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 卷五 乡党第十:“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
注释:负版者:背负国家史料文集,肩负国家命运的人。当时无纸,用竹简木板来书写,故称“版”。 此解释因循古注,实为可疑!①孔安国曰:“负版者,持邦国之图籍。”最接近的解释是“郑司农注《宫伯•职》云:版,名籍也,以版为之。今时乡户籍,谓之户版。”皇侃疏曰“云式负版者者,负,谓担揭也,版,谓邦国图籍也,古未有纸,凡所书昼皆于版,故云版也。孔子见人担揭国之图版者,皆式敬之也。”②问题是:这种情况常见吗?如此贵重的“公文档案”转移,为何不用车载,且无卫护?孔子敬重的是“邦国图籍”而非“负版者”,但“邦国图籍”本该“藏之府库”,何以如此轻率地“奔走于途”呢?若不常见,偶尔出现,又何必罗列于此?
③是否有一种可能:此篇为“乡党”,而孔子出身贫贱,又与乡党尊敬有加,并无鄙视之心,那么“负版者”会不会就是路旁“身负版臿(铲鍬类农具)的人(体力劳动者)”呢?孔子在车上看到路边的农人,便俯身致意,这不就是很好的场景吗?
④还有一种更大的可能:“负版”亦作“负板”。亦指古代喪服。孝子披在背上的粗麻片。《儀禮‧喪服》“负,广出於適寸。適,博四寸,出於衰。衰長六寸,博四寸。”。漢鄭玄注:“负,在背上者也。適,辟领也。负出於辟领外旁一寸。博,广也。辟领广四寸,则与阔中八寸也。两之为尺六寸也。(衰)广袤四寸也。出於衰者,旁出衰外,不著寸数者,可知也。前有衰,後有負板,左右有辟領,孝子哀戚無所不在。”前文“凶服者(一群人)”接着是“负板者(孝子)”,不是很通顺吗?至少不像“背着邦国图籍”那样突兀而费解吧?!
⑤国学宗师钱穆于此甚纠结,他在《论语新解》中列举了三种解释,但仍依从古注,他这样写道:式負版者:負版,一說:謂負邦國之版圖。式之,重戶籍民數。或說:負版疑當作負販,承上“凶服者式之”言,[光案:“承上‘凶服者式之’言”,東大版原作“承上凶服者式之言”,“凶服者式之”五字無引號。]謂其人雖負販之賤亦式之。語法參次遞下。若分作兩事,當曰式凶服者、式負版者,[光案:“當曰式凶服者、式負版者”之頓號,東大版原作“當曰式凶服者,式負版者”之逗號。]作平列語始得。又一說:版者,哀服之領,惟三年喪之衰,乃有此領,故負版乃喪服之最重者。果如所說,凶服可以兼負版,不煩重句。以“雖狎必變,雖褻必以貌”例之,[光案:“以‘雖狎必變,雖褻必以貌’例之”,東大版原作“以雖狎必變,雖褻必以貌例之”,“雖狎必變,雖褻必以貌”九字無引號。]當從第二說。(也许他没有注意到郑玄的注文,否则就不会纠结,也不会因循旧註了!)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都有点明白了吧?可见“古注”也不可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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