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文明的传播路线:东—西—东 赫德逊《欧洲与中国》: “革命的性质是由被革命所破坏的东西而决定的。而且,重要的是亚洲文化还参与了欧洲传统本身的形成。在19世纪以前,亚洲对欧洲的影响要比欧洲对亚洲的影响深刻得多,而这肯定是因为欧洲的社会秩序更不稳定,所经历的改变更剧烈的缘故。正是在社会危机感引起了怀疑和不确定的时期里,欧洲人的思想才成为可塑性极大又最容易接受外来的影响。在第一个时期(希腊-罗马的解体),欧洲从西亚接受了基督教信仰和大量拜占庭艺术的特色,从印度接受了新柏拉图主义。在18世纪,令人神魂颠倒的则是中国。“ 美籍希腊学者约翰·托马斯·拉西: 我们应用基于社会学的诠释原理,那就是,社会化过程依靠合作习惯来形成其规模,而使便利的、持久的交往交流成为可能。希腊的整合的潜力受阻于缺少密切的经济产业关系,后者可以带来民族凝成的动机和开放领域……,其地理空间和“文明时段”皆不能承受社会发展的波动。 现代希腊已完成政治统一,这在古代是闻所未闻的。……但即使在革故鼎新的今之希腊,地域封闭的旧习犹存,这在那些与外界的生活潮流隔绝的内地乡镇尤为明显。旅行者可注意到那儿的狭隘的部落观念依旧顽强,它正如前文所说的,是植根于其独特的地形。罗德说:“停滞的特征和分离的现象从一个河谷、山地到另一个,被该国的自然地理所强化,交通困难……。我们听到,居住在斯巴达的居民鄙视其近邻……。”从古到今的希腊都存在着地方利益高于国家利益的倾向。 董并生《欧洲“古典历史”辨伪》之娜希亚《欧洲由希腊走来》: 正是在这个时候,中世纪的罗马朝圣(这又是13世纪教皇整体战略的一部分)得到了文艺复兴运动文人及艺术家所掀起是旅行及艺术家所掀起的旅行时尚的推波助澜,并在16世纪晚期乃至整个17世纪达到了有史以来组织规模和波及范围的最大程度。菲利普@德@罗西,这位曾经分别著书描写古罗马和新罗马的作家,在17世纪中叶形象地指出,两个罗马如此紧密相连,与其说是长相相似的孪生姐妹,不如说是两个年龄段的同一张面孔。 …… “对于18世纪的欧洲人来讲,罗马早已不能包罗万象了,更确切地说,一种坚决摆脱罗马人的愿望开始初露端倪。而这里所说的摆脱,无异于放弃对罗马投下的历史赌注,无异于将罗马排斥在这个旧世界里新(欧洲)身份的核心之外。作为基督教世界的首领及心脏的罗马,大势已去,沦为了欧洲人弃之身后的过往岁月。正像我们后来看到的那样,后来所发生的象征性变化,只不过是缩短了早已规划好的行进路线而已。 从此,罗马的历史贡献有了新的角色,这一方案将其降格为世界遗产的一支,或用一个词来概括——模仿。罗马人依旧存续着,只不过附加了相应的条件:模仿的载体或借光者。正像人们谈及罗马人所常说的那样,他们无法超越自己的先师。而按照18世纪对“文明”的定义的理解,唯独希腊人被公认为是不可超越的原创典范。 董并生《虚构的古希腊文明》之西方“古典时代”来去匆匆: 总而言之,18、19世纪古典学将古典时期雅典的学术成就推高到人类知识登峰造极的境地,标榜在一个小镇里、一两代人时间内,完成了全人类需要几千年才可能完成的事业,成为奇迹。 《虚构的古希腊文明》序:林鹏:“文明”的唯一性 萨义德揭露了西方近代“东方主义”的实质:出于殖民利益的需要,19世纪西方学者们通过“编定文本”的方法,虚构了概念化的“东方世界”,目的是为了支配与控制东方世界各民族。 15世纪以前欧洲没有文明。1827年歌德在谈到中国的一部长篇小说时说:“中国人有成千上万这类作品,而且在我们的祖先还生活在森林里的时候就有这类作品了”。 (18世纪法国的伏尔泰在《风俗伦》中提及希腊的部分: 偶像崇拜,神谕,奇迹,神殿,巫术,人祭,都有专门章节论述 所谓创造西方理性精神原典的“希腊三杰”却不见踪影? 