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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jandcyz2008

读书频道----尽享财经智慧 (3) 证券类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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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往兵团总部的这一段行程,只有两百多公里,加上是空车,马跃进觉得

  车就像插上了翅膀,不到三个小时就到了。马跃进进了总部车队值班室,一看

  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下午四点,太阳还高高挂在空中。总部的人都还在午休。

  马跃进催促值班员,能否快点儿安排装车。值班员也认识马跃进,半开玩笑地

  说:“怎么啦,这么着急?今天还赶回连队啊?是不是惦记着谁啊?”

  那个年代,是一个性饥渴的年代。人们既缺少物质食粮,更缺少精神食粮,

  兵团到连队虽然经常放电影,可翻过来倒过去,不是八个“样板戏”就是“三

  战”(即《地道战》、《地雷战》、《南征北战》)。人们最热衷的话题就是两性关

  系。无论聊什么起头,最后都能拐到男女关系上。

  马跃进说:“队长交代过,让我早去早回。再说,我回去晚了,师傅肯定会

  担心,他还等着我回去晚上陪他喝两杯呢。”

  值班员说:“现在这么热,大家正休息,谁肯起来?我先帮你把装运手续办

  了,你再在值班室小眯盹儿一会儿,别搞得太累了。装车还不快!一个小时肯

  定能帮你装完。”

  马跃进无奈地点点头。下级单位到上级单位来办事,人家无论怎样对待

  都只能被动接受。师傅第一次带他来,就提醒过,总部的门房值班员也不能

  得罪。

  马跃进耐着性子等了两个多小时,那些搬运工才陆陆续续到了库房。懒懒散散地一直干到傍晚七点,其间马跃进跑到兵团小卖部,花两角钱买了两盒“飞马”,给搬运工顺了一圈,才将车装完。马跃进一刻也不耽搁,发动汽车就

  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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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1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跃进驾驶汽车又狂奔起来。他计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四个多小时,十二点前准能回到连队。

  新疆夏季傍晚七点,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空。公路两旁戈壁里除了一丛丛低矮的沙柳,看不到高大的乔木。窄窄的公路向一望无际的远方延伸。反光镜里除了灰白的大地,看不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

  马跃进将油门踩到底,还是觉得汽车跑得太慢。以前跟着师傅出车,还有人说说话,可这次不同了,似乎这个世界就剩下他一个人。原来出车还偶尔能见到的蜥蜴,今天一只也没见到。原来偶尔也出现的沙漠狐狼,今天也找不到一点点踪影。马跃进扶着方向盘,迎着略微西斜的太阳,眯缝着眼睛,机械地开着车,在发动机均匀的轰鸣声中,意识越来越迟钝,上下眼皮也开始有点儿打架了。

  这种状况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同时汽车也突然一阵剧烈颠簸,瞬间又是“轰隆”一声,把马跃进高高颠起,头向前撞到前风挡上沿的玻璃框上。汽车骤然停下。马跃进从昏昏然中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身子向右侧倾斜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头上起了一个鸭蛋大的包,但没觉得疼。马跃进费力地拉着方向盘和车门框才爬到车门边,奋力跳下了汽车。绕到车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汽车向右冲下了路基,扎在路边的排水沟内。车头顶在排水沟对面一个巨大的沙土堆上,右前轮已经爆胎。再往后一看,更令他吃惊的是,油箱正在汩汩往外漏油。马跃进一秒也不敢耽搁,马上去找了一块抹布使劲儿把漏油处堵上,心中暗暗庆幸,汽车没有起火或爆炸。

  爆掉的右前轮有一半扎进了沙土堆里,无法支撑起千斤顶,换胎是不可能的。更为难的是,如何才能把汽车弄回到路基上去。百十里内没有人烟。只能等过路车来帮忙拉上去了。

  马跃进无奈地坐到汽车的阴影里,眼巴巴地望着来往双方向的漫漫长路,希望能看到一辆汽车的影子。一直等到太阳偏西,又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也没有一辆汽车出现。太阳一下山,戈壁的气温骤然下降,马跃进感觉到冷风直往身体里钻。

  马跃进又饿又冷又急,他爬进歪斜着的车头内,但不敢休息,生怕错过了

  过路车。

  马跃进懊恼极了。第一次单独出车,竟然弄出了这种事情。回去后如何向

  连队交代?如何向师傅交代?

  马跃进哆哆嗦嗦爬下车头,爬上车厢,摸索着从装满食物的车厢底部,费

  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抽出了一条苫布,赶紧又爬回车头内,将苫布裹在

  身上。

  夜越来越深了,天上一轮明月早已升起,漫天繁星。马跃进没有心情欣赏

  夜景。突然,马跃进发觉有两颗星星越来越低,离自己的位置越来越近。马跃

  进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他眨眨眼睛仔细一瞧,发现并不是幻觉,但也不

  是星星,而是戈壁中最凶恶的动物——狐狼。马跃进惊出了一身冷汗。

  汽车发动不着,马跃进打开车灯,可车灯正对着沙土堆和沟壁,什么作用

  也没有。他突然想起出发前师傅给自己留下的手电筒。急急忙忙打开右侧扣斗,

  摸出手电筒。当他往车外一照,吓得毛骨悚然。果然是一只硕大的狐狼,粗略

  一看,就像连队里养的大公猪。狼的一双眼睛被手电筒一照,更显得亮晶晶的。

  这只狐狼站在离车头不足五十米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了。过了不知几分钟,

  狼开始四处张望,然后试图逃出马跃进手电筒的光圈,往右侧横向轻轻跑动了

  几步。马跃进哪里敢放松警惕,一直将狼罩在手电筒的光圈之内。狼一看不行,

  改向左侧跑动起来。马跃进又赶紧向左移动光圈。这样双方来回斗了几个回合,

  狼索性坐在汽车正前方的红柳丛边不动了,将头昂向天空,张开大口,发出了“呜——”的长嚎。马跃进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狼嚎,虽然远没有狗叫那么好听,但也不是特别恐惧。此刻师傅们在做什么?天黑已经有几个小时了,他还没回到连队,师傅会不会已经判断出他在路上出了事?连队会不会派人来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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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这鬼地方怎么一辆过路车也不见?难道自己挺不过今天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令他恐惧的事情出现了。狼嚎没过几分钟,在手电光

  的光亮所及之处,马跃进又发现了昏暗背景中的亮亮闪闪的眼睛,一双,两双,三双⋯⋯粗略一看,不下二十头。显然来的是一个狼群。

  后面的狼群正慢慢向着头狼的方向移动着。所有的狼都没有超过那只头狼,而是在头狼身后站立着,贪婪地望着马跃进和他的汽车。

  马跃进别无他法,赶紧将车头两边的挡风玻璃一直摇到顶,还将车门从内部锁住,似乎这样能给自己增添一点点安全感。“好汉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这是他在评书里听过的句子。平时队友们讲故事时也讲过。手无寸铁的单人,肯定斗不过群狼,何况自己不到百斤的身板,兴许连那匹头狼都打不过。

