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信用危机向“财富幻象”发出了请—评车耳《财富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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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信用危机向“财富幻象”发出了请帖
——评车耳《财富幻象》
潘启雯　刊发时间：2008-08-01 15:40:41　光明网-光明观察

　　作者：潘启雯

　　发达国家的金融市场再次陷入恐慌，但这一次不是次级抵押风波，也不是美国可能进入经济萧条期，而是美元贬值。脆弱的经济已经饱受信贷危机的摧残，如果美元危机全面爆发，也许将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车耳先生的《财富幻象》（人民邮电出版社2008年5月第一版）用“财富错觉”的概念剖析美国社会消费、收入、财富和信用等经济社会现象，从另一个层面揭示了美国目前“次贷危机”的成因，令人耳目一新。



　　如果说信用错觉的出现是因为人们有一定的信用，那么财富幻象的出现则是因为人们有一定的财富。这两种“错觉”都是产生于金融领域，都是高估而不是低估、都是夸大而不是缩小；并且它们都是人们对客观事物不正确的知觉，是一种主观曲解或主观夸大的行为。当下美国给人们的“错觉”正是如此：那里的个人征信系统是完善的，社会信用体制是健全的，所以没有欺诈行为；美国企业治理是高度透明并置于市场监督之下的，所以那里的企业都重承诺且按时付款；美国是世界上最有钱的国家，其政府又有无限的征税能力，所以投资美国总是有高收益的。

　　这其实是一种“错觉”。事实上，拥有世界上最普及的个人信用报告制度的美国并不像我们想像中的那么“神圣”：这只是一个宁愿付出30%的利息进行信用卡消费、却只肯维持低于1%的储蓄率的民族。仔细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储蓄很少而又消费很高，其经年累月的信贷消费还能持续吗？特别是当那些入不敷出的消费者发现自己无力支付个人贷款时，很多人就会毫不犹豫地违约信用贷款而不是违约抵押贷款。换句话讲，部分美国消费者一旦出现付款困难，他们会首先考虑放弃信用。可见，相当一部分美国人爱护自己的信用历史是有前提的，或者说是有限的。诚信制度最完善国家的消费者疯狂购物后，最先抛弃的竟是自己的信用，这不能不说是对美国信用社会本身的一个巨大讽刺。

　　如果情况依旧，美国人就会想到破产，并把申请破产当做一种正常的生活方式。他们在有能力控制支出的时候尽情享用，在形势失去控制后却不肯紧缩开支，而是在提交破产申请之前到处申请信用卡大肆消费，甚至有目的地破产，恶意逃避对信用卡公司和银行的债务。当亚洲的发展中国家每年都有上百万的百万富翁出现时，美国却有上百万的人申请破产。美国个人信用缺失的最严重问题其实还是个人破产。特别是美国破产法庭长期以来不分青红皂白，对申请破产的债务人一律持同情的处理态度，这也助长了美国人破产风气的蔓延。法律的宽容使得人们对于破产保护“有恃无恐”；信贷的滥发使得人们习惯了超前消费的生活方式。前者有法律制定者的责任，后者则是金融机构的问题。这两大因素形成的整体社会环境，再加上美国人善用信贷的天性，物极必反，使个人破产成了美国经济发展的重大隐患。

　　正是由于有了个人破产才有了企业破产，企业破产只不过是个人破产的放大和延伸——在美国的所有破产案件中，个人破产案例占了绝大部分，曾经一度高达95%。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只占5%，美国企业破产的影响却是世界性的，与之贸易的各国伙伴和全球的重要投资人都可能受到牵连。中国企业最近几年已经开始对此有深切的感受了。然而，破产对美国企业来说并不是失败和耻辱的象征，有些企业家甚至将申请破产标榜为一种“经营策略”。这也就是说，当有一些企业将破产当做一种“战略退却、重新开始”的起点时，另一些企业则将破产当做战略的全部，骗取货物却不受刑责。这时的债权人可能根本得不到任何偿还，自然就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个人（企业）破产和贸易逆差这两者之间究竟有多大关联好像没有人认真计算过，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之间是正相关的。从表面上看，美国个人（企业）破产是美国人自己的事，付账的是美国信贷机构；但是如果美国信贷机构“坏账率”过高就会影响美国社会信誉，影响美元的信誉，其结果必然是美元的贬值。如果说个人破产重创的是美国国内经济，企业破产重创的是外国企业和投资人的话，那么美国经济的破产重创的则是全球经济。对于那些和美国贸易过于紧密的广大发展中国家来说，忽视美国消费者超前消费所引发的一系列信用危机，后果将是灾难性的。正如车耳所言：“用火柴般廉价的商品温暖了富裕的美国人，而自己还没有发育好的身躯却可能被冻伤。”

　　其实，信用错觉既存在于美国国内，又存在于美国以外。如果没有信贷机构无节制的贷款，美国人的信用错觉不会像现在那样大。同样，如果没有各国对美元无休止的追逐，世界对美国的信用错觉也不会有这样大。当一个人或企业或国家的社会形象和财力等综合成本大于借贷成本时，他还是有还贷意愿的；如果小于还贷成本，信誉再好的人还贷意愿也会降低的；如果他没有足够的钱，力不从心，也就自然还不了贷。当个人信用的丧失和个人破产的加剧，当企业破产成了“常见现象”，最后导致的就是这个国家的信用面临着巨大的危机，而美元贬值就是这个危机的具体表现。美国人向来引以为傲的诚信系统和诚信制度这回竟成了引发另一场危机的温床。

　　此外，当空心化的经济无法维持强劲增长时，由超前消费而引发的信用危机必然会向“财富幻象”发出请帖，而由此所导致的美元泡沫的破灭，也将为世界经济带来一场灾难。因此，各国的银行家将是最为紧张和忧虑的人：如果采取紧缩政策令美元升值，则将使危机重重的美国经济陷入衰退，并且会将世界经济拖入低谷；而如果美元继续贬值，则将对高外汇储备国家造成巨大伤害。因此可以说，这将是一场国与国之间的货币博弈，令人遗憾的是，无论结果如何，代价都将十分巨大。“将美元再贷给美国人，让他们尽情地超前消费，以延缓美国经济衰退的过程，从而延缓美元贬值的过程。”这可能是解决美元大规模贬值的唯一办法。让晚会结束后还在跳舞的美国人继续生活在歌舞升平的幻觉之中，这无疑是饮鸩止渴。而中国对美国债券和房产的投资正说明了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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