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区五万遗体处理档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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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之城 (2008-05-30 12:11:08)

标签：地震 杂谈

分类：文章选读

　 震区五万遗体处理档案
　　□ 文/记者谌彦辉    编辑 陈磊

　　世界卫生组织发出警告，四川地震灾区很可能暴发疫症，但主要威胁并非来自灾区罹难者尸体的腐烂，而是遭到污染的水源以及临时避难所的拥挤状况。

                            警察和法医对无名遇难者进行统一取样、照相、编号及DNA存档。
　　5月12日14时28分，不到两分钟的地震，彻底摧毁了一座娟秀小城——北川。地震袭来时，三面高山向城区坍塌，整个县城几乎被土石埋没。
　　进入县城，所见之处都是山上滑下的巨大岩石。县城核心地带的建筑，新城60%被毁，老城80%被毁。水、电、气等基础设施，荡然无存。
　　“很多人都是被活活憋死的。”一位幸存者说，山脚下的城区建筑物大多都被掩埋了，四周都在滑坡，人们根本无处可逃。北川幼儿园500多名孩子，被滑坡气浪推行了20多米，全部被埋。
　　北川县城的常住和流动人口大约有3万人，目前确切证实的幸存者仅4000余人。
　　夜幕低垂，搜救人员开始逐渐撤出，整个县城飘荡着一股尸腐的臭味。尸体四处可见，北川越来越像一座“死亡之城”。
　　5月22日，震后第10天。与之前繁忙的搜救场面不同，北川城区已经被全面封锁。政府在进入北川的道路上设置了4道关卡。在城区入口处设立的第4道关卡，负责人用扩音喇叭喊着，出于安全考虑，该关卡按照国务院的有关指示设立。即便是通过最后一道关卡，人们现在也只能在高处观望这一片废墟。

　　有限的尊重
　　66岁的周奶奶每每想到她的孙女，就抽泣起来。周家距离学校一公里，地震发生后，她就跑过来寻找孙女。已经垮掉的学校里，灰尘四处弥漫，呼救、哭喊声混为一团。废墟中，奶奶发现了孙女，孙女的半个身子露在砖石外面，冲着她直摆手。
　　余震很快来了。周奶奶再去看时，孙女已经消失了。一连4天，周奶奶就在学校旁守望着，消防部队救援官兵仍在寻找生还者，尽管奇迹出现的可能已经微乎其微。
　　和周奶奶一样，在救援部队最先到达的北川中学，废墟外的父母满满围了一圈，他们都在等待。
　　北川中学共有两栋教学楼，地震中，老教学楼全部坍塌，新教学楼一二楼已坍塌，学生全被掩埋在废墟底下。
　　消防救援官兵已经找到很多被埋在废墟下的人，绝大多数已经死去。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被发现时，保持着各种各样的姿势。有的背靠背，有的像在睡觉，还有的是在走廊里……废墟上，一不小心，救援官兵就可能踩到孩子的手和脚。遇难者挣扎的表情、残缺的身体，使很少人能在这里保持平静并一直坚持清理的工作。
　　挖掘机彻夜轰鸣，不停地有遇难者被从彻底垮塌的教学楼底挖出。救援者抬出他们的遗体，简单地用毛毯包裹一下，然后送到灯光灰暗的操场上。操场上的尸体不断增加，伴随着家长撕心裂肺的哭声。
　　很多孩子有父母来认领，但更多的死者没有亲人来见他们最后一面。他们的家人也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埋身倒塌的房屋和从山上滚滚而下的泥石流中。
　　北川中学的操场上，每天都堆放着上百具尸体。经过简单的清理和登记造册，一共1200多名遇难者被挖出。
　　因为根本没有保存尸体的条件，被挖出的遗体大都开始腐烂，散发出恶臭，有的开始流出尸液。遇难者仅是面部被简单地覆盖上书本或者报纸，救援官兵给他们套上了塑料薄膜。其中一些被人小心地抬到椅子上，覆盖了一层破旧的床单。有的被放置在僻静的角落，也只能用衣物、棉被简单掩盖。学校里，救援者也只能给予他们这样最基本、有限的尊重。而北川县城内，街边已堆满了尸体，空气中飘散着腐烂的气味，苍蝇在尸体上飞来飞去。
