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正在发生深刻和广泛的变化,处在一个关键的转型期,出现了许多乱象和怪象,远远超出了原来的“正常认识”和“政治正确”,值得细加观察和分析,从中也许可以看出新时代的端倪,有助于我们沉着、理智地应对各种问题和挑战。
1、乱象丛生的世界当今世界有哪些乱象?简单列举几个
一是世界虽然远离大规模战争,但恐怖主义和局部冲突仍然威胁着人们,枪声爆炸声仍然不断。
美国一向被认为是有两大洋护卫的天堂,没想到2001年的“9·11”打破了那里的美梦。
今年7月7日达拉斯的枪声非同小可,那是一名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黑人士兵射向警察的子弹,5名警察丧生。美国平民有2亿多枝枪。据统计到7月7日奥巴马已67次下令全国降半旗为抢祸的死难者致哀,何时是个头?这种“天堂里的枪声”和遥远的清真寺里的爆炸声到底意味着什么?
奥巴马今年1月20日在最后一份国情咨文里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非凡变革的时代——这场变革正在改变我们的生活方式,改变我们的工作方式,改变我们的星球,以及我们在世界上的地位。”这段话意味深长。
二是经济已经不遵循西方经济学教科书上描写的规律行走,这一次的经济危机拖的时间很长,至今曙光模糊。
在寻找原因时,人们注意到了劳动生产率的萎靡不振。美国智库世界大型企业研究会的调查显示,2016年美国生产率(单位时间GDP)的增长率预计只有负的0.2%。认为美国走在错误轨道上的人4月份达到70%。
三是西方陷入了民主危机。
美国国内今年爆发了“民主之春”,几千人聚集华盛顿,抗议金钱政治和民主机制失灵。两党内斗和三权制约的僵局,弄得议会里很难通过议案,甚至有时造成政府关门。特朗普在美国大选中意外地大受欢迎,以“民主社会主义”为号召的桑德斯有颇有号召力。
这些都引起了两种似乎矛盾的说法——民主是太少了还是太多了?一方面,形式上和程序上的民主没有带来老百姓认可的真正的民主,因此说明民主太少了;但另一方面,让很多人未能预料结果的英国“脱欧”公投,用眼前利益吸引选民的哗众取宠的做法,又说明民主太多了。
法国也是如此,问题成堆,别无他法,只能寄希望于下次大选。法国经济、历史学家尼古拉·巴韦雷5月16日的文章警告说:“2017年的总统大选,是法国在可能的暴力和极端主义中走向毁灭之前,通过民主方式进行改革的最后机会。”
西方不但认为自己的民主机制是最好的,而且一直把推广这种民主作为自己的基本国策,甚至不惜动武。然而,打了阿富汗和伊拉克,民主没有建立起来,反而引起了动乱、恐怖主义和难民潮,西方束手无策。
澳大利亚资深外交评论员格雷格·谢里登在文章中写道:“西方正在经历一场真正的信仰和管理方面的文明危机。”信仰涉及价值观,管理涉及西方多党议会民主,这两条一直是他们引以自傲的“独门绝技”,怎么现在都不灵了呢?
四是科技飞跃是福是祸?这个问题已开始引起人们的注意。
其实恩格斯早就警告,科学每征服大自然一步,大自然就会报复人类一分。危险已经存在,对于转基因食品的争论使我们困惑。
弗朗西斯·福山推出了一本新书《我们的后人类未来》,警告说:“生物技术会让人类失去人性……但我们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我们失去了多么有价值的东西。也许,我们站在了人类与后人类历史这一巨大分水岭的另一边,但我们却没有意识到分水岭业已形成,因为我们再也看不见人性中最为根本的部分。”
此外,还有拉美在左与右之间摇摆,非洲在动乱中发展经济等等,但以上乱象已足以迫使我们思考现在和未来。
2、世界失去平衡和秩序当今的乱象说明世界已失去了原来的平衡和秩序,但新的平衡和秩序还没有形成,前途不明,所以大家有一种不确定感,不安全感。
平衡是相对的,暂时的;不平衡是绝对的,永恒的。在“冷战”时期,世界维持了一种“恐怖平衡”。1989年被打破后,美国极力主张“美国强权下的世界和平”,实际上是要维持和巩固美国的霸权。没想到才过了不到30年,这种—超独霸的局面维持不下去了,接下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新平衡、新秩序呢?世界发生深刻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呢?
