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后,西藏林芝地区派镇直白村,早已在废墟上重建。1950年8月15日晚,距离震中心一百多公里的直白村整个村子被泥石流冲走了,全村只有一人侥幸被救生还。 南都记者 韩福东 摄
南迦巴瓦峰脚下的飞来石,被认为是墨脱地震的遗迹。其中一块巨石中间,还长出一棵树,当地称其为“情比石坚”。 南都记者 韩福东 摄
1951年解放军随军记者所拍的地震导致房屋倒塌的情况。
地震幸存者2009年在接受西藏自治区地震局和地勘局的采访。此为翻拍的视频截图
墨脱地震 时间:1950年8月15日晚 级别:8.6级 震中:西藏墨脱县境内 死亡人数:中国西藏的藏文档案中记载是3000余人,另印度方面死亡1500余人 60年过去了,直白村的人口又恢复到100多人。这勾起了老人们对墨脱地震的回想。 1950年8月15日晚,8.6级的墨脱地震在人们的睡梦中猝然来临时,距离震中心一百多公里的西藏林芝地区派镇直白村,顷刻间被南迦巴瓦雪山崩塌的冰川与泥石流所淹没,全村约100人,只有一人侥幸被救生还。 直白村早已在原址不远处重建,从附近村落迁徙过来的人们在这里繁衍后代。新建的蓝顶砖瓦房看上去非常整齐,但包括村长在内的部分村民,近来却曾一度搭帐篷到屋外过夜。“去年有个嫁出去的妇女,因为丈夫死了,就带着孩子回到了直白村,使这里的人数超过了100人。直白村人认为,村子里超过100人就会地震。”林芝地区地震局局长韩飞对南都记者说,恐慌不仅发生在直白村,去年发生玉树地震,加上林芝地区上万亩树林不明原因死去,使林芝相当范围内都风传地震将来,有的外来工商户甚至想要搬离。 韩飞参与了辟谣与劝说的工作。2010年,他做的另一件事是,与当地旅游局一道,向西藏地区发改委递交了兴建墨脱地震遗址公园的申请书。南迦巴瓦雪山早在五年前就被《中国国家地理》杂志评为中国最美的山峰,而雪山下,因墨脱地震所形成的特殊灾害链地貌,像伤疤一直保存到了今天。 墨脱地震是有仪器记录以来中国级数最高的地震。在西藏解放前夕,这场地震的很多细节一直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不为更多人所知…… “薄地壳正在破裂如同一块浮冰” 地震来临前,金敦·瓦尔得上尉和妻子已经在印度罗希特河左岸的里玛村住上了好几天。这里大概有几百人居住。他们没有住在村民木造的房屋或谷仓中,而是在满天星斗下搭建了帐篷。 在瓦尔得的规划中,第二天(即1950年8月16日)一大早,他们将在16个脚夫的带领下走三天的路程到一个高原牧场。他记得是在天黑后三刻钟———大约20点左右(这个时间在不同人的描述中会略有差异),妻子上了床,他本人则在帐篷的入口处写日记。两个勤务员也回到了各自的帐篷中。 “突然,在极微弱的震动(我的妻感觉到而我却并未感觉到)之后,来了一个骇人的声响,而地就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了。”瓦尔得后来撰文回忆当时的情景说,他跳起来向帐篷外望去,发现每一个山脊和树木都好似在上下疾动,妻子先他意识到这是地震,从床上跃下与他一同奔向外面。瓦尔得还想抄起地上的灯笼,但此刻他们已经被掀倒在地,灯笼掼飞了出去(《科学通报》2卷7期)。 当时,在美国与法国的仪器,记录了这次地震的等级:8.6。仪器定位震中在西藏东南部的察隅县的西南处,以至于中国地震学会历史地震专业委员会出版的《中国强震名录》中,至今仍以“察隅地震”为其命名。但业内更广泛的说法已是“墨脱地震”。 “我们实际考察的结果是,震中在墨脱县境内,距察隅大约140公里。这里是中印边界,因为大多是无人区,破坏并不特别严重。”1985年以技术顾问身份参与墨脱地震考察的四川省地震局情报资料室副主任江在雄对南都记者说,当时印度方面统计死了1500余人,中国西藏的藏文档案中记载是3000余人。“档案记载的也是相对数字。因为为了多要救济,下层也可能多报,有些失踪或跑掉的也都算入死亡,有夸大的部分;但也有全村都死光的地方,没人上报,上层也不知道。” 西藏自治区地震局局长朱荃认为,统计很不完全,西藏实际的死亡数字应该比3000余人多得多。 瓦尔得当时也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虽然事后他已经很难准确描述持续四五分钟的震动过程中他真实的情绪。那些坚固的山丘被一种力量所摇撼,就好比一只老鼠被牧羊犬摆弄一样,他对此充满怀疑的惊愕。但顷刻间,心情就被恐惧所替代。两个勤务员也在被掀倒两次之后跑了出来,与他们并排躺卧在沙地上。 响声巨大。身下的土地就像一个罐鼓,被一个强力的撞锤在不断捶击。“我确有这样的一个感觉,以为我们所躺卧在那里的盆地底部的薄地壳正在破裂如同一块浮冰,而我们几个人正在一同沉降下去穿过一个巨大的窟窿落进到地球的内部去。”瓦尔得这样说。 瓦尔得还有心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而在更北端的西藏林芝地区,很多人来不及分辨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被死神掠走。 直白村整个村子被泥石流冲走了 瓦尔得与妻子倒在盘地底部感受地震的冲击时,西藏林芝地区派镇龙白村的次旺多吉也被恐慌所笼罩。他刚刚13岁,听到来自南迦巴瓦雪山之上的巨响,仿佛放炮一样,他们以为神在山上打仗。记忆中,当时还有奇异的天象,天上六颗星星在夜晚的天空上连成了一线。 龙白村共有7户人家,有六户直接倒塌,山上石头、泥土和冰块混合着冲下来,混乱中有一户房屋引发火灾,还烧死了一个小孩。 “声音很大。声音过了,才开始摇动,左右晃,整晚没有停过。”与龙白村相隔不远的打林村,当时8岁的次仁多吉说。达林也是个小小的村落,并没有太多人,有五间房屋倒塌。 同在派镇的加拉村,另一位村民在地震中死去了包括父母在内的7个亲人。地震引发村边加拉白垒峰雪崩,向村子压过来。“我当时在房子里面,天崩地裂,我跑了出来,没被压住。跑出来后看到山体上都有火,第二天天亮后,到处都是烟尘。” 地震引发木房火灾,也令部分人失去生命。西藏地震局监测中心的李佳辑,2008年去派镇架设监测卫星台,就听一个村子的老人提起过,地震导致很多人死亡,村里几十户人家,没剩下多少,包括他家也只有他一人幸运脱险。他当时在炉火边,被倒塌的炉火压住烫伤,迄今走路还受影响。据转述,该村大部分人死于因地震引发的泥石流和雪崩。他还领李佳辑去看了一个撕裂成两半的大树,这是地震来临过的见证。 2009年10月,西藏自治区地震局与地堪局曾联合前往派镇诸多村落,搜集有关墨脱地震的信息,西藏地震局信息部主任曹华文参与采访了上述几位幸存村民。“地震发生时,人有从凳子上跳起来的感觉,耳朵也震得难受,全村哭喊的人都有。有的人家木房没有倒塌,听见外面雪崩的声音以为神在打架,一晚上不敢出来,第二天出来一看,整个村子都面目全非了。”他对南都记者说。 在他们去过的村落中,受损最大的就是直白村。直白村当时有一大片草坪,耕地平坦,种有很多核桃树,村里大概有100人,有两个地主比较富裕,其他村民均贫穷。