  狼群聚齐后,稍稍平静了片刻。只见头狼仍然坐在地上,仰起头来又是一声嚎叫。其他的狼听到这声嚎叫,立即往两边跑开。这下马跃进可傻眼了。他监视得到车头前面的头狼,就监视不到两侧的其他狼,更看不到已经跑到车厢后部的狼了。他只听到车帮被撞击发出沉闷的声音,也听到苫布被撕扯开的声音。他知道,一定是狼群在往车上爬。眼看着这整整一车食物,粮食、牛羊肉,还有一些罐头,马上就要成为这群恶狼的饕餮盛宴了,可他却无能为力,甚至不敢打开车门看上一眼。马跃进无助又无奈到了极点。

  狼群开始还不到车头来,但时间不长,马跃进就看到了嘴里叼着肉块的狼,居然大摇大摆地跑到头狼后面席地而坐,但也并不马上吃掉嘴里的食物,倒更像是向马跃进示威:看看,这就是你车上的东西,我们拿了,你能怎么着?慢慢地,他看到车外有小狼在打闹,装作争抢状。马跃进为了节省电池,干脆关掉手电,任凭狼群在自己汽车前后左右跑来跑去耀武扬威。心想,老子要是有一把枪,一枪一个,把你们全部消灭干净。这下彻底完了,回到连队如何交代呢?大家吃什么?这可是百十号人一个月的供应啊。

  正当马跃进无可奈何之际,驾驶室顶上也传来了杂乱的“咚咚”声,随即看见有狼把爪子从车顶伸下来。几匹狼从车顶顺着挡风玻璃滑到发动机盖上,掉过头来,将头凑到玻璃上往车里嗅。狼嘴里流出的哈喇子很快弄得前风挡上模糊一片。两侧车门外也有狼正在用利爪挠门和玻璃窗。看那意思是非进驾驶室来不可。难道这帮家伙已经把车上的食物叼光了,想来吃掉自己?马跃进想到此,感到后脊梁直冒冷气。他再次打开手电筒,透过车窗玻璃照出去。被照到的狼扭头跳下发动机盖就跑,跑不远几步又停下来直勾勾地瞅着驾驶室,嘴里流出的哈喇子足有一尺来长。等马跃进把手电光转向另一侧,跑开的狼又扑上车门车窗。马跃进成了一只困兽,无计可施。

  不知不觉已经月上中天了。大地比起刚才似乎更亮了一些。马跃进手里的手电筒已经只剩下昏黄的光,显然电池电量已经不足了。可狼群对车辆和马跃进的攻击,没有丝毫减弱或中止的意思。马跃进知道,这才刚过午夜,离天亮起码还有五六个小时。自己再怎么撑也是撑不到那个时候的。万一什么时候挡风玻璃中的任何一块被狼群扑打破碎,我这小命算是交待了。可这么个死法,马跃进从来没想到过,甚至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个时候,马跃进想起了家里的老娘,想到自己的几个姐姐,想起自己不听老娘的苦劝执意跑到新疆;马跃进也想到了师傅师娘,想到了师傅家的大丫;想到了兵团的战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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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当马跃进陷入绝望之中的时候,他猛然发现,车左侧远方的公路上,有强光划破夜空,一扫而过。根据他的经验,一定是有车向着自己这个方向驶来了,因为近处的公路就这一条,而且这样的强光,应该是汽车上坡时造成的,不可能再有其他东西能发出这么强烈的光亮。马跃进就像濒临淹死的人,突然间看到了远远的河岸一样,拼了性命也得游过去。马跃进顾不得车辆周围的狼群了,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刚才射出过光亮的方向。果然时间不长,光亮又闪现了。慢慢地,他看清了,是汽车,而且不止一辆,至少是两辆汽车,正沿着略微有些高低起伏的公路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缓缓驶来。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马跃进完全看清了,确实是两辆汽车,而且是与自己所开的车辆型号相同的卡车,车灯雪亮。他似乎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听到卡车发动机低沉的轰鸣声。凭经验判断,来车已经离自己不足两公里了。他真想跑出去招手呼喊,可被狼包围着,如何出得去?正在他着急之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直坐在车前几个小时都没有挪动过地方的头狼,将头部使劲儿向后仰起,大嘴岔子朝着天空,长长地一声嚎叫,“呜——”,声音似乎凄厉、悲哀无比。只见整个狼群随着这声哀鸣,纷纷向来的方向跑去。直到最后一只狼消失,这只头狼才缓缓站起身,掉过头去,迈着缓慢的步伐,不急不忙地走向了戈壁深处,消失在月夜之中。马跃进这才费力打开驾驶室一侧的车门,疲惫不堪地跳下了车。下车才发现,外面冷得令人牙齿打战,自己身上的衣服却湿漉漉、冷冰冰的。

  马跃进心情急切地站在公路边。

  过了几分钟,两辆汽车先后停在了马跃进跟前。从头一辆车上下来的,正是马跃进的师傅。马跃进一见师傅,眼泪溢出了眼眶,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扑上去将师傅一把抱住,就觉眼前一黑,人事不知了。

  “那后来怎样?”听到这儿,两位调查员整个就听入迷了,似乎是在听一段精彩的评书,连自己的工作都暂时忘记了。林芙蓉略一停顿:“后来嘛,也都是听马跃进自己说的,他上广西边防前线打仗去了。” “打仗?马跃进真当过兵打过仗?”林芙蓉感慨道:“这还能有假?经济发展部不少人都知道。你们可以去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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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的命,天注定。人的命运,有时候真是捉摸不定。一个偶然的机遇,就可能改变人的一生。

  自那次遇到狼群事件之后,马跃进显得成熟了不少,也变得更加坚强了。此后,或是独自或是结队,马跃进开着卡车走南闯北,什么风险经历,什么艰难困苦都品尝过。一晃四五年过去了,中国的南疆突然起了硝烟。这场自卫反击战来得那么突然,恐怕没有几个人有思想准备。同志加兄弟般的两党两国,突然间会兵戎相见。马跃进就是这没想到的人之中的一个,而且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几千里外的这场国际战争,会把当时仍在西北边陲的他给牵扯进去。

  黑夜来临,枪声渐渐稀落下来。阵地前面,不远处越军的尸体层层叠叠。今天夜间肯定还会有越军来偷袭,来抢尸体,马跃进脑子里迷迷糊糊地有这样一种意识,但想把这事儿想得清楚点儿,脑子就像灌满了浓稠的糨糊似的,再怎么使劲儿也越来越转不开个儿了。打了整整一个白天,枪炮声震得脑子一直在“嗡嗡”作响,人已经变得机械麻木,不知饥渴,不知困乏,甚至连看到战友倒下,也不像几天前刚上前线时那么无法接受。刚上战场时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小时候听村子里参加过抗美援朝战役的本家大伯讲自己在战场上根本不怕死的故事时,当时还半信半疑,现在看来一点儿也不假。前几天看见死尸,闻到尸体在酷热中发出的腐败气味,马跃进连饭都吃不下。才几天下来,他对尸体可以说到了视而不见的程度了,闻到腐尸气味,也不再呕出胆汁了。战争的残酷,不到前线的人是再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的。

  马跃进本来在遥远的北疆开着汽车,南疆突然起了战事。随着战事的发展,部队从各地征调了一些驾驶技术过硬的人到云南、广西,组成了一个个汽车连,维护部队的后勤保障。马跃进的汽车连专门负责从南宁往法卡山前线运送弹药给养。但由于部队的推进速度太快,进入越南境内就根本没有道路可通行了,还得靠最原始的运输方式,人拉肩扛地把一箱箱炮弹、子弹、压缩饼干、罐头等送上前线,再从前线把伤员运送下来。

