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底,我已经上山下乡5年多,此时此刻正在习水县水电局当水利辅导员。一天,区知青办通知我到县城参加“工农兵学员”招生考试。次日,我和十几位知青参加了由招生学校(贵州冶金学校和化工学校)组织的考试。我记得考试地点在县招待所会议室,其中有两道题我记得十分清楚,就是农业“三要素”和力的“三要素”此外就是分数和解一元二次方程,没有语文和政治,只有“数、理、化”一张综合卷子。我自认为考试成绩应当“不错”。剩下来就是静静等待学校录取通知书。 等待并不漫长,但等待是一种煎熬,可以说整个春节是在煎熬中度过的。 见到许多参加考试的知青都得到通知高高兴兴地走了,眼看着入学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入学通知总是不见踪迹,心也冷了,意也淡了,又一次失望了,甚至是绝望了。 望眼欲穿的四月初的一天,终于收到了贵州省化工学校的入学通知书。在当时,收到入学通知书,并不等于就可以去报到入学了,还要过三关呢! 第一关“再教育”是否合格关。首先是生产队每户都得给你签字,二十二户农户一家不给你签字,这书就读不成。 第二关是大队、公社、区公所政审关。假如在接受再教育过程中调皮捣蛋有记录的,肯定是过不了这一关的。在这个过程中,在公社签字盖章时,我生怕再生意外,夜半三更找到几十里外家住农村的公社书记家找其签字。 第三关就是办理粮食和户口迁移手续。其中办理粮食手续在今天看来就十分可笑。 这就是生产队头年分配的粮食,是次年一年的定量,我四月份离开农村,还有八个月分配的粮食要交给粮食部门,否则粮食关系就不能办理,这就意味着入学后没有粮食吃。 这是一个不小的难题,原因是生产队分配是零星的,粮食品种也不一致,而要求上缴的是商品粮,而且必须是一次性缴清。为交这粮食,全家动员,找亲朋好友才凑齐数字。 在乡下68个月,实际上是67个月又10天,除去修建湘黔铁路22个月,除去在习水县水电局当水利辅导员12个月,实际在农村34个月。至于参加农业劳动多少时间,没有作过统计,估摸着不足2年720天。 劳动时间最长的一段时间还是在1968年下乡那年至1970年参加铁路建设前,可以说只要是农忙季节,都在乡下参加农业劳动,从思想上来讲是在听毛主席的话,安心接受再教育,因此这几年参加生产队年终分红,我都没有补交过分粮款,甚至每年还获得几元、十来元不等收入。 参加铁路建设回来后至当水利辅导员前这段时间(1972年6月至1973年3月),除农忙参加农业劳动外,其余时间都在当地打工。在此期间当过搬运工、当过糖厂季节工、修建轮渡码头时打砂料、给外贸站边茶打捆、在盐业公司倒盐仓。可以这样说,只要挣钱的力气活,没有一样没干过。生产队也不缺这劳力,只要在年底补交基本口粮款就成,而不补得不到次年口粮啊。 话说回来,得到贵州省化工学校录取通知书,等于得到自由,终于获得解放,再教育有了结果,几年汗水没有白流,艰难困苦的岁月终于熬到了头。 就要离开农村,除了兴奋没有感想,除了高兴没有留恋。倒是自留地里种的蔬菜和在乡下伴我生活多年的不值钱的家什和劳动工具,让人有些不舍,其次就是房东何四婆一家在下乡期间对我的关爱。作为报恩,也作为补偿,我索性就将锅盆碗盏,工具用具一鼓脑儿全数送给了何四婆一家。 就要离开故乡,妈妈忙着给我添置新衣,忙着准备行囊。三妹用五元钱给我买了一口小木箱,刚好装下一套被褥和二套换洗衣裳。 1974年4月15日,我怀揣入学通知,身背棉被,手提木箱,坐上开往遵义的班车,从此走上远离家乡的不归路,踏上追寻的道路,去实现奋斗的梦想。 今年(2016年)4月15日,是我离开家乡42周年,脑海里总是浮想联翩,总想起那些年的事情,虽然时过境迁,但旧事却莫齿难忘。就留下这些文字作怀念吧! (作者:承上与启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