一看他们报道的机会都没有,怎么可以断定他们的报道有偏见,唯恐天下不乱?”如果林先生是这个逻辑的话,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不错,中国的电视节目可以在西方国家收看的到,但没有人能看的懂,所以也没有人看。既然如此,请问西方怎么知道中国的报道是宣传?热比娅在日本举行记者招待会,好不容易有一个中方记者得到提问机会,她却一幅不屑的样子说:你们就是政府搞宣传的。(现场都是日本人,没有人进行反驳)。2008年奥运会前夕,法国最大的图书经销商FNAC举行关于中国的辩论会,当地华人发表不同观点时,对方不但不回答问题,反而说他是中国政府派来的。愤怒之下,这位华人怒斥道:“你是谁派来的,是美国派来的吗”?居然引起全场掌声。
其实任何一个国家对世界的了解都是通过他们自己的媒体转口而来的。中国也自然不例外。当然考虑到海外有五千万华人的有利条件,相对于西方,中国百姓还是多了一个第一手的渠道。任何一个只要来到西方的中国人,都会发现,中国对西方的了解,远胜于西方对于中国的了解。这都已是不争的事实。另外,我还要告诉林先生,中国民间的一个网站“Anti-CNN”也在联合国被禁止过。但根据联合国的有关规定,只有色情网站才可以被禁止。
林先生在文章中不是对新疆事件就事论事,而是在文章中大量列举了中国媒体存在的问题,大概要以此间接来证明西方的公正。如果按照这个逻辑,西方媒体的问题同样很多。是不是也可以此来证明中国媒体的公正?事实上,东西方媒体都有不足。众所周知,中国的媒体以正面报道为主,西方的媒体以负面报道为主。中国的读者会觉的一切都不错,而西方则会觉的一切都很糟糕。
尽管双方方向不同,但不客观的效果是同样的。因此,当中国游客到西方后往往很失望,感觉和想象中的悬殊太大。而西方游客到中国则往往很惊讶,因为和他们的媒报道完全不同。
林先生还有一个观点:虽然有语言障碍,但中国还是有很多外文的刊物,而且中国政府还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行海外宣传。我们怕那几个“歪曲报道”的外媒什么呢?西方固然会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们,就如同我们也会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他们一样。但是,事实总归是事实,真相不会有两个。西方民众即使有人受了误导,但绝大多数人并不那么容易盲从轻信而会有对信息来源的多方比较和独立判断,仍会有追求真相的坚持。
这一段显示林先生对西方和西方媒体的不了解。第一,西方对国外的媒介是有相当的限制的,甚至西方国家之间都是如此。法国就对美国的电影设限,认为威胁到法国文化,对法国社会产生影响。第二,西方民众长期受到洗脑,认为自己才有新闻自由,中国没有新闻自由。因此,对于中国的报道你只要贴上“政府宣传”二字,就不会再有人信。不管你是多么的正确,他们本国的媒体怎样编造。如去年西藏“3.14”事件就是一例。第三,西方百姓就是对本国新闻的辨别能力也有问题。不妨举几个例子。2003年伊拉克战争几个月后,居然有五分之一的美国人认为已经发现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美国2004年大选时,大部分美国人相信小布什总统能够提供300万个海外就业机会!克里将把税率提高350倍!如此荒谬的观点都来自电视宣传,但是大多数美国人居然就相信了。对国内问题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国外自己并不了解熟悉的问题?最后,西方媒体实行自我约束和自我管制,底线是不能否定本国的制度和价值观。这也和他们的宪法规定有关。法国宪法最后一条就是:共和政体不得做为修宪议题。因此,任何媒体都可以批评某一个具体的政策,但不能否定这个体制。而今日中国,如《南方周末》、《炎黄春秋》经常刊登一些反体制文章,两相对比,我们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林先生还提到中国民众过去对美国国内灾难的负面反应:“我们某些人、某些媒体不也对美国的九一一恐怖袭击欢呼雀跃,对新奥尔良飓风幸灾乐祸过吗?我们某些人、某些媒体不也说过这些是美国人的“报应”吗?幸亏美国人不搞舆论兴师问罪,美国外交部门发言人也没要求道歉。”我不知道他的本意何在,是不是以此来证明西方也可以对中国的灾难事件表现出同样的态度?只是双方相互比烂的话,请问林先生如此心仪的西方进步性何在?况且,美国政府的表现绝非林先生所描述的。当时一个正在美国访问的中国新闻代表团就因此被强行遣送回国(实是驱逐出境)。美国的盟国沙特代表访问美国时,就因为讲了一句:什么原因导致悲剧的发生?就引起了美方极大不满和抗议。另外,当法国反对美国出兵伊拉克,双边关系降到低谷时,法国首都巴黎发生骚乱并漫延到全国。美国记者兴灾乐祸,以耸人听闻的方式进行报道,比如:法国发生内战。等事件平息后,法国有关部门将这些记者召集起来,要求他们道歉,否则将取消他们的报道资格。看看,这就是西方的公正,这就是西方遇到不公正的报道时做出的反应。
最后,我想对林先生说的是,国家之间的交流必须要考虑到双方发展水平的差异。我可以举两个例子。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国对美国汽车进口进行限制,同时也建议美国可以对中国生产的汽车进行限制,以示报复对等。可是当时中国根本生产不了汽车,美国自然不会上当,而是采取对中国农产品进行限制的策略。现在西方文化和文明在世界仍然处于主导地位----尽管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因此,如果对等开放显然是不公平的。比如说,西方要求非洲放开市场,进行自由竞争。可是双方制造业实力对比极为悬殊,非洲怎么有能力和西方进行自由竞争呢?竞争的结果自然是非洲沦为西方的市场而已。在媒体开放上也是一样。英语已经是世界语言,他们自然愿意全球放开,自由竞争。但汉语和其他语言相对都是弱势语言,这种自由竞争是不公平的。英语新闻在中国看的懂的人很多,但中文在西方几乎无人能懂,请问,这种开放公平吗?
最后回到毕先生和林先生争议的新疆问题上来。西方这次是否客观和公正,从汉维两族的表现就已经得出答案。如果是客观的,公正的,汉维两族冲突方应该对西方记者是持同样的态度。或者都反对,或者都支持,或者都无所谓。但结果却是汉族反对,维族欢迎。当事双方态度截然相反,请问客观与否不是一清二楚吗?这既不是中国民众对外国媒体的误解,更不是狭隘民族主义的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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