  一天前,正当他们一个连队六十来人往前方送给养,眼看离自己的部队已经不远了,再赶半天的山路就能到达目的地时,突然遇到了一小队越军的突袭。由于我方部队为了保证推进速度,根本来不及仔细打扫战场,许多隐藏在山洞之中、密林之中的越军就趁我军过去后,钻出山洞、密林,从背后对我军进行偷袭。马跃进所在的连队正是遇到了这样的小股越军。由于没有思想准备,大多数人又没有经受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因此运输连损失惨重。一阵乱枪过后,连长和其他二十多位战友倒下了。马跃进他们虽然受过军事训练,可军事训练时间太短,前后还不到半个月,也就相当于扫盲,又不是一线参战部队,战斗力与一线部队不可同日而语。就这样,他们且打且退,幸运的是发现了一个山洞,于是退守山洞之中。就这样与越军相持了整整一天。直到第二天,上级领导发现了这个掉队的运输连,于是赶紧派部队折回来接应,全歼了这股越军残部,运输连剩下的这三十来人才脱离险境躲过一难。

  战后,马跃进一有机会便对别人说,自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奇怪的是,每次他对别人提起这事儿,都会有人不相信,为此马跃进真是郁闷。这情形正像马跃进自己不相信伯父所讲的抗美援朝时的故事一样。因为马跃进的身体素质,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上过战场,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有什么办法,多数人还是以貌取人的。

  马跃进在大西北,在南疆,几度出生入死。比起同龄人,他懂得的东西要多得多,这也使他的心性更野。一听到要从参战的部队中抽调一部分官兵参加当年的大学和研究生考试,马跃进就第一个报了名,而且是直接报考的研究生。马跃进就想挑战一下自我,因为那是个重塑自我的年代,正如当年上山下乡时一样。而这一考,似鱼跃龙门,又一次彻底改变了马跃进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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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再后来呢?”调查员的问话,打断了林芙蓉的介绍。

  “再后来,”林芙蓉赶紧调整一下思路,“他考上了中央经济研究院的研究生,听说是破格录取的,他是没有上过大学而直接报考的研究生。他毕业后被分配到了经济发展部。和我是同一年,也就是1986 年。我进部里之后,没多久就知道了他,很有才华,但也很有个性。我们经常看到他写的调研报告,也经常看到他在经济类报纸杂志上发表的文章。部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么个人。他敢在部长主持的会议上,引经据典地反驳我们的部长。这也是后来他一提出调离,部里就批示同意的原因。经济发展部是个非常难进人的部门,可出来就更难了。在马跃进之前,还没有人因为不想在部里工作而调离的,几十年如一日,都是这样。”

  “说说他的为人吧。”

  “马跃进的为人没得说。这么说吧,我自从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这么仗义、这么忠厚的领导。没有什么架子,也从来不故意刁难员工。在他手下,大家都像在一个大家庭里生活一样,他就是这个大家庭里的一个宽厚、仁慈的兄长。”

  “好,不说这个。”显然,这种话调查员们并不太爱听:“你说说他是怎么从经济发展部出来的,为什么要出来?是不是犯了什么错误或受到什么处分而被贬出来的?”

  “不是。”林芙蓉又从头到尾把马跃进离职下海以及自己下海后与马跃进的共事经历,不厌其烦地向两位调查员述说了一遍。过去三四年的岁月历历在目、恍然如昨——

  马跃进的才能,被经济发展部分管金融证券工作的金副部长看在眼里。马跃进的直率敢言的个性,也深得金副部长的赏识。金副部长的父亲是老一辈经济领域的专家,也做到过经济发展部副部长的高位。有其父必有其子,金副部长的成就并不在他父亲之下。马跃进的思想与金副部长的合拍,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惺惺相惜,马跃进进入经济发展部没有多久就被金副部长看中,调到身边做自己的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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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8 00:2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跃进受益于他的才学,但也受制于他放荡不羁的个性。尽管在同龄人中,马跃进是一个佼佼者,但他自己越来越不满足于这种“一杯茶水一支烟,一份报纸看半天”的机关工作节奏,他认为这种生活是对青春的消磨、对生命的扼杀。机关工作,本来就是死水一潭,经济发展部作为国务院下属的宏观经济管理部门,更是春风不度。尽管改革开放已经七八年了,经济发展部还像是改革开放的局外人。有人把这叫做作风严谨,可在马跃进眼里就是陈规陋习,就是思想僵化。借陪金副部长出差之机,马跃进直截了当地口头向金副部长提出了调离请求,没想到遭到金副部长一顿训斥。

  马跃进的烦恼也正因此而起。

  马跃进的同学南下海南、深圳、广州,有的涉足房地产,有的开办信用社,也有的参与到计划内外物资的倒买倒卖行列⋯⋯马跃进早已心向往之。在已经下海的朋友、同学持续不断的邀请下,加上看到自己实在难以适应机关工作的现实,马跃进下海决心已定,并向金副部长提了出来。

  一直不同意马跃进辞职的金副部长终于被马跃进说动了心思。金副部长心想,马跃进尽管才华横溢,但从个人心性方面来看,确实并不太适应机关工作,口无遮拦是机关工作的大忌。如果不是自己庇护,马跃进肯定早就让人家给收拾下去了。因此,客观来看,自己强行把马跃进留在机关,也许将来真会害了他。倒不如现在随他去,也许他下海后能成就一番比在机关里更大的事业也未可知。部里刚决定要成立一家证券公司,并将这家公司划归自己分管,这是一个好机会,就让这小子去历练一下。于是,金副部长通过多方努力,部里任命终于下来了,由原来一直从事有价证券工作但已经退休的一个老副司长林家福担任拟设证券公司董事长兼筹备小组组长;任命马跃进担任筹备小组副组长,公司正式注册登记后再任命为总经理,负责日常经营和管理活动。

  马跃进终于夙愿得偿,正式下海,弃政从商了。这一年,是中国经济理论界、思想界空前活跃,股份制在中国蓬勃兴起的1988 年。

  随后十多年,中国证券市场上,处处留下了马跃进的印迹,资本市场被马跃进搅得风生水起。一场气势磅礴、气壮山河的大戏帷幕就此徐徐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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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试水浦江(1)
《股市教父》华夏出版社作者:白丁

  马跃进的办公室。

  房间里烟雾缭绕,马跃进桌子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会议已经开了两个小时,还在紧张进行中。

  “刚才讨论了几项管理方面的工作,最主要的是洪波赶紧把招聘业务骨干人员的事情落实好。现在再议议最重要也是最紧迫的自营业务问题。我刚才说过了,咱们证券公司筹备了半年多,现在正式挂牌营业了。交易所下周三就要正式开张。从交易所透露出来的消息,说下周三要挂牌8 只股票。不用我说大家也都知道,现在国家开放了股市,这是目前除银行储蓄之外的唯一的一个金融投资渠道,国家肯定会让它成长起来。咱们都是从国家机关出来的,都是研究宏观经济的,对这方面的判断应该都有。这8 只股票,我认为属于稀缺资源。我的意思,立即大规模进场,有多少钱买多少股票。你们觉得怎样?再看看咱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投资策略。谁都没干过,究竟怎样操作,你们两位也发表发表看法。”马跃进说完,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往大班椅上一靠,仰头吐出一串烟圈。

