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之一 生离

惊殊

还有提到两首诗经，一是未央宫的名字出自诗经·小雅·庭燎

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

夜如何其？夜未艾。庭燎晣晣。君子至止，鸾声哕哕。

夜如何其？夜乡晨。庭燎有煇。君子至止，言观其旗。


还一首蒹葭，这个我想可能大部分筒子们都比较熟悉啦，我记得我上学的时候是选进语文课本的。由邓丽君演唱，琼瑶作词的那首在水一方，其实就是古诗给写成略现代的感觉。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再补充一个，子夫称呼王太后为家姑，就是指自己的婆婆。舅姑本身指的就是公公婆婆，在前面史良娣说孝顺舅姑就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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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两张长安平面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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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报信的卫娴，是卫青的独女，也是唯一嫡出之子。卫青的嫡妻在元光三年诞育这唯一的女儿之后，不到一年就撒手人寰。卫子夫怜惜侄女，干脆和卫青并刘彻商量接进宫里来抚养。彼时卫青忙于王事，亦无心续弦，将女儿交给姐姐抚养，身边又有几位公主相伴，自然也是再好不过，只有在自己休沐之日，才会带着女儿出宫回家，小聚一番。直到卫青尚主之后，卫娴才离开了椒房殿回家居住。

      在未央宫长大的卫娴，一应吃穿待遇皆与卫子夫所出的三个女儿相同，元朔元年，卫子夫诞下皇长子刘据之后便晋封皇后，后来几年卫青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封侯拜将，卫娴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比之一般庶出的公主更为风光。到了元狩五年，刘彻亲自赐婚，一边是骠骑将军的同母兄弟，一边是大将军嫡出的女儿，再没有什么比这桩婚事更能给当时晦暗不明的朝堂带来喜庆之气了。

      刘彻总是偏爱这对小夫妻，似乎在他们身上，自己能找到自己已故两员大将的影子。和养在深宫的公主不一样，卫娴倒真没亏了将门之女的出身，从小就爱磨着父亲教自己习武。此刻的卫娴，身上就背了一支弩，显见得外面气氛紧张，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看着素日里金尊玉贵的侄女竟是这般狼狈的模样，满脸风尘之色，衣衫上也染了不少灰土，必然是一路狂奔过来的，卫子夫不禁心疼，长叹一声，刚要伸手去拿壶给卫娴倒杯水，却见卫娴竟是自己伸手抓着漆壶，直接往口中倒灌，显见是渴得厉害了。

      “我们送太子到覆盎门，我跪下求田仁开门放人。太子带着一群门客和两个皇孙得以出城。”说完一句最重要的，卫娴又拎起壶继续猛灌。卫子夫问道：“进儿没跟着走？”卫娴总算是解渴了，放下漆壶道：“我们正想办法把皇孙和曾孙挪到一个稳妥的地方去。可是二弟说卫家陈家都太扎眼，曹家也不合适，而且把皇孙和曾孙藏在一处也不妥，万一被查到，岂不是被一锅端了。阿桓和皇女孙有处外宅，上个月才置的，想来没什么人知道。先把曾孙藏起来。良娣有个鲁国同乡，掌郡邸狱，原先在鲁国做官，为了治巫蛊才被召到长安，我们打算把良娣和皇孙藏到他那儿。被邻居看见也只说来了鲁国家人便是，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同乡？可靠么？一直在鲁国为官，只怕也是十多年没来往了，这时候以性命相托的，不可以是泛泛之交啊。”卫子夫的担忧不无道理，刘据就是太容易付诸信任，才吃了今日的大亏。卫娴道：“那人在鲁国家世也不一般，似乎与史家是世交，跟良娣兄妹也是一起长大的。而且这次太子举兵之时，他都甘愿冒着性命过来。想来，良娣心思细，想来应该不会看错人的。”

       卫子夫也不再继续追究史良娣的这个同乡到底是否可信。只轻轻搬开已经断了弦的琴，又褪去手上的玉镯。卫娴眼见，卫子夫轻轻将金螭虎纽的白玉皇后之玺和配绶摆在案上，玺绶旁边放着一缕黑白斑驳的断发。当卫子夫双手拂过那象征皇后权力身份象征的玺绶之时，看不出她对其有一丝一毫的留恋，却在褪去那支玉镯的时候双目含愁，似有千般的不舍。

      卫娴的记忆中，卫子夫倍加珍爱这支玉镯，等闲场合都不轻易佩戴。和皇后之玺一样，都是用上好的羊脂玉打磨，质地莹润，通体透亮，没有一丝杂质。这样做工精细玉镯，自然是上上之品。只是，这未央宫中，最不缺的就是珍贵珠玉，这样一支玉镯，也谈不上是什么旷世奇珍，卫娴从小也是富贵乡里泡大的，什么精致的玉器没见过，儿时也曾问过父亲，那支羊脂玉镯的来历，卫青疼惜这唯一的女儿，却哪里有那份闲心思去探究姐姐戴什么首饰，只管敷衍两句，叫人替女儿照样子打一副便是。而后卫娴也就丢开了，再没探究过个中缘由。

