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大选随着投票时间的临近而日益白热化。为迎合民意，各种极端的施政措施也开始成为候选人们的法宝。寻求连任而又一直落后的总统萨科奇甚至声称将修改申根条约。众所周知，体现几代人心血的欧洲一体化一共有两大主要成果：一是统一货币欧元，一是取消欧盟大部分国家间的边界。现在欧元保卫战越来越严峻，有欧洲发动机之称的法国竟然要对申根协定下手，欧盟还有什么前途？当然，对于海内外的中国人来讲，最关注的还是这场选举对中法关系的影响。恰在此时收到邀请，参加参议院举行的、由参议员、身为参议院西藏事务信息小组主席Jean-François HUMBERT先生主持“西藏十七至二十一世纪 历史”会议。接到邀请后，第一直觉是：参议院做为民意机构，不是为法国服务的吗？各位议员不也是由选民选出为选民服务的吗？怎么举行中国西藏事务的会议？怎么着，现在这个机构和议员们也要为中国以及中国的藏区人民服务了？且不说从中国的角度讲，你有什么资格，就是从法国人民的角度讲，它们也没有这个义务吧，更不应该浪费纳税人的钱吧。不过直觉过后还是有理性。这也是当今世界西方主导的国际秩序的反应罢了。虽然这些民意机构和代表名义上是为本国人民服务的，但却常常把他们的“义务”伸展到其他国家。另外还不得不指出的是，西藏已成为法国和中国讨价还价的一个筹码，法国花这个钱做这个事也是为了利益。会议当天是星期六，我按时来到参议院。结果看到长长的排队先不由大感意外。要知道法国人很注重家庭生活和休闲，居然会这么早就来此排队，可见他们对西藏事务的关注，也可见西藏议题在中法两国关系的重要性----或者说由于各种原因导致法国百姓对西藏的关注，从而让一个和法国无关的事务成为中法两国之间经常发生冲突的因素。这个会议持续一天，请来八位研究西藏的人士。会间休息时，我语带嘲讽的和到场的几位人士说到：怎么法国参议院开会和中国一样啊？都是一边倒？所有的人都一个立场？其实我也知道，虽然认同中国立场的藏学家是少数，但也不是没有。但显然这些人不会被参议院邀请罢了。这些藏学家们说来说去，举出很多例证，无非就是一个逻辑：西藏是一个事实上独立的国家，现在成为中国的殖民地。如果说前面的人只是暗含着这样的结论，最后一个发言的Katia Buffetrille女士干脆主直接讲了出来。而且博得了会场内两百多人的热烈掌声（本人除外）。在我看来，他们的这些所谓史实，其实并站不住脚。比如一位学者认为汉藏是相互影响，平等的文化交流。而不是以谁为主。其理由之一是在乾隆的陵墓中，到处都有藏语，葬在一起的皇后、嫔妃的灵柩上都有藏语祈祷文。我当时不由笑了，我身上还带着人民币，真想展示给他们看：上面还有藏文呢。就是现在的中国流行挂毛主席画像，许多还有藏语呢。再者说，历史上周边国家都曾使用过汉语，就是法国，现在到处都有汉语，是不是也可以拿来当作证据？英语全球流行，也可以拿来做为证据？另外理解历史一定要还原，而且还要考虑到文化背景。比如，建立在民族国家基础上的主权概念来自西方，中国一直是文化或者文明国家意识，直到清末才引进。随后也改以主权关系确定国家的概念，包括和各民族的关系。而且更重要的是，主权的内涵一直在变动，也不一定和治权结合在一起。比如，同为中国的一部分，香港和澳门有自己的护照、货币、边境、独立税务、邮票等----这些一般都认为是主权的外在体现。如果按照这些人的逻辑，西藏不是中国的，那么香港和澳门岂更不是？还有台湾，世界公认是中国的一部分，但却是主权和治权分离。中华民国时期，西藏也曾出现过类似的主权治权分离现象，但这并不是西藏不属于中国的理由。当然，讲理并不一定在西方行的通。他们把历史经常当做“任意打扮的小姑娘”（胡适语）。比如西方崛起后推行一利益掠夺为目的、残酷血腥镇压为手段的殖民主义。但在今天学校的历史教科书上，却宣称殖民的意义是为了传播文明、基督教以及“寻找”资源。中国人应该还记得，2009年法国不顾中国抗议拍卖兔首、鼠首，面对这种引发中法交恶的事件，媒体无法视而不见，但在报道中“技巧”尽显。国际知名度最高的《世界报》如此解释这两件文物的来历：是被西方军队抢来的。不了解历史的大概会认为是美国人干的吧。还有已经按照西方模式完成改造的日本，不是还在否定才过去几十年的南京大屠杀吗？所以，你和西方人谈历史，真是鸡同鸭讲。都说沟通消除误会，但和西方，未必。就是在这个会议上，他们自己展示的资料中，也有自行矛盾之处。这个会议的基调就是中国是侵略者，一无是处。