反而20世纪英国的汤因比在《人类与大地母亲》中说: 伏尔泰写了一部关于人类文化和社会历史的书,来反驳波舒哀(主教的《世界史》)。在这部历史书中,他把中国人而不是犹太人置于头等重要的地位。) 诸玄识:真实的古希腊——读董并生新书 中世纪的欧洲人对“西方古典”一无所知;他们当中的极少数人从阿拉伯人了解到它们。阿拉伯的文化成果让欧洲分享,而与基督教的伪造 [17] 相结合,就成了“古希腊”了,再被“人文主义”变本加厉地以讹传讹!然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只不过是基督—神本内部的、受东方影响的“新朝派”而已;真正的西方的“人文主义”开始于由“中国热、儒教化”所推启的17—18世纪的欧洲启蒙运动。进而言之,在中国技术所奠基的欧洲科学—工业革命中和中国文化所激发的启蒙运动中,与基督教经院学派同流合污的“希腊元素”,或是进步阻力,或是无人问津。[19只是到了启蒙运动发生“质变”(法国革命和拿破仑战争),和工业革命驱动资本—帝国主义胜利进军之际,“希腊元素”才有机会“发扬光大、登峰造极”的。 西方文明开始于“四大发明”传入欧洲。不仅在“物质文化”( 科技等) [86],而在“非物质文化”(思想与制度) [87]上,中国全面地造就西方。这里只讲物质文化。它主要是:中国技术连通世界地理和奠基科学—工业革命。在此前后,纸与印刷术催生了欧洲的书写文字,促成了它的社会变革:血缘部落→地缘国族;火药和指南针导致其内部与外部的征战,从而形成了民族国家必需的组织力与动员力,这反过来又强化了书写文字。 尼尔·鲍得教授说:没有纸就没有西方文明。 [88]人类学家张伯伦认为,西方文明是从纸开始的,而古希腊的历史是不真实的(尽管他正在西方中心的立场上,武断地把造纸的“专利”归于西方)。 [89]英国古文字学家大卫·迪林格说:“……在纸的引进和印刷术的发明与传播的帮助下,字母写法已经普遍解决了文字语言的难题。” [90]所以德国思想家斯宾格勒坚持用“书写文字”的标准,来否定西方“历史谱系”。 布罗代尔《地中海世界》: “这种文明的躯体是分散的。它像很多细小的油滴洒落、散布在其他文明的深水的水面上,永远不同这些水真正混合,但又始终依附它们,以致它的运动也是别的文明的运动,因此是一种异常敏感的“显示器” 犹太人并不是一个种族,从生物学观点看,他们的群体依存于它们与之共同生活了几个世纪的国家和民族,因为血统混合的现象屡见不鲜。犹太区往往产生于某个地方的就地改宗犹太教这一改宗行动。不管颁布什么样的禁令,并不是种族血统这种空谬乌有的力量,而是别人对犹太人的仇视和犹太人对别人的憎厌维护着犹太社会。这一切都是宗教问题,是遗传的习俗、信仰甚至烹饪方式等组成的合成物产生的后果。 但是,所有的犹太社会当然都不得不同别的社会进行接触交流。所有这些环境使他们成了周围文明的无意的继承人。他们作为哲学家、数学家、医生、宇宙志专家,直到13 世纪并且在这个世纪以后,都是阿拉伯思想和科学传入西方的中间人。犹太人还有另外一个优势:他们在东方是各种会谈的天生的翻译。 但是,即使是这种辉煌的成就也取决于总的经济形势。以16世纪的土耳其为题进行著述的历史学家已经指出犹太商人当时在土耳其取得的成就。正是犹太商人不久以后就同希腊人一起承包了国家的财政收入甚至富有的地主的收入。他们的商业网撒布、延伸到整个神圣罗马帝国。没有犹太人的这些集体命运和这些总的成就,像纳克索斯那样的生涯和经历是不可能有的。同样,在三十年战争之后,如果没有奥格斯堡和约缔结之后的和平安定年代和为德意志犹太人以后进行报复铺平道路的财富积累,德意志犹太金融家,亦即这些“宫廷犹太人”的财富是不可想象的。