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的供词》：愈善而显丑，愈美而极恶

司马平邦

                        《苏菲的供词》：愈善而显丑，愈美而极恶  
司马平邦  




1980年代的风情画卷，深䆳中蕴藉着激湍  
谍战剧没看过瘾的，可以来看《苏菲》。  
女人剧没看过瘾的，也可以来看《苏菲》。  
对1980年代有情结的，更可以来看《苏菲》。  
反正我看《苏菲》，因为以上。  

《苏菲》，至少能展现中国电视剧题材的深度和宽度的极限在哪儿，怎样把那些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我看过的正版谍名字叫《苏菲的供词》，电视台里播出的名字叫《苏菲的证词》，一“供”一“证”，何以？搞不清为什么它要改名，但这改名已经削弱了它的传播――本来，“苏菲”可以因之成为2010年的女版“刘新杰”，或者张歆艺可以因之成为2010年的女版吴秀波的。  

反倒证明，中国电视剧，虽然可以拍到《苏菲的供词》这样好，但仍然没有得到该有的尊严。  
·殊为难忘的年代  

1980年代，是当代中国最为特殊的一个年代，尤其越是过着眼前无聊的日子，就越觉得那个年代特殊。  

苏菲（张歆艺饰）是那个年代里饱满开放的一株美丽植物，它本来可以安然地在三江市优越的环境里幸福开放，领受着生活的阳光雨露，但一桩现在看来小小的但当时看来大大的个人“事故”，毁了她美丽前程。  

当年的苏菲因为一次爱情意外，珠胎暗结，诞下私生子，就此成为持在“敌特”李瑞生手上的牌，干出与“国家利益高于一切”相悖的事，但这个逻辑在现在几乎是不成立的，那个年代人们对个人名声的珍视以及氛围对个人价值的干预，都是现在的人无法理解的，《苏菲的供词》没有放大其阴暗性，但也很好地利用了它灰色的影子酿造出一种悲剧之美。  

《苏菲的供词》标签为谍战剧，其实它“谍”得更多而“战”得太少，依我之见不如改签为“谍情剧”，谍与情的纠缠，而且观众理不清也就罢了，连剧中人物也理不清，这才是它情节上可能让某类观众着魔的根源。  

其实，对我这样的军事发烧友来说，除了剧中普通的故事与人物，亦对851厂的核潜艇制造过程有着浓厚的兴趣，1980年代，正是国家政治、政策全面转型时期，在海润的《沧海》里，这个年代的中国海军正处于“颓废期”，许多重要的兵器工程停滞，在《苏菲的供词》里，虽然核潜艇的制造经过亦被推后成为大背景，但剧集还是用丰富的细节描绘了在那个艰难的时代，将“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悬于头顶的殉道者们孤独而激情的生活与战斗，王晓明导演将这一部分的处理安排得殊为适度，既不用太强的政治色彩削弱剧情的人性化，又能让一股气质性的价值观静水深流于所有剧情和人情的底处，为故事做基础。  
·异常动人的情感  

苏菲，从三江市人民医院一位前途光明的美丽女医生，到851厂一位外表依然美丽，但内在晦暗模糊最后甚至沦为政治罪犯的女间谍，编剧郑凯南在苏菲的命运上最神来之笔是让她在这两个角色转变过程中，观众并不觉得有什么突然。  

苏菲被动地，一步一步地从“好人”沦为“坏人”的过程，其实主创者同时挟迫观众们一起跟着主人公在走的过程，苏菲的人生虽然从三江市到851厂转了一个巨大的弯，但在逻辑情感都非常饱满的细节推动中，观众并不会觉出任何唐突与生硬，851厂的工程师宁福强、魏生宽（杨奇鸣饰）、李向真（李婳饰）、耿秀丽（白雪云饰）等一一卷入以苏菲为核心的间谍迷局，另一面，851厂的主导者王凯（刘斌饰）、张平凉（王志飞饰）、崔玉凤（田玲饰）和马维康（曹海军饰）又组成这场间谍阴谋的“反对派”，但你在这两个对立的阵营之间几乎找不到战斗的痕迹，相反可能更多的是友情、爱情和亲情，这是《苏菲的供词》推进情节方式上是独一无二之处。  

