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寓所凸肚窗前俯瞰街景,贝克街马路当中的雪被来往车辆辗成一片灰褐色的泥水,我不时发出阵阵怪笑。
“华生,看人在雪地里滑倒很有乐趣?”福尔摩斯的声音从炉边摇椅上传来。
“我只是奇怪大波波娃和哈德森老太太怎么买个菜要这么久?”说着我关上了窗户。
“说明晚餐将很丰盛。”
我轻快地走回壁炉边坐下,“歇洛克,猜,我和大波波娃今年去哪里过圣诞节吗?”
“巴黎?”他倒是挺配合我的。
“等法国佬闹完革命再说吧。”我摇了摇头。
“莫斯科?”
“那里不过圣诞节,再说,大波波娃老家有什么意思?”
“苏格兰?”
“切,我们要去温哥华!”没有被他猜中,对我来说是种胜利。
“格劳斯山顶,麋鹿雪橇?”
“歇洛克,幸运的话,圣诞老人会请我去他小屋坐坐。”我有点陶醉。
“不幸的话,加拿大警察会请你去拘留所坐坐。”福尔摩斯到酒柜边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哈,我是一位奉公守法的绅士,无任何不良纪录。”
“华生,你确定?”
我眨着眼睛抬头想了想,低声说“在伦敦看过地下脱衣舞算吗?”
福尔摩斯喝了口酒,“我不指这些,是指你的职业。”
“我是一名医生,一份高尚而体面的职业,不像某些人整天鬼鬼祟祟。”我为巧妙地吐槽他而大笑起来。
“华生,认真回答我一个问题。”福尔摩斯用鹰鹞一般的眼神盯着我。
“什么问题?”我喉咙突然有些发干。
“你给伊朗人看过病吗?”
我也倒了杯威士忌,“保不齐有吧,你知道我诊所并不限制任何病人。”
“另一个问题,你跟美国有业务往来吗?”
“呃……有的,诊所一些器械是从美国购买的。”
“那加拿大警方完全可以将你在圣诞夜扔进拘留所。”福尔摩斯阴阴地笑着。
“凭什么!”我愤怒地站了起来。
“凭美国对伊朗制裁法案,你医治的伊朗人会增强伊朗的力量,进而威胁到美国安全,加拿大将根据美国要求而扣押你。”
“太疯狂了,歇洛克,加拿大是独立国家。”
“是吗?接着你可能被引渡到纽约或别的什么鬼地方受审。”
“我给伊朗人看病,他给我酬劳,有违反帝国法律吗?有违反加拿大法律吗?”我挥舞着双手。
“冷静,华生,请冷静。”福尔摩斯缓缓地喝着酒,“只需要美国下令。”
“这不成绑架了吗?%&*%@#XXOO……”,我语速变得极快。
“你在说脏话?”福尔摩斯给我递来一根烟。
“那我的人权呢?”
福尔摩斯坚定地点头,“看你值多少钱?如果你值得绑架的话。”
“我是一位英国公民,这将冒犯伦敦。”
“不不不,华生,它们首先考虑的是如何满足美国要求。”
我吐了口烟,苦笑着,“这对加拿大有什么好处?两头不是人。”
“离美国很近的一大州。”福尔摩斯暗笑着。
“《伊朗核协议》是美国撕毁的,不是我干的!”
“美国逻辑是,如果你在美国有业务,你必须在任何时候遵守美国法律。”
“哪个有尊严的国家会接受这种标准?”
“加拿大接受了,我们也快了。”福尔摩斯突然有点消沉。
““歇洛克,其实,我知道你是指哪件事,但她已经被保释成功了。”
“一个好的开始,从监禁改为软禁,但事还没完。”福尔摩斯敲着酒杯。
“如果美国还坚持要加拿大引渡呢?”
“将是一个极其非常恶劣的先例,给全球企业高管制造了安全阴影。华生,这意味着任何国家都可以用自己的法律境外执法。”
“路透社说,有一位加拿大前外交官,一家非政府组织的高层在中国被捕。”
“华生,他只是违反了中国法律,请不要将同一时段发生的事情关联起来。”
我喝了口酒,“好吧,总统先生说在某种条件下,他可以干预此事。”
“他正把一些人的脸打肿。”
“如果我真的被扣,我们的大使会帮我找加拿大政府吗?”
“不过,加拿大会说这是司法问题,总理不能干涉。”
“那选他上台干嘛?”
“华生,三权分立这么高大上的东西你没听说过?” “好像是法国佬孟德斯鸡的理论。”
“鸠,不是鸡,不过,戴高乐的第五共和国可不管这些。”
“三权分立好像很高级。”
“1968年尼克松借顾问菲利普斯之口说过,三权分立是孟德斯鸠的一个错误,完全僵化成了一块法律混凝土。”
“听起来不像说的那么美妙。”
“华生,三权分立是指:绑票的,谈价的,放人的,分三拨人,各干各的。”
“这么黑?那我取消圣诞行程?”
“不必,大英帝国也算是道上的兄弟,但这条道会越走越黑。”(后沙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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