  “咱们还是等等再看吧。”坐在对面沙发里的副总经理洪波一如既往慢条斯理地接过马跃进的话头,“部里让咱们成立证券公司,派咱们到上海,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挣多少钱,而在于利用这个公司为部里办些事情,安排一些离退休干部。前几天我回北京,姚处长还当面交代过,让咱们不要给他捅娄子。现在股票交易才刚刚两天,一切都还看不明白,咱们可千万不能冒险。做亏了,那就没法交代了⋯⋯”

  “呵呵,姚学东还挺拿自己当回事儿啊,好大的口气,什么叫给他捅娄子?我怎么听着不像是姚学东说的话,倒像是部长的指示呢?”马跃进不耐烦地打断了洪波的话,“你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儿的刚提了个副处长,以前整天围着人事司干部处的人转,还往人家家里送东西。我进部的时候,他还啥也不是呢。第一次全国股份制工作会议上,我见他在下属单位的同志们面前不可一世的样子,实在看不惯,就借小组讨论机会问他什么叫‘基点’,什么叫‘附息国债’, 他吭哧半天也没答上来,弄得面红耳赤的,后来还是一个哥儿们出来给他解了围,要不然我得一直逼着他回答。整个一饭桶!他不就是会见风使舵、溜须拍马、拉大旗做虎皮吗?办公室里挂满与领导合影的大照片,你们都看到过吧,现在在位的一张也没有!老子看着就想吐!要论真才实学,我只佩服高处长,人家高处留英回来的,还在英国金融城里干了五年,又懂金融又懂法律,业务上也精通。你可以把我说的话转给姚某人,老子不尿他,让他以后少给老子指手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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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会不会,马总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我让你这么说你就这么说。”

  “可是,部里确实是把咱们公司归口到有价证券司管理,而具体分管这一块的就是股票处。老姚是副处长,完全不听他的怕也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老子谁也不怕。既然让我负责公司业务,老林待在北京又不愿来上海,这里就我说了算,你们都得听我的。再说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这人就是这么黏黏糊糊的,你愿意跟着我干,你就听我的。你要是愿意听姚某人的,你就还回你的证券司。”

  “马总,你看我不是那意思,我是替公司着想,如果不按照司里的指示,在自营上发生了亏损,不是不好交代嘛。”

  “亏损?等着瞧,不出一年,我们就能做成上海滩上的老大。”马跃进自负地朝前喷出一口浓烟,烟雾一下子遮住了马跃进消瘦的脸颊,老半天才扩散开去。

  停顿了一会儿,马跃进对坐在沙发里的另外一位开了口:“冬子,你也说说,怎么你一声不吭?”

  严冬见被马跃进点了将,略显拘谨地笑了笑:“马总、洪总,你们都是领导,你们决定吧。你们让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怎么做?”马跃进显然对严冬的发言也不是很满意,“既然让你参加这个会议,就是要听听你的想法。其实该怎么做,我早想好了。但我就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看你们是不是酒囊饭袋。”

  “马总的意见和洪总的意见,我觉得都有道理。这个市场是个新兴市场,总体向上的趋势是不容置疑的。我看过香港股市在开市初期的情况,起点很低,但后来一路走高。有资料说新兴市场都是这种规律。因此我觉得现在入市是可以的。但是,”严冬说了一半,话锋一转,“部里的意见咱们也不能完全不予理睬,毕竟资本金是人家出的,公司也在人家掌握中,如果不照部里的意思行事,一旦发生亏损,部里肯定是要追究的。我虽然没在部里工作过,但我对机关的工作作风也略知一二,如果硬顶着他们来,即使我们做得再好,他们也会找毛病的。我想马总你是不是可以周末与姚处长通个电话,把这里的形势向他介绍介绍,还是先争取他的同意为好。”

  “嗯,有一定道理。”马跃进赞许地点点头,心里想,这小伙子虽然刚毕业时间不长,但挺有心计。“洪总,你说呢?”

  洪波也点点头:“我同意严冬的想法。”

  马跃进作总结:“那好吧。不过,让我给姚傻× 打电话,门儿都没有。我让老林打。老东西也不能光占着茅坑不拉屎,光剩下拿钱。我得让老家伙帮咱们做点事儿。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周开市马上入市,至于做什么、怎么做,大家一起来商量。我再次明确一下,以后业务上的事情我负责,内部管理上的事情,洪总你可得多费点儿心。现在就这么七八条枪,分工先不用那么明确,等人员全部到位后再作具体分工。冬子、小林先跟着我,负责一些外围的工作,尤其是资金筹集、信息收集整理方面的工作,你有这方面的背景资源,赶紧都把他们动员出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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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跃进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做就做。

  当天晚上他就让待在北京的公司董事长林家福给姚学东通了电话。尽管他内心一百二十个瞧不起姚学东这样不学无术的官僚,但人在屋檐下不由你不低头。马跃进口才真是一流,在电话里他对林家福不仅分析了上海开市以来的形势以及掌握的其他一些大的证券公司的动向,而且他还陈述了打好这个头炮对经发证券公司的重要意义,同时也暗示经发证券的红火对姚学东本人政绩的意义,让林家福就照着这个口径对姚学东去说。果不其然,林家福在电话里把这番话一学,姚学东马上表示,你们大胆去做吧,需要什么样的支持,尽管对我说。林家福把这话又赶紧学给马跃进听,马跃进知道这是官话,当不得真,但他早已胸有成竹。他多么渴望有一个机会能让他大展拳脚啊。他本人又亲自给有价证券管理司股票处处长高磊打了个电话,通报了上海方面的情况,把自己真实的想法和盘托出。高磊真心实意表示支持,同时主动问他资金筹集得怎样了。他告诉高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让高磊等着他的好消息。放下电话,他心里在默默念叨:上海啊上海,我来了。你还不认识我,但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认识我。你曾经是国际冒险家的乐园,你也一定会是我马跃进的乐园。

  “丁零零⋯⋯”,办公室桌上的电话铃声均匀地响起。

  “喂——”端坐在大班台边的马跃进迅速抓起三部电话之中的那部橘红色的电话话筒。

  “老板,延中实业集合竞价已经出来了,一百八十五块三, 下不下单?”

  “这还用问,昨天晚上不是对你说过了吗,有多少吃进多少。你赶紧下单吧。”马跃进面无表情、未加思索就下达了指令。

  “是,老板。”

  马跃进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娘那个脚,女人就是这么

  唆。”

  马跃进紧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钱龙软件显示出的延中实业的价格,稳稳地停在185.30 元的开盘价位上,这也是涨停价位。才几分钟,这一价位上的申买数量已经超过了二千手,还在不断增加。申卖数量根本就没有。马跃进心里已经很清楚,今天肯定是追不进去了。