      这次，却是卫子夫自己主动开口：“建元二年，陛下把我带进宫时候亲自赐下的，从此往后，我便没戴过别的镯子，当初，永巷待诏那一年多里，多少闲言碎语和流长蜚短，那暗无天日的等待，我还不就是靠着它支撑下来的，告诉自己君无戏言，陛下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早晚会接我出去的。后来，卫氏五侯，满门荣耀，贵震天下，如今啊，怕是都要灰飞烟灭，我也得跟着这玉镯分别了。”

      卫子夫轻描淡写诉说着玉镯背后的往事，卫娴这才知道，为何这几十年来，卫子夫如此看重它，原来竟是这般的来历。可眼下，却割了头发，褪掉玉镯，当年就是那一头美发让少年天子怦然心动，那支玉镯几乎可以算是帝后青春年少之时的承诺信物，如今皆被割舍，如此的决绝，让她顿时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猝不及防地侵袭了全身，卫娴不禁打了个冷战。

      卫子夫缓缓起身，握住卫娴的手道：“这个时候，我也只能托付你了。皇孙只是弱冠之年，曾孙更是尚在襁褓，就拜托你们夫妻两个了。太子逃了，定会有人想要在长安赶尽杀绝，他们父子也危在旦夕啊，若不是现今这个局面，我也不会教你们冒险，可是……”卫娴立刻跪下道：“中宫说哪里话，保护太子骨血，妾义不容辞，就算中宫不说，我们也绝不会避开只图自己安稳，二弟和三弟也都在外面接应着。阿宗也在，请小姑姑放心，就算是豁出性命，侄女也绝无怨言。”卫娴最后没称中宫，而是唤了一声小姑姑，强调着姑侄至亲骨肉，此时出手相助义不容辞。

      “胡说！什么死啊活啊，你们这些孩子都得给我平平安安活下来，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就算你跟荣儿已经活了四十了好几了，抱上孙子了，在我眼里你们也永远都是孩子，已经折进去一个卫伉，两个公主，其他人不许再出意外，即便有什么事儿也是我来扛着，不与你们相干。”提及亲弟弟卫伉，卫娴强忍的泪水夺眶而出，所有的血雨腥风，还有今天的难堪局面，让她无比痛恨背后推波助澜的那群奸佞，恨不能现在就冲到建章宫将一个个的奸人赵党统统碎尸万段。

       卫子夫先是仰头拼命咽下泪水，扶着卫娴起身。对刘彻卫氏愿以死相报，那是深受刘彻恩惠的卫家兄弟姐妹彼此的共识，但是她卫子夫没资格、更不能让自家小辈也跟着去送死。一边说一边又递给卫娴两只漆瓶：“罢了罢了，这里面是棒疮药和止血药，当初你父亲和去病他们出塞作战总少不得这个。如今人不在了，我还是每年叫太医署配上一点,算留个念想，没成想今日倒真派上用场了。我知道你们会保护进儿和病已，可也要顾及自身，否则黄泉之下见了你父亲，又让我如何交待啊。”

      “不，中宫万万不能有此念头，否则等太子回了长安，却不见母后，又让太子如何自处！”卫娴这下明明白白听出卫子夫的意思，是要以死谢罪了，顿时被吓得再次跪倒，恳求卫子夫道，“中宫请三思，就算中宫用玺帮了太子调遣兵马，可也罪不至此啊。更何况，如今这样局面，还不全都是那赵虏隶臣江充逼人太甚，假公济私，还有那些阉宦小人进谗所致。”

      然而，这一次卫子夫的声音却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坚定：“听着，太子斩杀大臣、擅自弄兵是事实，长安百姓无辜遭此惨祸，陛下震怒，如今总要有人出来担责，江充固然是死有余辜，可是推卸过错，毫无担当，又岂是卫家人所为？据儿起兵那一刻起，我就有料到这种结局，陛下有天伦之情，钟爱至深，未见得会废太子，可太子乃是储君，将来要承袭汉家社稷宗庙，此番作为，日后何以服众治国？君臣父子之间又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如今乱象，须得有人出来承担责罚，还一定得是居高位者才成，不能是太子，就由我这皇后站出来谢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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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卫娴还想开口劝阻，卫子夫抬手，示意卫娴不要再说。自己低声道：“走吧，跟他们会合去。”阴云密布的天空之下，暑热依旧未褪，卫子夫一番决绝之语，却让卫娴感觉直接堕入冰窟一般的寒冷，太子兵败逃亡，家人束手待擒，事态失了掌控，她也设想过很多糟糕的结局，然而，皇后以死谢罪，却从不在她的思量。“不，不可以，中宫不可以啊。”几近虚脱的卫娴哽咽着拼命摇头，如同经历了一场难以言说的噩梦，明明知晓如今已无退路，皇后已有了最坏的打算，自己无力挽回，却无论如何无法面对眼前的惨状，更无法面对卫氏几十年的骄傲和尊荣，就这样轻易地灰飞烟灭。生离死别，也不过在顷刻间的功夫而已。

