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惠明：终身不嫁的女人变得毫无意义

huangrunlin

老姑娘--刘惠明博克--凤凰网博客
http://blog.ifeng.com/article/37687583.html?touping

老姑娘

十八十九世纪欧洲作家中，，巴尔扎克一支笔最阴损，往往令人咒他早死。可他偏偏长命且又多产，就令人有些无奈了。他写了那么多的书，刻画那么多的人物，只是坏人比好人多。他笔下的好人可能不是特别的好，但坏人一定坏到家，比一般人想的更坏。不但心地坏，相貌也坏，有时心灵PK相貌，看哪一个更坏！所以巴尔扎克笔下的坏人，一定有丑陋的相貌，当然相貌丑陋的人，也一定搭配一颗坏到家的良心。所以巴尔扎克的小说，看两三本，令人拍案击节，看多了有千人一面的感觉。我当然属于看多了的，所以敢妄加置喙。

《都尔的本堂神甫》是一很短的中篇小说，有一段书写老姑娘，看看是不是很贬损。（法国那时候，姑娘大都十八二十就被人骗走了，过三十便是老姑娘，不是我们理解的五十岁多的女人。）

。。。。。。终身不嫁的女人变得毫无意义：她们自私、冷酷，只能令人厌恶。

不幸这个铁面无私的判决太确当了，做老姑娘的不会不知道判断所根据的理由。别人如何看待她们的念头在她们心中自然而然的发展，正如她们凄凉的生活在眉宇之间自然而然的反映出来。于是她们一天天的憔悴，一般的妇女随时随刻感情洋溢，心中的快乐使她们面带笑容，动作温柔，老姑娘可从来没有那种洋溢的感情，没有那种快乐。接下来她们变得性情暴烈，抑郁不堪，因为虚度一世的人绝不会快活；先是心中痛苦，而痛苦就会叫人变得恶毒。老处女开头总不承认自己的孤独是咎由自取，而是长时期的怪怨社会。从怪怨一变而为存心报复，真是太容易了。还有一点，老姑娘浑身上下的讨厌样子又是独身生活不可避免的后果。既然从来不觉得需要讨人喜欢，就不知道什么叫做风度，什么叫做高雅。她们只用自己的眼光看自己。这个心理使她们不知不觉地只挑对自己方便的东西，而不要那些叫别人感到愉快的东西。她们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旁的女人不同，但后来也发觉这一点不同而为之懊恼。嫉妒是女人心中永远消灭不了的情感。在女人所有激烈的情感里头，唯有嫉妒一项是男人肯原谅的，因为女人的嫉妒正好满足男人的虚荣；但老姑娘的嫉妒是无的放矢，只能受到嫉妒的害处。

老姑娘因为样样愿望受着阻抑而苦恼，天性又不得发展，心里便老是感到一种压迫，无法忍受。女性本来只会在别人心中引起愉快的感觉，尚若一辈子看见人家脸上有厌恶她的表情，当然是不好受了。因此老姑娘看人总斜着眼儿，倒不是怕难为情，而是由于羞愧和畏缩的缘故。这种人绝不原谅社会让她处于不尴不尬的地位，她们还为此恨自己呢。而永远和社会作对或者和人生有矛盾的人，是不会让别人太平，不嫉妒别人的幸福的。

这一大堆念头整个表现在迦玛小姐黯淡的灰色的眼睛里，眼睛四周的大黑圈显出她在孤独的生活中作着长期的斗争。脸上条条皱痕都笔直。脑袋，和腮帮的骨骼都长得僵硬，干枯。下巴上有好几颗痣，迦玛小姐满不在乎的让痣上长着毛，早先那些毛是棕色的。牙齿倒还洁白，可是太长，薄薄的嘴唇皮差点儿包不住。原来的黑头发因为闹着剧烈的偏头痛变得花白，只能用假发做前刘海，但是她不会遮掉痕迹，帽子边和扣假头发的黑带之间往往露出一小块空隙，刘海的圈圈儿也做的不太高明。穿的衣衫夏天是塔夫绸的，冬天是曼里诺呢的，一律浅棕色，裹在难看的腰身和瘦消的胳膊上明明太窄了一些。领子不住的的往下扯，路出一个红红的脖子，脖子上的筋筋缕缕像阳光中的橡树叶，颇有艺术的意味。

够了，够损的吧，就这一段，让老姑娘看见能不咒他早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