附近格嘎村的阿牛(现年70岁)说,在地震来临后,直白村整个村子都被泥石流冲走了,19天后,有5个外村的人去挖东西,听到一个人的叫声,就吓跑了。后来有个僧人把他们喊过来,挖出一个女子。 这个叫卓玛青宗的女子,成为直白村唯一的存活者,一直到1980年去世。 泥石流和雪崩的一个后果是,流经派镇的雅鲁藏布江段,形成了堰塞湖。“山上滚下来很多东西,都滚到雅鲁藏布江这边来了,堵住了江水。”打林村的次仁多吉说。龙白村的次旺多吉也说,雅鲁藏布江被截留了两天两夜,堰塞湖最宽处大约一公里,派镇有四个村庄被淹,村民都跑山上去了。 学者王跃文在《地震学概要》中提及墨脱地震:“崩塌滑坡,阻断河流,形成湖泊,震后八天溃决,高达7米的巨浪淹没成千个村庄,死亡人数为地震的三倍。”西藏地震局信息部主任曹华文就此表示,据他们的实地考察,派镇只有七八个村子受到堰塞湖影响,别的地方也很少形成堰塞湖,雅鲁藏布江流域是峡谷型地带,河流从峡谷流过,村庄大多在更高处的山上,在堰塞湖淹没村庄之前,他们也可以提前逃脱,不可能有王跃文所说这么严重的后果,“他做结论的依据可能还是不行。” 2009年在派镇调查时,村民们对墨脱地震的回忆,也有彼此不一致之处。时间过得太久,当事人当年都还小,很多细节已经难以核实。 “当地居民的恬漠态度很感动人” 对墨脱地震最为详尽的描述,仍属瓦尔得1958年所写的《阿萨密地震历险记》(陈一霆译)。他和妻子躺卧在沙地上,感受着震颤力度和次数的逐渐减弱,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从天空高处到西北方响起一阵迅急连续的短促、尖锐的爆发声,清楚而且响亮,如同“高射机关炮炮弹的爆炸声”一样。这五六声响过后,开始“停火”——— 震动暂时结束了。 空气中的尘土在两个小时之内,浓厚到把每一颗星星都遮蔽了起来。剧烈的震动通宵都在继续,虽然帐篷里显得安稳,但瓦尔得和妻子还是忍不住两次跑到外面去。天亮后,他发现,很多建筑物已经坍塌,向东掀倒,仿佛推力来自西边。地面裂缝很多,大部分平行于河岸,这里显然离震中还有一段距离,裂缝很少有超过几英寸宽(一英寸合2.54厘米),深常不及二至四英尺(一英尺约30厘米)。 在瓦尔得的描述中,河流中美丽的蓝绿色岩石河床,已经变成了咖啡色,上面带着浓厚的白色泡沫看起来像似加了牛奶的咖啡。水带有难闻的泥浆气味,水位涨高了四英尺。水流中漂浮着松木等崩毁物,显示出河流的上游受到的破坏显然更大些。 余震持续不断,天气酷热,岩石崩坍的碎块倾落下来后,大量的飞尘遮蔽了太阳。瓦尔得所在的玛里村无一人遭难死亡,但牛和猪却被倒落下来的木材砸伤或砸死了一些,同样不幸的还有河里的鱼。“当地居民(为佛教徒)的那种恬漠态度,或宿命论态度,是很感动人的。在地震的次日他们即去到田地里工作了,就好像不曾有什么事故发生过似的。然而他们中间有许多人似乎推想大地震是会要再来的,而在下一次他们或许会要全部死掉……他们的房子露了天,于是他们就暂时睡在用木板搭成的避难所中;并且在每天傍晚修理他们的屋顶,两星期之后我们这个村子至少看起来又恢复常态了。”瓦尔得说。 里玛的居民几次试图修理好索桥和河流右岸建立联络,但直到9月6日———地震发生后20天后,他们才成功。瓦尔得也在这之后离开了里玛。 在里玛北部,西藏此时还没有解放。“解放军部队还在进藏途中,地震发生了。有前期的侦察兵和随军记者在1951年进入了地震现场。”四川省地震局工程师黄圣睦对南都记者说。这些记者拍下了地震发生后未及复原的坍塌与断裂场景。 阿沛·阿旺晋美也是在这一年出任西藏地方政府赴北京谈判的首席代表,同中央人民政府代表签订了关于和平解放西藏的协议。