      卫娴凄厉的哭声顿时划破了椒房殿的宁静，在空空如也的院落中显得格外刺耳，满面的泪水诉说着无尽的哀痛，从记事起她便被这位姑母抚养，在她心中，姑母和母亲只差一字而已。让她如何面对至亲至爱的皇后要以性命来偿还那本就不属于自己的错误？身为椒房贵戚活了一辈子，平日里也算见过太多惊涛骇浪的大变故，可眼前突如其来的惨祸如雷霆重击让她充满了无力的焦灼，即便素日里她总是伶牙俐齿，此时也不知所措，更找不出一个字眼来劝慰卫子夫，从来都被父亲和夫君捧在掌心疼爱有加的卫娴，又何曾感受过，生死边缘挣扎的无奈与辛酸。

      而卫子夫也拒绝再看侄女一眼，指着殿门厉声道：“走密道，快走，记着，不要回头！”卫娴无奈，深知这位小姑姑向来是外柔内刚的性子，她认定的事，恐怕连如今暂居建章的那位至尊也劝不动，想到卫子夫的嘱托，宫外的皇孙和卫氏诸人生死未卜，卫娴也不敢再多耽搁时间，抹干净脸上的泪水，狠下心肠抬脚离去。

      椒房正殿外那一步步熟悉的台阶，充满了儿时的记忆，她曾经骑在天子的脖子上撒娇邀宠，也曾和父亲在这座宫殿里享尽天伦之乐，诸位公主与自己嬉戏时的欢声笑语犹如昨日，如今却要倾尽全身之力才能迈上去。尚未进入殿门，站在高高台阶上的卫娴终于还是忍不住回了头。远远的只见到剑光一闪，紧跟着当啷一声，宝剑落到了地上，原本立在梧桐树下的卫皇后倚靠着树干缓缓倒下。卫娴一动不动的钉在原地，眨眼之间，天旋地转，抉择，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功夫，只是这又会把多少人的命运扯得支离破碎，此时又有谁人能知晓。

      赤霄剑雌雄双刃的来龙去脉她一清二楚。雄刃护国，父亲每次出征都曾手持雄刃说，乐见此剑饮血。雌刃保家，而雌刃出鞘，那意味着同室操戈。赤霄宝剑饮血，自然应是将兵出塞，护卫汉家边境安宁，家国平安，而不应是内乱纷起，自相残杀。天子之所以自己留着雄刃，而将这雌刃交托皇后，便是希望雌刃永不出鞘，即便是刘据被迫起兵，卫子夫也没有把这柄赤霄剑的雌刃交给刘据。如今却以此自刎谢罪，大汉的皇后、一向如母亲一般疼惜自己的小姑姑，如今竟选择了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坦然赴死，用生命的代价承担起兵变的责任。

      便是此时，一阵狂风卷过，吹得那棵见证百年沧桑的梧桐树枝桠随风而摆，无数梧桐叶被翩翩吹落，远远望去，飘散的梧桐叶漫天飞舞，放佛是这梧桐古树，也在替这位出身微贱却贤德淑慎，正位中宫三十八年的皇后的送行。颤抖着的卫娴缓缓跪下，朝着卫子夫郑重叩首，口中喃喃念道：“妾定然要拼死保全太子血脉，否则枉为卫氏之女！”卫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椒房殿的密道。

      “回来，子夫，仲卿！你们回来！子夫，回来！回来！”远在建章宫的刘彻，此时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惊殊

给大将军添个女儿喽。尚主时间我用的元朔五年，是，我知道，你要跟我说夏侯家，但我坚持认为夏侯家那位公主外家姓孙。


史书没有记载卫后自缢而死。我始终是觉得用剑更符合军功起家的卫氏作风


考古证实，椒房殿是有密道的。


史良娣的鲁国老乡，你们懂得。。。都知道是谁。

惊殊

贴个皇后之玺的图。普遍认为这是吕后的，因为从长陵一带挖出来的。话说西汉的玺印真心很小很轻，能挂在腰上的。像现在影视剧里那些印啊，恨不得整得跟蛋糕似的的，一看就觉得没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