在同样的情况下,在16世纪末,控制着糖和香料贸易,拥有巨额资金的葡萄牙犹太人的网,促成了阿姆斯特丹的繁荣兴旺。也在类似的情况下,整个(当然不是印第安人时代的)美洲被纳入犹太人的贸易网中……”每个资本主义都意味着一张网,一系列信任、一系列在世界棋盘上的合作。 犹太人的命运的图像映照在西班牙的历史的多面镜里,而西班牙的历史也映照在面对着它的犹太人的命运这面镜子里。 欧洲对西班牙的再征服,被加进严格意义上的西班牙对穆斯林的土地的再征服之中。地理大发现则在后来把剩下的工作完成了。这些发现把西班牙半岛置于现代世界的中心,亦即欧洲对世界的征服行动的中心。 西班牙正在政治统一的路途中。这种政治统一在16世纪只能理解为宗教统一。与此同时,以色列正在注意它的犹太人聚居区是前途命运。但是,它的活动空间是整个世界。 马克思《致安年科夫》: “难道14世纪和15世纪的分工,即在还没有殖民地、美洲对欧洲说来还不存在以及同东亚来往只有通过君士坦丁堡的那个时代的分工,不是一定同已经存在有充分发展的殖民地的17世纪时的分工有根本的不同吗?” 《绝对主义国家的谱系》 “自文艺复兴起,绝对主义时代的欧洲政治思想家们就一再地用如此贴切而又极其疏远的土耳其秩序作为对照来界定自己所处世界的性质;他们谁也不曾把这种距离完全或基本上简化为一种宗教距离。……在西欧、西班牙、英国和法国君主国被自下而上的资产阶级革命所击败或推翻;意大利和德意志的诸公国则北姗姗来迟的自上而下的资产阶级革命所消灭。在东欧,俄罗斯帝国最终被无产阶级革命所摧毁。由这些先后发生的但性质相反的大变动所体现的大陆分裂的后果,至今还影响着我们。” 《现代世界的混沌与治理》: “在对东西关系的这一早期的判断中,有两个方面非常突出。第一,相对于东西方之间的贸易,亚洲内部贸易无论其规模还是重要性,都是前者无可比拟的。从当时(1688)到之后至少一个世纪,欧洲世界经济迅速扩张,但其规模和密度仍是在“追赶”布罗代尔所说的远东“超级世界经济” : 如果把远东作为一个整体,它包括三个巨大的世界经济:伊斯兰,俯瞰从红海到波斯湾的印度洋,控制着从阿拉伯到中国贯通亚洲的沙漠的不间断的链条;印度,它的影响贯穿整个印度洋,包括东西科 摩罗角;中国,疆域辽阔,其海上力量也很强大,它已深入中亚腹地,控制着与太平洋接壤的国家和海洋。而且,这些情况都已存在数百年。但是在15到18世纪,也许我们可以说存在一个囊括这三者的单一世界经济。” 《现代世界的诞生:1780-1914》 欧洲和北美在技术、政治和社会革新上的这些相似的、长期存在的表现不仅归因于亚洲和非洲在17世纪晚期和18世纪的短期政治失败,革新时间的相对滞后有一些长期和更广泛的愿因。我们指出了其中的一些。首先,欧洲通常比亚洲人、非洲人和波利尼西亚人面对战争时更易动员,在法律上更无情。欧洲的地形要求军队在海战与陆战之间、在高山和平原上、在寒冷和炎热中能迅速适应,因为相对小的政治单位不得不时常进行革新以适应这些不同的地形和气候,而东方和南方大的帝国中,则是发展更松散的、更缺少专业(狩猎经济)的军队类型以控制广袤的土地。在欧洲,相对小的区域中的激烈竞争迫使国家把更多的精力用在战争技术的发展上,并且要确保他们的武器可以与敌手的武器相匹敌。亚洲、非洲和最初俄国的军队经常要合并各种数量巨大的附属军队,这些附属军队要供应自己的武器和马匹。 军事财政推动了整个欧亚大陆国家的发展,但欧洲出现了更有效的支付和税收体系来应对当地的战争。在某种意义上,亚洲在17世纪的相对和平是它失败的原因。 《历史的地理枢纽》: “在阿提拉领导下匈奴人在草原带最远的多瑙河流域的外围普斯塔斯中部站稳了脚跟,并由此向北、向西、向南出击欧洲的各定居民族。近代史的一大部分,可以看成是对这些袭击所直接或间接引起的变化的注释。