　　24岁的干洗店老板王先明痛不欲生，在路口忍不住号啕大哭，他的父母与妻儿至今找不到，生死不明。
　　废墟里还掩埋着更多的尸体，负责搜救的消防官兵显得伤感而且无奈：“太悲惨了，死人太多，都来不及管。”
　　截至22日19时，汶川特大地震遇难55239人，受伤281066人，失踪24949人。然而北川县城死亡人数仍然没有明确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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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重负
　　5月16日18时，周家孙女的尸体被抬了出来，孩子几乎失去了下半身，周奶奶在后面跟着一路哭喊。孙女在操场上没有停放多久，便被抬上卡车拉走了。周奶奶数次晕厥过去，她不清楚孙女将身葬何处。
　　现场工作人员称，遇难者的丧事要一切从简。待法医确认、照后，遇难者的遗体将被送往绵阳、江油市和三台县的火葬场火化。
　　从北川到绵阳火葬场大概需要走2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从地震当日开始，就已经有遇难者的尸体被拉到火葬场，直到现在，仍有尸体被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
　　地震发生后，只要灾区或城市医院在电话中提出要求，绵阳火葬场便会立即派出车辆接运遇难者遗体。殡仪馆6辆运尸车不停地接运，一天要跑好几趟，但依然忙不过来。火葬场门口，还有灾区的大卡车接连不断运送尸体过来，有时候一辆卡车卸下50多具尸体，少则20～30具。
　　绵阳火葬场有7个焚炉，火化一具遗体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绵阳殡仪馆一位负责人称，火葬场的机器在震后就再没有关过，24小时运转，数十名职工也开始轮班作业，就连退休的员工都被召了回来，绵阳市一些志愿者也被派往火葬场，帮忙搬运遇难者。
　　北川中学的遇难学生多半被送到这里火化。因为人数太多，工作人员有时候不得不一次装下3个学生的尸体送进火炉，但仍然运转不过来。工作人员甚至将尸体冷藏的工序都取消了，但还是无法减轻负荷。
　　地震造成大量人员死亡，远远超出火葬场常规的处理能力，还有许多地方的火葬场本身也被震塌了。
　　尸体接运调度指挥组的李组长说，绵阳火葬场按技术标准一天最多只能处理100多具尸体。而且，火化还要视死亡时间而定，超过72小时，尸体易发黑，有异臭散发出来，沿途可能传播细菌，就不宜火化。
　　绵阳殡仪馆接受了来自北川的2000多具尸体，还有近千具没有被处理的尸体开始转送到江油等附近的火葬场火化。
　　而截至5月18日晚，绵阳市在地震中亦死亡11874人。其中，遇难者已被火化约2100人，仅是被发现遇难者的1/5。
　　这几天，绵阳市火葬场内挤满了遇难者家属。他们其中一些，不能接受失去亲人的现实，趴在亲人的身边，不断地为已经僵硬的身体实施人工心肺复苏。而其他大部分家属，则期望着能领回亲人的骨灰。他们希望让遇难的亲人安息，死后有一块葬身之地。
　　在北川，但凡能确定身份、有家属认领的尸体都会被送去火化，但需要2000多元的费用。
　　不能确定身份或无人认领的遇难者，则由绵阳、江油两级公安机关的刑侦人员及法医到场，对遗体进行统一取样、照相、编号及DNA存档。
　　未确认身份的遇难者骨灰在绵阳市殡仪馆被逐一保存在一处陈列馆里。至少在一年的时间里，这些已经被编号、照相的遇难者，都可以等待亲人前来认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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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掩埋