首先可以说,资本主义病得不轻,政治孕育某种大的变化。
资本主义经过了500年的演变和发展,已经走过了辉煌的顶点,正在走下坡路,面临制度危机和信仰危机。资产阶级的多党议会民主在战胜了贵族统治之后,自身也贵族化、权贵化、金主化了。形式上、程序上的“民主”掩盖了真正的不民主,所以西方有人喊出了“让民主民主化”的口号。
美国今年发生了“民主之春”,人们抗议“金权民主”、两党恶斗和政府机制失灵。今年的美国大选出现了特朗普和桑德斯这样的政治人物,他们利用人民的不满乘势而起,但并没有真正拿出救国良方。人们隐隐担心西方议会民主将来会不会搞不下去。
在“人权外交”的大旗下,结果是“民主反被民主误”。现在被“民主”祸害了的人民正在向西方“讨债”。另外,以个人主义为伦理基础的西方经济,正陷入资本主义金融化的泥坑而难以自拔。华尔街的势力太大,实体经济难以重振。西方也想要改革,但步履维艰,只能小修小补。
不过,资本主义虽病得不轻,却还看不到有什么东西可以马上代替它。虽然不少人高呼“另一种世界是可能的!”,但另一种世界到底是什么,却说不清楚。所以资本主义向何处去,很不确定。有西方学者预言:西方要么在高科技的帮助下缓和矛盾,再次获救;要么在矛盾激化中陷入动乱,乱而后生。在这种形势下,它们会设法矛盾外引,世界将更不太平。
其二,国家治理比空洞的民主更重要。
西方国家为了推广自己的利益,总把民主挂在嘴上,使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然而,经过这几十年的实践,却并没有带来民主。
近年来,嚷嚷民主的少了,盼望良治的多了。有学者提出用“智者治国”(epistocracy)代替“民主”(democracy)。这反映了不少人的思考。值得思考是的:良治离不开民主,但不适当的民主肯定带不来良治。还是要让各国自己去探索,西方的精英们应该多为本国的民主操点心。
其三,全球化遭遇民族主义,期待新的平衡。
近30多年来,全球化似乎高歌猛进,所向披靡,但近年来引起了巨大的反弹,原因是它带来了利益的巨大不平衡。
美国《国家利益》6月30日的文章指出:“全球化过程中产生的经济回报在社会上没有被公平分配,只把金融和高科技巨头变成超级富豪,同时毁掉大批制造业,在经济上受到压榨的中产和蓝领创造出一个新生的失败者阶层。”
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正是以蓝领白人工人利益的捍卫者的面貌出现,赢得大量选票,而英国的“脱欧”公投,也反映了普通民众的焦虑,这股力量冲击政坛,正在寻求新的平衡。
其四,民粹主义与福利主义带来巨大挑战。
法国《回声报》网站5月6日的社论说:“愈加明显的民粹主义偏差,源于全球化和国家之间关系的僵局。”事实上,西方的中产阶级收入也长期停滞,他们的子女不相信会比父母过得好。上述社论说:“中产阶级已经先在事实上(美国)和精神上(欧洲)堕落了,并滋生反叛。”
民粹主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是福利主义。西方的多党议会民主的一大特点是“唯选票为大”。政客都尽量向选民许愿,选民也以福利的多寡作为投票的依据,其结果是福利超出了财力,财政赤字巨大,成了阻碍国家发展的沉重包袱。在以个人主义作为伦理基础的社会,常在关键时刻罢工,要挟政府,而政府往往以妥协收场,同样影响国家的顺利发展。
3、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方向是最佳选择人类到了当代,真切地感受到了共同毁灭的现实可能性,无论是按动核按钮还是制造超级细菌和病毒,都可能带来可怕的后果。
在当前的形势下,“命运共同体”是一个可以把各种各样的人吸引在一起的理念。尽管矛盾很多,尽管千差万别,但在共同毁灭之前,大家都可以静心想一想,以便决定自己的行动。
世界经济论坛主席克劳斯·施瓦布2015年12月12日在美国《外交》双月刊上撰文说:“我们应该塑造一种未来,它通过把人放在首位并赋与人力量来为所有人服务。从其最悲观、最非人性化的形式上来说,第四次工业革命或许确实可能实现人类的“机器化”,剥夺我们的内心和灵魂。但是,作为对人类本性中最好的部分——创造力、同情心和管理能力的补充,它也可以基于一种共同的命运感,将人类提升到一种新的集体和道德意识层面。确保后面这种可能性获胜,是所有人义不容辞的责任。”
中国已把“命运共同体”理念昭示世界,以这个高尚的理念来看待纷纭复杂的世界,并采取有力的行动,把中国人民的利益同世界人民的利益统一起来。我们不当头,不搞世界革命,也决不受人欺负。我们可以通过我们强大的国力和公正的道义来引领世界,同别国有识之士一起,把世界从危险的境地引向美好的未来。
但我们要有历史的担当,在引导人类走历史必由之路方面展现我们的宽广的胸怀和伟大的气魄,有5000年悠久文明的中华民族也完全具备这样的智慧和能力,我们有这个自信。
(詹德雄,新华社世界问题研究中心专家。本文摘编自《新华网·思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