盎格罗-撒克逊人很可能是在那时被驱赶过海,在不列颠岛上建立英格兰的。法兰克人、哥特人和罗马帝国各省的居民被迫第一次在夏龙战场并肩战斗,进行反对亚洲人的共同事业;他们不自觉地结合成近代的法国。威尼斯是从阿奎利亚和帕多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甚至教皇统治的决定性威望,也得自教皇利奥与阿提拉在米兰的调停成功。这些就是一群冷酷无情而又无理想的牧民,扫过无障碍的平原所产生的收获,也就是巨大的亚洲铁锤任意打击这一空旷空间的成果。” 弗朗索瓦@吉普鲁《亚洲的地中海》:
中国海军力量的崛起,并非仅仅是宋朝蓬勃发展的合法和不合法贸易的结果,也不是元朝海上野心的结果。甚至也不是郑和下西洋的结果。它的根源在于更深的领域,既有地理的,也有文化的。海上扩张是气候变化及西北部入侵者的压力导致的社会剧变的结果。
直到南宋时期,中国才考虑让海军作为一种具有自主能力的永久性军事力量,而非仅是陆军的简单补充。淮河和长江之间的密集河道网络构成了一个防御带,保护着新朝廷。在宋朝与蒙古的对抗中,海战成为决定性的因素。另一方面,蒙古人很快将他们的海军转入了进攻1281年,他动用了15万人和4400艘船只对付日本,但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台风拯救了日军。(“神风”的由来) 早在16世纪,在大西洋和太平洋盆地就发现了经济和社会融合的迹象:从墨西哥阿卡普尔科市流入马尼拉的白银数量,基本上等于通过大西洋运往大西洋运往欧洲的数量。经陆路运输的数量更大,其中大量流入中国,以换取丝绸、漆器和瓷器。一种新的税收制度(一条鞭法)加速了这种进程。 贾雷德@戴蒙德《GGS:人类社会的未来》: “可以被分成“欧洲”和“中国”的政治/经济半径的地理边界在过去几个世纪内一直处于变动之中。直到至少15世纪以前,中国在技术上一直走在欧洲前面,在未来也有可能重续辉煌,那样的话,“为什么是欧洲,而非中国?”的问题就只是一种转瞬即逝的显现。政治分裂的复杂影响远不止提供了一个用于竞争的建设性平台,例如,竞争有可能是建设性的,也由可能是破坏性的(想想一战和二战)。分裂本身是一个多层次而非单一的概念,其对于创新的影响力依赖于自由等要素。至于分裂是否最优也随使用的最优衡量尺度而异,对于技术创新最优的政治分裂程度,也许就经济生产力、政治稳定或人类福祉而言并非最优。” 张海洋《中国的多元文化与中国人的认同》 “当今世界的时代精神或主导价值确认:纵向分层与财富和特权的分配有关,
属于是社会公平问题,因此应该缩小和消除。但横向分类却是社会开放和政
治文明的标志,应该给予承认、保护和尊重。总之,纵向分层和谐的管理目
标是控制和缩小差别。横向分类的管理目标则是保持多样性的活力。必要时,
各国还要采取必要的措施来保护濒危文化,包括其生态环境和无形遗产。” 小年@大年 :“希腊”模式@中国模式 庄子《逍遥游》: 小知63不及大知64,小年65不及大年66。奚以知其然也?朝菌67不知晦朔68,蟪蛄69不知春秋70,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71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72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而彭祖73乃今74以久75特闻,众人匹之76,不亦悲77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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