　　北川，5月17日晚又下了一场暴雨，18日中午气温达到28℃。接连几天都是如此，一天下雨，一天放晴。
　　气温逐渐升高，大量埋在废墟里的尸体已开始出现膨胀流水迹象。由于尸体在腐烂以后会产生一种尸碱化学成分，一旦掩埋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对地下深层水质造成影响，甚至污染水源。
　　16日下午，卫生部疾控局副局长肖东楼便赶到四川省卫生厅召开紧急会议，讨论震后灾区尸体处理的卫生规范，要求防控尸体，防止久置腐烂，污染环境导致灾后疫病。
　　不久，四川省政府向各地方政府下发《关于地震遇难者遗体处置的通知》，确定以后尸体处理的方式是“消毒之后，就地深埋”。对于灾区一线挖掘出的尸体，原则上不再运往殡仪馆。
　　5月17日开始，遇难者生还的几率越来越小，救援部队开始在北川边上的山腰挖掘大坑，并向坑中转移尸体。“他们应该被体面地埋葬，但死的人太多了，”救援现场的一名消防官兵说，“但愿他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北川每天被挖掘出来的尸体多达上千具。除尽力搜救幸存者之外，处理尸体已成为救援队伍最主要的工作。而地震过去100多个小时后，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参加搜救的战士只能用专门的布袋将遇难者遗体装好，再运到附近临时摆放点，之后由车辆统一运离现场。往来于灾区的卡车，除了运送给养之外，还运来了一车一车的石灰。
　　北川中学初中部是这次填埋遗体的主要地点。前往掩埋点的道路一直有士兵把守，无关人员不能靠近。从县城里搬运出来的遇难者遗体，被陆续停放在一个大坑旁边。相关防疫人员需要对停放的尸体进行喷洒消毒作业，防止蚊蝇滋生传染疾病。远远观望，阵阵浓烈的尸臭充斥在周围的空气中。
　　尸体经过消毒处理后，会被放入大坑。大坑的底部事先铺好了一层石灰，尸体被放置在上面，再被铺洒上干粉消毒剂，然后再盖一层石灰。根据卫生部的要求，深埋是2米，且须远离水源至少50米。
　　“这样一个深坑，至少要埋500多具尸体。”现场一位防疫人员说。
　　但之前很多遗体被村民匆匆掩埋，有的埋得很浅。一名救援人员说，他们不得不在最近把此前埋掉的1000多具尸体重新挖出来，进行深埋。而个别灾区，已经开始采取先拍照后浇汽油焚烧尸体的方式。
　　据民政部透露，截至5月19日，四川省已火化、掩埋遗体超过全省因灾死亡人数的80%。
　　不过，这一集体掩埋行动立即激起部分灾民的愤怒与恐慌。
　　防疫人员在组织埋葬尸体时，有时会有一群群众冲上来，愤怒地殴打正在掩埋尸体的工作人员。而一些遇难者家属，则乘掩埋尸体的工作人员离开的时候，偷偷地将尸体挖出来装车运走，送出城外火化。他们很难接受亲人被大规模集体掩埋的现实。
　　在北川，刚刚打通的仅容人步行的崎岖小路，不时会有三五个男人用手推车或是三轮车甚至担架搬运着尸体。有的尸体装在白色裹尸袋里，有的则只包着一个棉被。有的人还在拖拉机后面，拴上一辆手推车，运送着尸体。活着的人舍不得将亲人留下，他们夹在熙熙攘攘的逃难队伍里，拥出北川。
　　“我们不能把他丢下，要找一个好地方安葬他。”其中一个男子说。
　　北川县机关幼儿园，一位老人抢着把孙女的遗体抱出来，准备挖坟埋葬。他身边10多具无人认领的遇难幼儿，全身已经被撒上消毒粉。
　　“这是一个残酷的现实，但是我们必须面对。”扎营北川中学附近的抗震前线指挥部，处理遗体的相关负责人说，对于“同坑合埋”的现场，今后政府可能修建纪念碑，不仅用来缅怀这些遇难者，也要警示后人。
　　县城内没有撤离的灾民开始点燃香烛，为亡灵超度，北川显得格外凄凉。防疫人员还在四处喷洒着消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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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的难题
