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最热的一本书恐怕就是龙应台的《大江大海一九四九》了。虽然这本书大陆看不到,但通过网络,大陆民众对这本书的内容也算有了大概的了解。一些介绍文字将这本书评价为还原历史的真相,认为对1945年到1949年这段历史,以前只有胜利者的描述,而没有失败者的声音,龙应台此书,以“失败者”的亲历和讲述,揭示了一段不一样的历史。 我承认龙应台揭示的是一段不一样的历史,但我不认为她所揭示的就是历史的真相。历史是人写的,对历史事实的评价,难免不打上人为的印记。作为那场内战的胜利者,共产党对这段历史的描述,肯定有失偏颇。这太正常不过了,如果共产党写的历史不断地承认自己错了,或者不断地美化失败者的仁慈与正义,那反倒是咄咄怪事。同样的,作为失败者,要对那段历史作出公允的评判,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比如龙应台在书中写道,解放军围困长春半年,城内20多万百姓不是饿死,就是病死,国军为避免更大的伤亡,不得不开城投降。这样的描述,共军是何等可恶,国军是何等仁慈。围城,造成数十万人无辜死亡,不管站在哪一个角度,都确实是大悲剧。但是,将悲剧的责任完全推给围城的共军,难道就是历史的真相么?共军围而不打,目的也是为了避免伤亡吧,难道这不是仁慈之举?是战争,就有伤亡。如何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考验着交战方的仁爱之心。长春无辜百姓的死亡,共军的围城是一个原因,但至少不是共军的枪炮打死的吧?守城的国军如果能够认清大势所趋,早点开门投降,不就可以避免无辜百姓的死亡吗?从这个角度说,“顽固”的国军似应承担更大的责任,将长春百姓的无辜死亡归罪于共军的围困,实在有失偏颇。 为了体现失败者的“仁慈”,龙应台的书中还提到,在徐蚌会战时,面对共军“强征”的十万运送补给的民夫,国军“扣扳机的手一直发抖”。这里的国军是何等的仁慈,“强征”民夫的共军是何等残忍。但是,当时的国民政府有执政资源,为何这么多民夫愿意为共军卖命,却无人为国军效力呢?且不说这个,就说“绑架”民众吧,如果说共军征调民夫是“绑架”民众,那么,国军守着一座座孤城与共军对垒,就像长春的守军一样,明知结果会如何,却还让全城百姓与自己共存亡,这难道不是“绑架”民众么? 我这样说,并不是要指责哪一方,或为哪一方唱赞歌。恰恰相反,我始终认为1945-1949年间的国共内战是我们民族经历的一场最大的悲剧,交战的双方都应该向国人忏悔。我非常赞同龙应台在书中表达的一个
观点,就是向胜利者讨要一个态度——向亡魂上炷香。我只是想表达,对同一桩历史事件,评价没有真相,惟一的真相就是,这段历史确曾发生过。我们不需要去追究历史的对错,我们要做的,是如何避免历史的悲剧再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