  果然不出马跃进所料,延中实业全天价格稳稳地锁定在涨停板上,从集合竞价起就再没有打开过。全天的成交金额也少得可怜,才区区五十手。

  马跃进内心多少有些失落。就像一个憋足了劲的狙击手,陷阱和伪装都准备就绪,只等猎物上钩了,可猎物没进自己设计的陷阱,而是眼睁睁落入了人家的陷阱。

  股市刚一闭市,马跃进立即让严冬通知驻交易所场内红马甲林芙蓉回公司。

  林芙蓉是四川人,人长得小巧玲珑,白净的鸭蛋圆形脸配上运动头,既显得干净利落、充满朝气,更显得清纯可爱。一双撩人的凤眼,让没有定力的男人看上一眼,肯定会被勾魂摄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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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林芙蓉从江南财经学院毕业已经五年,毕业时被分配到经济发展部宏观经济计划司。她能进经济发展部,倒不全是因为她是财经学院的正规大学生,而主要还是得益于她的那位老乡——有价证券管理司股票处处长高磊的帮忙。高磊与林芙蓉都是四川宜宾人,而且都还是宜宾四中的校友,尽管年龄上相差一大截子,但由于有这层关系,林芙蓉毕业时通过中学老师介绍找到高磊。高磊二话没说,一口答应帮忙。倒真没费多大周折,高磊就让人事教育司学生处把林芙蓉改派进了经济发展部,而原方案是把她分配回四川当老师的。

  没过三年,林芙蓉深深感到,机关工作远远不像自己当初想象的那么美好,太古板也太束缚人了。她要自由,她要充分地享受青春,要充分地享受生活。她找到了高磊,谈了打算离开经济发展部的想法。高磊架不住她的央求,于是把她介绍到了新成立不久的经发证券公司,介绍给了马跃进。

  接到公司的通知,林芙蓉一刻不敢耽搁,顶着猎猎寒风,急急忙忙骑上刚买不久的枣红色26 永久牌女式自行车往公司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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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到三十分钟,体态轻盈、身披猩红大衣的林芙蓉已经飘然站在了马跃进的办公室门前。

  林芙蓉轻轻敲了敲马跃进办公室的门,未等里面应声,就缓缓推开,先探进半个脑袋,见马跃进正半躺在大沙发里,身子蜷缩着,身上盖着一床未全摊开的毛毯,双手环抱胸前,似乎睡着了。沙发前的大茶几上的玻璃大烟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有许多明显只抽了几口。偌大的办公室里烟气刺鼻。

  林芙蓉轻手轻脚进到门里,怯生生地喊了一声“马总”,反手又轻轻把门掩上。

  马跃进睁开眼,略略抬了抬头,从沙发里稍稍欠了欠身子,半坐半倚在沙发里,朝对面沙发一努嘴,说道:“回来了?坐吧。”

  林芙蓉拘谨地在对面沙发上坐下,身体直板板的,半个屁股还在沙发外面。

  “没有吃进吧?”马跃进明知故问。

  “是。”林芙蓉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下手略微晚了一点儿。都怪我。我要是不给您打那个电话,说不定就能吃进点儿了。”

  “嗯,你倒挺有自知之明。我都看到了,你大概也就耽误了一分钟。否则咱们今天至少能吃进二十手没问题的。在你打电话之前,涨停价位的买单只有五手。”

  “是,是,全怨我。我想请示您后再下单应该是来得及的。”

  “算了,别太放在心上。我没有批评你的意思。事情才刚刚开头,以后有的是机会。都说你们四川女娃聪明,你得拿出点儿本事让我看看。你是高处长的小老乡,他推荐你到我这儿来,你得为他争口气。”

  “是,马总您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一定不让您失望,也不让高处长失望。”

  “这就好。你看场内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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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要向你汇报。今天‘116’席位上拆入了一千八百万元资金,场内的资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通江证券的红马甲培训时与我是同一期的,我们很熟。她私下告诉我,亿邦证券准备大举入市。‘116’席位就是亿邦的。”

  “哦?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这么着吧,你明天在集合竞价时,不管8 只股票中的哪一只,你都按涨停板价申购,每只股票上铺五十万元。记住了吗?”

  “记住了,马总。”

  “好。以后事先定下来的事情,你照着做就是,不用临时再请示我。证券市场分秒必争,机会转瞬即逝,懂吗?”

  “懂了,马总。我一定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办。”林芙蓉往沙发深处挪了挪,毕竟半个屁股坐在沙发边缘上,已经感觉多少有点儿麻木了。

  林芙蓉进门之前的忐忑,现在几乎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原来她还以为马跃进会严厉责备她,没想到马跃进一句重话也没有。自从进入经发证券,也有半年多了,经常见马跃进骂同事,包括副总经理洪波,偶尔也包括长期待在北京的董事长林家福。林芙蓉以前就知道,马跃进天不怕地不怕,经历过不少事情,在机关里是个经常连部长都敢顶撞的主儿,司长、处长们就更没放在眼里。可这人胆大心细,聪明绝顶;不仅如此,还行侠仗义,颇有山大王风范。尽管其貌不扬,但并不缺少男人气概。

  林芙蓉环顾了一下马跃进的办公室,并没有看见任何取暖设备。尽管门窗紧闭,但依然挡不住大上海三九天的严寒。看到马跃进瘦小的身躯因为寒冷而更显羸弱,林芙蓉心底油然产生了那么一丝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怜悯,不禁关切地问:“马总,这么冷,怎么没弄个取暖器像电热油汀什么的放在办公室里?时间长了还不得冻感冒了啊?”

  马跃进说:“刚开业,事情太多人手又少,我也没顾上。过几天再说吧。” “那哪儿行啊。我现在没事儿了,这就出去给您买去。” 马跃进略一思忖,说:“行啊,那先谢谢了。你去找财务拿张支票。会买吗?”“这点儿事还不会啊。您就放心吧。保证让您满意就是。马总,再见!”说完,也未等马跃进再说什么,林芙蓉起身悄然离去。

  马跃进和洪波前后脚从经济发展部出来,洪波刚从学校毕业在经济发展部有价证券管理司工作还不到一年,就被姚学东安插进了经发证券担任副总。在近一年的筹组期间,马跃进与洪波朝夕相处,已经对洪波的脾气掌握得一清二楚。洪波这个人,表面上书生气十足,说话温文尔雅,做事谨小慎微,对马跃进也算是俯首帖耳,但凭马跃进的处世经验,总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偶尔不经意间暴露出的锋芒。他敏锐地感觉到,洪波是属于那种绵里藏针的人。现在他还能对自己言听计从,等过两年他认为羽翼丰满了,一定会与自己分庭抗礼。都说江浙人工于心计,果不其然,洪波是浙江绍兴人。在马跃进眼里,洪波还真是一块当师爷的好材料。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人的心收服了,将来成为自己的一个得力助手。

  接连几天,林芙蓉还是未能顺利建仓。马跃进倒也不急不躁。马跃进知道,在中国做事,不能太操之过急,隐忍的功夫非常非常重要。自己平时爱发脾气,性情急躁,这是成就大事的大忌,以后得慢慢改改。现在有这么好一个平台,虽说自己只是个总经理,上面还顶着个董事长林家福,但林家福基本上对经营和管理两方面的事情都放手让自己在做,从来不多过问。马跃进知道,老头有两好:贪财、好色。虽说年龄快七十了,退休前也只熬到副司长位置,但与王部长私交甚笃。他能退休返聘进经发证券,也得益于王部长的招呼。如果把老头儿伺候好了,他还有些不错的人脉可资利用。同时,有些事情把他顶在前面,比自己亲自出马效果要好得多。古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应该庆幸有这么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林芙蓉买的电热油汀起了不小作用。

  马跃进的办公室不再像冰窖了,一进到屋子里,马上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暖洋洋的感觉真好,胃部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马跃进口头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小丫头的,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心计。人家工作也做得不错,在交易所里也渐渐声名鹊起,一是因为年轻漂亮,在一大帮交易员中可谓鹤立鸡群;二是会来事儿,与交易所里各部门以及与其他公司的交易员之间的关系都弄得非常融洽。为此,交易所好几位领导都在不同场合向马跃进提过,称赞他有这么好一个交易员。马跃进听了,心里也喜滋滋的。有人甚至开玩笑,问马跃进怎么不把她给收了,言下之意就是娶她为妻。马跃进总是微微一笑,从来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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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3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正要向你汇报。今天‘116’席位上拆入了一千八百万元资金,场内的资金一下子紧张起来了。通江证券的红马甲培训时与我是同一期的,我们很熟。她私下告诉我,亿邦证券准备大举入市。‘116’席位就是亿邦的。”

  “哦?这个消息太重要了。这么着吧,你明天在集合竞价时,不管8 只股票中的哪一只,你都按涨停板价申购,每只股票上铺五十万元。记住了吗?”