他在林芝工布江达县的庄园也受到地震的损害,“因为距震中有些距离,房子有些破坏,但受灾并不严重。”35年后前往地震现场考察的黄圣睦说,更远些的拉萨布达拉宫的红宫也受到一些破坏,但影响更小些。 在赴林芝地区考察之前,黄圣睦还参与了对藏文有关墨脱地震资料进行整理的工作。在解放之前,西藏各地官府、寺庙、贵族百姓地震灾情的呈文和调查报告,向我们展现了地震灾害的另一份图景。 《西藏地震史料汇编》填补了空白 据铁虎年(1950年)农历十月十日——— 即墨脱地震发生3个多月之后,西藏格恰谿卡的贫苦百姓在一份申报震灾禀帖上,描述了农历七月二日(8月15日)晚地震所造成的后果:“谿卡(庄园的意思)房屋和差民九十余户、堆穷(小户)三十余户之房屋,部分主次大小全部毁尽。男女差民八十五人、堆穷十五人身亡,重伤生死未定者男女共四十七人。压毙牲畜大小奶牛一百一十五头、公黄牛(耕牛)二十八头、绵羊一千四百一十一只、山羊一百六十只、猪一百口。总之家中财物,连饭碗等亦损失无遗。牧场牧民之牲畜,死于山上滚石和泥石流之下者,共有……与此同时,田地被震裂塌陷,又被洪水淹没,可下种之地不及半数。水渠和水源连接处塌陷,无法整治。” 这些禀帖,较近年幸存者的口述,更全面反映一地受灾的整体情形。但也有可能出于多要救济的考量,夸大灾情。西藏地震局信息部主任曹华文说,因当时交通、通讯等条件限制,当时分散居住的各村落居民,基本没有得到外来救援,主要靠自救。 这些禀帖呈文中,大部分是申请减免税负,如上文所提的震灾禀帖中,在讲完地震损害后,随即又表示:“我谿卡差民先后破产逃亡,生育差民本份差税尚无力支付,还要承担逃亡破产户之差税,负担确实过重,生活也每况愈下,现已濒于破产边缘……敝等震灾中残存差民,衣食无着,四处流浪沦为乞丐,有损政府声誉,请政府大发慈悲,将常规和额外增派之军政各项大小徭役赋税,最好豁免二十五年,至少豁免二十年。” 徭役赋税是否豁免了20年,目前不得而知。西藏很快解放了。这些噶厦(政府)档案,部分保留了下来。“这些史料,后来都装在布达拉宫的麻袋里,唐山大地震后,国务院也发文,要求各省(市、自治区)搞地震史料汇编。这些藏文史料我们看不懂,最懂藏文化的人原本都在寺院,我们就把这些老先生———他们都很有名,很多活佛———请到社科院,给政策、给钱,让他们翻译麻袋里的史料,我们做汉文编辑。”四川省地震局工程师黄圣睦说。 四川地震局原情报资料室副主任江在雄是另一位参与的编辑。他说,1978年,他们每天给每个僧侣8毛钱的补助,还送酥油、糌粑和茶,这些上层僧侣们白天就很用心地帮忙翻译,晚上再回去住。布达拉宫档案室内堆了几屋子的材料,僧侣将与地震有关的都找了出来,译成汉文,再由原国民党“蒙藏委员会”的两个秘书最后统稿,汉文编辑最后再分门别类最终完成填补西藏地震史料空白的《西藏地震史料汇编》。 “当时西藏有三个权力系统:政府、宗教和贵族系统。寺庙、农奴主等也有主持救灾,这个过程中,有百姓逃到没有垮塌的寺庙要救济,也有百姓向官府诉苦。地方官府代百姓向上面要钱,上面核准后就给十万二十万或三十万。另外还减轻灾民负担,免税。中间也有不公允的地方,受到揭发,互相监督。”江在雄根据档案内容对南都记者说。 现在有条件了,应考虑重新组织考察 《西藏地震史料汇编》1982年出版后,对1950年墨脱地震和1951年西藏当雄8.0级地震进行科考的动议也提上日程。黄圣睦说,他1983年和国家地震局相关领导讨论时,就建议进行科考,但因为要花费上百万资金,未获同意。“我说如果我们不去搞,外国人就会来考察,我们会失去发言机会。这样先后说了两三次,1985年才开始科考。” 