　　根据气象局信息，北川近期温度最高达到30℃。绵阳市委一位官员心急如焚：“废墟内仍然有大量尸体，无法在短时间里清理出来，会引起什么样后果无法估量。”他说，这是当前面临的一个巨大问题。
　　大灾防大疫，幸存的北川县卫生局局长杨国兴很焦虑，目前防疫工作主要是对腐尸散发的有毒气味进行防疫、消毒。另一项重要事情是喷洒消毒药品，阻止蚊蝇滋生造成动物传染。但现在，基层的卫生防疫系统已被地震彻底破坏，仅剩下10人。
　　5月13日凌晨1时，绵阳市梓潼县疾控中心胡勇带队徒步进入北川，他们是最早到达这里的防疫队伍。
　　他们每天安排36台机动喷洒机器进行喷洒防疫。每天在县城巡逻，发现尸体后，来不及转运的，他们就喷洒高浓度的含氯消毒液。“即使是没有发掘尸体的现场，我们也每天至少进行两次环境消毒。”胡勇说。
　　北川大规模防疫从5月17日上午9时开始。来自绵阳、泸州、江苏、河南、内蒙古、自贡等地的疾控中心防疫人员和第三军医大的防疫队在此之后陆续赶来增援。同时，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与各地抽调的240位应急卫生防疫队员，被分派至各个灾区，与救援队伍配合对尸体进行卫生防疫处理。
　　专业防疫人员身着连体式防护服，戴着N95防毒口罩、手套和胶鞋，分散到全城。他们集中防疫的重点在尸体存放处、垃圾场和生活区。除了喷洒消毒水，还要喷洒广谱杀虫剂和滞留性杀虫剂进行虫媒消杀。此外，防疫队还调来电动喷洒车对县城主要道路两侧废墟进行喷洒。
　　期间，江苏和四川的防疫队还曾建议飞机喷洒，他们认为这种人工机械手动喷洒方式可能在未来几天的防疫中效果有限，地震垮塌严重，尸体与废墟短时间难以分离，必须采取大面积空中飞机喷洒作业与地面专门人工喷洒相结合的方式。
　　但一部分防疫专家担心，飞机喷洒的广度和深度会大大超过人工喷洒，会对废墟下的幸存者不利，目前搜救工作仍在进行。
　　部分救援部队也开始给队员进行防疫注射，几乎所有部队驻地都放置专门的水盆，水盆有消毒水和清水，战士回营时需要先用消毒水浸泡，再用清水清洗。
　　目前，每天早晨6时起，就有防疫人员作业。防疫人员几乎每两小时就会对县城、乡镇进行一次酚斗钠杀虫剂的喷洒作业，药水的气味弥漫全城。
　　5月18日，防疫专业消杀队开始深入北川县20个乡镇，他们目前已到达曲山镇、擂鼓镇、香泉乡、陈家坝等6个乡镇。但由于地震阻断道路，消毒杀虫药物运输困难，很多受灾乡镇的消毒杀虫药物难以运送到位。
　　其他一些还没有打通救灾道路的地区，也没有防疫人员去进行防疫消毒。
　　在一些灾区，遇难者只能靠生还的亲人挖出并进行深埋。可是有一些家庭，全家都被埋在废墟里，无人挖掘。“加上被埋的牛啊、羊啊，到处是尸体腐烂的气味。”防疫消杀队员们忙得焦头烂额，对他们来说，“人的尸体都处理不完，动物的尸体一时还难以重点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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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之谜
　　地震发生第5天，防疫人员对遇难者遗体的集中消毒工作，使北川的幸存者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幸存者认为，这意味着政府不再大规模对深埋地下的遇难者进行救助，灾民中还普遍流传县城发生了疫情，他们感到恐慌。
　　而绵阳市的市民也开始担心饮用水的安全。个别灾区和灾民聚集地也开始逐渐出现发热、腹泻的病人。
　　地震发生后，北川县都坝乡20多人发生腹泻，一人发生昏迷，引起村民恐慌，不敢饮水。贯岭乡也出现两个村民身体感觉不适，乡政府和村民都开始担心地震后水中含毒。
　　村民担心，尸体被雨水浸泡后，再遇上高温天气，很容易腐烂产生病菌。如果再碰上下雨，雨水从这些腐烂的尸体上流过，再进入河流之中，将非常危险。
