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讯传媒 2015-07-27 17:59
http://news.qq.com/a/20150727/046459.htm
“人肉搜索”在国内早已屡见不鲜,一句无心的玩笑,一段出格的视频,常会不经意间触发网友神经,一场不见硝烟的“网络暴力”就此开始。那么,国外有没有类似的“人肉搜索”事件?媒体人Jon Ronson在他的Ted演讲中,就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位名叫Justin Sacco的女公关在去往非洲的飞机上发了一条开玩笑的状态,没想到,这一无心的举动,却引来了一场“全民围剿”…… 一天晚上,Sacco坐上从纽约飞往非洲的飞机。百无聊赖之中,她在Twitter上发了一条自认为很幽默的状态,期待粉丝来回复。 但是,这条取笑身边乘客有狐臭的状态,却没有引来多少关注,Sacco有些小失落,这就和我们平时期待别人来赞状态、结果却被忽视时的失落心情一样。 不久,Sacco到达希斯罗机场,准备转机。这时,她想出了另一个略尖刻的笑话: “准备去非洲,但愿我不会得艾滋。开玩笑啦,我是白人(原文‘white’,此处双关,也可理解为‘我是无心的’)。” 为自己编的笑话暗暗得意一阵之后,Sacco按下了发送键,没想到,一场灾难就此拉开帷幕…… Sacco关掉手机,上了飞机,11小时后,她刚一觉醒来,发现有一条信息,而发送这条信息的人,竟是自己从高中以来就没联系过的同学,信息里写到: “我很遗憾看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紧接着,她最好的朋友也发来了信息:“马上给我打电话!你现在是Twitter上排名第一的热门话题。”
原来,就在Sacco发出最后一条状态之后,在Sacco的170名粉丝中,有一个人把她的状态转发给了Gawker的一名记者,随即,这条状态又被这位拥有15,000名粉丝的记者再次转发: 这名记者加上的标题是:以下就是IAC公关总监幽默的笑话 几周后,Ronson采访了这名记者,他表示当时只是觉得这条状态很“诱人”(delicious),但又立刻补充到:“不过我肯定她不会有事的。” 然而事实是,Sacco摊上大事了……
屏幕上第二条状态:鉴于Justine Sacco发出如此令人作呕、如此有种族主义倾向的状态,我决定给Care捐款,点击链接看完整故事 当Sacco还在飞机上睡觉时,一波以“慈善家”自居的网友已经开始借此由头,或为慈善组织招募人员,或标榜自己的慈善行为;紧接着,普通网友也开始加入到“围剿”的队伍中;然后,更恶毒的语言出现了…… 屏幕上第一条推特状态:所有人都去举报这个XX吧 Sacco之后在接受Ronson的采访时是这样评价自己的行为的:“在美国,当我们谈论与第三世界有关的话题时,人人都被束缚在一个‘泡泡’里面,而我,就是和这个泡泡开了个玩笑。” 与Sacco的无心形成对比的是,有一位网友,公开在网络上宣称,“真希望哪个HIV阳性患者去强暴这个XX,然后我们再来看看她的肤色到底能不能保护她。”这个人,却一点事也没有……
屏幕上第一条状态:“我倒有点希望Justin Sacco得艾滋,哈哈” 如果这些都只是个人层面的言论,那么,一些公司的借势营销,则更为这场闹剧添上了丑陋的一笔。
Gogo:下次如果你想在登机前发些愚蠢的话,一定要乘坐Gogo公司的航班! 当时也有比较理智的人站出来为Sacco说话,认为Sacco并不是有意要传递这种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信息,可是状态一经发出,她也收到了一堆愤怒的回复,甚至被人骂“你也是个自高自大的XX”。 这名网友后来描述说,她选择了闭嘴,尽管沉默让她感到羞愧,但她实在没有勇气,只能眼睁睁看着Sacco的生活被一点一点地撕碎…… 在事件发生之前,Sacco的名字每月在谷歌上只会被搜索40次左右,而事件发生之后,一个月内的搜索量竟达到了1,,220,000次。 或许是迫于网友的压力,Sacco的公司也介入了: IAC:这是条粗鲁无礼的状态,目前该员工在国际航班上,暂时无法联系 Sacco随后被IAC解雇。 “全民谴责”逐渐演化成“全民狂欢”,开始有网友呼吁机场附近的人去跟踪Sacco。
右上角状态:讲真,我只想回家睡觉,可是酒吧里所有人都那么关注Justin Sacco落地了没,真的走不开啊 谷歌搜索Justine Sacco,就能查到Sacco当天所乘坐的班机: 结果,真的有人追到机场,拍下了Justine Sacco落地后的样子…… “没错,Justine Sacco刚刚在Cape Town国际机场落地了,她还戴了一副墨镜伪装自己。” 然而这事儿还没完,即使是在IAC将Sacco解雇后,网友依然不觉解恨,谣言传出:Sacoo的父亲其实是个亿万富翁,所以丢了工作对Sacco来说也不算什么。 屏幕上方第一条状态:别被Justine Sacco耍了,她父亲是南美矿业的亿万富翁,她才不觉得遗憾,她父亲也不会觉得 而事实上,Sacco自己坦白,她的父亲只是个卖地毯的。 面对各种污言秽语、谣言诽谤,Sacco的承受能力终于达到了极限。 有时她会半夜醒来,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
然而,Sacco并不是网络暴力唯一的受害者,Ronson说,他采访过许多和Sacco一样的人,他们会谈到自己的抑郁症、焦虑症、失眠症,甚至是自杀的念头。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Ronson认为,的确有些人是真心觉得这样的言论太粗鲁,但至于那些成为网络暴民的人,或许最初也只是为了在社交网络上寻求认同感,那种自己的观点得到别人赞同的感觉很好。 如果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解读,一个人屈从于群体,是因为有“规范影响”和“信息影响”,简单来说就是想被群体接纳,以及想要做出正确的行为。 可这些看似完全正当的心理需求有时却会极化成排除“异见者”,占领道德高地。原本是想通过谴责一个带有“种族主义”色彩的玩笑,来显示自己对非洲的艾滋病患者抱有同情心,可最后却演化成对当事人毫无同情心的诋毁、谩骂和欺凌。 “也许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关注观念胜于关注人,另一种关注人胜于关注观念,”Ronson说,“而我关注人胜于关注观念。”
“但是现在,观念却在逐渐占据优势,而这种将观念至于人的尊严之上的做法,正在不断催生一系列闹剧,要么把人塑造成完美的英雄,要么把人贬低成十恶不赦的坏蛋,尽管我们知道,真正的人,并不是这样的。” 莱温斯基曾在演讲中对观众说:
结果,现场几乎没有人举手。 真正的人,“既聪明,又愚蠢”,既有正义感,也会犯错。 曾经,社交网络让那些沉默的人有机会发出自己的声音;但是现在,社交网络又要把无心犯错的人重新变为沉默的人吗? “我们不要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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