可是在中华民国期间，西藏的面积不过80万平方公里，到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扩大到120万平方公里。可是在这种氛围下，又有多少人能够明察秋毫？说起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关系，客观的说，从全球的角度讲，中国是做的最好的。中国没有像西方一样贩卖黑奴，对印第安人种族灭绝，更没有加害过犹太人。甚至在自己极弱不振的时候，还收留过逃难的犹太人。中国没有基督教所宣扬的“爱”和“恕”，但却从没有搞过宗教迫害和十字军。就是伤害过中国的少数民族，只要归降，就一律接纳。秦汉时，匈奴经常越境抢掠烧杀。但到后期分裂后，一部分归降汉朝。由于给予的国民待遇，他们迅速同化，成为中华民族的一部分。这种同化，是自然地，自愿的，平等的。反观西方，则是强迫的，屈辱的。法国侵占布列塔尼之后，强迫放弃本民族语言，甚至把传统的生活区域拆分。不妨对照看看西藏，他们的主体生活区域一直保留，中华人民共和国甚至把他们的行政区域扩大近半。就这样，西方还自认有资格对中国说三道四。会议的最后阶段是嘉宾回答听众提问，不过采用书面提问方式。我的问题是：达赖喇嘛曾经讲过，美国支持西藏是冷战需要，是为自己。那么请问西藏事务，法国的国家利益是什么？结果主持人把我的问题过滤掉了。理由是时间不够。然而，话音刚落，就又让现场的两位藏族人士当场提问（一人是提问，一人是主动发表看法）。假如换成我，大概主持人会以时间为由或者程序为由打断的。羡慕西方言论自由的人士，不妨在这多思考片刻。一位主席台上的嘉宾在回答问题时说出“为了西藏独立，为了拯救西藏”。然而没有人去反对或阻止，反而是热烈的掌声。客观来说，各国政府正式的表态都承认中国对西藏的主权。但实际上，西方国家是支持西藏独立的。这和达赖喇嘛的所谓中间路线一样。假设中华民国积弱不振、分裂和混乱的一幕在中国重演，西方和达赖立即就会露出原形。只是当这一幕上演的时候，中国被肢解的不仅是西藏。中华民国时期中国还算幸运：世界列强有着强烈的利益冲突。日本、德国、苏联和其他西方国家相互制衡。但今天，只有俄罗斯还没有被纳入西方，假如中华民国重演，中国的命运会凄惨的多。那个时候，一向为西方马首是瞻的中国自由派岂有能力捍卫国家主权？看看捷克总统哈维尔，国家分裂他无力阻止，美国攻打伊拉克他支持----如果说攻打伊拉克是美国由盛转衰的转折点，这是有他功劳的。这个时候一个自由主义者的独立批判精神那里去了？确切的说，海内外的这些人，不是自由主义者，而是美国的自由主义者。美国支持本拉登和萨达姆，他们也不反对，美国和他们翻脸，他们也立即改换立场。对卡扎菲，穆巴拉克也是如此。对巴林和沙特也是如此。会议结束后，我终于明白中法两国是根本无法在西藏事务上找到解决方案。西藏将成为中法两国的定时炸弹，随时会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引爆。原因有二。一是西藏事务在法国已经形成利益集团。有太多的人议员、学者要靠它吃饭。这不是理念之争，而是利益之争。你要砸了人家饭碗，岂能不和你鱼死网破？二是百姓在这些精英的洗脑之下，对西藏充满了（建立在错误基础之上的）同情和支持。这两股力量又会反过来影响到政府。更何况，政府本身也是要拿西藏和中国说事的。被认为最亲华的前总理拉法兰在中国竟然说西藏是政中法两国核心利益。他应该想想，西藏干你法国什么事？中国可否说布列塔尼是中法两国核心利益？在离开参议院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细节。参议院内的自动售水机，一瓶矿泉水的价格为0.6欧元。而在外面，都是1.8欧元！可叹参议员们本身都已经是身价百万、千万，而且还享有高额议员待遇，怎么连一瓶水都要有特权？如果这一幕在人民大会堂上演呢？
补充内容 (2012-3-17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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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3-17 00:2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