　　北川地处湔河上游，对下游饮水安全造成重大威胁，加上天气炎热，乙脑、疟疾、霍乱、甲肝和伤寒都有暴发的潜在危险。抗震前线指挥部，河南省疾控中心副主任许汴利提醒说：“气温升高加速了尸体腐烂，滋生各种病菌，湔江水肯定会受到影响，这里的水不能喝，也不可以用来洗手。”
　　但世界卫生组织WHO在声明中表示，尸体不会对公共卫生构成威胁，这方面的误解会在关键时刻引起救灾物资和其他资源不必要的分流。这些作业成本很高，需要大量时间，需要复杂的后勤和协调工作，需调动本来可以照看幸存者的人手，完全没有必要。
　　WHO还表示，从没有资料显示，自然灾害后发生的流行病与遇难者尸体有关。但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应急办公室主任冯子健并不同意WHO的观点。汶川地震之后，他对《中国日报》表示，中国政府之所以决定对受灾地区进行消毒防疫处理，也是出于文化禁忌的考虑和对腐烂尸体气味的担心。他说，采取消毒措施也是为照顾救灾人员的健康和情感。
　　但WHO认为，面对数以百万的灾民，更值得担心的是他们的临时避难场所已经人满为患，人们缺乏安全的食品、饮用水和卫生设施，而且还有一些重灾区仍无法进入。震后管理现已进入关键阶段。WHO说，灾害发生后10～30天是疫病高危期。
　　但与WHO发表的声明不同，该组织驻华代表韩卓升(Hans Troedsson)曾于近日表示，中国政府在应对地震引发的卫生问题方面的做法看来是恰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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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疫后遗症?
　　但5月18日上午，抗震前线指挥部称，到目前为止，北川及绵阳各地的生活饮用水安全卫生，有关方面已对尸体进行科学妥善处置，希望广大市民不要轻信谣言。
　　抗震前线指挥部还称，市大型水库和三江大坝已放水减负，对裂缝进行了处理，地震形成的堰塞湖也在严密的监控中，均不会造成新的灾害。不过，他们建议，在近段时间，农民群众尽量用山泉，饮用水要烧开。
　　绵阳市环境监测站副站长冯翔称，他们对城区饮用水源地和部分重点流域断面水质每天都进行应急监测，到17日，已对绵阳城区两个饮用水源地水质监测15次，监测结果显示所测各断面水质指标均达到功能区标准。
　　在北川一线，目前有36台机动喷洒器进行喷洒防疫，依此运转需要消毒灭菌制剂100吨，需要杀虫剂至少10吨以上。这让冯翔深感不安，消毒液和杀虫剂的大量投入使用会对环境本身构成化学污染，仅白色的消毒粉有效氯含量就超过了50%。
　　地震发生后，北川湔江在距离北川县城上游几公里处发生两山围堰，湔江水被拦腰截断，汇集在山体后。眼看要进入6月雨季，不断出现有关于“水库决堤”的传闻，甚至救援部队也因此一度撤离。
　　绵阳市城区饮用水主要从涪江取水，涪江进入嘉陵江再流入长江，而湔江隶属嘉陵江水系，冯翔不敢想象，北川县城如果被淹没，下游的水质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5月18日晚19时左右，四川省水利厅两名调查员徒步察看北川县城上游形成的堰塞湖。他们发现湖已蓄满水，北川漩平乡已经全部被淹没，村里的房子也看不到了，一片汪洋。漩平乡上游的治城风景区也即将被淹没。
　　“如果不炸坝泄洪，可能还有更多的乡镇被淹，而这些乡镇都是受灾区。”调查员说，但如果一次性爆破，可能会淹没北川县城。大量含有化学成分、被用来消毒的药品，一旦被混入洪流，将会给水源以及环境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还不得而知。
　　但最终是否炸坝，“这要看领导有什么规划，他们采取什么措施应对了”。这名调查人员称。

来源：2008年第16期 总第29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