  “记住了,马总。”

  “好。以后事先定下来的事情,你照着做就是,不用临时再请示我。证券市场分秒必争,机会转瞬即逝,懂吗?”

  “懂了,马总。我一定严格按照您的指示办。”林芙蓉往沙发深处挪了挪,毕竟半个屁股坐在沙发边缘上,已经感觉多少有点儿麻木了。

  林芙蓉进门之前的忐忑,现在几乎消散得无影无踪了。原来她还以为马跃进会严厉责备她,没想到马跃进一句重话也没有。自从进入经发证券,也有半年多了,经常见马跃进骂同事,包括副总经理洪波,偶尔也包括长期待在北京的董事长林家福。林芙蓉以前就知道,马跃进天不怕地不怕,经历过不少事情,在机关里是个经常连部长都敢顶撞的主儿,司长、处长们就更没放在眼里。可这人胆大心细,聪明绝顶;不仅如此,还行侠仗义,颇有山大王风范。尽管其貌不扬,但并不缺少男人气概。

  林芙蓉环顾了一下马跃进的办公室,并没有看见任何取暖设备。尽管门窗紧闭,但依然挡不住大上海三九天的严寒。看到马跃进瘦小的身躯因为寒冷而更显羸弱,林芙蓉心底油然产生了那么一丝作为女性与生俱来的怜悯,不禁关切地问:“马总,这么冷,怎么没弄个取暖器像电热油汀什么的放在办公室里?时间长了还不得冻感冒了啊?”

  马跃进说:“刚开业,事情太多人手又少,我也没顾上。过几天再说吧。” “那哪儿行啊。我现在没事儿了,这就出去给您买去。” 马跃进略一思忖,说:“行啊,那先谢谢了。你去找财务拿张支票。会买吗?”“这点儿事还不会啊。您就放心吧。保证让您满意就是。马总,再见!”说完,也未等马跃进再说什么,林芙蓉起身悄然离去。

  马跃进和洪波前后脚从经济发展部出来,洪波刚从学校毕业在经济发展部有价证券管理司工作还不到一年,就被姚学东安插进了经发证券担任副总。在近一年的筹组期间,马跃进与洪波朝夕相处,已经对洪波的脾气掌握得一清二楚。洪波这个人,表面上书生气十足,说话温文尔雅,做事谨小慎微,对马跃进也算是俯首帖耳,但凭马跃进的处世经验,总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偶尔不经意间暴露出的锋芒。他敏锐地感觉到,洪波是属于那种绵里藏针的人。现在他还能对自己言听计从,等过两年他认为羽翼丰满了,一定会与自己分庭抗礼。都说江浙人工于心计,果不其然,洪波是浙江绍兴人。在马跃进眼里,洪波还真是一块当师爷的好材料。一定得想办法把这人的心收服了,将来成为自己的一个得力助手。

  接连几天,林芙蓉还是未能顺利建仓。马跃进倒也不急不躁。马跃进知道,在中国做事,不能太操之过急,隐忍的功夫非常非常重要。自己平时爱发脾气,性情急躁,这是成就大事的大忌,以后得慢慢改改。现在有这么好一个平台,虽说自己只是个总经理,上面还顶着个董事长林家福,但林家福基本上对经营和管理两方面的事情都放手让自己在做,从来不多过问。马跃进知道,老头有两好:贪财、好色。虽说年龄快七十了,退休前也只熬到副司长位置,但与王部长私交甚笃。他能退休返聘进经发证券,也得益于王部长的招呼。如果把老头儿伺候好了,他还有些不错的人脉可资利用。同时,有些事情把他顶在前面,比自己亲自出马效果要好得多。古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应该庆幸有这么一棵能遮风挡雨的大树。

  林芙蓉买的电热油汀起了不小作用。

  马跃进的办公室不再像冰窖了,一进到屋子里,马上有一股暖流在涌动。暖洋洋的感觉真好,胃部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马跃进口头没说什么,但心里还是挺佩服这个小丫头的,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心计。人家工作也做得不错,在交易所里也渐渐声名鹊起,一是因为年轻漂亮,在一大帮交易员中可谓鹤立鸡群;二是会来事儿,与交易所里各部门以及与其他公司的交易员之间的关系都弄得非常融洽。为此,交易所好几位领导都在不同场合向马跃进提过,称赞他有这么好一个交易员。马跃进听了,心里也喜滋滋的。有人甚至开玩笑,问马跃进怎么不把她给收了,言下之意就是娶她为妻。马跃进总是微微一笑,从来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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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40 | 显示全部楼层
 马跃进已经年近四十,但一直还是形单影只。母亲总是催促他,让他快找一个女人结婚,别总挑来挑去。马跃进虽然口头应承,但总也见不到实际行动。其实也并不是没行动,而是他一直在内心还惦念已经不在人世的大丫,马跃进一直没有心情接纳另外的女人。读书期间,每年暑假马跃进都必然去一趟新疆石河子,看看年迈的师傅、师母,再到大丫坟前培培土,一个人静静地坐一坐。近几年没有长假了,在机关里请假很难,下海后更忙,连自己的法定工龄休假都没休过,但逢年过节和大丫的忌日,马跃进都会往新疆邮寄包裹,安慰安慰师傅和师母。他甚至想,等过几年自己事业顺利成功之后,把师傅一家子都接到北京来一同生活。马跃进是个非常专情的人,不像有些所谓成功男人喜欢在外面胡搞。马跃进平时尽量不去多想大丫。但遇到母亲催促的时候,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她。他一人在外蹉跎这么些年,形单影只,也还是为了内心深处那不忍触及又永远挥之不去的隐痛和眷恋。

  现在林芙蓉天天在眼前晃来晃去,那青春的气息也让马跃进喜欢。她对自己的关心,马跃进也能感觉到,但他还分辨不清,这种关心仅仅是一位下属对上司的尊敬,还是超越这种感情的男女之间的爱恋之情呢?再说,自己对小林也太了解,似乎一点儿也找不到那种初恋的感觉。顺其自然吧,马跃进这个时候可没有时间过多地分散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他要成大器,他要玩转大上海,他要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再说了,在经济发展部工作期间,他就已经听说过一些关于林芙蓉的传言,他不辨真假,也无心去辨真假。好朋友高磊把她安排到这儿来,他也得对得起高磊,既然没有娶她之意,就不能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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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风来满眼春(1)
《股市教父》华夏出版社作者:白丁

