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狡猾的老地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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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狡猾的老地主
时间:2013-01-25 17:59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李革修   东方红网
最近在网上发现党报《人民日报》曾发表为地主翻案的奇文，为此我特写以下亲身经历的两个地主的故事，以正视听。

     我的家乡是山东掖县（今莱州市）朱桥镇，是烟台潍坊公路中间的一个重镇。1944年秋日本鬼子从朱桥的据点撤逃后，我的家乡获得解放。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1945年冬进行了第一次土改。当时镇党委和政府做了大量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工作。成立了农会、妇救会、青抗会（包括民兵）和儿童团组织。土改运动搞得有声有色，轰轰烈烈。我当时是一名儿童团员。也参加了几次斗地主的大会。其中一个狡猾的老地主的反动本性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记。这个地主姓李，家有五兄弟，他是老大，六十多岁，留了两撇胡子。他的四弟是医生在镇上开了个大药房，五弟是留学日本的医生，在北京开有大药房。他家不仅田地全镇最多，也是全镇金银财宝最多的大财主。

     全镇人民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对斗争这个大地主的热情最高。我记得一天晚上，在中心小学的大院里召开斗争这个大地主的群众大会，在会场前面树了两根树干上吊起两个亮光四射的大气灯，会场四周贴了拥护土地改革和打倒地主阶级的大标语。入会群众按农会、妇救会、青抗会、儿童团排列进场，入会群众自带小凳子坐在会场中心，四周还有很多站立的群众，天很冷，但群众情绪很高。会场中很多组织都有啦啦队，互相拉歌唱歌。有的唱：“八路军来独立营，谁参加来，谁光荣，光荣、光荣、真光荣，……”有的唱：“战斗英雄任常伦，他是我们山东胶东人。……”当大会主持人宣布开会，把大地主李某押上来时，只见两个民兵把大地主李某某架上台来，台下群众高呼：“打倒大地主李某某”的口号，群情激昂。接下来，大会进行对地主的控诉。上台控诉的人大多是大地主李某家的佣人和佃户。控诉人声泪俱下，口号声此起彼伏。最后，会上叫大地主李某交待他家金银、珠宝等财产，这个地主自持有点文化，看不起每天爬在黄土地上刨食的农民。这个大地主一再声称他家没有金银财宝。台下的农民就喊：“打！打！”这个地主就马上说：“别打，别打，我说，我说，乡亲们呀！我说什么？我真没金银财宝。”一位农民上台指着他的鼻子说：“你家的田地最多，每年收的租子也最多，你家不但在镇上开大药房，在北京也开大药房，你们还给日本鬼子看病，你能说你家没有金银财宝、你要老实交代！”这个狡猾的地主说：“开药房给乡亲看病，收的钱很少，日本鬼子来看病也很少给钱，平时攒了点钱，都买了地了，乡亲们要分地可以，金银财宝实在没有。”这时，这个大地主家的一位女佣人走上台来揭发：“有一次我给你洗衣服，在你衣服口袋里发现一枚金戒指，我当时就交到你手上，你还敢说你家里没有金银首饰！”这位地主又巧辩说：“那枚戒指是老五从北京带回来给我的，我自己一点金银财宝都没有。”气愤的群众一起喊打，只见那个老地主干脆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这次土改总体上说达到了预期目的，除了把地主多余的土地、牲口和农具分给了贫雇农，把一部分地主的浮财（衣服、布料、家俱）也分给了贫困的农民。我家也分到几件红红绿绿的衣服。重重打击了地主的气焰，使农民特别是贫雇农翻身得解放。

     1947年7月，国民党反动派重点进攻山东的军队占领了掖县城，镇委和镇政府就发动群众把通往烟台的公路挖断，（在公路的横断面挖了几十条沟）阻击国民党军队进攻。同时动员群众坚壁清野，向大山里疏散。粉白的墙上又写了“张开口袋阵，诱敌深入。”和“扎紧口袋阵，关门打狗。”的大标语。此时，老地主李某某也得知国民党军队占领县城，他就在一个月黑星稀的夜晚潜逃到六十里远的县城，投奔国民党反动派，参加了还乡团干了很多坏事。国民党的部队来势汹汹，要寻找我军主力决战，被我军拖入大山中，失去了机械化优势后，被我胶东军区主力部队逐个消灭。两个月后，在县城附近的滑石山一役中，我军主力部队全歼了占领县城的国民党部队，重新夺回了县城。我县公安局活捉了逃亡的大地主李某。同时还抓获了被国民党收编的伪军大队长于大生。妄图反攻倒算的大地主李某某眼见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倒，大势已去，在我公安人员的震慑下，交代了他埋在乡下亲戚家的金银财宝。县公安局的人员把一坛坛金银珠宝用汽车搬回县城。这一消息传遍全镇，全镇的群众都愤怒了！群众一直要求把狡猾又反动的老地主押回镇上，召开公审大会枪毙他。

     1948年初的一天，在镇的河东一片树林里，由县公安局的领导主持，召开公审大地主李某某和伪军大队长于大生的公审大会。大会还没开始，有些老农民就自发的一边骂一边用鞋底打大地主，有些青年妇女就用高粱秆子打伪军队长。民兵把群众隔开后，大会主持人就匆匆宣布了他们的罪行和执行死刑的决定。全场群众一片欢呼！反动的大地主终于受到了人民的惩罚！