西藏地震局局长朱荃说,当时西藏尚未成立地震局,仅西藏科委下设了一个地震办。整个考察中,就以四川省地震局为主。考察跨度两年,但实际在野外的时间只有七个月左右。考察队负责技术的副队长游泽李说,为进入不通公路的震中墨脱,动用了直升飞机———用军区运送物资的飞机,从林芝把他们载到墨脱,一次只能带上一人。包括游泽李在内的三个考察队员,在那里住了将近一个月。 在墨脱,游泽李等人主要考察了受灾最重的格林村等地。地震发生时,发生地爆,砂石翻起,同时伴以喷砂,喷砂高达一丈余。地爆和格林村四周的滑坡淹没了村庄的90%。全村90户一式杉板房屋全部倒塌,仅7-8户的倒房未被砂石淹没,共死亡了456人。也有的村子,所有房屋都倾泻到了江中。位于雅鲁藏布江边山腰上的耶东村,在山崩时连房子带人都从江这边甩到了江那边,震后有人路经耶东村对岸时,在江边发现盛食盐木桶的半边桶盖,疑其为耶东村的唯一遗物。 格林村、耶东村位于墨脱地震的极震区,烈度高达12度。考察组发现,这里遭受了毁灭性的地震灾难,局部地形、地貌发生改变,地面裂缝纵横,山脉、河岸发生大规模的崩塌、滑坡,森林、耕地、道路被毁,河流雍塞形成湖泊,这次地震甚至改变了更邦拉山至背崩的山河面貌。 “由于时间短、人员少等各方面原因,我们对墨脱地震的考察还存在不少问题,只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游泽李说。 墨脱是中国迄今唯一未通公路的县,南都记者在藏期间,这里又因故封山。记者前往采访的派镇,被考察组定为烈度10度区。 在南迦巴瓦雪山脚下,派镇直白村周边,还遗留着墨脱地震所带来的特殊遗迹。巨大的飞来石,被推断为地震发生时山崩地裂后滚下来的,此外还有崩塌、滑坡、泥石流、堰塞湖的堰塞体等遗址。西藏自治区地震局局长朱荃,是墨脱地震遗址公园最初的倡议者之一。他也曾多次前往墨脱地震灾区进行考察,对这场中国有记录以来级数最高的地震,一直保持着高度的关注。 “南迦巴瓦雪山就是印度板块的先锋,向亚洲板块俯冲,南迦巴瓦雪山对面的加拉白垒雪峰将其抵住,这里是大陆最为活跃的地震带之一,全世界都在关注。”朱荃对南都记者说,1985年科考时非常艰苦,现在有条件了,应考虑重新组织考察。 新生的直白村,距离被泥石流和雪崩淹没的直白村,只有百米的距离。那一场灾难的幸存者已经所剩无多,但恐慌的经验却传承了下来。在这个世界范围内都称得上活跃的地震带,墨脱地震所能给予的镜鉴,目前看来的确是太少了。 ●突然,在极微弱的震动(我的妻感觉到而我却并未感觉到)之后,来了一个骇人的声响,而地就开始剧烈震颤起来了。我跳起来从帐篷中望出去。我清楚记忆着看见那明显的衬托着星空的大地景物的轮廓变为朦胧不清了———每一个山脊和每一株树木都模糊起来了———就好像是上下疾动似的;但是过了15或20秒钟之后我方才认清了一次地震已经开始了。 ●这时候地震正在起劲进行着,觉得就好像是有一个强力的揰锤在捶击我们身下的地,如同敲一个击罐鼓(K ettle-drum )那样持续着。我确有这样的一个感觉,以为我们所躺卧在那里的盆地底部的薄地壳正在破裂如同一块浮冰,而我们几个人正在一同沉降下去穿过一个巨大的窟窿落进到地球的内部去。 ———金敦·瓦尔得《阿萨密地震历险记》(科学通报第二卷第七期,陈一霆译) (南方都市报)
2011/4/22 9:58:17 南方新闻网 http://www.taihainet.com/news/cnnews/2011-04-22/680114.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