  春节前夕,股市交易平淡,一直没有行情,尽管还没到休市。马跃进实在拗不过老母亲的要求,于是陪着老母亲回了趟山东老家。

  已经是羊年的腊月十四了,马上要过大年,平日里冷冷清清的小镇开始热闹起来。各家各户的人们进进出出忙碌着,置办着年货。小孩子们放了寒假,三三两两跑来跑去打打闹闹。间或有一两声鞭炮声,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只有过大年才有的特殊的温馨气氛。

  打从入秋开始,马跃进就把母亲接到了上海,安排在上海大厦里住着。四五个月下来,差点儿没把老太太给憋坏。人家说话老太太听不懂,老太太说话也没有人能听得懂。每天盼着马跃进下班,说上几句话。马跃进原来想,母亲已经七十多了,把她接过来,让她跟着自己享几天清福。没想到的是,事与愿违,老太太除了刚到上海的那几天还有点儿新鲜感之外,后来越来越觉得日子难以打发,一直吵吵着让马跃进把她送回老家。为这,马跃进才安排春节回来。要说呢,老家也是该回来看看了,自己自从1988 年下海后这几年都没回去。上次老娘到上海,自己也没时间回家去接,还是姐姐送过来的。老太太为什么愿意到上海,也是想看看自己儿子的个人大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这可是老太太的一块心病。

  马跃进孝顺,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但婚姻大事怎么就没有个着落,老太太实在于心不安。几个月下来,围着老太太转悠的马跃进手下的女孩子有好几位,来得最多的是林芙蓉,还有上海大厦里那些漂亮迷人的服务员。老太太私下让马跃进从这些女孩子里面挑一位做媳妇。马跃进心里觉得好笑,告诉老太太,人家都是有男朋友的。老太太也就无可奈何,自己人生地不熟,干着急也是没法可想,只好听之任之。住了没超过一个月,老太太就经常提起要回山东老家。按马跃进的想法,冬天就让老太太在上海过,上海大厦房间里有暖气,回到老家,那可冷得不行。自家弄了个土暖气,老太太节约惯了,不舍得把它烧得太热,所以整个冬天,家里就像个冰窖。要不是老太太一再坚持,这个季节,马跃进还真不愿意回老家。在外十多年,回老家来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马跃进身在家乡,但心却天天牵挂着来年的股市,牵挂着即将到来的一年的行情该是个什么样子。

  临回来之前,黄龙告诉马跃进,现在中央对股票市场、资本市场的看法分歧很大,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强烈。还告诉马跃进,邓老爷子今年不准备在北京过年,这几天正在准备,打算去广东过年,深圳是肯定会去的。马跃进敏锐地意识到,只要邓老爷子去深圳,就不可能不去看深圳证券交易所,因为引进股票和交易所,都是得到邓老爷子支持的。邓老爷子去看深圳证券交易所,就会对交易所和股市作出评价。这一定会影响中央的大政方针,这个信息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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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29 09:41 | 显示全部楼层
 果不其然。几天过后,新闻广播里就播出了邓小平同志开始南巡的消息。但并没有提到邓小平作任何指示,似乎老人家并不想发表什么意见。

  自从邓小平同志开始南巡以后,马跃进就天天听广播,天天与高磊、黄龙等一帮朋友通电话,打听最新进展,交流各自看法。在外面摸爬滚打十几年,政治风云变幻莫测,培养出了马跃进敏锐的感知力。他已经断定,一场大的行情就在眼前。邓老爷子的讲话一定是正面的。如果这个判断没错,那么一开年股市复市后,一定有一轮暴涨行情,而且这个行情的持续时间不会短。呵呵,到时就只等着收割了。反正行情哪天起来,其实也没有关系,自己已经完成布局,仓里也有了一半股票了。这叫仓里有粮,心里不慌啊,不像那些不知内情的大户和散户们,现在还在为市场是上是下惶惶不可终日呢。

  然而老人家只是走一路看一路,一直未发话。媒体也大多保持着少有的沉默。这就怪了,难道这里另有玄机?马跃进暗自思忖。

  终于,1992 年1 月19 日,深圳特区报刊登了一篇特稿,题为《东方风来满眼春——邓小平同志在深圳纪实》,讲的是邓小平同志南巡到了深圳之后,对深圳进行了四天的考察,邓小平同志在谈到深圳的股票市场时说:

  “有人说股票是资本主义的,我们在上海、深圳先试验一下,结果证明是成功的。看来资本主义有些东西,社会主义制度也可以拿过来用,即使错了也不要紧嘛!错了关闭就是,以后再开。哪有百分之百正确的事情?”第二天,全国大大小小的报纸以及电台、电视台都报道了这一消息,有的直接转载了这篇特稿。看来,邓老爷子的讲话代表了官方的立场,否则,舆论不可能这么整齐划一。这下好了,马跃进心里多少还存有的那么一点点担心,已经烟消云散了。老爷子这话一锤定音,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世人,尤其是那些反对改革开放的人、那些反对搞股份制和开放证券市场的人,我们的试验性开放政策是正确的,即使其中有些错误,可以改正过来之后接着干。看来,春节后的股票市场不涨是不可能的了。

  马跃进验证了自己的判断。马跃进兴奋得一宿未眠。马跃进意识到,股市上一轮上升行情已经酝酿成熟,一场激烈的多空大战

  近在眉睫。整个春节期间,马跃进脑子里如翻江倒海,赶不走,挥不去,全是如何排兵布阵,如何操控这个全新的局面。马跃进常常拥着被子、守着火盆冥想,全然听不见外面越来越频繁的爆竹声声。他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看看是否有不当之处,或是拟订的操作计划是否还有疏漏之处。

  马跃进从表面上看不修边幅、不拘小节,但在这种大的决策面前,并不乏谨慎缜密之处。他欣赏林彪的作风,每逢大事有静气。但他并不是刻意模仿林彪,只能说,他与林彪的作风在某些方面是一种巧合。

  他首先想到的是与黄氏兄弟的合作。他确信与黄氏兄弟的合作不应该有问题。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自己答应了与黄氏集团合作,那么自己就不能不信任他们,这背后还有林家福托着底,有金副部长作后盾。如果黄氏集团到时不兑现承诺,那咱与他们的合作也就这一锤子买卖,自己也损失不了什么,只当走路摔了一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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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0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风来满眼春(3)
《股市教父》华夏出版社作者:白丁

  至于说会不会把股票做亏,这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他自信对中国现在的政治经济形势拿捏得非常精准。这个市场还只如同一个刚刚诞生的婴儿,且有得一长。政府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呵护它成长,这还有什么可怕的。翻阅国外资料,任何一个新兴股票市场都是在涨升十多年之后,才出现巨幅回调。中国这个市场更特殊,它对政府来说,既是一个经济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中国是拿经营政治的理念在经营股市,更不会出现那样的情况。如果黄龙送来的这个情报准确,那么可以预见,一轮超级涨升行情就快到眼前了。何惧之有?