《苏菲的供词》固然表现了一个特别政治背景下又相当阴暗的间谍事件，但它的周遭却被真实、丰富的人情味道包围，所以看这个剧，喜欢间谍故事的人有的看，喜欢看人物情感的，也有的看。  
·真实美好的人物  

苏菲本来是这部剧最大的反派，所有的坏事都是她做的，或者直接经由她手，不过，剧集在描述这个人物的时候却带着相当的谅解心，这或者不是当时年代人们对一个从为人民服务女医生堕落为损害国家利益女间谍的感情，而是现在的人在回望那段历史时的温情体量，带着可以超越时代的那种人性之美。  

张歆艺出道以来，虽然拥有出色的外形条件，却一直在更需要展现内心张力的剧情里挣扎，至少到这部剧，她的努力应该得到回报，我说她是今年的男版吴秀波其实一点儿也不夸张，苏菲的表演，需要演员在内敛的外部气质下植入更丰富的心理表现，苏菲的表情、语调、体态要无一例外地尽善尽美，但这种尽善尽美的目的却不只是为了展现她的优美而是展现她灵魂深处的挣扎和自私，张歆艺在对苏菲形象的把握上是越到后来越笃定，最后与这个美丽而悲情的女人融为一体。  

说实话，最后看到苏菲被国安部门从家中带走，坐在电视机前的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怜惜滋味。  

著名导演赵宝刚轻易不演戏，尤其如在《苏菲的供词》里演出这么大的篇幅更是少见，不过惟其篇幅长，赵导演才有机会将他对人物表演的职业体验言传身教给大家――观众和业内人，间谍李瑞生，在剧集中并没有太多的性格侧面，是一个谍战故事里最常见的大反派，但即使是坐着和苏菲说台词，赵宝刚仍然能用自己独特的个人表演吸引观众，尤其是他那张真的可以皮笑肉不笑的脸，表皮下面的肌肉调动颇率远远超过那张表皮的表面，而又能被观众识得，所以，只要看一次坏人李瑞生的坏笑，你就忘不了他。  
·以恶显善的慈悲  

《苏菲的供词》从头到尾虽然在表现这个女人的堕落，却没有使用任何恶的品质、恶的心理、恶的形象来构造人物，相反，尽管剧情中的苏菲在犯罪的深渊里越划越远，但她身上的善良与美好却也表现得越来越丰富，这是一对完全相悖的逻辑关系，电视剧却能把它们完美地组合在一起。  

苏菲的悲剧到底是她一个人的悲剧，还是那个时代的所有女间谍们的悲剧呢？或者说，是不是所有做了间谍的女人，在她们异常阴暗的故事角落里，其实都开着鲜艳的人性花朵呢？  
又或者，苏菲的悲剧是女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如《苏菲的供词》这样的中国电视剧，是不可以用通行的电视剧工业标准来完全评价它的，它的文本价值、它的中国滋味、它的女性之美都可以与它专业的谍战剧标杆属性等量齐观。  

《苏菲的供词》显然无意在更为宏大的命题下行使价值和信仰权力，因为它的意图只是想认真地、丰富地、慈悲地展现一个发生在1980年代特别的个体事件，以及现在的人们对这样一个事件更为包容的体量心，虽点到即止，又深意无限。  
在中国文化里，这种审美方式叫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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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菲的供词》剧情简介：原本单纯天真的姑娘苏菲，相信爱情却遭遇欺骗，未婚生子，这一点恰被特务组织利用，胁迫她成为了潜入851厂的间谍，全剧以厂长王凯对苏菲爱意渐生为核心全面铺开。掌握核心机密的851厂总工程师张平凉英俊儒雅，接触中苏菲对他日渐有了一种特殊好感，但是她痛苦地明白这感情是无望的，厂长王凯对于众人眼里热心善良的苏菲展开了追求，迫于特务组织压力，内心万般煎熬之下苏菲嫁给王凯，从此她一面要与王凯“恩爱非常”，一面又要通过王凯窃取机密，在间谍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在情感和良知的天秤上失衡而沉沦，最后断送了美丽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