    无独有偶，时光转瞬到1969年春天，我受浙江大学党组织委任，担任浙江大学分部党的核心小组副组长，革委会副主任。因为党的核心组组长，革委主任是一位老干部身体欠佳，许多工作由我出面主持。在学校领导大力支持下，在分部半导体专业全体教师的共同努力下，浙大分部建起一座半导体工厂，推动了教育改革。当年十月底，遵照中央部署进行清理阶级队伍工作。经党组织研究召开一次骨干会议进行动员，骨干会约200人，除了干部，还挑选了一些工人教师和学生积极分子参加。动员会是在周六下午开的，我请了学校军代表张政委作动员报告。会后第三天（周一）刚上班，无线电专业的一位学生跑到革委会办公室报告说：“季木匠在木工间吊死了！”我一边通知保卫组的同志一起去现场查看，一边叫他们上报学校保卫处。一个小时后，省公安厅派来了两个同志，他们经现场勘查，得出两点意见：一、木工间现场完好，没有打斗痕迹，确认季木匠系自杀；二、木工间的小方桌上摆了两个茶杯，说明季木匠临死前有人来过，同他谈过话。经过研究，我们立即发动群众提供线索。当天，群众就提供了两条重要线索。第一条就是无线电专业的两位学生提供的，他们说：星期天上午九点左右，他们一起到市里去了，在校门口有一位穿志愿军棉制服的30多岁的人，问他们季木匠季祥生住在哪里？他们用手指着说，季木匠就在前面2号楼的后面木工间里。我当即让他们去买两张公交月季票，再去公交车上找找这个人。事后知道这个人当时就取道上海回香港了。第二个线索是门卫提供的，他们说：“季木匠搬到山上来以后，经常是星期六下午政治学习之后，连晚饭也不吃就出去了，直到深更半夜才回来。时间久了，我们就问他，他很神秘的告诉我们，他在赤山埠有个女人。”我们把这条线索告诉公安厅的同志，他们通过派出所，很快就查到了将近60岁的女人。经过调查和审讯，一切真相都大白了。

     这个女人原来是上海一个资本家的大老婆，上海解放前夕，这个资本家带着小老婆及其儿子去了香港，后转入台湾，小儿子长大后加入国民党的特务组织，多次来过大陆，并把季祥生拉入特务组织，主要是收集情报。季祥生60岁左右是苏北的逃亡地主，苏北土改时他只身逃亡上海，他是上述这个资本家的远房亲戚，这个资本家就收留他做管家。这个资本家去香港台湾之前，就委托季祥生照管他的大老婆及其他的大儿子，并把户口迁到杭州，在赤山埠购置了房产。季祥生是一个有点文化知识的人，平时伪装的很老实，在浙大物理系实验室工作不显山露水，学做了一手木工活，人们都称他季木匠，几乎把他的名字都忘了。“文革”时群众认为他是一位老工人，就把他评为先进和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清理阶级队伍”时，他自然成了依靠对象，并参加了“清阶”骨干动员会。会后，季祥生匆匆去了赤山埠，那个老女人照例为他准备了酒菜。可是，季祥生像变了个人一样，硬是闷闷的喝酒，后来边喝边哭。那个女人问他话，他一句也不说，就又急匆匆的回到浙大分部。这个资本家的小儿子看在眼里很不放心，就于第二天（星期天）上午九时左右赶到浙大分部找季祥生。他同季祥生究竟谈了些什么，以无人知晓。我们和公安厅的同志研究一致认为：这个资本家的小儿子，即“台湾的派遣特务”，既了解季祥生是逃亡地主的身世，又掌握他参加台湾特务的现行，他可能发现季祥生有些动摇，就给季祥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结果这个伪装潜伏二十多年的老地主还是走上了自绝于人民的道路。

     在这里还有两件事值得补充：

     一、季祥生自杀后，学校保卫处查看了他的档案，发现他的档案里有一封检举他是逃亡地主的信和当时调查材料与结论。当时调查人去苏北季的家乡调查，季有老婆和两个孩子，季的老婆证实季已死亡，并带着调查人员去看了坟墓。结论怀疑是同名同姓的人，因为是一个普通工人就草草潦事了。事后查实这是季祥生造的一个假墓。这是一个大教训。

     二、浙大老和山和分部六和塔的后山，先后发现有人发报。当时省公安厅曾秘密侦查过，也没有把季木匠纳入怀疑对象。季祥生死后公安厅在他房间和木工间搜查过，只发现季祥生床头有一台高级的晶体收音机，并没有发报机。虽然如此，但此后在浙大校区及周围再也没有发现有人发报。

     智者见智，仁者见仁。有人认为有关地主的话题，已经成为历史。但正如列宁所说：“忘记过去就等于背叛！”现在，美帝国主义对我虎视眈眈，日本军国主义蠢蠢欲动，但最危险的仍然是看不见硝烟的糖衣炮弹与和平演变。重温历史，就是要警钟长鸣！

                                                                       二〇一三年一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