  那么接下来,什么时候入市?选择以什么样的方式入市?已经筹集到的资金,加上黄氏集团的一千万元,已经超过二千万了。这么大的资金动作,怎样才能使目标更小、进出更不容易被市场察觉,不被监管部门察觉呢?这可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他拨通了林芙蓉的手机:“喂,小林,你赶紧通过关系问问交易所,看什么时候有新股上市的安排。” 电话里传出林芙蓉清脆悦耳的声音:“好的,马总。我一定尽快去办,一有消息马上给您回话。” “注意千万别动静太大,知道吗?以后咱们一切事情,都要低调一些,尽量别声张。” “知道的,马总。您放心吧。” 放下电话,马跃进又拨通了严冬的手机:“严冬吗?咱们与黄氏合作的具体方案你考虑得怎样了?”严冬一看是马跃进的电话,立即向马跃进致以问候,并报告马跃进:“大致

  的环节我想过了。为了便于操作和保密,我想,还是让他们把主要账户放在上海,如果放在北京或其他地方,有时通信不及时,怕出现差错或贻误战机。即使不能全部放在上海,也应该大部分放在上海。这是一点。第二点,还是要让他们尽可能地多收集身份证开户,尽最大可能分仓,使市场上看不到明显进出痕迹。我对黄董事长建议了,至少也得弄五百个身份证。黄董事长说马上就让人下去收。这方面估计问题不大。”

  “好的。还有吗?”

  “还有就是跑道的问题。您回头对小林说一下,至少安排两条跑道吧。反正咱们现在跑道还有富余。”

  “跑道已经不富余了。前天林董事长打电话,让我让出五条跑道给北京分公司,三条给武汉分公司。娘的,老子花钱租下来的,他们免费用,还狮子大张口。以后谁要老子的跑道,老子都得收钱。”

  “马总,这个事情,咱们还真不能与他们太较真。也许这次分仓就得请北京、武汉还有天津他们那边帮忙呢。”

  “嗯。与外界的合作还没有全面建立之前,也少不了求他们帮忙。好,你接着说。”

  严冬谨慎地问:“还有就是,咱们与他们之间要签协议吗?”

  马跃进回答:“没法签。这个协议怎么签呢?如果算他们向我们提供融资,那么股票收益就回不到他们账上。如果是他们委托我们代为操作,但这又是违规的。所以我想过,倒不如什么也不签。随他们去好了。这事儿,林董事长知道。他也是这个意思,你就别多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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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0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我就没有太多事情了。您看,安排哪几位到时盯盘?还有,分仓该怎么安排?”马跃进反问:“你估计要几位盯盘?现在的人手够不够?”“连同咱们自己的账户,除我之外,您至少还得安排两个人盯盘。交易部现在人手有些紧。有机会您再招几个。好在还没开始,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嗯。分仓嘛,把咱们自己的放一些在北京和天津吧。武汉公司打来电话

  说,过几天也能操作呢,也提出先期让咱们支持他们两条跑道,那就也分一部分到他们席位上去吧。外围的,你看哪家公司更托底一些?可以让咱们放心分仓?”

  “我想过了。金安证券公司与咱们交情不错,张董事长人也厚道,咱们可以首选他们。”

  “好的。你去联系吧。他们要些通道费,咱们照付。但这些成本,要让飞黄集团知道。”

  “是,马总。我安排好后随时向您汇报。”

  后半夜,下雪了。屋外寒风呼啸。大朵大朵的雪花像棉花团,可不像在北京见到的那样,像绵白糖。

  大风一刮起来,马跃进就感觉到有些冷,本来就满腹心事,这下就更睡不着了。长期失眠一直困扰着马跃进,睡眠成了马跃进最为头疼的一件事情。不管心里有没有事情,晚上躺下后就是睡不着觉。每天晚上,马跃进都要躺在床上看上3~5 个小时的书才能入睡。往常在上海或北京时,一般没事儿的情况下,马跃进入睡前都会把手机关掉,把宾馆的座机摘掉。但回家这几天,马跃进没这样做,他不想延迟得到或漏掉任何重要消息。

  都快午夜了,村庄里除了偶尔一两声远远传来的狗叫之外,只剩下时松时紧的北风卷刮着树枝和房屋发出的尖厉的“呜——呜——”声。白天小孩子们燃放的鞭炮声早已被风雪驱赶得无影无踪。马跃进靠在炕头,肩头依然披着条棉被,正在聚精会神读着台湾作家高阳写的《红顶商人》。自从无意间发现这本书,马跃进就爱不释手,这些天一空下来,马跃进就在读。

  手机响起来了。马跃进拿起一看,是高磊打来的。

  电话那头高磊告诉马跃进:“你交代的事情已经打听到了,确实马上要上新股了,上海交易所报了十来只,但他们现在批复的只先上一只,是上海的本地房产股。这是个急件,这个周末之前就能从人行证券处签出去。估计下周交到国务院证券委审核后,下下周就能批转到上交所。我估计,开年之后就会有新股上市。”

  “太好了,上交所申请的那些股票,我们都知道。你这么一说,我就知道是哪一只股票了。谢谢老兄啊!老兄劳苦功高,老弟这儿记着呢。辛苦辛苦!”

  “你跟我还客气?但愿这消息对你有用。”高磊调侃地说,“还有什么事儿,随时吩咐啊。好了,你睡眠不好,就不多聊了,拜拜!”

  “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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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0-12-30 0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场外交易(1)
《股市教父》华夏出版社作者:白丁

  一过完春节,马跃进立即动身回到上海。

  马跃进把上交所将要发行新股的消息通知了严冬,交待严冬赶紧组织人力,安排收集筹码。

  严冬一听,非常高兴,但随即又有些担心,他问马跃进:“马总,虽然我们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但‘兴业房产’我记得是一九八八年就完成了股份制改造的。如果一上市,我怕会抢不到筹码。”

  “是啊,我也有这种担心。大家都快憋疯了,这么长时间就这么一只新股上市,那还不得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这是肯定的。那么,有没有可能从一级半市场上收一些呢?”

  “那我今天就动手,我带两个人出去看看。听说最近一级半也被炒得不低了,都是南方人,主要是深圳的一帮家伙炒起来的。收肯定是能够收得到的,只是能收到多少和以什么价格收的问题。”

  “你就赶紧布置下去吧。不管什么价格,有多少收多少。但千万不要声张。如果太张扬了,只怕价格马上会坐上火箭了。”

  “是。”

  “还有,除了上海本地外,成都红庙子、汉口南京路、天津解放路那些地方的地摊股票和认股证交易也非常活跃,你是不是也想办法带人去收集一批有上市前景的股票或认股证作为储备?”

  “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我马上组织力量与那几个市场联系,实在不行,我就自己带人跑一圈。您放心吧。”

  “那好,就辛苦你了。我会给你们记功评奖的。”

  “谢谢马总,那我去准备了。”

  “去吧。”

  上午八点半,上海豫园周边已经三三两两聚了不少人。这些人都是炒作国库券、股票和认股证的黄牛。

  上海证券交易所还未设立时,就有些黄牛党干起了倒买倒卖国库券、认股证或股权证等有价证券的勾当。当地金融管理部门也曾联合公安部门取缔过,但总是雨过地皮湿,这些人都是老游击队员了,一有风吹草动即望风而逃。等检查人员一走,又都像夏天雷阵雨之后的蘑菇,不知从附近哪个角落里很快又冒了出来。

  其实,黄牛党在上海可谓历史悠久。远的不说,就说1949 年解放前,上海已经是当时远东最大的金融证券交易中心,20 世纪30 年代就开始设立证券交易所,那时就有不少食利阶层,他们解放后被负面地称作“吸血鬼”。今天这些黄牛党们的祖辈、父辈,不少在当时就是专门做黄牛生意的,其中就包括做公债券、股票、公司债的买卖。当年蒋经国上海“打虎”,也没有把这些黄牛党打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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